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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28部分阅读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者安睡处升起的片片白光。

    此时,谁也没发现墨非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有如老僧入定般静止不动。

    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空间的所在,墨非就像浮在了半空中,眼前的景物逐渐变换,一个故事就像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仍处于混沌之时,位于山之巅有一块普通的黑石,它除了巨大如牛,表皮粗糙之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然地处山巅,日夜可吸收天地灵气,雨琢风蚀,逐渐坚如精铁。

    如此过去千百年,原始人类开始出现,在他们还未学会语言文字之前,便先有了信仰。那块巨大的黑石经过千百年的淬炼,形如盘坐的巨人,被原始人类奉为山神,经年累月的朝拜祭祀。一批人类故去,又有一批人类出现,如此往复,信仰竟然从未中断过。

    人们朴实的心与顽强的信念,终于令顽石开窍。在这块黑石之中,逐渐形成了集天地灵气与虔诚信仰于一体的精玉。

    精玉初成,天地色变,时空扭转。

    黑石破裂,精玉随着时空乱流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落身于当时正处于后汉的中国。

    当时佛教刚刚传入,一些西域僧人来到中国宣扬佛法,精玉便被其中一位得道高僧拾取。高僧感觉到精玉中蕴含的灵气,便将它雕琢成了一块玉符,并用古体字刻以“浮图”之名,放在初创的寺庙中,终日诵经供奉。

    后汉朝动荡不安,国之将亡,那高僧所处的简陋寺庙却如海浪中扁舟,虽摇摆不定,却未曾翻覆,并且因为玉符的力量而越来越兴盛。

    玉符每日聆听着高僧的诵詠,吸收着人间的烟火,经历着众多信徒的喜怒哀乐,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玉心生成,它便不再只是一块拥有灵气的死物,而是一块拥有生命的灵物。

    高僧的佛法成就了玉符,玉符也成就了高僧的虔诚,他在其庇佑下足足活了一百八十岁,只差一年,玉符便可摆脱玉心的束缚,成就真正的大自在,遨游天地。

    然战火不断地蔓延,终有一天,高僧坐化,寺庙被毁,玉符从此流落民间,在各种各样的人手中辗转,看尽世间冷暖,再未遇到一个能激发它力量的至纯之人。

    于是它的本体越来越暗淡,直到成为某个贵族的陪葬品,终于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中。

    数百年后,时代变迁,人类历史进入二十一世纪。

    那名贵族的陵墓被一伙盗墓贼洗劫,玉符同其他陪葬品一起重见天日。

    盗墓贼选择分批将墓葬品带去鬼市贩卖,很快遇到了一个女孩,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些墓葬品,花费数十万元全部收购,并将它们交给了自己的导师,只留下了那块毫不起眼的玉符。

    玉符在接触到女孩的手指时,玉心鸣动,立刻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它,终于找到了它所需要的至纯之人。

    可惜,时代变化太大,女孩所生活的地方,物欲横流,自私、虚伪、空乏,即使是善良的普通人,也没有一颗真纯无畏的心,更不用保持说坚定的信仰与德行。

    玉符考虑再三,终于决定破开时空之门,将女孩带到它最初的降生之地……

    女孩心智坚定,果然不负玉符所望,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未曾失去生存的斗志,她不但保存了自身,还广施德政,济世惠民,为死者超度,为生者求存,历练心性,苦行千里,教化人心。

    直到真炎之路的考验,虽是玉符有意为之,最终却是靠女孩自身的大毅力。众民一心的祈祷,终于令玉符完成了最后一步,成就了无拘无束的大自在……

    原来如此。

    墨非终于明白了一切始末。

    【因为你,我终于摆脱了玉心的束缚,从此宇宙洪荒,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恭喜你。”

