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第90部分阅读
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 作者:肉书屋
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好一会儿,冯丰才发现这个窗口,茫然地看了几眼,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叶嘉来过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双眼晴正从窗口处仔细看着自己。
“你在叫叶嘉?”
这个声音听起来太过熟悉,她一时不明白是谁,绝对是认识的,可是,偏偏想不起来。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口:“你是谁?”
“可惜啊,可惜… … ”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这一声‘叶嘉’叫得太迟了… … 更可惜,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本来以为,你不是这样的女人… … ”
她愤怒地盯着那双眼睛:“我怎么水性杨花了?”
“你是叶嘉的妻子,却和李欢发生j情,难道你还是清白的女人了?” 她细细地盯着那双眼晴,盯了好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然后慢慢走回床边坐下。
窗外的人,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也看在眼里,她的嘴角有着那么明显的血迹,脸色苍白,手背的颜色也接近于透明,将里面青色的血管也能一条条看得清清楚楚。
外面的人本来在严词斥责她,没想到她却笑起来,然后退回去,不做声了。
他的声音变得愤怒:“冯丰,你可是无言以对?”
冯丰的声音也是带着笑意,满不在乎的笑意:“我和叶嘉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李欢有过什么暖昧:现在,我己经和叶嘉离婚了,李欢也好,其他人也好,无论我要和谁在一起,都谈不上水性杨花…… 我不像你,在外面养了许多女人,却拖着自己的妻子,死也不肯离婚。”
“你胡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过你的‘j情’… … ”她将“j情”二字吐得十分清楚,“有一天早上,我在浣花河边的一间酒店外面,见过你和一个年轻女人… … ”她笑嘻嘻地,“在你们
这些上流人看来,是不是你们这就叫风流,而我一个离婚女人要再婚就是下流?对吧?”
为妻子拼尽最后一口气
“哦?你见过我和一个年轻女人?你以为我是谁?”
她的声音十分轻蔑:“我管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好色贪花的小人而己。”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用金钱享受了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就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就是风流倜傥男人本色?”
他好像极有耐心,很认真地在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如洗脑的专家:“这个社会对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因为男人做出的贡献比女人大,男人承受的压力更大,是男人
在推动生产力的发展,理当获得更多。这是历史的传统,你必须接受… … ”
“抱歉,我不像你这种社会名流,需要社会认可,披着仁善上流之名,行着龌龊不堪之事。我不在乎,只要俯仰无愧于心,社会认不认可,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需要叶嘉认可!因为叶嘉还爱你。而你们还只是协议离婚,没有正式离婚……”
她一时没有做声一一因为叶嘉还爱你!
“冯小姐,我认为,背弃叶嘉,是你一生中最错误的选择。这桩婚姻带给你的经济和社会地位、身份的提升等等现实利益先不说,即使现在,就因为你愚蠢的选择,所以,连活着出去的可能都没有了,我最恨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你非死不可… … ”
“我没有背弃叶嘉!是你们逼我的!一直都是你们在逼我……”
“谁拿枪指着你和叶嘉离婚了?因为爱得不够才会分手。如果你真心爱他,怎么会不为他忍让坚持?一点婆媳之争,林佳妮的破坏等等,在我看来,都是你在小题大做,毫无器
量。为了嫁入豪门,多少女人忍受了比你不知大多少倍的委屈,你凭什么就忍不得?难道林佳妮忍受的委屈不比你更大?她一个千金小姐都能忍受,你凭什么不能忍受?”
“因为我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女人! 我认为不必忍受的,就坚决不忍受! 抱歉,我对嫁入豪门的欲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烈,如果不是因为叶嘉,你们那种龌龊的门第,跪
着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难道你就高尚了?你和黄晖是怎么回事?还有李欢,你可真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身边的男人一个个来来去去… … ”
她嘶叫起来:“就是你害死黄晖,是你害死他… … ”
“黄晖是你害死的!如果你不水性杨花爱上他,他就不会死。你才是害他的凶手,他因你而死。”
她愤极反笑了:“我难道就没有权利爱他?”
