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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书伶(女尊)第14部分阅读

      布衣书伶(女尊) 作者:肉书屋

    抬着小手迷糊地揉了揉还尚朦胧的大眼,不解地问道:“姐姐,刚刚外面怎么了吗?好吵哦,仁儿被吵醒了。”他嘟起小嘴巴,奶声奶气地说着,有着撒娇埋怨的意味。

    书伶有些好笑,一把拍上某小孩的小屁屁,取笑道:“小懒猪,快起床吧。”

    小书仁卷住被子,暖暖地,不舍得起来:“姐姐,仁儿再躺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就一会嘛……”

    “不行。”

    “姐姐……”

    “……”

    ……

    第六十八章 发烧昏迷

    雨后,院中一片混乱,却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阳光隐隐又出。

    屋里,饭桌上。

    四人默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意外的沉默。

    小书仁乖乖地吃着书伶夹给他的饭菜,书伶则时不时地啾啾这个又啾啾那个。

    玹瑾低头安静地吃着饭,看不出什么表情,丙叔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吃着饭,也看不出什么。

    书伶百思不得其解,咬着青豆,郁闷地想到:不就护个花吗?怎么都一副怪怪的模样?

    ……

    饭后。

    待大家都离去的时候,书伶正收拾着桌子,小书仁则乖乖地坐在一旁。

    不过一会,丙叔从帘后走了出来。

    书伶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望过去。

    只见丙叔的手上已多了一叠药包,他轻轻地放在桌上,细细地朝书伶嘱咐道:“凌儿,这是公子让我拿给你的,是驱寒的药,记得要煎着喝了。”

    书伶点点头,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问道:“丙叔……公子他……怎么了?”

    丙叔笑了笑,“公子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书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他一定是感动得难以言表了。

    ……

    因一场冰雹的降临,院中各个地方都需要清理和打扫。

    一天下来,书伶有些疲倦,于是早早便上床陪仁儿休息了。

    待窝在床上后,书伶才瞄到了那一叠放在桌上的药包,不由有些皱眉。那些药喝起来一定很苦吧,还是不用煎了……这样想着,书伶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连故事都来不及讲给仁儿听,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

    灶房不但没有青烟以及饭菜香味飘出,也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丙叔奇怪了一会,猜想着凌儿可能是睡过头了。不禁卷起衣袖开始做饭,凌儿昨儿一定忙得够累的了……

    好久没做饭了,这一段时间都是凌儿在做饭,他都多久没进这间灶房了,丙叔心想,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一个时辰过去了,连玹瑾都起来了,他一眼便望见竟然是丙叔在灶房做饭,不由有些疑惑:“凌儿呢?”

    丙叔摇了摇头,笑道:“可能还在睡吧。”

    玹瑾皱眉想了一会,不怎么放心地说道:“我去看看吧。”

    不待丙叔回答,一转身,便朝书伶的房间走去了。

    丙叔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哪里有主子亲自进小厮房看望的?虽然,在这个院子确实也没有什么规矩。

    ……

    缥缈白雾,一直缠绕眼前。

    这是在梦中吗?书伶难受地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

    突然,白雾散开,一个画面立时浮现在眼前。

    书伶稍稍吃力地睁开有些涩涩的双眸,定睛看去,不由惊呼。

    啊!这不是她在现代的房间吗?

    一切熟悉得又有点陌生……

    深蓝单人床,深咖啡衣柜,满满的言情书柜……还有一张写字桌。简单的布局,却让她莫名地想掉泪。

    画面一闪,那些家具不见了,只剩那一张写字桌。

    脑中有些混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扯着,毫不相让。书伶难受地皱起眉,想努力看清那桌上的一切……

    终于,她看到桌上放着一本书。

    是布灰色的书皮……还有四个字……

    什么字?好像看不清啊……视线有些模糊,书伶眨了眨眼,闭上眼睛,而又睁开这才看清了,那是四个大字……

    布衣书伶……

    书伶?书伶是谁?书伶不是她吗?对了,她本是叫饶小岂的啊……怎么会成了书伶呢?