    【应该是恭喜我们。在你成就了我的同时,你也拥有了自己的功德。】

    墨非点点头。

    【我的旅程告一段落,很快即将离去,告诉我,你如今是想回原来的世界,还是要永远留在这里。】

    “我能回去了吗?”墨非心中一跳。

    【是的。是我将你带来这个世界,我当然有责任带你回去。】

    话音刚落,墨非眼前出现了一道圆形的云洞,洞那边正是自己日夜挂念的导师,他正在擦拭她的书房,两鬓白发愈加明显,眼中满是思念。

    “导师。”墨非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跨步就向他走去。

    【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次选择将决定你日后的人生,再也不能更改。】

    墨非的脚步顿住,回头一看,另一边也出现了一个云洞,洞的那边是正在叩拜的百姓以及巫越、栖夙、孤鹤、宝尊、予初等众多的朋友,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两年多的历程一一浮现在脑中,霎那间,心有不舍。

    左边是家,右边……也是家。

    她该如何选择?

    墨非不停地在两边来回看着,一只脚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终是再没有移动一步。

    自父母双亡,她便被导师收养,悉心教育,虽严厉,却关怀在心,性格有些执拗,不合群,但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她在他身上学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养育之恩,重于泰山。导师无妻无子,对她视若己出,她不能就此离他而去。

    墨非握了握拳,抬步朝左边走去。

    “浮图。”

    “先生。”

    “行者大人。”

    几声呼唤拉住了墨非的脚步,她僵着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正好看到巫越等人面带焦急的表情,他们好像被什么隔离开,怎么也无法碰触到她。

    真的,要这样离开吗?

    真的,要舍弃吗?

    墨非抬起头,闭上眼,心中痛苦不已。

    回去之后,除了继续从事考古业,自己还有什么其他存在的意义?

    ——导师,如果是您,您会如何选择?

    ——人需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定位,研究历史还是创造历史,这,需要犹豫吗?亲情是不会因为时空的变换而消失的。

    墨非倏地睁开眼,看向左边云洞的导师,泪水逐渐在眼中凝聚。

    她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导师,不,父亲,墨非不孝。”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是的。”墨非的声音坚定,眼中再没有犹豫。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无论经历如何,莫后悔,莫畏惧,但求无愧于心。】

    【墨非,我会带走你的老、病二苦,直到寿命用尽,一生健康不老。虽福至心灵,然阴阳平衡,过犹不及,你今生将不会有子嗣。】

    “不会有子嗣……”墨非有些怔然。

    【天地有规律,神也不可破坏,墨非,你还有何心愿?】

    墨非想了想,突然道:“有一个名为‘湛羿’的孤魂,他是否能够寻到自己的归属?”

    【他原本怨力缠身,却因为跟随你苦行修心,如今业障消除,他应该快看透自己的因果了。】

    “如此,我再无所求,今后的路,我会遵循本心,一往无前。”

    【善哉。墨非,就此别过。】

    ……

    墨非的突然入定,本来并没有人发现异状,直到予初给她送水时,久呼不醒,才引起众人的惊觉。

    巫越等人先后来到墨非身边,无论如何呼唤都不见她清醒,更令人诧异的是,以巫越的力量,竟然无法移动墨非分毫,她就像磐石般,坐在软垫上屹然不动。

    众人无不心惊。

    不一会,墨非的左眼突然落下一滴眼泪,同时身体竟然隐现光芒。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大火骤然旺盛,空中随之响起一个如铃声般的轻吟,火中的逝者化作灰烬,星星点点漫空而去。

    “这是圣者显灵,超度亡魂。”不知谁如此惊叫一声。

    随后更多的人开始马蚤动起来。

    他们纷纷跪下叩拜。

    此刻,端坐如山的墨非,在他人眼中就如圣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虽然有些玄幻,不过为了将玉符的因果完结,不能缺少。

    之后再无异能,墨非要好好工作了,也要解决感情问题了……

    第九十六章 第二次承诺

    当亡魂化作漫天星尘,墨非醒了过来,刚才一切仿若梦幻。面前是巫越等人关切的容颜,周围是磕首跪拜的部落重众人。

    她,回来了。从此,这里便是她后半生托付之地。

    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符,玉符虽还在,但她知道它从此成为了一块普通的玉饰。

    “浮图……”巫越蹲在墨非,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轻轻一碰,心念的人就会化作烟云消失无踪。

    墨非看了看他,缓缓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又看向周围的人,重复道:“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

