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花样男子同人)第15部分阅读
不羁(花样男子同人) 作者:肉书屋
所有人一下子如同煮沸的开水涌向门口,话筒摄像机争先恐后地递向被黑衣保镖护送在中心的源家大少,各种各样犀利刻薄的问题铺天盖地——
“请问源大少,你对于自己的身份清不清楚?”
“大少看过小野则的那篇文章了吗,请问里面所说的是否属实,源家收养你是不是真的居心不良?”
“亲恩和养恩,孰轻孰重?”
“源大少早早进入源氏工作,做牛做马劳心劳累,但据说源氏上层只把你当做免费劳动力,并不曾让你接手核心部分,有没有这回事?”
“据小野则分析,源家收养你只不过想将你当做一个桥梁传承,只等二少长大成|人,到时候便会将你一脚踢开,源先生你觉得呢,是不是这样?”
自始至终,源朝赖都一言不发,神色冷峻如花岗岩,在保镖开路下,径直坐上黑色的房车——
记者在源家大少这边得不到任何信息,画面又回到了先前的播报员——
“看来如此巨大的变故让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商界崭露头角的源家养子也有些招架不能,我们可以想象,面对养育自己十几年的父母可能是害死自己亲生父母的‘凶手’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换了谁,都无法坦然接受。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也不论这件事将来的走向如何,源朝赖,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们也真心的祝愿源朝赖,一定要坚强——”播报员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的话,口气一转,“这个事件出来后,源家对此保持了沉默,无论是源家的当权人源宗一郎还是他的夫人,没有任何人出来发表声明,但我们的记者有幸截到了源家亲子源二少源朝光——
画面又是一转——依旧是满眼的人头和话筒、摄像机,全部对准红色敞篷跑车里的人——源二少穿着件猎装大衣,鼻梁上架了副gui的茶色墨镜,再配上他那辆马蚤包的豪华跑车,十足一个不事生产的二世祖模样,任凭周围的记者杀红了眼,他自嘴角挂一丝坏笑,食指悠闲地敲着方向盘——
等记者问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这位二少,负面新闻极多,媒体人对他的印象极差,别人再不喜欢记者,好歹还装装样子维持下面子,他却从不知好歹——不过,再刻薄的记者也不得不承认二少有一张好皮相,天生一副风流绝代的模样,就是最不缺美人的娱乐圈,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他比肩的,关键是他那种自小用白玉珍珠欧元美钞堆出来的那种骨子里的坦然从容和尊贵精致。
这会儿,他挑挑嘴,笑得轻佻流丽,“我小时候被养在寺里,想出家,我师父不许,他说,你还没入世怎么好出世?你该去看看这个世界——然后,我明白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杂耍的时代,你看,这么多人在耍猴,这么多人在被猴耍,多好玩——”
他的话音刚落,在一众记者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戴上眼镜,然后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子弹般冲出去,记者们吓得哗啦一下躲开,一些人躲闪不及,踉跄地摔在地上,更有扛着的摄像机在躲车时撞上被人的脑袋,一时间,惊嚎、咒骂、尖叫、呻吟,乱成一团。
藤堂静走出咖啡馆,她本来与玉木雄一约好见面,但玉木雄一临时取消了这次会面,她刚打电话给玉木雄一,电话中的玉木雄一语焉不详,回避话题,没多久就找借口挂了电话,这让她的心情很不好。她从咖啡馆的门口杂志架上拿了一份报纸,首版又是关于源氏和玉木家的新闻,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各种关于此的消息、猜测、污蔑纷至沓来,整个东京甚至日本都沉浸在这一场风暴中,这并不是她所愿的。
一辆红色的跑车唰一下干净利落地停在她面前,源朝光坐在驾驶座朝她笑得亲密,“静——”
这时候见到源朝光,让藤堂静有些尴尬,虽然源朝光不知道她在那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但正因为这样,她更觉得难受。
“静,陪我去个地方呗——”源朝光一如往常,笑嘻嘻地对她说,带着孩子气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去哪里?”