    梦中,她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子。

    她,饶小岂穿越成了书中的书伶?是这样吧是这样吧是这样吧……可是,那书不是她写的吗?她又写了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眼前画面一转,是桌上的书自动翻开了一页。

    白净的纸上,一个一个异常熟悉的字开始在上面浮现……那些,那些都是她曾纠结了半天才写下的。

    她穿越了……遇到了爹爹,还有半年后爹爹生下的仁儿……

    一切的一切都和书上的文字情节一模一样!

    后来呢……后来邻居赵婶救了一个少年……是卒弗蒂……是的,连名字什么的,都毫无二致。

    她看着那一页一页的文字在自己眼前缓慢翻过……

    突然一顿,页面自动停止到爹爹消失的那个时候……是黑衣人,她们悄悄隐匿在暗处,等着同伴的到来,然后……

    然后爹爹就被他们迷昏劫走了!

    书伶摇着头,不,不能让爹爹就这样被他们劫走!她想扑上去把那一页撕毁掉!可是,无论她怎么动,身子就是不能靠近,那只是一副画面,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幅画面!

    然而,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些文字这些情节,都是她自己编织而成的……是她让人绑走爹爹的,是她是她是她……

    爹爹……是伶儿害了你……

    爹爹……

    ……

    “公子,凌儿怎么样了?”丙叔站在一旁看着此时正发烧陷入昏迷中的书伶,不由有些担忧,又有些责怪书伶的不听话。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儿就发起烧来了?不是拿了一些驱寒的药让她喝吗?怎么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啊……真是的。

    “哥哥怎么了吗?怎么脸那么红?”小书仁坐在床里头,一双黑亮的大眼紧紧啾着书伶,里面布满着急的水光。

    只见躺在床上的书伶满脸通红,仿若熟透的番茄一般,凡触及得到的皮肤烫得可怕,越来越高的体温说明着她已发着很高很高的烧……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和复杂,一如她昏睡的梦境一般,始终混乱一片……

    然而,她干裂的嘴唇却一直在喃语着什么,从嘴形可以看出,从始至终都在重复着两个字……

    “……爹爹……”

    “凌儿气息有些混乱,所以高烧不退反而越升越高。”

    玹瑾蹙眉把完脉后,说道。

    第六十九章 终归孽缘

    玹瑾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只是沉默地盯着书伶烧红的双颊看了许久,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半响过后。

    “丙叔。”玹瑾唤道,吩咐他去房里拿现成配好的药包去煎一碗给发烧的书伶喝。

    丙叔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合上。

    玹瑾的视线回落到床边。

    那里还摆放着刚刚丙叔端来的一盆冷水和一条干毛巾,都是退热用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卷起蓝色的衣袖,自己慢慢浸湿了那条干毛巾,然后再冷敷到书伶发烫的额头上……

    “……爹爹……爹爹……”书伶无意识地皱起眉,不断地嚼着两个字。

    小书仁听见了,一副小大人般地嘟起嘴巴,肯定地说道:“哥哥一定是想爹爹了,所以才一直叫唤‘爹爹’‘爹爹’的……”

    听言,玹瑾心一动,突然问道:“仁儿,你们的爹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一直以来,凌儿似乎不愿多说,他也不想逼问,可是这一刻突然有些好奇,他们一直在找的爹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书仁歪着脑袋,眨了眨一双葡萄般晶亮的大眼,挺了挺小身板,骄傲地说道:“爹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美人爹爹!爹爹很温柔,和哥哥一样都很疼爱仁儿!只是……”仁儿说着,渐渐垂下一颗小小的脑袋,似乎很是伤心,“可是爹爹突然不见了,哥哥和仁儿找了好久好久……”

    一时之间,玹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学着书伶平时的动作,伸手去揉仁儿的头发,轻声说道:“那……玹瑾哥哥也帮你们找爹爹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书仁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听到有人要帮她们,立即开心地应道,只是面上又有些疑惑:“那玹瑾哥哥你要怎么帮我们找到爹爹呢?”