    众人的脸上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栖夙笑道:“在下适才还以为浮图会羽化登仙呢。”

    宝尊在一旁连连点头,其余人亦心有余悸。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刚才那样的异象,一个人突然坐定如石,屹然不动,身上还发出淡淡的光芒,也许是夕阳的反光,众人也不确定,但那一刻心头似乎都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几乎有一瞬间以为眼前之人要走了……

    墨非转头看到仍然跪在地上的众人,本来他们跪的是逝去的战士,如今却向她俯首。

    她开口道:“大家不必向我磕首,我只是一名普通人,受之有愧。”

    坎洛长老恭敬道:“行者大人普渡亡魂,使他们得到安息,当得我们这一跪。”

    “他们皆是为家园而战的勇士,应该得到安息,此乃诸位的诚心告慰,非我之功。”超度他们的是玉符,自己顶多算个摆渡人。

    众人听罢,又拜了拜,便不再提刚才之事。

    坎洛长老领着众人起身,向前走近几步,行礼道:“大人,我等有一事相求。”

    “请说。”

    “在行动之前,我草原十五部落便已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希望能成为炤国子民,永奉炤王为主。”

    墨非并不意外,从巫越决定解决烈鹰族开始,这片草原便注定是他囊中之物,只不过没想到部落众人会主动效忠。

    坎洛长老又道:“我等相信,能得行者大人辅佐的炤王必是一代明君,有他统领,草原必然走向辉煌。此乃我十五部落共同的请愿,望大人成全。”

    墨非看向巫越,后者朝她点点了点头。

    “部落儿郎皆是勇士,能得诸位归附,乃炤国之幸。”墨非缓缓道,“不过诸位之请愿毋须在下来成全,我身边这位便是炤国之主。”

    部落众人闻言,无不惊异。他们虽然知道巫越必然身份尊贵,却不知尊贵若此。他的骁勇可是诸人有目共睹的,草原男儿最佩服勇武之人,眼前的王者令他们心悦诚服。

    巫越道:“炤国接受尔等的归附,自此这片草原将受炤国庇佑,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数千人同时欢呼,声音回荡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巫越看着坐在身边的浮图,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眼前之人,实在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相比于巫越等人的欢喜,栖夙却是面色复杂,他望着浮图的侧脸,手指微微动了动,终究只是喟叹一声。

    一开始就已错失,自己哪里还有胜算?但就此放弃,他做不到。

    这时,又有一群人走过来,他们对墨非和巫越单膝跪地。

    其中一人道:“我们来自蛮地,从走出山脉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决定追随行者大人,即使只做一名小小从仆亦不后悔。”

    “原来你们是来自蛮地的勇士,在此,浮图要多谢诸位不惜跋山涉水前来营救,浮图有愧,害众多兄弟牺牲在了异地他乡。”

    “大人不必愧疚,大人为我们所作的,足以令我们心甘情愿地赴死。”

    “没错,我村的瘟疫便是大人与宝尊大夫解决的。”

    “还有那场冲垮了村落的泥石流,几位行者大人花了一天一夜,将我们一个个从泥土下挖出来,虽然只活下来了几十人,但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我远行时不慎落崖,双腿折断,在饥饿待死之际,有幸遇到大人,得宝尊大夫救治,又不辞辛苦将我送回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家乡……”

    “还有……”

    众人细数所承之恩,脸上无不露出感念之意。

    很多事,墨非自己都不太记得了。想不到短短一年多,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有些在她看来只是小事,但积累下来,却不知不觉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这种感恩之情是千金难换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承载这些。

    “大人,请收下我们吧!”那第一个说话的男子又道,“我们虽粗鄙,却能吃苦耐劳,鞍前马后,无怨无悔。”

    墨非道:“你们可是下定了决心?跟随我,可能不但得不到权财,更有可能失去性命。”

    那数十人相视而笑:“在来之前,我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好,你们从此便是浮图的追随者。”一共三十四人,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四十。他们衣着褴褛,皮肤粗糙,多是山野猎手或乡间壮勇,乍看之下有如一群难民,但他们有着共同的执着与热忱,这是墨非最看重的。

    三十四人欣喜地朝墨非行礼跪拜。

    巫越等人却是不解,为何墨非要收下这样一群山野乡民?大字不识,武艺不精,随便在炤国城内拉一个壮丁恐怕都比他们体面。若只是为了感谢他们,送些钱财让他们荣归故里不就行了?