“你无权!有了叶嘉,你就没有权利再爱其他任何人了。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必须从一而终!即使要再嫁,也得叶嘉彻底休了你,等他另外结婚了,你才能改嫁!这期间,你爱上其他男人就是水性杨花,就是害他们!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害黄晖和李欢?”
“刽子手,你这个害黄晖的刽子手。现在,你又要害我和李欢,你绝对会遭到报应的。”
“你口口声声黄晖、李欢,你把叶嘉置于何地?”
她盯着外面那双飘忽的眼晴,声音十分平静:“黄晖也好,李欢也好,因为他们照顾我,爱护我、体恤我,在我最孤独的时候肯关心我,我害怕孤独!… … 呵呵,所以我会爱上他们。我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必要许多许多钱,但要很多很多爱… … 如果有人肯给我,我为什么不能回报以同等的爱?” “其实,这些,叶嘉以前也都给过我。他说。如果别的女孩子过马路都要人陪,小丰也不能一个人半夜三更回家’,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得到爱,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可是,自他的母亲出现后,我就排在后面了。我和他的母亲成了天敌,我们因为他的母亲而争执、冷战,一次,又一次,爱,慢慢地就淡化了。甚至有几次冷战后,他都不回家了。就是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害怕,非常害怕,我怕叶嘉总有一天会不要我了,会因为他的母亲把我赶走、休掉,就象很多孝子一样。母亲只有一个,妻子却可以有无数个,母亲没了就没了,妻子没了还可以继续找… …
“那时,我只想暂时离开,我想等他明白,等他来找我,想以退为进,我等着他给我打电话,等着他求我,知道我的重要,知道不能失去我一一可是,没有,他没有找我,连电话都很少给我打… … 我等啊等啊,渐渐地,就等得灰心了,心想,他一定有更好的女人,已经放弃我了… …
“有许多次,我想主动给他打电话,可是又不甘,是自卑的,怕他认为是我在求着他。然后,有两次,我真的打了,却又打不通,那个时候我就死心了,当然,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其实是去了非洲很蛮荒的地方,所以才打不通的。呵呵,如你所说,凭他的条件,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我本来就是高攀了他,却也想在他面前拿轿,也许,这就是女人的虚荣心吧。可是,有些女人是连虚荣心的条件都没有的,我忘了自己也没有条件,只是仗着爱!仗着‘以前’他爱我… … ”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凄楚、惆怅、惶惑,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叶嘉、李欢、甚至好友珠珠,她从来都不曾提及过,那些藏在心底的对于情感的巨大的惶恐、忧虑、焦心一一
可是,现在对着一个谋害自己的人,对着自己的敌人,反倒如被下了蛊一般,一股脑儿地就说了出来。
“… …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也许还有父母亲友的爱作为支持,而我没有,所以需要丈夫全部的爱。这是我的自私… … 也许,也是我对叶嘉的苛刻期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对他的要求就是比别人更高?哪怕他有一点儿忽视我,我都受不了一一其实,自我父母死后,我经常遇到被忽视的情况,但是,我都毫不在意,只有叶嘉,我不能忍受他如此对我!不能忍受自己家里老是出现独断专横的婆婆、不允许出现他欣赏的红颜知己、田螺姑娘,什么林佳妮、梁小姐一一我不允许她们在叶嘉的眼里,比我更好更重要!… … 在自己的‘家里’生活,其实,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只不过,我忘了,那不是我的家一一那个家,要叶嘉说是我的才是我的,他说不是,就不是我的… … 他的母亲一再对我强调‘不’,而他却从没有肯定地告诉我‘是’! “
屋里屋外都寂静无声,那双盯着她的眼晴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因为如此,所以你就背弃叶嘉选择李欢?你凭什么认为李欢就会做得比叶嘉更好?李欢也有过很多女人,比如芬妮。你凭什么就认为李欢会忠贞一辈子?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真正忠贞一辈子,只要有条件,追求享乐是人的天性… … ”
她摇摇头,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经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 ”
“为什么?”