    玹瑾想了一下,说道:“仁儿只需把你爹爹的长相特征告诉玹瑾哥哥就可以了。”

    “嗯嗯。”小书仁大力点头。

    ……

    ……

    同一时间,相隔一方的南陀国。

    丞相府。

    梅花的枝头越来越长,渐渐开始沿着窗边悄悄伸进屋里,主人不愿关窗的习惯,似在默许着它们此刻的调皮。

    一个白衣男子正静静地斜卧于矮榻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安然垂下,下方是一片隐约的青黑,似在暗示着主人睡得并不好……

    爹爹,爹爹……

    每一个夜晚都辗转难眠的男子,好不容易终于能小眯那么一会时,却隐约地听到有人在叫唤他,是的,叫唤……

    他颤了颤睫毛,几乎是立刻地,醒了过来……

    一双漆黑美丽的眼瞳在望见依然熟悉万分的房间后,渐渐,渐渐失去了光彩,他失落地喃喃道:“原来是梦……”

    白衣空荡荡地垂落下来,他纤瘦的身子让窗外的冬梅都心疼了起来。任何人在被囚禁的时候,不管喝多好的补药都是徒劳无用的,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果再如此下去的话,这个美丽温柔的男子,是否会很快地枯萎,凋谢,然后永远归于尘埃?

    男子黯然地闭上双眸,神情有些思念,喃喃道:“伶儿……”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压抑阴郁的气息从他的身后瞬间笼罩了上来。

    在他渐渐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一个低沉得让他有点陌生的声音,骤然在耳边问道:

    “谁是伶儿?!”

    书席然的身子蓦然一僵,他能感觉到,那人正在缓缓靠近。

    他的反应,让谭姚愤怒的双眸立时一黯,接而则是毫不退让地再次逼近,问道:“回答我!谁是伶儿?!”她控制不了那嫉妒的怒火在心中越燃越旺。

    他私自离开了五年,在这五年里他遇到了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都在她见到失而复得的他那一刻,便忘乎所有地没有去查!

    谭姚的双眸危险一闪,现在看来,是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现在他得到的谭席然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谭席然,不是那个谭席然了!现在的他,对她熟视无睹,甚至避如蛇蝎!

    她可以等他养好身子,可以不碰他,但是绝不能忍受可能会突然出现的阻碍。

    因为这个‘伶儿’,所以她至今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吗?

    想到此,谭姚更加怒从中起,她逼近他,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后退,甚至逃开!

    男子惊俱般地逃离矮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姐姐,那脸上狰狞的神情让他害怕,让他惊恐地不由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害他连睡觉都会化为噩梦继续缠绕的夜晚!

    谭姚清楚地望见男子一脸的害怕与恐惧,不由心上一痛,他就这么怕她,唯恐避之而不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阴沉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是丞相府,而我是丞相,什么都是我的。”她盯着男子,再次步步前进,“还有你,我的弟弟。”

    男子惶恐地连连摇头,艳丽的小脸苍白如纸,他无意识地退后,喃喃道:“不,你不是我的姐姐,你不是你不是!”自从她不顾他的反抗,硬是强迫了他的那个夜晚,她就已经不是了!在那之前,他甚至还可笑地以为他始终都是她疼若至宝的弟弟,可是他错了!而且错的相当离谱!她从来没有当他是弟弟过,从来没有……这是一段孽缘啊!

    “我是,我是你唯一的姐姐,而且还是同父同母。”

    “你疯了!”男子全身止不住地发抖,他不可置信地张开美目瞪着她,仿佛一只无依无靠的小兽般,满怀戒备地瞪着对方一步一步不怀好意的靠近。

    “是,我是疯了!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算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对方的眸底闪着疯狂的感情,偏执又可怕,足以不顾一切,毁灭他。

    男子真的害怕了,后背抵着的,是冷硬的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属于谭姚的气息,瞬间靠近笼罩全身。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可以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转,然后……他颤抖着睫毛,强忍着厌恶,死死地闭着苍白的嘴唇,似乎已下了某种死灰的决定!

    第七十零章 突发奇想

    “夫人,小少爷来了。”

    突然。外面一声适时的叫喊声,立即制止了屋里两人即将的动作。不同的是,一人带着疯狂欲念,一人带着决然死寂。

    谭姚被这么一唤,被怒火烧得差点失去的理智,再度回来了。她望着近在戒尺的人儿那安静颤抖紧闭的睫毛,还有那和脸色一样死灰的嘴唇,以及那一副决心扑死的神情。眸光渐渐黯了下来,带着无法置信的痛意,他……他这是想咬舌自尽吗?!在她的面前,他竟然宁死也不从!