    此时谁也不知道,墨非心中对他们早有了一个合适的安排……

    一切尘埃落定,巫越将墨非抱进帐篷,宝尊和予初跟着进来准备给墨非换药。玉灵离开前,显然并未将她的脚伤治好。

    栖夙也跟了过来。

    “你不打算走了?”巫越小心将墨非放下,然后转身冷冷地看着栖夙。

    栖夙笑道:“走是要走,不过在次之前,不如谈谈有关景国仁风城的事情。”

    此时炤国与庆国的军队还在仁风两边对峙呢。

    “你想怎么谈?”巫越一撩披风,坐在墨非身边。

    栖夙也坐下来,侃侃道:“景国已是炤庆二国的囊中之物,然两国为此皆付出了偌大的代价,在攻破仁风之后,若还要继续打下去未免得不偿失,不若就此鸣金收兵如何?”

    巫越冷笑:“当初可是你庆国先招惹本王的,如今几句话就要本王罢手?”

    栖夙摇了摇头,轻笑道:“戎臻王此言实在有失偏颇,在下确实算计了贵国,可是尊下又何尝未算计我庆国?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此事姑且不论,但你栖夙多次冒犯浮图,这笔帐本王不能不算。”

    栖夙眯起眼:“戎臻王想如何算法?”

    巫越拿起腰间的长刀,道:“跟本王打一场,生死不论。”

    栖夙紧紧盯着巫越,眼中泛起冷光。他自知武力不如巫越,但被这样挑战,他心中也升起几许不甘,不但是对自己未战先言败的不甘,也是对得不到到浮图的不甘。

    而巫越早就对这个男人的作为忍无可忍,有此机会,他断不想放过。

    两个互不相让的男人之间渐渐弥漫起汹涌的杀气,就像冰与火的交锋,似乎随时可能爆发。那种压抑的气氛令帐篷中的宝尊与予初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都开始发白。

    “好了,还没打够吗?”墨非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她淡淡道:“外面亡故的人是为家园而战,你们又是为了什么,意气之争?”

    栖夙笑了笑,半垂眼睑。

    巫越则看向墨非,握刀的手并未松懈。

    墨非伸手搭住巫越的手背,道:“主公,浮图觉得栖夙的提议甚好,两国连年征战皆已是元气大伤,有此和谈之机,为何还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攻下仁风之后,便划其疆域,分界而治。”

    巫越感受到墨非手上的温度,身上的杀气逐渐变淡,他缓缓道:“本王不反对和谈,然栖夙多次伤害于你,本王不能让你白白受辱。”

    墨非道:“杀了栖夙,和谈又如何进行得下去?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巫越沉默,他自然知道栖夙在庆国的地位,这是个可以影响庆王决策的男人,就像浮图之于他一般。

    “浮图果然明理。”栖夙笑道。

    墨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浮图与国事相比无足轻重,不过个人对你却是好感有限。”

    栖夙郁闷不已。

    巫越心情明朗,果断地不再纠缠杀不杀栖夙的问题。

    他道:“栖夙,本王愿意和谈,不知你是否有把握说服庆王?”

    “自然有。”

    “那么旁事暂且不提,我们这就研究一下双方和谈的条款。”说话时,巫越握住了墨非刚才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后者几次想抽回来都没有成功。墨非瘫着一张脸,因为不想影响他们谈话,也就没再挣扎了。

    栖夙见此,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依然微笑随和,只是与巫越谈判时毫不相让,寸土必争。