“反正我都不能活着出去了,叶嘉也好、李欢也罢,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一面了,我干嘛还杞人忧天瞎操心?如果他们都能活着的话,我只希望他们会很快忘了我。”
“会如你所愿的!男人永远不会只惦记着一个女人,你要死了,他们可能会伤心一个月、半年、一年… …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灵药,凭借他们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你妄想他们记着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一个卑贱的孤女,又凭什么要他们一辈子惦记着你?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笑?”
冯丰也笑了起来,她也觉得有点好笑。笑容一僵,一张口,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身子一歪,就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可眼睛处是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口那双恶毒的眼晴。
“你是怎么认识叶嘉的?”
“哦?”
“你先认识李欢还是叶嘉?”
她陷入了思索之中,应该是同时认识的吧,自己是同一天见到迦叶和皇帝的,那天,他们是来”捉妖”的。
“叶嘉也知道你们的身份?或者,你一直瞒着他?”
她忽然明白过来,此人是在怀疑叶嘉的身份。如果他们认为李欢是”孝文帝”一一就想从叶嘉身上着手?
她冷冷道:“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叶嘉的身份?你是走火入魔了,无论看到谁都觉得像‘唐僧肉’,会不会某一天,你觉得自己也是某个长生不老的暴君?”
“叶嘉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
他一再追问,她忽然尖叫起来,声音充满了恐俱,“你是不是连叶嘉都要一起害?”
“如果他敢干涉我们的事情!”
她伏在床上,像一只奄奄待毙的小兽,想要跳起来,狠狠地咬他一口,可是,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手几番握成拳头,又几番散开。
好一会儿,她猛地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那么大力气,一下跳起来,几乎要跳到那个窗口上,这时,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人,那张脸一一
那是一张刻板无痕的脸,那么陌生,一双眼睛也平淡无奇,只是幽幽地发出恶毒的光芒。
不是叶霈!
竟然不是叶霈!
“你不许害叶嘉!不许害他,你这个恶贼… … ”
她咕隆一声倒在地上,也不知道疼痛,只眼前一阵阵地金星乱冒。头发全部散乱着遮住了大半的面颊,而露在外面的一点,惨白如纸,嘴角边全是血迹。
“最后这段日子,你要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那个刻板而恶毒的声音忽然变了,带了几分怜悯和惋惜,“你其实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如果你不抵抗催眠术,你是会活下去的。唉,你说吧,想吃什么?看什么书?”
她没有回答,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快天亮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你喜欢什么植物花草,我都叫他们给你换。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去草地上活动,有一片茉莉开了,你明天可以去看看……”
她不知道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屋子里的灯光悄然灭了。她在黑暗中大睁着眼晴,看不见光明,只能看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流逝。残存的意识里,仿佛明白过来,这个神秘的人很希望自己死,但是,又不想亲手杀死自己!所以,他在等待,等待自己慢慢死去。
这是为什么呢?
可是,顾不得多想,脑子已经很迷糊了,恍惚中,总看见自己的父母、迦叶、黄晖……一个个,全是死去的人…… 好像自己慢慢也跟他们在一起了。她想,也许,死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傍晚。
这几天突然热起来,地表温度大幅升高,站在地上,脚下仿佛有热气一阵一阵地冒出来。
隔着一道门,里面是一座人工喷泉,有飞溅的水花,但仍旧感觉不到凉意。喷泉旁边是一座女体雕像,很完美的曲线,显示出主人的审美趣味。
叶嘉抬头四处看看,每一处景致看在眼里,都更添焦虑,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他的神情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一辆车子在门口停下,那道大铁门缓缓自动打开。
开车的粉衣女郎下车,见到走过来的叶嘉,吃了一惊,连看了好几眼,直到听到车里一声咳嗽,才醒悟过来,赶紧去打开车门,叶霈慢慢从车里下来。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儿子的突如其来,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小子,这么匆忙催我回来做什么?我本来想躲余震躲足三个月的… … ”
叶嘉淡淡道:“余震早己过去了。我并不认为国外的海滩真的就那么有趣。”
“等你到了我这么大年龄,你就知道,美丽的风景,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父子俩一起走了进去,满园花木扶疏,炎热到此好像自动降低了不少。在一间全木屋的房间里坐下,佣人端上冰咖啡,叶嘉喝一口,见父亲却是喝的一种养生的清茶。
“咖啡对身体不好,不宜多喝。”
“我无所谓。”
叶霈看着儿子:”你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究竟有什么事?说吧。” “小丰失踪了。”
“哦,你早就说过的。不是什么新闻。不是说她做志愿者在山里遇难了吗?还没有找到遗体?”