    恍惚间,她退开他,直到离有一米远后,才沙哑着声音沉沉地说道:“我不碰你……”说完,她泄愤地一挥衣摆,转身而出。

    书席然紧绷的神经一松,顿时恍若得救般虚脱地软下了身子。

    那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可以以这个方式,就此解脱她的纠缠,可是,那是万不得已才会走的最后一步。他还是舍不得就此离去,他还要……还要等着再见伶儿一面,还有,可爱的仁儿……

    他能等到那一刻吗?

    ……

    ‘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谭姚走了出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一旁的小厮青儿吓了一跳,不知哪里得罪了夫人,明明是先前夫人吩咐他有人来了要提醒她的啊……

    倒是一旁的小少爷谭玉倾面不改色地淡淡说道:“娘亲,玉儿来陪陪舅舅。”

    在这一段时间里,为了怕谭席然再次同五年前一样私自有机会逃走,谭姚甚至叮嘱了府上所有看管的人,除了小少爷,谁也不许进去他的屋子,当然,更不会允许谭席然踏出房门一步。

    这该是一种怎样强的偏执和占有欲,才会如此?

    谭姚难看的神色稍稍有些缓和,她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到谭玉倾的身旁,另一个少年身上,“这是?”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姿色不错。他站在那里,见到谭姚不但没有招呼,态度亦是不卑不亢,竟然直直地与谭姚对视,清亮的眸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之意。

    谭姚皱眉,玉儿的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少年?

    谭玉倾似看出她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这是驸马的弟弟,骆弗蒂。”

    南陀国有十个皇子,然而只有一个最小的十皇子,最受女皇宠爱,也单单只有他才有资格招驸马,入赘皇朝。

    由此可看出,这个驸马如今的地位同样不可小视。

    谭姚做丞相多年了,自然懂得进退。既然是驸马的弟弟,当然更不想招惹一身的麻烦。谭姚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大步离去了。

    如今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查!

    ……

    待谭姚一离开,谭玉倾便疾步走进屋里。看刚刚谭丞相出来时的脸色,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舅舅……”

    矮榻上空空如也,柔软的毛毯有一丝凌乱的痕迹。谭玉倾微微皱眉,巡视屋里一圈,果然,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他望见那抹独自抱着双臂靠着墙壁的纤瘦人影。

    “舅舅……”他一顿,走过去蹲下/身子,有些急道:“舅舅?她有没有对你……”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想这么问他。可是……眼前的人即使在平常看似有多么的温柔坚强,实质却是那么的脆弱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般……他没有再问下去,目光垂下,待看见他除了有些凌乱的外衫外,其他都很完好,便渐渐放下了一颗心。

    谭玉倾轻轻地抱住他瘦弱颤抖的身躯,默默给予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其实他早就知道,娘对舅舅的感情,那种不同于姐姐对弟弟的眼神……从小便知道,从自己的亲生爹爹那里,在爹爹不停地诅咒舅舅多么的可恶,多么的狐狸不要脸时,他就知道了。

    可是,他不怪舅舅,明明是娘亲不顾伦理道德,甚至囚禁般地想要困住舅舅……

    ……

    书席然始终埋着头,没有说话,更看不到什么表情,抱着双臂把头埋进膝盖里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般,独自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

    屋里的第三人,也就是自觉自发地跟着进来的卒弗蒂,望见了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的书席然后,一时有些惊讶,然而当听到谭玉倾欲言又止的问话时,更多的是震惊……

    发生了什么事吗?虽然他从谭玉倾那里知道了,原来书席然的本名是谭席然,他也不再误会什么了。

    可是,他不是谭玉倾的舅舅,谭姚的弟弟吗?怎么会这样?在一瞬间,卒弗蒂联想起刚才谭姚的神色和如今书席然的狼狈,卒弗蒂就算再笨也猜得到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是禽兽吗?!

