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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15部分阅读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位大人为何会对你青睐有加?莫非有何特殊手段?”

    如此一说,众女中便有几人暧昧地笑了出来。

    墨非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回了句:“浮儿自然是比不过众位美人。”

    那名女子听着有点不对味,却不知哪里不对,只能哼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咳,”旁边一名蓝衣女子忙说,“都说美人如花,各具姿色,大家实在不必相互较劲。”

    墨非看了这名女子一眼,没再说话。

    倒是这女子又说:“提到花,大家觉得这花园中哪种花最美?”

    “当然是‘雪阳’,洁白无瑕,芳香四溢,世子收藏的这几株更是极品。”先前那名红衣女子抢先道。

    “奴家觉得‘彩翼’更为华贵。”一黄衣女子驳道。

    “‘彩翼’未免美得俗了点,比不上青兰的雅致。”

    众女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倒是把先前的那段不愉快给略过了。

    墨非乐得自在,她实在不想与这群女孩逞口舌之争。

    这时有人突然问向墨非:“浮儿姑娘觉得呢?这满园花儿,哪一株可当得今日的花王?”

    墨非将赏花的目光移到说话之人身上,道:“花王?诸位美人觉得应该如何评比花的优劣?”

    众女愣了愣,蓝衣女子道:“不就是看花貌?”

    “刚才姑娘不是说,美人如花,各具姿色吗?”墨非道,“每种花都有其美态,光看花貌,实在难分高下。”

    “哦?不知姑娘有何高见?”蓝衣女子好奇道。

    其余女子或感兴趣,或露不屑。

    墨非倒并不在乎她们的目光,只是随意道:“简而言之,可从形、色、香、品来赏鉴,比如‘雪阳’,植株挺立,叶似碧竹,花色洁白,姿态优美,香气清新,正因为它花无异色,洁白无垢,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矜持含蓄的气质,这便是它的‘品’。再说这‘锦焰’,形似绣球,花瓣叠生,花色繁多,有的如雪映朝霞,有的如碧湖凝露,‘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品相雍容华贵,富丽无双,足可称得上‘国色天香’。”

    “那么青兰呢?”有人忙问。

    “青兰与别的花不同,首品其香,清而不浊,香远益清,超凡脱俗;其色清雅淡素,其形独特别致,仙姿傲骨,故可将其比作君子,高洁淡雅,‘本然俱足花欲开,淡染浓抹随心裁,损益美丑凭人去,绽蕾吐艳自然来’。青兰便是花中君子。”

    众女听得饶有兴致,而墨非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花园中的花一一点评了一遍,只是最后都没明确说哪一株可称“花王”。

    于是有人便又问到这个问题。

    墨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浮儿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一君王携美出游,时令百花争相开放,唯独锦焰含苞不开,君王大怒,下令一把大火将其焚烧,经历火劫,锦焰浑体焦黑,却枝干不折,于寒霜中傲然挺立,直至来年,烈焰之下,花开绚烂。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此言一毕,身后就传来一阵拍掌声。

    墨非与其余女子同时转身,只见不远处走来数名华衣男子,为首之人便是世子邬晟。

    众女忙行礼迎接。

    “哈哈,想不到刚入花园便听到如此妙论,浮儿姑娘好文采。”邬晟大笑着走过来,面带赞赏。

    “世子过奖,此乃浮儿一家之言,望诸位大人不要见笑。”墨非淡然回道。

    “浮儿姑娘太谦虚了。”邬晟道,“在下自诩爱花,却在此时才知如何去品花,实在是惭愧。听姑娘之言,今日这花王恐怕非那株‘国色无双’的锦焰莫属了。”

    周围的男子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旁边的女子则多露出不渝之色。

    “上次惊鸿一瞥,在下对浮儿姑娘印象深刻,却不想姑娘竟然还是内藏锦绣的才女。此次赏花宴有姑娘参与真是增色不少,待会若有暇还请姑娘不吝赐教。”邬晟目光炯炯地盯着墨非。

    墨非面色无波地躬身虚应了一声。

    邬晟于是又转身对众人道:“此次只为赏花品茶,不谈国事,诸位随意莫要拘谨。那边已准备了茶水糕点,棋盘桌案,诸君可自行赏玩。众美人亦请自便,不用拘礼,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下人。”

    众人应诺。

    随后他又看了墨非一眼便率先朝后园走去,其余宾客亦相继跟随,离去前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墨非身上转了几圈。

    要知道此次来的可大多是文人雅士,对墨非这样颇有才学、气质淡雅的女子自然心有好感。

    “浮儿姑娘。”

    墨非刚想四处转转便被一人叫住,回身看去,赫然是那日见过的狄轲将军。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墨非问。

    “听姑娘谈吐,似乎颇有学识。”

    “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

    “姑娘谦虚了,敢问姑娘可会下棋?”