他对“遗体”这个词很是反感,大声道:“不,她被人抓了。”
叶霈笑起来,很是不以为然:“你怎么一再说她被抓了?她又不是什么富家千金、政治要人,谁还会绑架她不成?绑架了又有什么用?”
“跟她一起被抓的正有李欢。”
叶霈皱着眉头:“李欢怎么也会被抓了?”
“芬妮给了李欢一套小丰在山里的照片,说是一些外国志愿者拍的,说小丰在山里,李欢就进山找她,遇到山崩,一行6人,除了李欢外,其他全部伤亡……”
“如此天灾,你怎么知道李欢不是遇难了?山崩、滑坡,他又不是超人,怎么能躲开?”
“不,我知道他是被人抓了。因为我在他身上放了个追踪器,他不是在出事地点消失的,而是在一段安全距离才失去联系的,跟其他人的死亡地点完全不一样,所以,我确定他
不是遇难了……”
“还追踪器?”叶霈来了兴趣,“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难道李欢是某国间谋?”
“他们不是什么间谍。据初步佑计是某一方面的神秘势力,想把小丰抓去做实验,而李欢是障碍,就一并扫除了… … ”
叶霈大是好奇:“抓他们做什么实验?他们又不是小白鼠。”
叶嘉仔细盯着父亲:“小丰生了一种怪病,导致血液检测异常,估计就是这样,被某一方面势力认为她异于常人,其实,她不过是生病导致了血变,如果得不到救治,很快就会死的…… 我怕她担心,以前并未告诉她实际病情,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药物替她治疗…… 她现在情况很危急,我必须尽快找到她!”
“你报警没有?”
“报警了!现在警方却说他们是在山里遇难的,百般推诿。”
“警方都做不到,你要我怎么办?”
“警方的效率,你是知道的。爸,我只是求你,希望借助你的关系,帮我找到小丰和李欢,救他们出来,只要能救他们出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也不追究了…… ”他看着父亲,“爸,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救救小丰…… ”
叶霈也盯着他:“先别说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已经和她离婚了!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不,我们并未正式离婚。所以,我们也算是夫妻。”
“只怕她早已不把你当丈夫看了。”
“但在我心目中,她永远是我的妻子!如果她被害了,即使我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会找出凶手替她报仇!”
爱的折磨
他这话说得十分简单,语气也十分平淡,仿佛早已经历了深思熟虑,却十分凄怆悲凉,想见内心是经历了怎样的拆磨和煎熬。
叶霈再次细细打量他一番,他的双眼显然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里面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可是,目光却是炯炯的,仿佛陷入了一种亢奋状态,当然是他这些天不眠不休地寻找冯丰下落的缘故。
“儿子,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值得你如此对她?这天下比她好的女人难道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叶嘉没有回答,他无法和父母辩论这个问题,在这一点上,父母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而他自己,谁知道那种内心压抑的痛苦?在母亲和妻子之间,自己一直是个不称职的“夹心饼干”,太忽略了妻子的感受,等明白过来时,一切几乎已经不可挽回了。可是,尚未考虑挽回的事情,妻子却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了,他无法想象她如果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该怎么办,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只是强打起精神,相信她还活着,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她。其实,爱与不爱在乎心与心之间的感受,那种感受原也不足为外人道,最起码,无法跟父亲谈论这个话题。
“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她就会舍了李欢重新和你在一起?”
“不,她跟李欢没有什么关系。”
“你还替她辩护?”