    西枝国。

    玹瑾院。

    待书伶从昏迷中彻底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了。

    中途迷迷糊糊的似乎被人叫了起来喝下满满的一碗药,印象中,那药汁并不是很苦,却也不是什么好味道。

    书伶咋了咋舌,仿佛那股奇怪的味道还存留在舌尖回转不去般。转头扫视了一圈房里,仁儿似乎被丙叔抱去外面了,暖暖的屋里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暗红的夕阳就挂在窗外的枝头上。

    书伶收回目光,望着床顶,渐渐发起呆来。

    这次发烧,算不算因祸得福呢?她终于记起了那么一点,关于她穿越前写的那本小说了。

    主人公同样叫书伶,同样遇见了爹爹,遇见了仁儿,卒弗蒂……她如今所走的路,是不是她当初自己就写好的呢?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编造的,不管是人还是人生。

    脑中一闪,她飞快地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一支笔,然后眯眼细细观察。

    图案奇形怪状,类似鬼画符之类的,想当初只是在无名小摊中买到的笔,就神奇地带着她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吗?

    她之前曾摸过无数遍,看过无数遍,却总是摸不透,如今却有个突发奇想。

    是不是,只要写在纸上,不管是任何一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会实现?就像……就像她穿进自己写的小说一样!

    ……

    第七十一章 鱼家内争

    枝头上的斜阳染红半边天。

    柔和的橘红光辉从外头洒落进屋里,坐在桌旁的书伶因而被镀上一层羞涩似的潮红。不知是否是因为痊愈已稍稍复原了许多,她的褐眸亮得惊人!

    她面前的桌子正静静地平铺着一张白净净的纸张,修长有力的指骨紧紧地握着一支水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该写些什么呢?

    书伶皱眉思索,单手握着笔,竟习惯性地旋转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真不曾用这支笔写过字,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用不到。

    每每对着它深究未果,她也便失去了原本的兴趣。况且,她只是一介布衣,哪里有多余的银两去买白纸阿?

    而今……也就因当了玹瑾院的小厮后,才得以有这般待遇。这些纸张,本也是放着平时教教仁儿认字用的,当然,用来写字的只能是毛笔了。

    想到这,她提气落笔。

    在刚那一瞬间,她以前握笔书写的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一波波地接涌而来,以脑波传到握笔的指尖上,然后奋笔疾书……

    白净的纸上,开始出现一行文字。不似以往用毛笔写的那种毛毛虫般歪歪扭扭的字,反倒是娟秀之极。

    字字珠玑,隽秀有力。

    ……

    “一路寻觅中,难免怅然若失。倘若一转身回首,不再是冷冷清清,那抹温柔浅色会依然陪伴如故……”

    笔尖一顿,便再也无法继续。

    她也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浮现这么一句,更不知后面又该怎么接下去……

    一切没有倘若,她亦可以一直寻觅下去。

    放下笔,书伶抛开烦乱的思绪,眯眼细细看着自己写的字。

    嗯,比惨不忍睹的毛笔字好太多了!早知就用这支笔教仁儿习字了……想到仁儿常常指着书伶写的毛笔字,困惑地天真问道:“姐姐,这是毛毛虫吗?”书伶都是一脸黑线。

    ……

    回归现实后,书伶也不再纠结于那支笔,想来,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是因为这支笔的缘故,但是,一部分始终还是源于,她和这个世界那切也切不断的缘分吧……

    偏偏,就让她买到了这支笔,以及一本空白的书……

    胭红的余晖直直地照射在书伶的脸上,一双狭长的褐眸就那么深深地凝望着窗外……

    ……

    鱼府。

    挂在天边的落日,渐渐而下,渐渐残缺得只剩半个圆脸,越渐越红……

    绯红镀满整个书房。

    玹瑾坐在那里,似乎正静静地等着对面那隐在灰暗阴影中的人开口。

    隔了良久。

    绯红正一点点地变暗,成睿开口了。

    嗓音依旧低沉,淡淡地陈述道:“你的请求我确实没法拒绝。”他一顿,再次问道:“你确定真要帮那人?”

    “嗯。”玹瑾点头,没有半丝犹豫。

    成睿皱眉,欲言又止,“即使明知道她是个女人?”对,他知道她是个女人,一个女扮男装混进舒阁楼当小厮的女人!

    生意上不可或缺的往来,让见过各种行行□的成睿,早已练就了一旦见过人便不会忘记的良好记性。从第二次见到书伶时,他就隐约地记起了她就是那晚逛花灯自家妻主拿银跟她交换彩灯时遇到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次就认出……

    成睿皱眉,表示那真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

    这也是成睿必须要书伶离开舒阁楼的其中一个原因。一个女人,岂能一直呆在男人聚集之地?