    墨非犹豫了一会,点头:“略知一二。”

    狄轲喜道:“甚好!在下想邀姑娘对上一局,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这……”墨非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的栖夙。

    狄轲立刻对栖夙道:“栖先生不介意吧?”

    “呵呵,当然,就让浮儿陪将军下下棋吧!”栖夙微笑。

    “如此便多谢了。”说着,狄轲朝墨非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墨非斜了栖夙一眼,便跟随狄轲一起前往摆设棋盘处。

    看着两人离开,栖夙摸着下巴,眼中射出隐晦不明的光芒。

    后园面积很大,左边有一个人工湖,湖边怪石嶙峋,往右数米的草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排桌案和坐垫,桌案上放着茶酒吃食;再右边有一座石亭,亭子颇大,大概可容纳数十人,亭中有一张石桌,桌上同样摆着食物茶水,环形石座上则摆放着几堆书简,供众人翻阅。

    在亭子更右边的大榕树下,摆设有四张石桌,每张石桌相隔数十米,其上各有一副棋盘。

    在一片姹紫嫣红和凉凉树荫之中下棋,亦是一种享受。

    墨非与狄轲各自入座。

    狄轲笑问:“需要在下让子否?”

    “毋须。”

    “那好,姑娘先请。”狄轲把白子交换给她(这个时代白子先行)。

    墨非亦没有推辞,摸着棋子,看着棋盘,心下立刻一片宁静。

    捻起一粒棋子,“啪”地一声落下。

    墨非下棋的动作十分漂亮,落子干脆利落,看得狄轲微微一愣,原本有些玩闹的心思顿时少了几分。

    他看了看对面端坐静怡的女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疑惑之下,抬手也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53风云京都

    与墨非下过数子,狄轲才知她的棋艺并非只是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

    他望着棋盘,突然开口道:“前日太守将他手上的兵马借给了在下。”

    嗯?墨非心中奇怪,抬眼看向他。

    狄轲又道:“就在姑娘参加完摘花宴之后。”

    “将军说笑了,此事与浮儿有何关系?”墨非垂下眼,手指捏了捏棋盒。

    狄轲微笑着落下一子:“在下与太守素来有隙,自在下进驻中都以来,处处掣肘。后来栖先生曾答应会很快帮在下解决这个问题,而果真在那次宴会之后,太守松口了。若此事没有浮儿之助,在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原来如此,墨非心中怒火腾升,又被栖夙算计了一把!这家伙真会将计就计。若说他原本要她扮女装,一来有戏弄之心,二来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原本可能是想让她装作他的夫人,只是因为浦人的错口,被狄轲宣扬了出去。后来传到了太守耳中,被狄轲看中的女人,他自然有兴趣,于是顺理成中发出了邀请。

    墨非估计,栖夙肯定有办法推脱,可是他依然要求自己参加,并且借偷龙转凤之计以“浮儿”之名取悦太守。太守自以为此狄轲的示弱之举,虚荣心满足之余甚至同意将兵力借给狄轲。

    而栖夙的目的便达到了,让狄轲能够彻底整合中都的兵力,自此中都便有了统一调配!以狄轲的能力,必能让中都守备提高数倍。

    墨非捻起一颗棋子又放下,几次之后,心慢慢平静下来。她一边落子一边道:“将军高看浮儿了,浮儿愚钝,岂能左右太守的决定?这其中原由恐怕得问我家大人。”

    狄轲听闻此言,笑而不语,显然心中早有定论。

    两人又沉默下来,只听见落子之声。

    不多时,狄轲状似无意道:“不知栖先生是否割爱,将浮儿送予在下?”

