首席仙姬 作者:格格喵

    曲浪居然能如此敏觉，“阿狸”不由狡黠笑，藏在背后的右手提出只耷拉着nǎo dài 、眼泪汪汪的白毛狐狸，解释道：“刚刚爬上你的床的是她，我看见了，觉着好玩，就顺便逗乐你下。”

    说罢，随手将狐狸扔下，狐狸得此大赦，不等后肢着地已经夹着尾巴窜出shān dòng ，只留下“阿狸”似笑非笑地看着曲浪。

    这连串变故惊得曲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期期艾艾道：“……你、你……到底是——”

    “我是个曾经以为自己是人的器灵。”“阿狸”坦然说着，月光下，狐精少女的形象迅速融化成滩水，白衣翩翩的贵公子冉冉生出。

    “世子？！”曲浪的脸色难看了，“变回来！立刻给我变回来！”

    “这jiù shì 我的本来mó yàng ，为什么要变回来？”月华傲慢地说着，手捏光华凝成的折扇，附庸风雅地摇晃，同时揶揄道，“仔细算来，我也是李家人，我的本体可是被李唐太庙供奉了几百年。”

    “那你也不该用世子的形体！”曲浪气急败坏地说着。

    月华才不理睬他，左顾右盼道：“为了救你们的世子，我几乎所有的记忆和大半的修为都失去了，不过借下他的相貌，有必要那么介意吗？”

    曲浪词穷，他突然觉得眼前zhè gè 家伙或许真是个披着高人皮的无赖吧。

    碍于公主和世子近在只咫，曲浪反复思量后，决定将他此刻的种种言行违心地解读为高人气质，用牙疼的声音道：“大能不愧是大能，只是夜色已深，我……凡俗人，需要休息……”

    “不打紧，不打紧，我和你的闲聊本就发生在睡梦中。”月华笑嘻嘻地说着，折扇“啪嗒”合，狠狠地拍在曲浪肩上，后者个踉跄，栽倒在地，再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屁股八瓣疼。

    难道刚才所有的事情真的只是个梦？

    曲浪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瘸拐地走到屏风缝隙处。

    透过缝隙，可见shān dòng 里月光皎洁，黑石台上，李夜吟与李玉暖两人正安静打坐，石台两侧水声潺潺、竹叶沙沙。

    没有盈满shān dòng 的金色微粒，没有环体的月牙光环，空气中飘荡着无法言喻的宁静，那瞬间，曲浪甚至觉得只是看着他们平静的面容，心便为之洗涤，浮躁念头全数烧尽，只剩下安详与空灵。

    洞口处，曾在梦中以诱人形态出现的白狐蜷缩着身体，尖嘴压在尾巴下。觉察到曲浪的zhù shì ，狐狸睁开眼，乌溜溜的眼珠警惕地瞪看着，毫无梦中狐狸精的狡黠和妩媚。

    果然，只是场梦。

    曲浪庆幸地想着，然而下个瞬间，他笑不出来了。

    他看见月光交织下，个半透明的躯体正在慢慢形成，容貌俊逸无双，嘴角似笑非笑。

    月华！

    ……

    ……

    凡俗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修士的作息却是以行功周天计算。只是顾及曲浪，李玉暖特意旭日初升便吸气回丹田，jié shù 了修炼。

    振袖走出shān dòng ，李玉暖见曲浪梳洗完毕依旧面色憔悴，关切问道：“歇息得可还好？”

    “昨夜切安好。”曲浪口是心非地说着，抓起只七宝孔雀船点，许久不忍下口。

    因为万始宗门人大辟谷，对凡人而言必不可少的日三餐，对他们而言自然只是修炼之余的情趣消遣。丽偃、徐媛媛从外门的厨房处取来材料制作的早餐点心，无不精致得让人不忍下手。

    李玉暖无需用食，但她看曲浪形色尴尬，于是也捏了个七宝孔雀船点，吃了两口，便掰下嵌作尾屏眼睛的红宝颖果，喂给脚边的阿狸，阿狸喜欢颖果，囫囵吃下后不忘舔了舔嘴角，仰起头，副央求的mó yàng 。

    不远处，小麒麟脸不屑地啃着第八对烤翅膀。它和凤清德已经是万始宗最大的祸害，后山的灵兽几乎没有不被它们祸害过的，若不是怕李玉暖生气，它早把阿狸的腿肉割下来做成烤串了。

    感受到麒麟的凶狠zhù shì ，阿狸抖了两下，后退了两步，转看向曲浪。

    曲浪不知道其中缘由，他看阿狸脸可怜，本能地想把它抱入怀中喂食，只是想起昨夜的尴尬梦境，顿时割了念头，道：“敢问公主，这狐狸……是什么品种，生得好灵气。”

    “她是难得的天狐，已经化形，可惜灵宠岛上为了救我，不幸失了内丹，养了两年才终于再次化出灵智。”李玉暖怜惜地说着，“把她从宝阁赎出来花了师祖七百块上品晶石。”