“不是辩护!我知道她有危险,当初,还是我将她托付给李欢,叫李欢照顾她的,她和李欢的事情,我全部清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
“儿子,你不了解女人,女人变起心来是很快的,她和李欢朝夕相处,怎么会没有超过友谊之间的感情?而且李欢对她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她可能做到对李欢全然无情?”
仿佛被针刺到了心底最隐秘的难堪和伤痛,李欢的笑声犹在耳边“谁错过谁退出”,自己错过了多少次了?每次她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几曾为她做过些什么?可是,此刻他怎能在父亲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情绪?他加重了语气:“她是我的妻子,我了解她。小丰,她只爱我,不爱别人。这一点,我完全清楚!!!”
叶霈听得他口口声声“妻子”,心里很是不悦,但知道儿子执拗,也无法,只说:“如你所说,那个神秘势力应该十分强大,我又帮得了你什么忙?”
叶嘉慢慢站起身:”如果你做不到 ,我也不强求。爸,我走了。” “你就这样子去找她?”
“无论如何,我总要找到她。”
叶霈很是不安,站起来走了几步:“儿子,你如果贸然行动,也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他们既然有恃无恐地抓了冯丰和李欢,肯定就早有准备,你毫无线索,如何下手?”
“这世界上再大的阴谋都会有线索的,如果一切都毫无线索,又怎么会被世人所知?”
他走到父亲身边,这时,父子俩都站在窗户边,此时天色已经蒙蒙黑了,外面只亮着一盏很昏暗的小灯。
在很潮湿的树丛低处,有一簇拳头大小的花,说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夜色的原因,那种花看起来仿佛是黑色的。周围还有一阵隐隐的香气,仿佛就是这种花散发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黑色的花呢?叶嘉苦笑一下,正要出门,忽见门口一抹苗条高挑的人影一闪,却是先前见过的陪伴父亲的女郎。
他大步走出去,那个女郎似乎并不想和他照面,却见他猛然站到自己身边,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年龄不过二十二三岁。
叶嘉看她几眼,又回头看看父亲,父亲好像对这种二十刚出头的美女情有独钟,身边来来去去都是这种类型的。
他想,这又会有什么乐趣?摇摇头,大步离开了。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女郎才走进屋子,垂手站在叶霈面前,这时,她的表情除了柔媚,就更增添了几分干练一一能够呆在叶霈身边的女人,除了服侍得他妥妥帖贴,自然还有女秘书的功能。
“明天有一个慈善活动邀请你去剪彩… … ”
地震发生后,他多次活动在慈善场所,甚至走访孤儿院,经常都是一幅十分有兴趣的样子。在外出之前,他也向新闻界发表谈话,表示一个真正兴旺的民族,其社会福利发展的重要性。长篇大论一番,仿佛这比他的生意和财富更为重要。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异常厌恶这种“任务”,那比起他想象之中,自己需要掌握的东西,滋味实在一天一地。这次被儿子催促高调回c 城,一回来就被得知信息的慈善机构发出邀请,他不胜其烦,皱着眉头半晌没有应答。
女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按摩起来。在成为叶霈的女人之前,她受过专业的训练,这双手很快在叶霈身上游走起来,叶霈舒适地闭上眼晴,想起儿子今天的来意和那种语气,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答应他,又该怎么办?
出门,电话响起,叶嘉才记得还有一个约会。
这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聚会。派对的女主角就是那位丰姿绰约的杨女士。杨女士本来是个不喜热闹的人,也不知道为何最近热衷起了组织派对。
叶嘉自然没有任何兴趣参加此类派对,但是杨女士邀请,他却立刻就赶去了。杨女士独居一栋花园洋房,远看并不起眼,进去,才发现人类的生活可以优雅到什么地步。
她邀请的客人并不多,都是医学界和文艺界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叶嘉在其中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看来,杨女士很懂得客人的品味,简直是刻意安排那些有共同语言的
人一起交流,让每一个被邀请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愉快的聚会。
杨女士穿一身浅紫色的旗袍,在座诸人多是“海龟”,见惯了鬼妹的蛊惑以及现代女子的飞扬跋扈,再看杨女士那种江南风格的纤细温婉,无不惊叹这种含蓄的属于东方的美,仿佛无穷无尽,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举手投足,都透出一股难以言传的风姿。
叶嘉正在和一个熟人招呼,她款款走过来,手白皙丰腴得如一块上好的美玉,嫣然一笑:“叶嘉,来迟了啊?”