    “将军府中必然美女如云,浮儿何德何能得到将军青睐?将军莫要取笑浮儿。”

    “并非取笑。”狄轲正色道,“在下是真的为姑娘心动矣,为姑娘,在下愿意付出足够的诚意。”

    “浮儿相信我家大人不会舍得将浮儿送给他人的。”

    “那倒未必,恐是诚意不够。”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将军,您可知女子除了才貌之外,还有什么是最动人的?”

    “哦?是什么?”

    “忠贞。”

    “忠贞?”

    “美人于乱世之中,如柳絮随风摆,命运不由人,今日从他,明日从你,直至年华老去,境遇坎坷。”墨非缓缓道,“正因为如此,乱世美人真心难付,只求安身。将军,您坐拥美人无数,可有一人为您忠贞不渝?”

    狄轲微愣,陷入沉思。

    墨非又道:“将军是正人君子,必不会强人所难,浮儿受我家大人之恩,只盼今生永随,不违本心。”

    狄轲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几抹复杂的光芒,半晌他才苦笑道:“在下真的羡慕你家大人了。”

    “将军何须羡慕?将军英伟不凡,将来必有女子为您倾心以待,到时还请将军务必珍惜,此实乃世间千金难换、动人至极的宝物。”

    狄轲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多时,墨非放下棋子,道:“将军,您输了。”

    狄轲闻言,仔细看向棋盘,果真已至绝路。

    “想不到姑娘棋艺如此高超。”

    墨非淡然道:“并非浮儿棋艺高超,而是将军心神动摇。”

    狄轲自嘲一笑。

    这时,仆人来禀:“午膳以备妥,请将军移步前厅。”

    狄轲于是道:“如此,在下先行一步了。”

    墨非行了行礼:“将军请便。”

    狄轲深深看了看墨非一眼,转身正准备离去。

    墨非忽然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将军保重,小心太守。”

    狄轲顿了顿,然后大步离开。

    墨非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思量,太守虽然将自己的兵力借给了狄轲,但是必然心生顾忌,暗地监视。此时狄轲心知肚明,她这么说一句,只不过是加深他对太守的防备而已,具体有多少左右便不得而知了。

    身后走来一名侍女,要带墨非去内厅用膳。

    墨非缓缓起身,缓步跟随在侍女身后。

    在经过湖边时,墨非脑中忽然闪过“危险”的预警,她立刻做出反应,脚步一顿,身体猛地侧后半圈只见身边一个粉色身影擦过,因为墨非意外地转身,以至于那个身影失去目标,自己反而朝湖中倾去。

    墨非想也不想,伸手拉住了那名粉衣女子,将她拉入怀中。

    旁边的湖水并不深,这名女子恐怕是想让她出丑,若掉进去,必然一身污泥,这个年就丢定了。

    怀中女子不过十五六岁,还是最俏丽的年纪。墨非忽然低头凑近这名女子,勾起她的下颌,低声道:“看看,竟然是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儿,坏事可不是女该做的。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粉衣女孩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凤目,听着那低沉柔和的声音,下意识地点着头。

    墨非又拍了拍她的前额,这才转身离开。

    而粉衣女子一直呆立在原地,久久未动。不多时,她身后走来数名女子,她们纷纷追问起刚才的情况。

    粉衣女子忽然伸手捂住脸颊,声音颤颤道:“刚才我竟然觉得……觉得浮儿姑娘好俊!”

    “……”

    ……“呵。”

    墨非刚转过回廊,就见栖夙靠在柱边,一脸促狭地笑着。

    他凑近她耳边低语道:“浮儿,你现在可是‘女子’!”

    墨非斜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她现在对栖夙好感全无,稍不注意自己就可能落到他的局中。

    这时,栖夙忽然猛地抬头,望向某一个方向。

    墨非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除了几名仆役和零散的宾客之外,并无其他异状。

    于是她问:“怎么了?”

    栖夙皱眉:“刚才似乎有人……算了,可能是错觉,你先去用膳吧!”