    而再一个原因,便是为了面前的人……

    要知道,玹瑾是个未嫁男子,自身清白,如果跟那身为女人的小厮长久呆在一起,难免不会惹人闲话,他对鱼家有恩情,又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至交。玹瑾本性纯然,易相信她人,所以,他必须赶她。

    再来,那个女人竟然甘愿扮成男子在自己底下的人眼皮下混进舒阁楼,这让他同样很看不惯。

    ……

    玹瑾听他这么一问,微微愣了愣,“你知道?”

    成睿点头。

    玹瑾叹了口气,他也是今早替她诊脉的时候才发现的。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除了隐瞒了性别身份,凌儿也确实没对他们做过什么,更何况……

    他一顿,脑中飞快地浮现出昨天她冒着大雨和冰雹只为了护好那些他喜爱的妖姬花的画面,脸上的神情不由更加复杂。

    有些事情对他自己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转念这么一想,也就释怀了。

    接而,两人聊了几句关于鱼之辛的病情后,玹瑾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地朝成睿说道:“以后凡是送到鱼府的吃食用品,都要好好细细检查一番了。”

    成睿剑眉一挑,眼一眯,“我知道。”

    “还有……鱼小姐那里,多让人看着她点,不能让她随意再收别人给她的东西了。”

    这次鱼家夫人差点命丧,多少与这位鱼家小姐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她乱收鱼家旁支亲戚的东西,鱼家夫人也不用轻易中此毒,并且还是中了很久以后才被发现。

    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都有复杂的内部争夺,其中的阴狠歹毒,可想而知,更何况是西枝首富的鱼家……

    阴霾的光芒从成睿眼中一闪而过,他老早就想收拾那些人了。

    一群只能靠着鱼家生存的废物,如今又妄想着夺取高位,真是不自量力!

    让他更无法饶恕的便是,差点害了自家妻主!

    ……

    ……

    天际的暗红渐渐隐去,黑幕早已落下。

    马车的轮子在安静的走道上,慢悠悠地滚动着。

    当玹瑾回到舒阁楼的玹瑾院问起书伶时,丙叔说她早已吃完饭并喝完药去歇着了。

    玹瑾点了点头,想来这场突降而来的发烧,让书伶耗了很多心神,身子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完全复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进了屋。

    看来,那个东西只能明早再交给她了……

    ……

    第七十二章 飞鸽传书

    转眼之间,三日之约已然将至。

    灰蒙蒙的天际慢悠悠地翻起一丝肚白,晨曦之光隐隐显现。

    安静的清晨里,寒气始终流转于每一家每一户,让人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里。

    玹瑾院的灶房顶上不断飘出一缕缕热滚滚的青烟,不似空气中白白冒着丝丝的冷气,反而让人不禁想靠近般地感受下那种暖暖的熏烟……

    然而,灶房里的白烟更甚,整个房里尽是飘逸着片片温暖的白雾。

    书伶站在雾气散发的根源中,一手拿着锅盖,一手轻轻地搅着窝里不停翻滚的软糯白粥,一波波烟雾不断迎着面涌来,她光洁的额头不知不觉已掺着些细汗。

    今天已是第三日了,身子在喝下了玹瑾给的药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她也即将离开,能像现在这样做着饭,可能已是最后一次了……

    一直以来,她甚至渐渐地开始喜欢上在冬天里做饭的感觉。那种身边包围着的暖烘烘甚至有些闷热白雾的感觉,似乎已让寒冷的气息彻底地远离了自己。

    如今她下了山,又即将离开玹瑾院,她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否能如这般,有个安定的小灶房,让自己再次感受着这种温暖……

    在雾气飘忽的朦胧中,褐眸里突然有些迷茫,有些不舍。

    然而这些迷茫和不舍,最多也只是一瞬间,在雾气散去时,在想到爹爹时,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私心里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比爹爹更重要……

    一双褐眸被雾气熏得湿润晶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眸里接而换上的,是一丝丝喜悦伴着期待的笑意……

    悄然勾起唇角,她想,很快地,她便能知道爹爹在哪了吧?