源朝光故意眨眨眼睛,“秘密~”他打开副座车门,让藤堂静坐进来。
源朝光带藤堂静去的是英德——假期的校园,宁静又安详。
“小光,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藤堂静疑惑。
源朝光却只是神秘兮兮地不说话,领着她上了一栋学生公寓楼的顶楼,阳台上居然摆了一张麻将桌,两个跟源朝光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看得出教养极好,另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用叫撑着椅子晃荡着玩,看见他们,立刻眼睛一亮,“哟,来啦!”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藤堂静面前,脸上全是讨喜的殷勤,“静学姐好,我是伊集院,那个一张棺材脸的是长谷川——”
“你好。”藤堂静微笑着回应,然后满腹疑虑地望向源朝光。
源朝光笑笑,双手搭在藤堂静肩上,将她推倒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其实是想请静来陪我搓麻将的,三缺一,静不会不赏脸吧——”
“搓麻将?在这儿?”藤堂静皱起眉,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娃娃脸的伊集院抢着回答,“这里才有意思嘛。”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阵愤怒恐惧的哀嚎。藤堂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吃惊地发现离他们隔壁顶楼用以装饰的那个钟面上居然绑着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男人,整个人被绑在分针上,吓得涕泪横流,咒骂乞求——
“天呐!”藤堂静吓得花容失色,紧抓住源朝光的手臂,“小光,你们在干什么,赶紧把人救下来,会出人命的!”
伊集院笑嘻嘻地说:“静学姐,放下吧,没那么容易出事的,那绳子的结是我打的,我会二十一种打结的方法呢,暂时不会掉下去的,不过待会儿就说不定啦——你知道的嘛,时间一点点过去,分钟也会转动的,所以,静学姐,想救他的话,陪我们搓麻将吧——”他的语气轻快,又天真又残忍。
藤堂静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疯了!”她将求救的目光望向源朝光,尖利的指甲陷进他的手臂,“疯了,小光,这不是游戏,真的会出人命的,快点叫人把他放下来——”
源朝光皱起眉,“静,你弄疼我了——”他挣脱藤堂静的手,揉了揉,然后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漂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藤堂静,“当然不是游戏。那个人,把我惹得很不高兴,给点惩罚不是应该的吗?当然啦,静一向最善良了,那么陪我们搓麻将,赢了的话,就放了他——”
藤堂静简直不可置信,她虽然知道源朝光有时候做事很不着调,但从没想过会那人命开玩笑——这已经不是任性了,她扭头飞快地冲向楼梯,妄图去救那个可怜得被吊起来的男人,但她的人刚到门口,就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让开——你们给我让开!”
但无论藤堂静怎样发怒推搡,两个大汉纹丝不动。
藤堂静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按下号码,下一秒,手上的手机已经被人一把收走了,她愤怒地回头,发现是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长谷川。
“有那个时间打电话的话,还不如想想怎么赢——”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藤堂静看钟楼——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过了五分钟,绑在分针上的男人已经开始慢慢倾斜。
“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哟!”那个伊集院补充,然后兴致勃勃地提问,“静学姐,你知道从二楼摔下去和从十二楼摔下去的区别吗?”他也根本没打算从藤堂静那儿要答案,自娱自乐地讲下去,“从二楼摔下去,是‘嘭,啊——’,而十二楼摔下去的话,是‘啊——嘭!’哈哈!”
藤堂静的心简直要跳出胸口,耳朵里轰轰作响,她飞奔至栏杆边,看着那个吓得濒临精神崩溃的男人,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她见过——正是被玉木雄一引见的那个自由撰稿人小野则——藤堂静忽然明白了,她冲到源朝光面前——
“小光,你生气愤怒全部都冲我来,那件事情并不是我所愿,算我求你,把人放下来,这是犯罪,你明白吗?犯罪!”