    墨非看了他几眼,没再多问,跟着侍女就离开了。

    栖夙又朝那边看了看,依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朝前厅走去。

    待两人都离开,一个身影从树后露了出来……世子府的膳食十分丰盛,因为男女分开,在场的女子都相对轻松,气氛还算和谐。

    墨非看到那名在湖边遇到的粉衣女子也进了来,她偷偷看了墨非几眼,竟然有些羞涩。

    这可爱!墨非心中暗道。虽说女子间勾心斗角屡见不鲜,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恶作剧,显然不是什么心机重的女孩能做出来的,她恐怕也是被人撺掇的。

    正安静吃着东西,忽然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就是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屋中的其余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们面面相觑,然后叫侍女去看看情况。

    不多时,侍女回报,前厅有一位大人忽然晕倒,世子已经去请大夫了。

    “哪位大人昏倒?”立刻有女子询问,在场大多是其余人带来的女宾,自然担心昏倒的是谁。

    “是曾先生。”侍女回答。

    “曾先生?”一名女子惊呼出声,“快,带我去看看。”

    侍女迟疑道:“诸位大人皆在场,姑娘此时去恐怕不妥。”

    那女子咬了咬唇,重新坐下,只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她旁边一位女子询问道:“你家大人平时身体如何?”

    “甚少生病。”那女子回答,“奴家跟随大人一年多,都未曾见过他生病。”

    其余女子都感觉奇怪,一时无语。

    墨非是事不关己,坐在一边静观其变。只是心里暗道;今日这场宴会恐怕要提早结束了,正好。

    不多时,前厅又是一阵马蚤动。

    那名女子立刻让侍女去查看。

    侍女再次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回禀时声音还有些颤抖:“回……回姑娘,曾大人此时浑身滚烫,皮肤上生出大片红疹,情况甚是不妙,连大夫一时也束手无策。”

    女子脸色一白,顿时六神无主。像她这样的女子,只能依附男人而生存,一旦失去依托,前景难料。

    其余女子皆露出同情的神色。

    众人都没了胃口,或小声议论,或陷入沉思。而墨非倒是吃饱了,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时,一仆人来报:“水姑娘,世子请你移步客房,照顾你家大人。”

    那女子立刻站起来,匆匆跟随侍女而去。

    而仆人又对其余众人道:“还请诸位姑娘安心用膳,此事自有大人们处理。”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膳过后,此次宴会也提早结束。那位曾大人是中都极为重要的一位才士,颇受太守和世子的重视,他如今突然发病,众人自然玩兴全无。

    回程时,墨非问道:“那位曾大人怎样了?”

    “不知。”栖夙沉吟道,“大夫还在寻找病因。”

    这个时代的医术,墨非不报期望,简单地风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更何况是这种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疾病。

    只是墨非此时并不知道,这个意外并非小小插曲,而是一场动乱的开始……

    54、风云中都

    这天,墨非正在花厅纳凉,就见栖夙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发生何事了?”墨非询问道。

    栖夙沉吟了会,道:“上次在世子宴会上突发疾病的曾先生,浮儿是否还记得?”

    墨非点头:“记得,他的病情如何了?”

    “他的病情我不清楚,但最近几日却连续有好几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病况。”

    “哦?发病的莫非都是上次参与过世子宴会的人?”

    “正是如此。”栖夙道,“当初皆以为只是某种急病,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你如何看?”墨非放下茶杯,端坐在他面前。

    “此事有些蹊跷。”栖夙看了墨非一眼,道,“需要再观察几日,但愿并非我所担心的那样。”

    墨非沉思起来,心想:难道是有人下毒?亦或是某种传染病?

    “发病的都是哪些人?世子呢?”墨非突然问。

    “世子倒是无事,发病者有文士,有贵族,亦有武者,很难局限范围,而且发病时间各不相同,这也是让在下觉得十分奇怪的地方。”

    墨非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中毒,没理由发病时间会相隔这么久,而且下毒者的目标驳杂,这样随意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但若并非中毒,那……栖夙迟疑一会,道:“上次参加宴会的人,恐怕都有可能发病。”

    “你是说我们……”

    栖夙点头:“目前城中几名大夫都聚在一起寻找病源,希望会有成效。”

    比起栖夙的担忧,墨非反而平淡很多,作为现代人,从小注射各种疫苗,然后在污染废气之中□地活下来,其对病毒的抵抗力绝对高出古代人数倍,恐怕这个时代一般的毒药都毒不死她……这一点,她坚信不疑。

