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那妇人见了雪雁，第眼先是上下打量了她番，接着目光便被雪雁手中的拖把吸引住了。她脚步顿，缓缓向游廊边靠去。看了会，见那拖把确实又省力又好用，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姑娘，这是何物？在何处买的？”

    雪雁笑着轻声答道：“婶子，这是我们几个小丫头自个贪玩做出来的，取名叫拖布。”

    白鹭在旁听见声音，回头看，惊得叫：“嬷嬷您回来了？”

    雪雁回头瞪了她眼，指了指上房方向，小声斥责道：“现下什么时辰？若吵着小姐睡觉了，可仔细了你的皮。”

    白鹭缩脖子，委屈的看了雪雁眼，又看向那位妇人，表情颇为gāo xìng。她奔了过去，靠在游廊边上，小声道：“嬷嬷，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那妇人点头笑道：“只要小姐和太太不赶我走，想来是不会走了。”

    雪雁这边恍然大悟：“可是王嬷嬷，雪雁失礼了。”说着，便行了个大礼下去。

    王嬷嬷忙抬手隔空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轻声道：“是我扰了你们做差事，我先回房整理下，然后去看看小姐。你们忙吧。”

    白鹭和雪雁目送王嬷嬷lí qù ，雪雁心中满是yí huò ，只低头jì xù 做事不提。倒是那白鹭兴奋的跟什么似的，直嘴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从白鹭嘴里，能听得出，zhè gè 嬷嬷真的是王嬷嬷，只是年龄可并不如雪雁想的那样只有30岁，而是已经45有余了。

    王嬷嬷平日待底下的小丫鬟们虽然严些，但也非常宽厚。所以小丫鬟们都愿意与她亲近，只是可别犯了事，旦犯了事，王嬷嬷可就点情面不留了。

    雪雁听了许后，轻声劝道：“好些做事吧，你是想在嬷嬷回来的第天就挨骂不成？”

    白鹭这才闭了嘴，好好收了心思去擦窗格。其实雪雁现在比白鹭高了，这擦窗格的事由雪雁来做比较hé shì ，但擦窗格比拖地轻松，雪雁就任让着白鹭做了。

    好容易做完了差事，两人放回了工具，都迫不及待的回屋去了，雪雁在huí qù 的路上，顺道拐去了茶房，见里头红泥小炉上，那开水已经咕咕的作响，滚的快翻了。那看炉子的小丫鬟喜鹊却还杵着下巴，坐在小凳子上头点点的打盹。

    雪雁忙找了搭手的布，将烧开的水提了起来，放到边埋着灰的路子上热着，又拎了壶冷水坐了上去重新烧。

    喜鹊猛地点头，下惊醒了过来，见跟前有人，以为是二等的丫鬟来拿热水了，忙起来辩解：“姐姐，喜鹊并不曾躲懒，只是瞌睡了下。”

    雪雁抿嘴笑：“你急甚，是我。不碍事的，我帮你将开水温起来了，这边的也在烧着了。”

    喜鹊见是雪雁，这才松了口气，接着笑道：“雪雁姐姐，又来拿热水了？”

    雪雁点点头，从那烧开的壶里匀了点出来倒进旁边的个小铜壶里，又朝喜鹊说道：“若是犯困，便去廊上走走，吹吹风，立刻就醒了。今儿可别大意，王嬷嬷回来了。”

    喜鹊这才警醒了点，忙听了雪雁的话出了会屋子，会便精神抖擞的又进来了。“好姐姐，这会子我好了。你午时来我这儿，今儿我娘说会给我带点好吃的进来，你也来尝尝。”

    雪雁抿嘴笑，摇了摇头提着铜壶回房去了。她平日对这些小妹妹都不错，因此人气渐渐起来了，但若要她真的去吃人家的东西，她是绝不会做这些事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zhè gè 道理，雪雁还是懂的。

    进屋，白鹭便接了铜壶过来，两人打了热水洗了手脸，这才感觉暖和了不少。白鹭坐回床边去，点起了火盆子，说道：“昨儿个百灵姐姐还说叫你去东厢找她，你怎地不去？”

    雪雁笑道：“去了，难免被那些爱舌的小蹄子们背后排揎我，罢了，不想惹人口舌。”

    白鹭又道：“你还怕她们这些个？你年纪最大，又最得姐姐们疼爱，本就缺了个二等的丫鬟，你去不伺候，小姐房里岂不是不够人了？”

    雪雁只得把晴鹤说的那些话跟白鹭说了，白鹭拧眉道：“别不是她自个存了上位的心，担心你抢了风头去吧？”

    雪雁倒不担心zhè gè ，她知道了晴鹤和王嬷嬷的关系后，便不怕晴鹤在她跟前乱嚼舌头。再说了，就算真的晴鹤有上位的心，想必那王嬷嬷也不会不管自个的外甥女。

    两人自在房中穿针引线做起了活计，不会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雪雁姐姐，雪雁掀了帘子瞧，见是方才的小丫鬟喜鹊。

    “雪雁姐姐，百灵姐姐叫你去上方伺候。”喜鹊小声说道。

    雪雁瞧瞧天，已到了黛玉起床的时候了，这又问道：“她叫你时，王嬷嬷可在上房？”

    喜鹊摇了摇头道：“那我可不知，是翠鹂姐姐去茶房拿热水时跟我说的。”

    雪雁想了想，点头说了声知道了，那喜鹊便回了茶房。雪雁进了屋，对着铜镜拢了拢头发，跟白鹭说了声，接着也没换衣服，直接就这么去了上房。

    上房外的游廊上，能听见屋里的声音，此时屋里笑声片，很是热闹。看来这王嬷嬷倒不像书中写的那样，年纪已老，不中用了。而雪雁则在帘子外头，冲里头叫了声：“百灵姐姐。”

    百灵很快掀了帘子，看了雪雁眼，不着声色的皱了皱眉，让她进来了。带着雪雁进了屋，见那王嬷嬷正亲自提林黛玉穿衣裳，林黛玉也不嫌她，两人很是亲近的样子。看来关系是真真好的，而林黛玉此时也没跟着贾宝玉染上那不喜欢嬷嬷婆婆们的恶习，自然对王嬷嬷也是尊重的。

    “给小姐请安。”雪雁进屋子，便行礼请安。

    林黛玉心情颇好，笑着说道：“不必行礼，起来吧。雪雁，你可见过王嬷嬷了？这是我的奶娘，前些日子她家去了，并没见过你。方才我们还说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