源朝光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完全没有了往日优雅从容的藤堂静,没有喜悦,没有满足,没有任何情绪。他宛如艺术家般的手摸着象牙做的麻将牌,像抚摸情人的,偶尔的一眨眼,像春日里懒散的阳光,动人又柔软,却让人联想到猫玩死老鼠之前的情态,“搓麻将吧。”他说,语气和缓又慵懒,却让藤堂静的心跌入万丈冰窟,又像放在炼狱炙烤。
“哦哦哦!”伊集院兴奋地叫起来,将木偶般的藤堂静推到椅子上坐下。
然后稀稀拉拉的麻将洗牌声响起,诡异又和谐。
连输两把之后,藤堂静终于流下泪来,“小光,静姐求求你,住手吧,住手吧——”
源朝光揉着嘴角,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啊”,仿佛很吃惊的样子,下一秒——
“啊——”穿破心肺的恐惧的叫喊声呼啸向下。
绳子再也承受不住人体的重量,小野则在绝望的叫声中飞速从十二楼高的钟楼往下掉——见此一幕的藤堂静终于支持不住,崩溃得大叫一声,软了身子瘫在地上,瞳孔失去焦距,眼泪鼻涕弄花了整张脸——一条生命活生生地从她眼前消失,她没能救下他,她害了他——她又发出一声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哀嚎——
楼梯间传来脚步奔跑声,然后,脸色难看的源朝赖出现在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切,脸寒得仿佛冻了三层的霜,黑色眸子愤怒又危险。
源朝光转转头,对于出现在这儿的大哥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与源朝赖面无表情地对视。
藤堂静终于找到了救星,“朝赖,朝赖——”她伸出双手,哭得不能自已。
两个大汉原本还想拦人,在接收到二少的目光后听话地站到旁边。
源朝赖一把抱住已经吓得浑身冷汗打哆嗦的藤堂静,安慰道:“没事,静,没事了——”
藤堂静紧紧抓着源朝赖像抓住救命稻草,拼命摇头:“朝赖,朝赖,小野则,他,他——”
源朝赖拍着他的背,“没事,小野则没事,他身上系着蹦极带呢,小光跟你开玩笑的,没有人出事——”
“不是,不是——”藤堂静像入了魔,“不是玩笑,朝赖,小光不正常,他是疯子,他不正常!”
源朝光咧着嘴笑了笑,然后一把推倒自己面前的麻将牌,站起来,看都没看藤堂静和源朝赖一眼,插着裤兜,晃晃荡荡走下楼。
长谷川和伊集院对视一眼,耸耸肩,也跟着下楼——楼下,小野则已经被源大少带来的人救下了,但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和集剧的惊吓失重,让他的状况很不好,已经联系了救护车,一些人正在收拾残局,而源二少和他的跑车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唉,也不知是我这边网速卡,还是晋江抽,不能一一回复留言,大家见谅。
正文 两败俱伤
源二少回公寓的时间并不算晚,走出电梯,首先看到的是他公寓门口坐着的人,穿着白色连帽粗针织套头毛衣,帽檐上还镶了圈白色的狐狸毛,头埋在两腿之间,只露出栗子色的头发。
源二少看了一会儿,蹲□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起来了——”
花泽类被拍醒,脸上还迷迷糊糊的。
不羁(花样男子同人) 兄弟之间
源朝赖耐着性子敲了很久的门,源二少才顶着一头乱发和一张惺忪的睡脸来开门。
看到他那副样子,源大少的脸当下就挂下来了,进门,又一脚踩在一只手机上,捡起来一看,十几通未接电话,当下脸就黑了,又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心情郁郁。
源二少还毫无所觉,也不跟他大哥打招呼,抓了抓头发,很烦躁的样子,走到沙发边坐下,从茶几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扒拉出一包烟,又在沙发缝里找出一只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这下,可真惹到了源大少——源朝赖虽然自己也抽烟,却非常克制,更多是生意场上应酬往来人情需要。源朝光十三岁开始抽烟,烟瘾极重,他们那种人家,品位自然精贵细致到极致,源朝光原来对此也挑剔得很,后来因为烟酒无度进了次医院,自此以后他大哥把他管狠了,他烟瘾上来熬不住,一般烟也就凑合了,有段时间,他甚至连女士烟也抽。去英国两年,又是管教严格的寄宿制学校,看管学生就跟劳改犯似的,可惜,到底是本性难移,一回日本,又开始荒唐恣意的日子。他大哥看他年纪渐渐大了,在此方面也宽了,只是,偏偏摊上今天心情不好,积了一肚子的火——
源大少呼的一下冲过去,抽走他嘴边的烟,扔掉。
源二少这才清醒点,惊诧地望着他,“大哥?”