    咳,不过暂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正像栖夙刚才所说,如今下结论为时尚早,且观察几日再说。

    之后几日,情况似乎愈演愈烈,原本还只是上次参与宴会的人发病,后来竟然连平民中也出现了几个相同的病例。

    找不到病因与病源,发病前毫无征兆,暂时只能推测出是因为某种食物引起的。虽然尚无人死亡,但发病时情状可怖,发热出疹,间或还会呕吐,甚是折磨人。大夫们搜集了病人吃过的所有食物,可惜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更可怕的是,这种疾病似乎还在不断扩散。即便将病人隔离,也时不时会出现发病者。

    整个中都城内,慢慢弥漫起一种人人自危的恐慌气息。

    瘟疫!大夫们最后无奈地做出了这样的定论。

    心中惊惧的太守立刻下令彻底清查城中所有发病之人,务必将其隔离起来,可是这项命令执行得困难重重,一来中都人口众多,一一清查甚是耗时;二来这种疾病似乎有潜伏期,发病时间不定,往往刚刚查探还毫无异状之人,在下一刻就有可能发病;三来,执行任务的官兵,多为粗暴,有些只是病状相似的病人也被纳入隔离之列,以至原本还只是在某个范围内产生的恐慌,很快影响了整个中都。

    百姓们对于瘟疫的恐惧,绝不亚于对战争的惊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半月,就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城逃难。可是中都之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入城容易出城难,更何况是大批的逃难队伍。

    于是太守又下令禁闭城门,不允许一人出城。如此一来,中都百姓躁动,时有变乱,各种可怕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作为中都守将,狄轲刚刚整合手中的兵力,原本以为能保中都万无一失,不想如今竟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即便他派出大部分士兵安抚民心都无济于事,不单一般平民希望离开中都,甚至还有不少贵族都开始不安定起来。

    “瘟疫?真的是瘟疫?”墨非一脸沉思。

    栖夙轻喝了一口茶道:“今日狄轲还向我问计,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真是难以应付。”

    墨非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急?”

    “呵呵。”栖夙笑道,“确切地说起来,中都的存亡干我何事?”

    “你不是想将炤军挡在中都之外吗?”

    “没错,在下原本是有这个计划。”栖夙放下茶杯,淡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下亦毫无办法。”

    墨非斜眼看着他,对这个男人的没心没肺又多了一层认识。比起巫越的杀伐狠厉,此人对世事的冷酷随性更令人心寒。

    “看来,这中都咱们是待不了多久了。”栖夙颇有些感叹。

    “如今全城戒严,你打算如何脱身?”

    “呵。”栖夙笑看着墨非,道,“很简单。”说了这三个字,他便再无下文。

    墨非虽然很想离开这里,但绝不是跟着栖夙一起离开。可是目前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墨非便知道了栖夙所说的“很简单”的脱身办法,他以安定中都局势为名,让狄轲趁夜清空中都所有想要离开的百姓,包括一部分贵族。这样一来,既方便归拢发病之人,又能彻底解决中都的不安定因素,待瘟疫过去,再将百姓迁回不迟。这招釜底抽薪,不能不说是兵行险招。

    狄轲并未立刻同意,而是说要考虑几日,毕竟若这个行动被发现,中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墨非原本也不知道栖夙想到的是这个办法,后来狄轲几次来找栖夙,她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猜出了个大概,也知道狄轲最终同意了这个计划。这可真是炤军的大好机会,可惜目前很难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正在墨非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意外之客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二十来岁,相貌清朗,衣着粗陋,浑身散发着一种惫懒之气,他就这么随意坐在墨非面前,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深夜偷入别人房中是种失礼的事。

    墨非仔细看了看他的相貌,确定自己以前未曾见过,却奇怪地有种熟悉感。

    男子咧嘴一笑:“浮图先生,多日不见,您真是越加光彩照人啊!”

    墨非望门外看了看,道:“你是谁?如何进到这里来的?”墨非知道,栖夙这个庄院藏着暗哨,一般人不可能随意进出。

    “呵呵。”男子道,“放心,屋外几个高手被栖夙招进了书房,否则在下也没法顺利进来。”

    “那阁下是?”