    宝尊和予初偷偷看了看那三人,明智地选择淡化自己的存在。

    两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外面有人叫他们吃饭才结束。

    这短短两个时辰的会谈,便是不久之后的“仁风会盟”的前身,它直接影响了未来五十年的政治格局,两个鼎立的大国自此起步,各自走向了繁荣昌盛的辉煌之路……

    饭后,疲惫不堪的众人都早早休息去了,草原之上除了呼呼的风声与断断续续的私语声便再无他响。

    墨非在予初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便独自留在帐篷中按摩双腿。

    脚掌上的钉刺伤也就罢了,但那灼烧的疼痛却是难熬,她不敢直接碰触伤口,只能在小腿和脚踝处按摩。

    这时,门口传来帐篷被掀开的声音,墨非头也不抬道:“予初,不用整晚照顾我了,你去休息吧。”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跨步走到她身边,巨大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墨非抬头,原来是巫越。

    “主公,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去休息?”

    巫越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她身边,执起她的一只脚,轻声道:“好严重的伤,你是如何忍受住那样的痛苦?”

    “或许是神在助我。”墨非玩笑道。

    巫越抬起头,一脸肃容道:“有时本王觉得你便是自天上而来,不知何时便会回到天上去。”

    “主公多虑了。”墨非柔声道,“既然选择留下来,浮图便不会轻易离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主公将浮图逼走。”

    “本王怎会逼……”巫越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中断,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墨非,半晌无语。

    墨非垂下眼:“主公对浮图的厚爱,浮图只有以一生才学回报,但其中不包括浮图的……唔。”

    话未说完便消失在唇齿间,巫越突然一把揽住他的腰,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炽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那熟悉的触动令人发狂。

    巫越微微松开,又轻啄了几下,沙哑道:“你总是要将本王与你的关系划得如此清楚。”

    “不清楚一点,将来恐生怨怼。”

    “不会的,本王永远不会伤害你。”巫越的唇擦过他的额头、眼睑、鼻尖再到唇边,“本王要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士,也要你成为本王至亲至爱之人。”

    “主公未免太过贪心。”

    “本王是很贪心,不将你彻底收归羽下,本王永远不得心安。从来没有人能让本王如此焦躁,所以浮图,你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浮图一直不愿意放弃男子之尊,主公是否会像现在这样不顾浮图的意愿予取予求?”

    墨非被巫越压在身下,双手都被钳制,只能任由他亲吻自己。

    “或许吧。”巫越舔/舐他的耳垂,低沉道,“本王会让你熟悉本王的碰触,从今天开始,本王允许你抵抗,但不允许你不战而逃。”

    墨非怔然,有些哭笑不得。

    “浮图,放下那些顾及,你不觉得你已经在慢慢接受本王了吗?”

    接受吗?墨非不知道,对感情她向来束手无策,而且自己的真实性别也是一种考验。她真正在乎的不是成为巫越的人,而是成为巫越的“女”人。巫越对她的感情其实已超越了性别,即使她坦诚,估计他也不会震怒,更有可能的是立刻迎娶。

    这样的情况,非她所愿。

    “你在想什么?”巫越静静地望着墨非。

    墨非道:“你说,要让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士?”

    “当然,你有这个资格。”

    “那么请主公记住今天的话,浮图将来会成为一品国士,无论是否……是否与主公有其他纠葛,主公都不能动摇浮图国士的地位。”

    巫越有些奇怪,浮图从来不是看重权位的人,那么他所说的话有何深意?

    墨非又道:“除此之外,浮图不要其余任何名号,或是……名分。主公是否能给予浮图这个承诺?”

    巫越定定地看着他,心头千回百转,实在难以猜透他的心思。不过浮图那句“无论是否有其他纠葛”似乎在暗示他已经做好了将来成为他的人的准备?

    巫越止不住心中的欢喜,他慎重点头道:“本王承诺你,永不动摇你国士之位。”

    浮图,再也跑不掉,他会是他的!