源朝赖眉头都快拧成结,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源二少垂下头,不说话。
源朝赖忍着怒气,严厉斥道:“今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若是不过来,你准备怎么收场?有你这么玩儿的吗?”
源二少哪里是任人捏扁搓圆乖乖认错的,一开始还有些愧疚,不吭声,只是忍不住强辩一句,“我不高兴——”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源朝赖怒气更盛,“你不高兴就可以耍着人家这么玩儿,若是真出了人命呢,我看静说得没错,你是该管管了,越来越不像话!”
源二少忽然抬起头来,倔强地瞪着源朝赖,“你就为了藤堂静来骂我?”
源朝赖被他眼里的光刺了一下,“静就算做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该这么做,你的品德呢,你的风度呢?我看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全成了屁,静又怎么你了,她一直关心你,你不也一直很喜欢她吗?”
源二少一张脸僵冷,像凝结了霜刀子,盯着源朝赖的眼睛:“我从来没喜欢过她。”
源朝赖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从他跟静交往开始,小光从来对静笑嘻嘻的,插科打诨,虽不能说亲热,却也没有厌恶,他一直以为小光对藤堂静是有好感的,现在忽然听到这样冷漠的话,让源朝赖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
源二少勾了勾嘴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吐出的话却如毒蛇的信子般恶毒:“藤堂静这样的女人,端着自以为是的高傲劲儿,自怜自恋的装逼货,若是不是大哥你,我一眼都不会看。”
啪!源朝赖的一巴掌扇在源二少的左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在室内响起,在两颗心里投下震惊的巨石——
源朝光被打懵了,很久很久,痛觉才慢慢复苏,火辣辣地在脸上烧,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源朝赖,“大哥你打我?”
在出手的那一刻,源朝赖就已经后悔了,他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简直是魔怔了,他怎么会打小光呢,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他,就是在源朝光最荒唐的那段岁月,他每日被他气得恨得掐死他,都没动手打过他一下。只是,源朝光语气里那种对人的轻贱和毫不在意冲击了他的神经,他知道小光很聪明,也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一回,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怕,这已经并不仅仅是一个纨绔子弟的任性了,他想起藤堂静的话,心底升起浓浓的担忧——
面对弟弟控诉委屈愤怒的目光,源朝赖的心拧成一团,却没有躲开,他直直地望着源朝光的眼睛,声音沉沉的,说:“小光,任何人都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力。”
源朝光深深地看着源朝赖,像要看到他的心底去,然后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源朝赖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捏着眉心,想着源朝光。
他以为小光会闹的,在被他打了之后,依着小光那个脾气和自尊,绝不会乖乖认错息事宁人,但,想到他最后那从怨愤到木无表情的脸,源朝赖宁肯他闹一闹。
他也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卧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动也没有,终究还是不放心,起身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没有任何动静。他转了转把手,门并没有锁上——
“小光,我进来了——”