    “不过是剃了胡须,浮图大人便忘记在下了?”男子做出伤心状。

    墨非又仔细看了看他,突然心中一动,道:“你是酒客陸藏?”

    “对了。”陸藏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说真的,若非声音和身形有些印象,又有胡须的提示,她还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男子与那日所见的形同乞丐的男子联系在一起,她当时还以为陸藏起码有四十来岁了。

    墨非心中微喜,问:“陸藏先生如何找到在下的?”

    “呵呵,美人浮儿惊艳中都,在下如何能不知?”陸藏脸上出现一抹戏谑,顺便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墨非的装束。说真的,他还真的挺适合女装,若非他的才华与气度实在不似女子,否则他真的会怀疑他的性别,目前暂且先放下这种怀疑吧。

    墨非皱了皱眉,沉声道:“先生不要取笑浮图了,如今时间紧急,还请先生道明来意。”

    “好吧。”陸藏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徐徐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浮图,我军很快会攻破中都,请浮图先生莫要担心。”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中都的变乱了?”

    陸藏笑道:“怎能不知?”

    墨非放心了。

    陸藏又道:“现在只能委屈浮图先生继续待在此处了,在下一人之力,实在很难将你带走。”

    “浮图明白。”墨非沉吟道,“只是,浮图很可能等不到主公的到来了。”

    “为何?”

    “栖夙向狄轲献计,三日后的子时会将中都大批百姓送出去,而浮图亦将随同。”

    陸藏沉思起来,喃喃道:“这么说,这也是我军最好的一次机会?”

    墨非点点头:“是的,此次正是突袭的大好时机。”

    “哼!”不过片刻,陸藏忽然冷笑道:“这个栖夙真厉害。”

    “他确实厉害。”

    “不,在下不了解他平日如何厉害,但只凭此计就知他居心叵测。”

    “何以见得?”

    “浮图认为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中都平息动乱?非也,他是以整个中都为诱饵,想借此引我军攻占此地。”

    墨非面露不解:“这样对他有何好处?”

    “好处便是一旦我军进驻中都,也就意味着必须直接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如此一来,那我军很可能像中都守军一样陷入混乱,然后他再在暗中派人扩散病情,煽动民心,到时不需动用他们一兵一卒,我军也只能暂时困守中都。”

    墨非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那个男人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既能借此脱身,又能一箭双雕?他还能更可怕一点吗?

    “那我军接下来如何行动?”墨非问道。

    “呵呵。”陸藏笑道,“既然他送了这么好的机会给我军,我军怎能错过?”

    “可是城中……”

    陸藏挑了挑眉道:“他机关算尽,可惜始终棋差一招。”

    “何解?”

    “事实上,中都的‘瘟疫’全是眀翰先生一手策划。”

    “如此说来,这……这场瘟疫全是假的?”

    “没错,原本只是为了从内部瓦解中都守备,我军好浑水摸鱼,却不想那栖夙竟然为我军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

    墨非无语,她不得不对这些古人的智谋表示叹服了,真是一个比一个j,她这现代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小绵羊。

    “至于浮图离开中都的事情,在下会派人留意,到时必能趁乱将你带走。”

    墨非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允。

    陸藏见事情完毕,便准备离开。墨非突然叫住他,迟疑了一会才道:“陸藏先生,浮图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请讲。”

    “莫要将浮图在中都扮作女子的事宣扬出去,最好连主公都不要提及。”

    陸藏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点头应允:“今日之后,在下绝不向其余人提及闻名天下的浮图先生曾经扮过女子的事情。”

    不过可惜,主公大人似乎早知道了……完全不知道陸藏腹黑的内心活动,墨非放下心来,只待离开的日子来临。

    55、风云中都

    “换上这个。”栖夙拿来一套男装和一顶文士帽,对墨非道。

    墨非看了他几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拿着衣物就转到了屏风后。

    重新穿回男装,墨非感觉舒服很多,整了整帽子,她一边走回厅中一边问道:“今晚就走吗?”

    栖夙点点头:“是的,你收拾下自己的行李,到时我会派人带你离开。”

    “你呢,不一起走?”