    “请主公别忘了,您已经违背过一次承诺,若再失信,浮图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忧桑,为嘛老天不给我一双勤快的手……

    第九十七章 共浴

    巫越和栖夙虽然达成了初步的和谈协议,但具体内容的签署还需要与庆王交涉,所以几天后,巫越带着墨非先行离开草原,往西古关腹地而去,同行的还有孤鹤、宝尊、予初以及数十名骑士,他必须尽快赶往仁风与眀翰等人汇合,其余士兵连同那三十四名蛮域追随者可随后而至。

    西古关内大部分地区皆是荒野险地,人烟稀少,并无适合休养之所。巫越等人骑马日夜兼程,通过照月关,到达了明城,在城守府暂时落脚。

    明城城守对于巫越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惊异,巫越此刻不是正在景国打仗吗?怎么一声不响地出现在这边陲小城?

    随后在见到巫越抱着的男子之后,城守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他也听闻了有关佛徒行者的传闻,原本一直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如今看来这位果真便是戎臻王六上卿之一的墨君浮图。为了迎接他,戎臻王竟然亲自来到这里,王对他的重视确实非同一般,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也非一般君臣……

    巫越带着墨非走进城守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在简单地填了一下肚子之后,便吩咐仆役为诸人准备热水梳洗。

    连日的赶路,众人都已是疲惫不堪。

    “将本王的热水也一并送到浮图的房间。”听巫越这么吩咐,显然是要和墨非一起沐浴了。

    墨非连忙阻止即将退去的仆役:“等等。主公,您在这里沐浴似乎不太妥当,想必城守大人已经为您准备了舒适的沐池。”贵族所用的沐池非常讲究,设有取暖用的壁炉、大型的陶制地漏以及排水管道等等,皇宫中更有好几种不同类型的大型沐池,专供君王与妃子共浴。而一般人家多是用浴桶或浴盆,取水倒水都不太方面。

    巫越乃炤国至尊,怎能在下臣的房中沐浴?更重要的是,墨非可没法与他o诚相对。

    “你说的对,那浮图跟本王去沐池沐浴吧。”巫越这才想起沐池比浴桶要舒适多了。

    额,她又不是这个意思。墨非郁闷,表情却依然平静地说着:“多谢主公了,浮图还是习惯一个人沐浴。”

    巫越瞥了他一眼,道:“浮图恐怕是不放心本王吧。”

    “主公英明。”墨非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

    “……”巫越气结。

    “你未免太小瞧本王的定力了。”

    定力?墨非垂眼看向别处,不置可否。

    巫越的牙齿有些痒,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这个天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估计也就浮图一人了。

    “你脚伤未愈,一个人行动不便,本王可以帮你擦身。”不管浮图愿不愿意,他却是不想放过这个可以与他共浴的机会。

    “擦身这种事怎能麻烦主公?叫下人代劳即可。”墨非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找个仆役来做做样子了。

    “可是,”巫越蹲在墨非身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道,“本王不想让别人碰你。”

    墨非的心跳漏了一拍,半晌才呐呐道:“……皆是男子,何须介意这些小节?”

    “本王就是介意,浮图的一切皆独属于本王,他人不得亵渎半分。”

    墨非忍不住看了看伏跪在门外的仆役,小声道:“主公,慎言。”

    巫越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淡淡道:“谁敢非议,直接斩了便是。”

    墨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绝对是说斩就会斩的。典型的霸权主义,将来要辅佐他,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共浴”的难题。

    正在琢磨措辞时,予初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对着两人俯身行礼。

    墨非眼睛一亮,对巫越道:“主公应该疲乏了,不若早些去休息吧。至于浮图,让予初服侍即可。前阵子在草原时,便是予初随身照顾,她懂得按摩,可帮我缓解伤口的疼痛。”

    予初忍不住抬头看了墨非一眼,结果正对巫越冰冷的目光,忙又低下头去,心里颤颤的嘀咕:她何时懂得按摩了……

    “是吗?”巫越盯着予初看了几眼,面色沉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服侍你吧。”

    墨非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主公。”

    待热水送到,巫越也没再多作逗留,叮嘱几句后便跨步离开。

    予初将替换的衣物一一放好,又试了试水温,然后对墨非说道:“先生,可以沐浴了。”

    “予初,你去外头候着,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

    予初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先生刚才不是说要予初按摩吗?”