依旧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源朝赖拧开把手,推门进去,卧室里窗帘拉得严密,一丝光亮也无,源朝光蒙头大睡,像个赌气的孩子。源朝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下他蒙在头上的被子,只见源朝光毫无形象地趴睡在床上,头侧在里头,昏暗中,只能看见瓷白光洁的脸颊和形状好看的耳廓,紧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小光——”源朝赖又柔声唤了唤,自然,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源朝光的鬓角,退出房间。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随着门被关上而消失,昏暗中,原本睡着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眸子里有意味不明的光流动,灼亮烫人。
源朝赖并没有离开,尽管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各种关于他关于源家玉木家猜测新闻铺天盖地,小野则的事情也要处理,各方的目光都在关注着他,这其中,甚至包括源氏高层,在这样关键时刻,父亲却并不将他调离现在的位子,这或许是一种信任爱护,但也确实让他心力交瘁,他已经差不多一星期没有睡好觉了,想问,问不出口——
他给自己点了烟,一根接着一根抽。
都说源家大少严谨克制、沉稳内敛,仿佛是活在套子里面,不肯行差踏错,一方面是出自于本性,另一方面却是不得不如此——他幼年家逢巨变,不过是八岁的孩童,寄人篱下,虽严父慈母,待他若亲子,但终究不同,不能说尝遍人情冷暖,却比一般豪门子弟多了一分谨小慎微。源家家教甚严,佣人仆妇甚少势利碎嘴,但他到底不是甚事都不懂的婴儿,事事周到与亲密爱护毕竟是不同的,尤其是在源家亲儿出生后,他心思细腻敏感,小小年纪已察觉自己外人的身份,这种清醒固执的认识使得在他的成长道路上严苛地克制自己的任何,落落寡欢溶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真心敬爱源父源母,即使他们对他并没有任何要求,他却不肯真将自己当成理所当然的二世祖,他爱护幼弟,挑起源氏大梁,若是稍稍有些小心思的,便会趁机发展自己人脉,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却兢兢业业毫无私心,只想替父母分忧,然后再完完整整地将源氏交到弟弟手里。
若不是源朝光对自己这个大哥了解甚深,他绝不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源朝光自己不是个好人,却并不妨碍他敬重一个真正正直善良的人。但这也正是他跟源朝赖最大的分歧点所在——源朝赖虽身在乌烟瘴气的商场,但真正出淤泥而不染,他待人宽和,别人待他一分好,他也总记在心里面,信守承诺,洁身自好,从不在背后说一句不好,心里再不快,说出的话也总是下意识地避免让人难堪。他是心怀大爱的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疼爱的弟弟也是善良正直的人。以前,还可以说源朝光年幼,被宠坏了,任性胡为,源朝光也乐意在他面前做个好弟弟,但随着年纪渐增,源朝光骨子里的那种无视道德无视规则的性子已经展露无疑,内有城府,心思诡辩,手段歹毒,关键是,他压根就不在乎别人——这种性子是很危险的——
他们两兄弟的矛盾已经开始了,若没有人退步,绝对一发不可收拾,将来终成陌路。
源朝光仰躺在床上,玩着一只打火机,火苗忽闪忽灭,照着他的脸阴晴莫测。
过了一会儿,他下床,也没有穿鞋,打开房门,客厅里烟雾缭绕,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源朝赖坐在沙发上。源朝光绕过沙发,瞟了眼满是烟头的烟灰缸,再看了看闭着眼睛已经睡着的源朝赖,即使在睡梦中,源朝赖的眉头还是紧紧锁着,眼睛下面淡淡的青黑色,衣着穿戴即使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整个人却有一种浓重的倦怠疲惫。
源朝光忽然有些心疼,悄声爬上沙发,跪在他旁边,细细打量他大哥的面容——源朝赖自然长得不坏,却不是源朝光的那种尖锐的漂亮,而是一种光风霁月的温润,仿佛经历无数岁月历史的洗礼,庄重又清媚,不张扬不凛冽,略略显苍白的皮肤,唇形优美饱满,微泛淡红,源朝光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角。
源朝赖睡得并不深,这么一些动静,他很快就醒来了,一睁眼看见源朝光近在咫尺的脸,稍稍愣了一下,却也没往他处想——
“小光?”源朝赖刚醒,脑子有些迷蒙,声音也有些沙哑。
源朝光幽黑剔透的眸子紧紧盯了他一会儿,又忽然放松了,移开目光,只盯着某一处的虚空,不说话。
源朝赖看看源朝光的脸颊,虽那一巴掌并不重,更没留下任何痕迹,但源朝赖心里堵得慌,又愧疚又难受,他伸出手抚摸着源朝光的脸颊,“对不起,小光,大哥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源朝光缓缓转过头来,“大哥,你说过,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对不对?”