    栖夙笑了笑,道:“毋须担心我,浮图的安危可比我重要多了。”

    墨非一脸淡漠地询问道:“你打算把我带去哪里?”

    “总之不能让你回巫越身边便是了。”

    墨非沉默了半晌,道:“浮图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少了我也影响不了战局,栖先生执意留下在下,实在令人费解。”

    “呵。”栖夙定定地看着墨非道,“浮图虽无治兵之能,却有强国之才,在下非常希望浮图能为庆国一展才华。”

    “栖先生实在高看浮图了。”说完这句,墨非便不再开口。

    栖夙看他如此反应,便大概能猜测他的想法,于是他道:“浮图暂时心有不甘亦无妨,待随在下去到庆国,自然会改变主意。”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凑到墨非耳边低声道:“若不能为我国所用,其下场如何浮图也该明白。”

    “你这是威胁?”墨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无关威胁。”栖夙退开,笑道,“浮图是在下钦慕之人,无论如何,在下也不希望浮图受到任何伤害。”

    墨非这次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去,她实在不想再看他的笑容,明明那么美丽,却表里不一,让人难以辨别真假。

    栖夙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却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这夜,注定是中都的不眠之夜,城中半数百姓被集中起来,带往北城门处,从此城出去之后,便是前往鸠望城的方向。

    中都四方皆有暗哨,这也是狄轲愿意兵行险招的原因,在方圆两里之内,敌人很难偷袭。可是他失策之处是低估了巫越身边的高手实力,他们早在之前便摸清了暗哨的换防时间、人数以及信号传递方式。

    在狄轲收到一切正常的信号之后,他派人打开了城门,分批将百姓放了出去。

    正在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时,突然从城外两侧杀出大队人马,他们行动迅速,在一片混乱中冲杀进城内,占据城门要道,以待后面的大军突进。

    这突袭而至的奇兵,令狄轲面色突变,他急忙下令士兵迅速前往北城门支援,不想巫越又派人从另外一边翻上了城墙,正是兵力薄弱之处,战况瞬间呈一面倒。

    栖夙独立于城墙一角,也不管下面喊杀不绝,只是遥遥看向某处。

    中都城外百米处,有一队气势冷煞的骑兵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为首之人便是巫越。

    不多时,城中逃出大队幽国士兵,巫越一扬手,带着铁骑如猛虎般冲杀了过去,他的目的是要全歼此城的守卫,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就在中都城上,有一人正拉满长弓遥遥地指向他。

    栖夙目光凛冽,原本的温和变成了凛冽的杀意,他在弓箭上搭上了两根箭矢,只听“嗖嗖”两声,箭矢如闪电般朝巫越直射而去。

    刚刚砍翻一名士兵的巫越似有所觉,横刀一扫,挡开了直扑面门的一箭,可是却没有挡住尾随而后的另外一箭。那箭穿透铠甲,狠狠地插进了巫越的左肩,箭尾竟然还有微微颤抖。

    巫越哼也为哼一声,冰冷的目光直刺发箭之人。只见那人一脚踏在城墙边,高高立于夜色之中,虽然看不清表情如何,但那人拿弓箭的手竟然朝这边招了招——巫越,这是在下临行前送给阁下的礼物,请笑纳!

    栖夙!巫越眼中闪出冷焰,浑身杀意狂炽。不待他有所行动,城墙上的栖夙已帅然地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巫越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挥刀连杀几名敌兵,那插进左肩的箭矢似乎完全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巫越明白自己此刻肯定不能放下大队人马去追击他一人,也正是如此,他心中更是怒火难平。

    就是这个男人掳走了浮图,更是他逼浮图穿上了女装,让他被中都那些男人轻贱。该死,栖夙,总有一天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也不知陸藏所派的人有没有将浮图安全救出来,但愿一切顺利,否则……耳边隐隐传来喊杀声,墨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一辆马车之上。

    来不及细想,墨非就被马车外的马蚤乱所惊动,她撩起车帘,小心地朝外面望去,只见马车外有几人正在与大批幽国士兵对战,幽国士兵少说有上百,而护着马车的人却只有七八个,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双拳不敌四手,败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到这样的情景,即使墨非再傻,也知道那少数几人是在保护她。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墨非摸了摸额头,她最后的记忆是在自己收拾好包袱,准备跟栖夙的人一起出城的时候,那时……对了,就是那时,她突然被敲昏了。而后她便被带到了这里,接着又遇到中都逃兵?