    ……

    香软的白粥大肆翻滚,书伶转而用小火熬着它,随手抹去额上的热汗,走到门边想透透气。虽然灶房里被雾气蒸发得很暖和很暖和,但是,呆久了难免会有些闷热……

    往门边一站,果然,清冷的气息立即扑鼻而来,身上的闷热消散了些,只余一片舒爽。书伶抿了抿嘴,被熏得通红的双颊,也渐渐消退了些。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冬日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然升起,此刻正悄悄地躲在一片灰白的云朵里放射出一道金黄的光芒。

    微微刺眼,却让人见了心情甚好。

    蓦然,耳边听到一声‘扑腾’。

    似乎是什么东西坠入院中的声音,书伶奇怪地挑眉望去。

    只见一片蓝色的花圃丛中,一只白色的鸽子显目地在上面扑腾着翅膀,似乎在艰难地挣扎着。

    书伶有些新奇地微微张大了眼,意外地看着这突然闯入院中的鸽子。

    仿佛感受到书伶的注视,那只鸽子幽怨地瞪了过来,晶润的小黑豆看似可怜兮兮地散发着求助的信息,却倔强地径直扑腾挣扎着……

    叹了口气,书伶无奈地走了过去,只是感觉这只小鸽子有那么一点像一个人……轻轻地用双手从众多花刺的妖姬花中托起那只小鸽子。

    羽毛很白,手感很滑顺,书伶微笑着逗弄,“怎么?你是不小心飞进来的吗?”难得地,这只小鸽子竟然不怕生,只是不屑般地扑展了下翅膀并不理书伶,扫了扫羽毛上的灰尘,老半天后,才抬了抬小爪子。

    书伶一愣,视线下移,鸽子的小爪上捆绑着一截纸卷。

    飞鸽传书?脑中第一闪过的,便是这四个字。没想到古代的鸽子果真有这种用处……

    犹豫了下,书伶还是伸手解下了这不知是传给谁的‘书’。

    小纸条一点点地展开,渐渐地闪现出书伶所熟悉的字迹。

    指尖停落处,单单只有那么几个字:

    ‘书席然,在南陀国丞相府。’

    太阳升至枝头,阳光正盛。

    一顿早饭下来,大家都发现了书伶的心不在焉。

    玹瑾和丙叔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和不解后,终于,玹瑾忍不住出声了。

    “凌儿?”

    低着头只顾扒饭的书伶,似乎没有听见玹瑾的唤声,神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旁的小书仁撅起小嘴,拉了拉书伶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提醒道:“哥哥……”同时,也眨巴着一双大眼,隐隐担忧地盯着书伶。

    书伶眼神飘忽地抬起头,微微回过了神。

    见大家都眼含担忧地盯着她,她微微奇道:“怎么了?”怎么都盯着她?她脸上有东西吗?摸了摸脸,她把眼不明地望向丙叔。

    “没事没事……”丙叔正想微笑地摆摆手回答她,却听自家公子已朝书伶问道:“凌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呢?书伶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刚刚思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她抬眼对上玹瑾,很认真很认真地请求道:“公子,凌儿想要离开一些日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顾好仁儿?”

    她想好了,仁儿必须留在这里直至把腿根治好。记得玹瑾曾说过,如果针灸在半途而废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前功尽弃。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又会吃什么苦,她不想让仁儿跟着自己受苦受累的,把仁儿暂且托付给玹瑾,似乎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选择。待她找到爹爹后,一定会回来接仁儿的……

    闻言,玹瑾愣了一下,“离开?”

    “嗯。”书伶点头。

    玹瑾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小书仁便哭闹反对了起来。

    “不要!”小书仁的大眼瞬间浸满了泪花,含泪地嫩声指控道:“哥哥……你要扔下仁儿一个人吗?仁儿不要……”说着,两滴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见势,书伶只能疼惜又局促地擦起小书仁那仿若断掉的珍珠一样的不断下坠的泪水,柔声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等找到爹爹后,我会回来接仁儿的,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小书仁径直不断地摇着头,突然伸手抱住书伶的腰板,扑进她的怀里,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巴,稚嫩地坚持道:“仁儿要跟着……一起去找爹爹……”

    丙叔在一旁看得心酸,忙劝着书伶:“凌儿啊,你看小仁儿多么舍不得你,你就不要离开了……”

    书伶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劝言,“我必须去。至于仁儿……”她转头,再度无奈地揉着小书仁的头发,“仁儿……乖,听话。”

    小书仁捂起耳朵,“不听不听!仁儿不听!”