源朝赖虽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我说过。”
源朝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说:“那我想要你。”
源朝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他话里眼里的意思之后,一张脸忽然白忽红,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源朝光毫不退缩,微微弯了弯唇角,似乎想通了什么,“我想要大哥,想大哥一辈子都陪着我。”
源朝赖还来不及说什么,源朝光的唇就撞在他的嘴唇上,湿润滚烫柔软的口腔衔着他的唇吮吸辗转,趁着他愣神之际,舌头更是伸进了他的口腔——
轰——全身上下的血似乎全涌向了脖颈以上,源朝赖的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脑子昏沉一团浆糊,下一秒,又仿佛被数九寒天的冰水倒了个一兜头,冷得彻骨——他一个激灵,奋力推开源朝光,人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离着沙发五六步远,瞪着一向疼爱的弟弟,脸色数变,良久,他忽然狠狠地用手背抹了下唇,眼神冰冷惊怒——
“我看你是昏头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瞧源朝光一眼,打开门怒气冲冲地离开。
源朝光也没做声,顺势躺倒在沙发上——他想起自己的那段荒唐岁月,那是在临离开他之后,年少轻狂,觉得就该事事顺遂,觉得所有人都必须围着自己转,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叛,他原本就性子犟,又是最受不得一丁点苦,他那父亲大人早早就对他放羊吃草,母上大人更是万事不管,于是越发荒唐,乱交、打架、嗑药,所有人都觉得源家二少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堕落无度的二世祖,早晚败光源家家产,只有源朝赖,固执地认为他不过任性不过难过。其实,他那大哥,实在太高看他,他确实任性确实难过,可,却并不是因此而变坏,他的“坏”是从娘胎带出来的,天生无法无天的妖果一枚,所有人都死了他都还活得好好的。但是,必须得承认,他大哥冲进酒吧,将他认为教唆带坏自己的古贺一帮人揍得爬不起来,厉声警告他们不准再给他“candy”的时候,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异样的。然后,他将自己带回自己的公寓,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浴室,拧开花洒,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摁在浴缸,那是十一月份,冰冷的水浇醒了因为嗑药而混沌的脑袋。
一直到连他自己的衣服也湿透,才作罢。他冷得嘴唇泛白,直打哆嗦。源朝赖的目光有着痛心更多是愤怒,他厉声问自己,“现在清醒点没有?”
他从来不知道,他那一向温润的大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是千娇万宠的源二少哪里受过这种罪,委屈、自怜、冷,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哭得不能自已,源朝赖紧紧抱住浑身湿透的自己,却比他还难过,轻轻地亲吻他的头顶,告诉自己,“只要你想要的,大哥都给你。”
已经午夜,源氏大楼的员工基本已经清完,保安巡夜经过源家大少的办公室,发现里面还亮着灯,心下诧异,开门进去,才发现这位如今多方关注的大少爷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发呆,“哎,源先生,还没回去呐,您要注意身体啊!”
源朝赖回过身,朝保安点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辛苦了——”
保安连忙摆手,“哪里,那源先生您忙,我下去了,有事叫我。”
源朝赖点点头,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源朝赖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这个私家侦探的调查报告已经在他这儿放了很久了,还没来得及看,那边报道已经沸沸扬扬,他绕开线圈,拿出里面的资料,脑子里又想起源朝赖看似平静却又执拗的眼——
“我想要大哥,想大哥一辈子都陪着我。”
他的语气带点儿孩子气的撒娇,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仅仅只是索要一个玩具。
源朝赖不由自主摸了摸唇,下一秒,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身体也忽然冰火两重天,忽冷忽热,他闭了闭眼,压下那些惊诧莫名的念头,将牛皮纸袋里的资料,一张一张地放进碎纸机——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啊~~~~~
不羁(花样男子同人) 正文 离开
源二少没去参加道明寺司的生日宴,这让道明寺少爷非常不高兴,从宴会开始就臭着一张脸不停地打某人的电话,源二少被烦得狠了,干脆关机。这下,道明寺少爷的脸彻底黑得跟鞋底有得一拼,方圆五米内都无生物,还是在西田的冒死提醒下,才记起这是自己的生日宴,政治作秀成分大于生日本身,勉勉强强收起便秘脸。