    陸藏曾说过会派人暗中保护她。那么,外面那几人是栖夙的人还是巫越的人?

    车外惨叫声此起彼伏,墨非也知道此刻不是发呆的时候,她抽出怀中的军刀,紧紧握住,然后凑到窗边,又朝外看去。

    外面一片混乱,血肉横飞,腥气逼人。墨非手心全是汗,握刀的手也有些颤抖。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暗道:这样不行,以她这样的状态,如何握得住武器?墨非咬了咬牙,拿出一条绷带将握刀的手死死地绑住。如今情况危机,若想活下来,她无论如何都得搏一搏。

    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墨非轻轻道:“湛羿,你在吗?帮帮我。”

    黑色的刀面平静一片,墨非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却不想片刻后,刀身暗红色光芒忽的一闪而逝,墨非立刻感觉右手中似乎涌入了一股奇特的热流,而她的眼中也似有一抹红光闪过。

    墨非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嚓”地一声,一把大刀穿透马车,险险地从她脸边几厘米处擦过。

    墨非倒吸了一口气,心脏差点停顿。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急急道:“浮图先生你醒了吗?”

    “我醒了。”

    “那太好了,请您赶紧逃吧,我们快顶不住了。”

    “你们是谁?”

    “我们是陸藏大人派来的,原本顺利从敌人手中将先生救了出来,谁知却在回程时遇到了幽军。他们数量实在太多,我们已经死了好几人了,待会我们给先生开路,掩护先生逃走。”

    墨非心中一阵难受,她道:“多谢诸位了。”

    说着,她快速从车中跳出来。

    天色已经微亮,马车周围死尸累累,一股呛人的血腥之气直扑而来。墨非忍住不适,朝马车前看去,只见原本拉车的缰绳已经被砍断,难怪只能停在这被围攻。

    “小心!”一人上前挡住从旁边冲杀而来的敌兵。

    墨非回神,把刀横在身侧,警惕地看向四周。

    刚才那人道:“先生请紧跟在下,在下带您杀出去。”

    “多谢。”墨非简单地应了一声,看周围起码还有四五十名围兵,她心中对逃出生天不抱太大希望。

    那勇士听到墨非的答复,便大喝一声,奋力朝外冲杀而去。

    墨非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浑身是血,却依然忠心护卫,墨非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她从没体会这样的心情,一群陌生人,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牺牲,无论是命令也好,责任也好,这都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或许这正是这个时代的魅力,上令守,勇往而直前,誓死而不却。

    正在这时,护着墨非的那名勇士被敌兵一刀劈中,他怒叫一声,回身就给了对方一击,将其砍杀。可是防住一边,另一边的刀却直接透身而过。

    鲜血洒溅到墨非身上,那名勇士最后看了她一眼,轰然倒地。

    那眼神带着绝望、悲哀与一丝留恋。

    墨非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住,根本无视旁边直劈而下的凶刀。

    忽然,她眼中红光一闪,右手诡异地一旋,刀身擦着对方的刀锋直直地刺入了那人的心脏处。

    那人一脸不敢置信,原本以为一刀就能轻易解决的人,竟然反而将他刺杀了。

    墨非将刀抽出,冷漠地看了看正在滴血的刀身——杀戮,才刚刚开始。

    斜身错开另外一边的大刀,右手横抹,瞬间割破了敌人的脖子;轻轻一个回旋,军刀直插入另一人的后颈……那动作灵动如风,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凛冽。她闲步于敌群之中,一闪一躲,一勾一抹之间,都能带走一条性命,敌人的鲜血如花般绽放,周围的砍杀声、惊吼声仿佛都已消失,只余下那绚烂的死亡之舞……整个世界都成了血色,一身洁然的浮图,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令人绝望的杀戮之中……

    56、锁魂扣

    一个个敌兵在墨非眼前倒下,不过几分钟,她已经收割了数十条人命。刚刚还凶狠异常的围兵,此刻竟然都升起了退却的念头。明明对方只剩下了三人,虽有心取其首级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