    望着逐渐开始使出小性子的小书仁,书伶无奈地始终拿他没办法。她知道,仁儿只是在害怕。在失去爹爹,又没有姐姐陪在身边的时候,仁儿只是很害怕而已……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正当书伶不知所措的时候,玹瑾突然问道:“凌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书伶愣了愣,“明天。”本来想今天就开始动身的,可是……她望了一眼仁儿,头疼地为难了起来。

    “那好。”玹瑾似乎松了一口气,接而意味不明地笑道:“仁儿交给我好了,我有办法。”

    有办法?书伶不解地望向他。

    玹瑾笑而不语,他的表情很真切,书伶也就不再多问,渐渐放下了心。

    虎摸着小书仁紧绷的小后背,书伶叹了口气。

    这次会去多久呢?

    应该很快吧……毕竟有个明确的地点。

    丞相府吗?书伶眯起双眸,爹爹又怎么会被人抓去那?

    ……

    第七十三章 爹爹身份

    一天,很快便又过去了。

    当日落又日起时,天色只是尚明,静寂的后门外便早已站着一个人影。

    往日的小厮服换成一件补了又补的灰色布衣衫,往日簪起的一头青丝,如今只是简单地用布条束起……

    不忍当面和仁儿告别的书伶,早早便背着一个简易的包袱站在舒阁楼的后门,透过高高的白墙,良久地注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天色又亮了一些,她终是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发梢随着脚步微微摇晃。

    她只想早早离去,早早归来。

    ……

    “姐姐……”

    然而,没走几步,她便蓦然地听到仁儿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

    书伶一怔,以为是幻听,却还是回过头去。

    蓝衣翩翩的玹瑾以及抱着仁儿的丙叔,正站在那里,笑望着她。

    她怔然,动了动嘴唇:“你们……”不是感动他们来送她,而是惊讶。只因,她望见他们的身后,还背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包袱……

    玹瑾带着面纱看不清神情,但是那双露出桃花眼,隐隐有些光亮,含着笑意。

    仁儿嘟起小嘴,瞪大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指责着书伶的不是,嫩声道:“原来玹瑾哥哥说得对,姐姐就是打算不告而别,姐姐怎么可以这样?!”

    书伶瞬间被噎着。仁儿叫她什么?姐……姐?仁儿竟然改口了……她不断向仁儿使着眼色,不敢去看玹瑾和丙叔会有什么反应,而后,似乎恍然想到什么,她低头察看自己的穿着。

    不由无奈地苦笑抚额,自己这身打扮,虽然看着穷酸,却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想悄悄离去的想法,玹瑾也已猜到。

    然而,玹瑾的眸子只是微微闪了闪,并没有露出任何一丝震惊的意思。

    只有从始至终被瞒着,毫不知情的丙叔万分惊讶道:“凌儿,你是……女子?”不得不为其惊讶,试问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丙叔几时见过一个女子不但会做饭,还打扫,并做着一切男人应做的事?

    书伶缓缓垂下目光,心里有些明白,玹瑾原来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了。

    三人表情各异,气氛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一辆不合时宜的马车在寂静的走道上徐徐驶来,然后慢慢地,停至他们面前。

    一个车夫装扮的高大女子,下了车,便朝玹瑾恭敬道:“玹瑾公子,大公子让属下一路护送你们。”

    声音洪亮,格外清晰有力。书伶听着有些熟悉,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赫然是见过几面的鱼家随从阿炎。

    护送?书伶疑惑不解地皱起眉,抬眼望向玹瑾。

    玹瑾朝阿炎点了点头,转而对上书伶不解的目光,浅笑道:“先上车吧,在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

    于是,书伶眼睁睁地看着丙叔抱着仁儿上了车,又眼睁睁地看着玹瑾上了车,最后……

    那个叫阿炎的女子,坐在马车外头,带着一丝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