“有点事情,路上耽误了。”
她轻抚着心口:“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正失望呢… … ”
“杨小姐相邀,我怎会不来?”
叶嘉应着,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他刚来时已经仔细留心过洋房周围,并没有什么警戒的痕迹,她的那两名保镖也不见踪影。他完全是因这个而来,现在毫无线索,哪有心思呆下去?只想找机会打听一下就尽快告辞。
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觉得二人举止无比亲热。杨女士对他的青睐,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朋友们都认为这二人年岁相当,杨女士虽然是寡妇,叶嘉也是有过失败婚姻的男人一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嘉己经离婚的消息忽然传得满天飞,几乎全世界人都知道叶嘉离婚了。
他的前妻,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前妻失踪,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一场地震之后,失踪几个无亲无戚的男男女女实在是不足为奇的事情,谁会有闲心去管这么多?
叶嘉微笑着举着酒杯喝了几口,找了个适当的话题,问了下杨女士的那些保镖,才知道有个保镖已经不做了。他已经回了老家,说是要娶妻生子了。
这是他今晚来的唯一目的,立刻就寻思要告辞了,杨女士微笑道:“听说你身手很不错?”
“传说总是夸大其词,不足为信。”
“叶医生你谦虚了。”
一个朋友走过来,他刚从国外回来,还不知道那些八卦,只问:“叶嘉,你夫人呢?太神秘了,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怎么不一起来?”
“我妻子有点事情,以后会一起来的。过了这些日子,我一定带她跟大家聚聚。”
一旁的杨女士听得他并没有离婚,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又有点奇怪,叶夫人恨不得宣告天下自己的儿子早已离婚了,为什么叶嘉又说没有离婚?难道有没有离婚这种事情,也还有两种说法?
叶嘉敷衍了几句就提出告辞,很低调地离开了。杨女士这个派对本就是为他而筹备,没想到叶嘉如此匆忙地离开,只打起精神应酬一下,来宾们也很快就知趣地告退了。
叶嘉匆匆出门驾车离去,那名神秘的保安终于有了“下落”,可是,他真的回了老家?车子越开越快,路过送仙桥时,他想起什么,车子拐进去几十米,才发现那间卖小古玩和首饰的小店已经关门,上面贴着几个大字:“暂停营业”。
他心里一惊,自己一直有注意这间小古玩店的动向,没想到他们下手竟然如此迅速。他立刻拨打萧昭业的手机,提示关机,再打其他二人的电话,也是同样反应,立刻明白,这几个人也失踪了。
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租车行,很快租了一辆普通的车子,开着就往回走。在前面一条街处,他将车停下,快步往杨女士的别墅走去。他已经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大致布局,便选了花园一角,刚在一棵大树下藏身,只见黑夜中人影一闪,竟是一人早已在这里排徊。
他记性过人,单看这个身形的高矮,虽然黑夜中看不清楚面孔,也一下判断出,此人正是回老家“娶妻生子”的那名保安。
他心里很是奇怪,这个人鬼鬼祟祟地徘徊在这里干什么?