到底经历过一些事了,已不是当初那个一不顺心就乱发脾气的暴躁少爷,穿风琴褶优雅白衬衫,系黑绸暗花蝴蝶领结,阿玛尼黑色光面长礼服,身材颀长,配上一张英俊桀骜的脸,高贵傲慢,如同一位尊贵的小公爵,单单伫立在一边,心不在焉和骨子里的倨傲优雅便让宴会上的蜜蜂、蝴蝶趋之若鹜。
可惜这副样子在看到带着犹疑表情出现在宴会大厅的牧野杉菜之后破功了,喜悦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恼怒给取代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牧野杉菜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粗鲁的动作已经弄疼了女孩儿,只是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道明寺说话的语气让少女一颗心跌倒冰点,原本的忐忑期待一下子化为乌有,一口气冲上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道明寺夫人披着奢华的皮草披肩笑吟吟地走过来,还朝牧野杉菜友好地笑了笑,“欢迎你的到来,牧野同学。”
牧野杉菜受宠若惊地回礼。
母亲反常的态度让道明寺一下子警觉起来。
道明寺枫却不给他质问的机会,紧紧拽住道明寺的手,半是强迫半是诱哄地将他拉到一边,“阿司,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在众人面前做出失礼的事情。”
道明寺臭着脸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转身就要离开去牧野杉菜那儿接着问她为什么会来这儿,可惜精明的道明寺夫人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整个宴会在道明寺夫人宣布道明寺大少爷的未婚妻之后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也不知这会长大人是否小心眼地记恨于当初在牧野家被倒了满头的白砂糖,明知单纯的牧野少女对自家儿子念念不忘,还故意给出希望,亲自邀请来参加他的生日宴,又在宣布未婚妻人选时让灯光停留在她身上,甚至让压根没有任何才艺的女孩儿上台表演。而被内定为道明寺家儿媳妇的大河原滋也不是常人,别说没有一丁点儿大家小姐的矜持淑女,将整个宴会当成大卖场似的又弹又唱,疯疯癫癫的模样让西门、美作额头都出现显而易见的黑线。
道明寺夫人一脸慈爱的笑容,内心作何想就不知道了。
道明寺集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与当年他丈夫过世时的动荡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一直合作愉快的集团大头忽然撤资,仅仅是因为阿司那几句不负责任的孩子话吗?当然不可能,说什么道明寺集团有这样一个继承人实在前景堪忧,笑话,不过是胃口变大了,企图借着道明寺集团进军日本,以日本市场为跳板侵蚀整个亚洲经济圈。可惜,道明寺集团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于是双管齐下找上了源氏——翻出多年前玉木家与源家的纠葛,借着风波搅乱一池春水,利用股市动荡见缝插针。玉木雄一,不过是美国r&g的棋子,而藤堂静,更是棋子的棋子。
不过,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美国人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什么叫做世家大族,美国这种移民建立起来的国家,最易出现显赫一时威风八面的财团或者世界首富,却也最容易湮灭于世,对于以资本起家以至于掌控影响一国经济政治的大资本家而言,家族、亲缘都是陌生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们讲究民主、人权,讲究个性。但对于日本这样一个古老的靠礼仪伦理阶级维系建立起来的国家而言,那些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庞杂繁芜的本家分家,才是真正的力量。
这一点上,就是一向自得于自己能力的道明寺枫也不得不承认,说到底,道明寺财团仅仅是一个大资本家,因此遇上这样的大灾难,不得不将希望放在与大河原集团的联姻上。而同样受到巨大冲击的源家,却依旧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地等着那些跳梁小丑,源宗一郎那只老狐狸依旧隐在人后。都说源家长子温厚识礼君子端方,源氏夫妇宅心仁厚,对待养子不偏不倚甚是器重,反观亲子源家二少行事激烈放荡不羁,源宗一郎对他是非打即骂,小小年纪就被放养,显然极不招人待见,源氏花落谁家显而易见。
但有听到这样言论的,道明寺枫总忍不住心底的冷笑——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即使心地再怎样良善,却绝不会把偌大家业交由外姓。人的品性难道真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别开玩笑了,那还要后天的教育做什么?同样家庭环境出来的两个孩子,性格却南辕北辙,只能赞叹源家好手段,且看源朝赖在这样风雨飘摇之际居然毫无反水之相,不得不赞叹一句后天教育的成功。源朝赖确实优秀,却不免心软温吞欠缺圆融,于大局把握上守成足已,却失了锐意进取之心。反观源朝光,虽看着猖狂激烈,但天赋惊人,心思缜密,性格不定,翻脸无情,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所欠缺的便是一条适时拉紧的缰绳和一把避免伤己的剑鞘——源家大少扮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不会太久的,源宗一郎就要出来收拾烂摊子了,再接下来,估计就是源氏的洗牌,接下来又有一阵动荡了,借着这次的风波为源朝光挑选人手,培养班底。