    墨非无奈:“适才不过是托词而已,予初应该知道我一向是独自洗漱的。”在草原时,因为条件不允许,墨非几乎没洗过澡,每次都只是用水擦擦身而已。偶尔松一下绑束胸部的绷带,都得小心翼翼,不敢让人接近。

    予初沉默了一会,转身朝屏风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只听她小声道:“其实,予初知道先生在顾及什么。”

    墨非微愣,回问道:“你说什么?”

    予初顿了一下,而后像做了什么决定般,面对墨非认真道:“予初其实早知先生是……女子。”后面“女子”两个字说得极为小声。

    墨非大惊,半晌没有回应。

    予初跪坐在她身边,继续道:“先生走过真炎之路后便昏倒了,当时现身浑身发热,予初便帮助先生擦洗身体,结果却发现……”

    墨非抓住予初的手:“此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只有予初一人知晓,连宝尊亦不知。”

    墨非吁了一口气。

    予初又道:“先生放心,予初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女子行走于世有多艰难,予初一清二楚。”

    “谢谢你,予初。”墨非相信她,这个女孩自从跟着她走出山村之后,一路上任劳任怨,不曾有过半句怨言。宝尊因为医术而获得世人的尊敬,而予初从来只是默默无闻,无声地奉献。

    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太久,如今有另一个人分享,反而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让予初帮先生擦身吧。”予初边说着边帮墨非更衣。

    墨非看了看身边的大浴桶,对她说:“你去拿套衣服过来,和我一起洗洗。反正我也无法泡澡,你用了,也免得浪费了这些热水。”

    予初笑着应了一声,去自己房间拿了套衣服过来。

    “先生,你经常这样绑着,不觉得难受吗?”予初一边帮墨非擦背,一边询问道。

    “难受也得忍着,好在我不像予初这么丰满。”

    予初扑哧笑了一声,表情有些羞涩:“先生别取笑予初了。”

    “怎说是取笑?”墨非愉快道,“予初温柔贤惠,将来我一定要给予初找个好夫婿。”

    予初低声道:“予初不要什么夫婿,只要能一直跟在先生身边便好。”

    墨非道:“我不会赶你走,即便将来你嫁人也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只是到时你的夫婿恐怕要埋怨我了。”

    “先生是知道的,予初曾被恶人□,而且不止那一次,自从予初的亲人相继过世,予初便再无依托,若非有着代替已故亲人活下去的执念,恐怕予初早就了此残生了。对嫁人,予初不作丝毫念想。”

    墨非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痛苦都已经过去,予初不必太过介怀。”

    予初笑了笑:“是的,痛苦已经过去,予初曾经有如行尸走肉,不过是为活着而活着。可是遇到先生之后,予初才发现风景可以如此美丽,生活也可以如此丰富,女子也可以如此坚强。”

    墨非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闪亮的光华,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遇到有这种眼神的女子。

    收拾妥当,予初叫门外的仆役将洗澡水倒掉,那几人见到两人一副刚刚洗完鸳鸯浴的模样,表情都有些暧昧。

    墨非和予初都不在意,她看到予初头发有些凌乱,甚至拿来梳子,亲自帮她梳头。

    予初开始还推拒,毕竟主仆观念是难以动摇的,可是在墨非的坚持下,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又是她与别人不同之处。受到墨非的影响,予初褪去了那种卑微的奴性,除了适当的尊卑之外,她能够平和地与墨非对话,并且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墨非从来不会向一般的奴仆灌输什么平等的观念,更不会特意免除他们繁复的卑躬屈膝之礼,她只是用自己的行为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的人,可惜这种观念和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先生,我想跟你习字。”予初突然说道。

    “习字?这是好事,没问题。”

    “谢谢先生。”予初愉快地笑了。

    予初的记忆力很好,墨非曾经说过的话,念过的经文,她几乎都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若生在另一个世界,她必然会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才女。