那名保安呆呆地在阴影里站了很久,一直望着窗口,叶嘉悄然看去,只见窗口上倒映出杨女士的身影一一他忽然明白过来,敢情这名保安迷恋上了女主人,但是,他和女主人之间的差距不啻于非洲和欧洲的区别,所以只好偷偷看一眼就好。
叶嘉心里一动,一点也没有惊动他,过了好一会儿,陆续有人出来,看来派对结束了,窗边的倒影不见了,不一会儿,灯也熄了,女主人显然已经休息了。这名保安这才纵身
闪到一边,敏捷如狸猫,很快走出去,穿过一截矮的花丛,上了旁边的林荫道。
叶嘉立刻追上去,只见他上了一辆很普通的车,往城外而去。
这是城南一片环境很好的度假村。度假村背后是一条河,以河为界,对面则是独立的单元洋房,并不太豪华,也不太引人注目。
那个人径直去了其中的一栋,夜深人静,叶嘉注意到他并不是拿钥匙开门,也不是敲门,而是从其中一角翻进去的,显然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看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仿佛是习惯了的方式。
他一进去,叶嘉也学他的样子,纵身就跳了进去。
里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里种植着密密麻麻的矮树,虽然不高,看起来却是阴森森的,遮挡了很多光线。
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叶嘉悄然闪到窗边,只听得里面有低低的对话之声。
对话之声极低,一句也听不清楚,他正要再继续往前,忽然听得门”吱呀”一声推开,然后,就是那名保安出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看两人的神情,
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仿佛是被胁迫的。
叶嘉不动声色加快脚步,从侧面绕了过去。
车子往郊外开去,出城后便开始加速。叶嘉伏在车下面,只能依稀辨认出这是往城北的方向,但是路径却一点也看不清楚,他整个人贴在车底,贴得如壁虎一般… …
东方的天空刚露出第一缕晨曦,冯丰就醒了。
神秘的人好像是大发善心,要她最后的几天过得舒适一点,她换了房间,住到了一个相当宽敞的,连着阳台的小单元。房间布置得十分舒适整洁,不再是无菌室那种单一的白,由两三种很悦目的淡雅的色彩组成,甚至连床单的颜色都做了精心的设计。外面的阳台兼了书房的功能,一排整齐的书架上放着几十本各种各样的书,还有一个液晶电视,可以收到最齐全的数字节目,看起来,倒不像“囚房”,而是十分雅洁的酒店房间了。
她想,李欢是不是也住在这样的房间?如果是这样被囚禁,那日子倒也不算太坏。只是,李欢究竟被关在哪里,究竟会被如何处置,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穿好衣服一一衣服也换了,是一种米色的衣服,略显宽松,但很舒适,柔软地贴在身上,就连鞋子也是那种特制的软缎花底,走在地上,悄无声息,十分轻便。
有了电视,就知道时间了,她看看,还差几分钟才到6点,推开门,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就见到那个神情刻板的年轻人,垂着手,慢慢地走过来,“冯小姐,你早餐想吃什么?”
“稀饭、昔黄瓜、辣白菜,这三样就行了。”
“行,7点吃饭。”
冯丰点点头,看他走开,心想,自己这样,倒真的如住酒店的上帝一般,这样一想,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人已经走出一丈多远了,听得她笑,又回头,很惊讶的神情,完全不明白这个已经快奄奄一息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值得可笑的。
外面就是那片柔软的草地,这几天c城气候突变,整天阴风惨惨的,完全不似夏日天气,穿长袖衬衣的人都觉得胳膊冰凉冰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震后遗症的原因。
原本刚有一丝太阳的影子,可是很快被云层遮住了,天气阴沉沉的,又不是要下雨的那种阴沉,而是凉爽的一个阴天。
草地上都是露水,没法坐下,冯丰就沿着左侧的草地随意走走。左侧有一片花圃,并不大,里面大多是茉莉,正是茉莉盛开的季节,那种香馥的气息靠近了,在鼻子里扩散,
说不出的清爽宜人。
冯丰再走几步,前面是浓密的树林,土地潮湿,忽然,她的目光被旁边的一小盆“黑色”的花所吸引。
花怎么会有黑色的呢?应该是假花吧?
她大是好奇,几步走过去,正要弯下腰细看,却听得耳边一阵细细的声音,仿佛是有人焦虑地在喊“小丰、小丰… … ”
她遽然抬头四处张望,四周都是空荡荡的,自己天天在这里活动,几乎没有见过那张刻板的面孔之外的其他任何人,怎么会听得有人叫自己?
