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迎春目瞪口呆的看着切，趁着凤姐嫌弃的摆了摆手，叫人把柳叶先拉下去，醒了再来回话时，对凤姐小声道：“左不过个杯子，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大好？”

    凤姐笑咪咪的看着她，还没答话，司棋在旁抢着说道：“二奶奶这是杀鸡儆猴呢，若不狠着点，这些人哪里会把姑娘放在眼里。如今二奶奶特地把她拉出去，jiù shì 给外头那些人看看，敢在姑娘这儿耍心眼，只怕死的惨！”

    迎春闻言却道：“我哪里不知道嫂子是为了什么，只是这样做了只怕不好。不说别的，柳叶也算是二太太那边的人了，如今这样……”

    凤姐却挑眉冷笑道：“二房再管着家，还能惯着奴才欺负主子不成？我倒想问问姑妈，这是个什么理儿了。她不是二太太那边的人，我还不挑她发作呢。jiù shì 要给这些人看看清楚，大房的人可不是随意任他们欺负的。”

    迎春心中虽忐忑，但见凤姐点不惧，也不碍着她姑妈的情面，这才放下心来，只看不语，不再插嘴。

    倒是司棋听了凤姐的话，在旁道：“可不是，原在老太太跟前吃饭，倒没什么差别。如今在园子里弄了大厨房，单做给各处主子吃，就瞧出轻重来了。前儿我不过是要了碗豆腐，竟拿了碗馊的来，昨儿个问厨房要碗鸡蛋羹也要不来，还说什么几两银子个，又说连什么宝钗三姑娘去要吃的也要另花银子去买。我亲自去厨房瞧了，那筐子鸡蛋摆得好好的，我扯破了脸闹了场，她们才再不敢看人下菜。这起子人仗着是家生的奴才，竟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那宝玉房里三等的丫鬟要个什么，要就得了。偏我们这样的等丫鬟去了，只给些猫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

    凤姐闻言大怒：“还有这等事。这样的事你早该找我说了，我虽不管家，但打发几个下人还是可以的。今儿我也不走了，就在这儿吃，谁也不许传了消息出去，外头有人知道，我dǎ duàn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腿！”

    这话叫嚷出去，谁都不敢吱声，左嬷嬷搬了个凳子在院门口，笑hē hē 的看着里头的丫鬟们。仿佛跟门神般。

    说来也巧了，这日不知是不是前日姑娘们去登山乏了，竟没人往缀锦楼来，凤姐趁着这时机，好好的整顿了番缀锦楼，让那下头的丫鬟们再没个敢有异心的。就算有异心，也不敢在轻易显露出来了。

    到了中午，凤姐另点了样鸡汤样豆皮包子，司棋叫莲儿去厨房要吃的。也不说那是凤姐单要的。莲儿只当是迎春要的，便去厨房说了，果不其然那厨房里诸推脱，又说买不着鸡。又说豆皮天热放着容易臭，让莲儿huí qù 换几样菜来。

    莲儿只得回了屋里，战战兢兢将话回了，凤姐冷笑声。又换了个小丫鬟小翠，让她再去催回。小翠不敢言，仍去厨房将了这两样菜。又不得。只得huí qù 又说了道。

    凤姐冷笑了声道：“她怎么说的，你只五十的告诉了我，我自不会迁怒于你。”

    小翠只得把自个过去要菜的经历说了遍：“我去到厨房，见了柳嫂子，便跟她说‘要样鸡汤，样豆皮包子’，刘嫂子却道‘鸡是有的，只是今儿才备了两只，宝二爷和宝姑娘各要了只去，再没有了。’我又问她要包皮包子，她却道‘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只知这豆皮是寻常物件，哪里知道外面买卖的行市呢？别说zhè gè ，有年连草棍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我劝他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肠子，天天有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豆皮儿，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处要样，jiù shì 十来样。我倒不用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我听了这话只说不是我们要的，是主子要的。柳嫂子不信，只说‘头里莲花儿来要，只当我不知道是司棋要的呢？前儿她又是要豆腐又是要鸡蛋的，二姑娘从不要这些个，我们做什么她就吃什么，省心的很。’我与她说了几回，她仍不信，只打发我回来，我才回来了。”

    凤姐听完冷笑声，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感情，咱们是她养着的，她给什么，咱们才能吃什么啊？”说着凤姐回头冲迎春笑：“好妹妹，同我散会子心。这饭，今儿也不吃了。”