    墨非帮予初梳头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着,让从门口经过的仆役们艳羡不已。

    男人跟几个姬妾或贴身侍女风花雪月不足为奇,但肯为她们梳头的却是少之又少。

    墨非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但是看在某人眼中却是极为碍眼。

    巫越沐浴之后,一身清爽地来找墨非,打算与她同蹋而眠,这些日子一直是这样,巫越已经习惯抱着她睡了。

    结果刚走进院子就看到这么一幕,心中恼火自是不必多言。

    他大步走向墨非两人,面色冷峻,那股煞人的气势令人胆战心惊。

    墨非停下动作,和予初一起转头看过去。

    予初见是巫越,忙伏身行礼。

    墨非也躬身行了一礼。

    “你,滚出去。”巫越夺过墨非手中的梳子丢向予初,予初被砸地痛呼一声。

    “主公。”墨非忍不住几分惊怒。

    予初跪着退了几步,微微抬头看了墨非几眼,后者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

    予初会意,告罪几声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担心地看了墨非几眼。

    “主公,何事生怒?”墨非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她是什么身份?让你帮她梳头?”巫越冷声质问。

    墨非平和道:“予初与我虽为主仆,却情同兄妹,主公莫要责难于她。”

    “兄妹?哪有做兄长的给妹妹梳头?还和妹妹共浴?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巫越想到两人刚才暧昧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便抑制不住。

    “那主公想如何?”墨非很不喜欢巫越的霸道。

    “让那个女人有多远滚多远!”浮图从来不曾对一个下人如此亲密过,这让他有了危机感,毕竟浮图是男子,他若要宠幸什么女人,别人只会一笑置之。可是巫越一想到浮图会跟某个陌生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心中就止不住嫉妒和杀意。

    墨非暗暗深呼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跟这个男人置气。

    她想了想,问道:“主公,浮图将来必然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有男有女,有亲有疏。若是只要浮图亲近谁就赶走谁,那么浮图身边还会留下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弥补一下形象……

    第九十八章 三十六子

    你有我就足够了。巫越差点吼出这句话,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念想。

    浮图看似文弱,实则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即使是身为王者的他,也很难将其改变。他欣赏这样的性情,然而有时又不得不为这样的性情而懊恼。

    “主公,浮图曾经承诺过你,终身不成婚。”墨非淡然道,“虽然主公并未遵守约定,然浮图会依然坚守,因为浮图不想看到其他人因浮图而受到伤害。”

    巫越欺近墨非,压低声音吼道:“本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暴虐?为了不让本王伤害他人而委曲求全?这就是你当初答应本王的原因?”

    “并非全部。”墨非对他的逼视不露半分怯意,继续道,“浮图也确实很希望能全心全意辅佐主公。”

    “可是本王无法释怀。”巫越缓缓道,“你总是拒绝本王的亲近,死守着君臣之礼,不敢逾越一步,若非本王强迫,你可愿意触摸本王一下?”

    墨非沉默下来,定定地望着他。

    巫越的怒,来自于他的不安?因为从来不确定对方的心意,所以总是患得患失。

    那么,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爱巫越吗?

    不知道,但至少是喜欢的。在苦行在外时,心中最挂念的便是这个男人。她之所以不敢亲近,是因为害怕性别被识破之后,不确定巫越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她,给予她充足的发挥空间,而不是收入后宫,作为他个人的收藏品。

    看他刚才对予初的态度,他是恨不得自己身边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这样的占有欲实在令人不安。

    巫越就坐在触手可及,目光如注,烛光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吞没。

    墨非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她缓缓抬手,在距离巫越身体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来。在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巫越的感情便是她不能不面对的问题,她没有一直被动防守的打算,但她也没有更多赢得胜利的筹码。巫越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似乎赌不起……

    墨非将自己的手放下来,垂眼低声道:“夜深了,主公还是早些歇息吧,其他话可待日后再说。”

    巫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绝决,他将墨非抱起,淡淡道:“你不愿意,所以只能由本王主动。本王不在乎礼教陈规,不在乎天下人的非议,只要能得到你,本王无所不用其极。”

    墨非心一惊,忙道:“主公,你……”

    “你放心,本王暂时不会做什么,回到戎臻之后,本王便不会再给你退缩的机会。至于那个女人,暂时先留着吧!但若让本王发现她出现在你床上,那么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休整了一日后,巫越等人继续踏上行程。

    接下来的日子,巫越显得分外内敛,除了独处时的亲密之外,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