她倾听好一会儿,声音不见了。她弯腰又要看那盆假花,那种隐隐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小丰…… ”,那是叶嘉的声音,错不了,绝对是叶嘉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外界听来,而是从遥远的天际传到脑海里,再到了耳膜,那么微弱“小丰……”
她心里一动,慢慢侧身往树林里面走去,在浓密的树林外面是高高的围墙,高高的电网,而叶嘉,他是否就在外面?
我死不瞑目,你不许幸福
这个喊声越来越急,仿佛在林间一阵一阵的回荡:“小丰,小丰…… ”
树林里并无人迹,也无小径,好像平素罕有人至,
冯丰顾不得辨别方向,只一个劲地往声音的方向跑,心里想着“叶嘉,我在这里…… ”却总是喊不出来,声音滑过嘴边,也被奔跑的风淹没了。
这是一个异常古怪的夏天,清晨,逆着的凉风,若有似无的声音,终于,冯丰跑得累了,风还是风,树还是树,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没有叶嘉,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她靠在一棵不知名的阔叶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堵塞,仿佛一口气回不过来,立刻就要倒下去。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心想,自己最近幻觉严重,老是恍惚中出现和叶嘉的一切,
逆着的凉风,若有似无的声音,终于,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音,没有叶嘉,濒临死亡的人,没能见到所记挂之人的最后一面,总是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自己连叶嘉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此刻,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笑脸,他的温存,甚至他偶尔的冷战和冷漠……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深刻的怀想。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林佳妮、梁小姐,还有大口罩给自己看过的那段录像,录像带里,叶嘉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亲密谈笑,当然,还有叶夫人!
她心里忽然恐慌起来,自己死了,叶嘉慢慢地一定会爱上别的女人,娶别的女人为妻,只会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也许也只是淡淡的。
人们总以为一生都会对初恋的情人念念不忘,但是等时间过去了,他们有了妻子或者丈夫,有了儿女、孙子孙女…… 一家大小,幸福美满,谁还会记得初恋的那个人?
人们总是和他(她)的妻子或者丈夫合葬在一起,而不是和初恋情人合葬在一起,所谓生不同食,死不同|岤,世上哪有永恒的爱情这一说法?
原以为早已释怀了,一切都已经放下了,可是,第一次爱的人永远是胸口的刺青,是一辈子的记号,这个时候,突然恨起来,忿忿地啐了一口在草地上,喃喃道:“叶嘉,我
希望我死后,你活得不幸福,一点也不幸福……”
一阵风起,一片阔大的叶子飘落到她的头上,顺着面颊跌落下去,不远处,一张刻板的脸孔仔细盯着她,看她低下头流下泪来,一滴泪水恰好滴在那片树叶上面,随风一吹,
树叶和眼泪都飞了起来。
她浑然不觉有人监视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抬头四处看看,只觉得腿那么软,仿佛挪都挪不动。
她慢慢往回走,经过那张刻板脸孔的身边时,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忽然又想起那盆黑色的假花,又过去看看,因为树林里潮湿阴暗,这盆花并不太起眼,可是近了,才发现这花十分古怪,根茎花叶几乎是全黑的,但养护的花盆却是汉白玉的,花瓣是单层的,仿佛太阳菊的变种,上面还滚动着露珠,透亮的黑色和晶莹的水色,看起来特别剔透。
冯丰心想,这盆假花做得可真是别致。
她蹲下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古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一掐,竟然掐下一片叶子来,上面滴出一种模糊暗红色的汁液一一这花竟然是真的!
她小时候看过一本植物书,上面说自然界并没有黑色的花朵,至于原因,植物学家有几种不同的说法,其中流传得最广泛也最权威的一种说法是:植物由于要依靠昆虫来传播花粉,使生命延续下去,所以花朵也需有着能吸引昆虫的色彩和气味、而昆虫是不喜欢黑色的,所以,就算以前有黑色花朵的植物,也因为黑的条件不适应,而遭到了自然的淘汰,正因为如此,自然界是没有黑色花朵的,当然,日常中我们所说的“黑牡丹”,“墨郁金香”,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一种深紫色,因为在视觉上接近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