当然,这些都只是道明寺枫的猜测推断,毕竟,商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秒曾经的盟友会不会斗得你死我活。只是现在她自己这边也是焦头烂额,顾不上其他。心里面不是没有想过若她丈夫没有过世,她何必这样日夜操劳披肝沥胆,她教养出来的继承人未必就比不上源家的孩子。
只是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呢,源朝光那个性子,也未必是源朝赖能收束得住的,也有可能,是这个让源家费尽心思的二少最终将源家带向末日。
而她的阿司同样有天赋有魄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道明寺枫的眼角瞄到道明寺甩下一干宾客,追着牧野杉菜出去,眼角狠狠抽了抽,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了,她那个骄傲到顶的儿子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平民小丫头呢——朝对面的人致歉之后,道明寺皇太后脸色不渝地跟出去——
“……我真是傻,还想着你是有什么苦衷。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呢?说在纽约的时候遇到了另外喜欢的人,想跟她结婚,所以我们分手了——”牧野杉菜的眼泪盈满眼眶,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道明寺站在离她三米开外的地方,明明一副担心的模样,再听到牧野杉菜的话之后又憋闷得脸色难看,吼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碰上牧野杉菜疑惑期待的目光,道明寺又一下子堵住了,只能狠狠地扭过头不说话,其实,他就不应该追出来,追出来又怎么样能,能告诉她什么呢?告诉她道明寺财团遇到了危机,必须拿他的婚姻做筹码,告诉她他的不得已吗?
他的心里苦涩,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他跟牧野之间的差别,那些大家族里面的无奈,她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道明寺的沉默终于让牧野杉菜绝望了,“再见,道明寺,永远不见。”她扭头就走。
“hi!”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
牧野杉菜抬起头,正好看见花泽类穿着白色针织毛衣,白色卡其裤,悠悠闲闲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温暖的微笑,朝他们打招呼。
“类,你怎么才过来!”道明寺大步走过去,这时,紧跟着道明寺追出来的西门和美作也出来了,看见花泽类都聚过来——
“喂,你这是什么穿着,你不打算参加阿司的生日宴吗?”美作上下一打量花泽类的休闲装,满脸疑惑。
花泽类笑笑,“抱歉,阿司——事实上,我是来告别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立刻一惊,“你说什么,告什么别?”
花泽类的脸上虽还是和暖,却掩不去眉宇间的黯然疲惫,“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花泽类虽未挑明,但西门美作却已有些了然,“你准备去哪里?”
花泽类语气轻松起来,“到处走走吧,先去英国看看,如果有缘,会在那里找学校念书也说不定。”
“干什么又莫名其妙要去英国啊!”对于花泽类的离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道明寺,明明小时候要好得像一个人似的,长大了却一个一个地离开自己,道明寺的死心眼怎么样也无法接受。
花泽类觑向满脸怒气的道明寺,撅了下唇,“最先离开的不是阿司么,而且生日宴过后,你还是要回纽约的吧?”
道明寺一下子被堵了个正着,说不出话,只是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晚饭过后,源朝赖便跟着源宗一郎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位于二楼最东面,六扇大型玻璃窗使得整个房间采光极好,整面墙的书架整整齐齐,墙上挂着源宗一郎自己得意的书法之作,巨大的黄花梨书桌,摆着一只金鱼缸,水里却没有养金鱼,反倒养了些颜色瑰丽剔透的雨花石,这是源家小儿子六岁的时候从雾山挖来的,当宝似的“进献”给父亲,源宗一郎也就一直养到现在,桌上的清水烧茶杯是源朝赖国中毕业和朋友去京都游玩时带给他的手信,他也一直用到现在。
源宗一郎是典型的日本男子,骨子里有着大男子主义,严肃刻板,甚少与妻儿亲近,但对大儿子虽算不上温和亲切,却从不打骂,即使偶有犯错,也甚少责备。反倒观之对自己的亲儿子,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开始劈头教训,小时候小光顽劣,被打得下不来床也是有的。幼时源朝赖只觉得是自己功课优秀,多有赞誉,父亲对自己偏爱,还隐隐有些得意。后来慢慢大了,却期盼着父亲也能如同教训小光一般教训自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