    “宗门对公主倒是体贴。”曲浪和气地说着，他不是修真人，不知道七百块上品晶石虽然是笔不小的财富，但相对于阿狸的天狐身份——即使是只失了内丹的天狐，还是有些低了。只是万始宗未来掌教想要，宝阁自然不会不给情面。

    李玉暖道：“师祖对名下弟子向体贴。”

    曲浪不语，他明白李玉暖的弦外之音。

    相对于战火纷飞的凡尘，万始宗是个平和的世外桃源，虽然弟子间偶尔有摩擦，却也不至于生死相搏。他确实不该要求她为了份虚无缥缈的责任，离开万始宗。

    “……公主……我……”他游移不定地说着，“我知道请你下山，是强人所难，但是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必须做的事情。公主选择了修仙，选择了解脱，但是山下还有数以万计的bǎi xìng 活在痛苦中……他们都曾是……南唐的子民，都曾是公主必须担负的责任……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可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我……”李玉暖叹了口气，起，走到沿崖壁修筑的扶栏前，看山下青竹葱翠，松涛阵阵，口吻有些黯然：“修士不能干涉尘间的王朝兴替，不能作任何可能扰乱天地秩序的事情……”

    “可国师和金仙也是修士，他们就……”曲浪争辩道。

    李玉暖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他们的倒行逆施我直都知道，我也从未忘记我是李家人，我有义务背负江山社稷。说句实话吧，我选择修仙的初衷并不高尚，我只是想得到力量，想在寿元耗尽之前亲手杀了枯泽秃驴，为南唐的亡魂报仇！但也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像他们那样随便违背修真界的规矩。我需要修真界的支持，我……还弱小，还没有强大到能对抗他们……对不起，我……果然让你失望了……”

    她沮丧地说着，紧咬嘴唇，不肯转头。

    曲浪抽搐了几下嘴唇，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本就可怜李玉暖小小年纪竟必须担负那么的责任，现在，知道她的背负竟然比他知道的沉，除却bsp;mò 和宽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正是尴尬时，李夜吟走出了shān dòng 。

    他生来七窍玲珑心，少许打量立刻晓得两人为何忧愁痛苦，于是莞尔笑，走上前去。

    “我昨夜做了个梦，”他说，“在梦中看到了些陌生又熟悉的东西。”

    “你也梦见了天宫？”李玉暖反问道。

    李夜吟道：“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天宫，只记得它宏大华美，建立在云端，以三千云梯和尘世相连，云梯两旁有红衣女子，每逢我走过时，她们都会冉冉下跪。对了，在梦里，我是月神君。”

    “如此说来，哥哥的记忆开始和月神君融合了？”李玉暖略带惊喜的说道。

    虽然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在魔尊的记忆里见到月神君，但只凭月华的只字片语和典籍的破碎记录，李玉暖也可以断定，月神君是万年前的关键，是解开切谜团的钥匙。

    李夜吟道：“不能算是融合。月神君虽然承诺会让我知道全部，但迄今为止，他向我展示的部分只有功法和感悟，只有极其偶然的情况，我才能介入他的记忆，看到他的部分过去。”

    “他不希望你看到他的过去？”李玉暖反问道。

    李夜吟道：“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他非常不希望我看到他的记忆——我指的不是分私人的记忆，而是……最最普通的日常记忆……甚至连将感悟传递给我的时候，也会被gù yì 剥离些内容，似乎……他的记忆里包裹着些足以让人崩溃的东西！”

    “我倒觉得，哥哥心了。月神君这么做，或许只是担心他的经历会对你的神魂带来伤害。毕竟他活了六千年，就算是刻意剥离精简过的记忆，也庞大得足以让识海崩溃。”李玉暖善解人意地说着，她窥探了魔尊的部分记忆，知道这些远古渡劫期大能的神魂——哪怕只是冰山角，若是在毫无zhǔn bèi 的情况写碰触，都足以让元婴以下修士陷入癫狂。

    事实上，邪修夺舍最常用的手段之jiù shì 将自己的记忆强行注入被夺舍者的识海内，迫使被夺舍者神志恍惚乃至识海崩溃。

    然而李玉暖的解说，换来的却是李夜吟的摇头。

    他说：“不，我的身体源自月神君，他的所有记忆都存在于我的体内，只要我强烈地希望，就定能看到。现在的情况是——他gù yì 造了扇门，关住所有的记忆。他把我强行挡在外面。只有在他虚弱打盹的时候，我才能透过缝隙，看到门后的线世界。”

    “那你就和他谈谈，让他告诉你为什么。”李玉暖看着李夜吟，道，“他虽然是个裹在谜团里的存在，但我却本能地愿意相信他，相信他绝对不会害你。”

    “或许吧。”李夜吟懒洋洋地说着，随手抓起正绕着李玉暖撒娇的麒麟，无视它的龇牙咧嘴，揉乱了头部的绒毛，边对曲浪道，“跟我说说你和慕容霜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