    迎春不明所以忙起来跟着凤姐往外头走，司棋见状忙兴奋的跟了上去，这摆明着是要去大厨房发作去了，可有的好戏看了！

    凤姐扶着迎春在园子里走了圈，只说笑，也不见发作，半晌后果然那厨房里头的柳嫂子就寻了过来，腆着脸笑着上来点头哈腰道：“二奶奶好兴致，今儿手头有些忙，才把二奶奶要的鸡汤和豆皮包子做得了，谁知那小翠不在厨房，我只得派人把饭菜送了过去，如今在缀锦楼里已摆得了，二奶奶和二姑娘快去吃饭吧。”

    凤姐盯了她半天，也不语，突地就笑了起来：“哟，这是柳嫂子吧，方才日头毒，晒得我眼都花了，竟时没看出来。咱们姑嫂俩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您来请？毕竟咱们还得靠您养活，您给什么，咱们就只能吃什么，哪里敢劳动您大驾呢。快huí qù 罢，咱们姑嫂两个只在这园子里逛逛，喝喝西北风就饱了。日后也不必您再劳心做饭，大家伙都不用吃了，跟着宁国府的大老爷修道成仙去就得了。”

    凤姐这番话，倒像打了柳嫂子好几个耳光似的，那柳嫂子时间慌了神，也不顾路上晒的滚烫，赶紧跪下了求饶。

    凤姐冷哼了声，也不看她，只对后头人说：“看牢了她，再去缀锦楼把那通风报信的丫头给我抓来，两人并打死。”

    柳嫂子闻言差点哭昏过来，时间哀嚎起来，在地上滚着哭闹。

    凤姐狠狠啐了口在地上，指着她喝道：“我还不曾死呢，嚎你娘的丧！再敢出丝声响，莫说你，你男人你女儿这辈子都别想进府伺候，全部发卖到煤窑子里去！”

    柳嫂子平日不曾跟凤姐接触过，只闻言这是个厉害的主儿，如今只仗着自己府里人脉广，想压她压。可谁知凤姐竟不吃这套，还要卖她全家，柳嫂子哪里还敢撒泼，只收了声跪地求饶，再不敢做次。

    凤姐却仍不理她，自顾自的带着迎春走了，回了缀锦楼来，先是陪着迎春吃饭。吃饭间方才出去送信的小丫鬟被带了进来，原来是扫洒上的丫鬟，名唤絮儿的，她与柳嫂子的女儿是打小长起来的情分，见状不好，赶在凤姐出去的时候，抄了小路去厨房通知了柳嫂子，这柳嫂子得知是凤姐要的菜，这才忙不迭的做了送上来。

    凤姐吃着包子喝了口鸡汤，斜眼瞥了絮儿眼，见她长的周正，心中自有道理，想来也是个常往怡红院里跑的，被那院里的风气带的歪了。又想着迎春日后身边的丫鬟们，要是各个都这般不老实，迎春出了嫁只怕那些陪嫁丫鬟们也镇不住。

    左嬷嬷只带了人进来，便到旁伺候也不言语。那絮儿呆跪在地上，看似傻了。也不讨饶，也不哭，就那么呆愣愣的跪着。

    凤姐只问迎春：“zhè gè 你还要不要？”

    迎春吃着饭，看了地上的絮儿眼，lěng mò 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个往日太过软和，屋里的小丫鬟们没个怕她的，如今再不狠着点，怕是白费了嫂子番心意。

    凤姐见状轻笑了声道：“拖出去，跪在院里，将那柳嫂子并拖来，等吃完了发落。”

    左嬷嬷闻言上前拖了絮儿出去，那絮儿仍不知道言语，直到柳嫂子被拖进院里来，才有了丝声响。

    絮儿好似之前真的被吓傻了，柳嫂子在她耳边哭，她才渐渐醒了过来，听到哭声，她才真的觉得怕了起来，也跟着起哭。

    才哭了会，司棋就叫绣桔出来掌嘴，又骂道：“姑娘奶奶们都在屋里吃饭，你们这哭丧着给人下饭呢？还不快给我闭嘴，再发出丁点声音，叫人闷到水缸里去淹死。”

    絮儿平日最怕司棋的，打着气嗝倒是不敢再哭了，只有柳嫂子忍着哭，倒时不时还有丝幽咽的声音。

    凤姐自是不怕这些的，她以前的手段还要狠些，左不过jiù shì 几个人在哭罢了，点也不影响她吃饭。倒是迎春没了吃饭的心思，不过拔了两口就放下了。

    凤姐见状劝道：“妹妹这是不欢迎我来了？如若不是，怎的吃个饭都不陪嫂子起吃？如今你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嫂子哪里还好意思吃的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