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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嫡妻txt第51部分阅读

      彪悍嫡妻txt 作者:肉书屋

    硬伤一个比一个重。唉,我的能力终是有限,不能得看你们安然无恙。我去后,你们定要去寻访名医,乡野之地,或许隐有高人,不要放弃希望……”

    墨菲被梁继攥得手腕生疼,只好把方子递过去,瞄一眼那明显气得不轻的脸,叹口气,拉过纪老的手,“您真是害我不浅,他最是小心眼儿的,这下怕不会轻易原谅我了。”

    纪老习惯性地搭上她的脉,久久之后,悠悠叹口气,“这些年承蒙你们的照顾,让老夫多活了不少年头,就把我埋在这药圃之中吧,后角上早就留出块空地。夫妻之间,有什么隔夜的仇呢?这几个弟子倒也算良善,只是资质皆不若小白米,可惜那孩子……志不在此。”

    “老夫学医多年,不敢说妙手回春,却也积累了些经验,写了个药典的册子,墨爷帮着收好,待有缘之人相赐吧。”

    墨菲只能点头,“您用什么药呢?我看着精神还好。”

    “不中用了,老夫心里自知。”纪老从容地笑笑,“人道七十古来稀,还不死便老而为贼了。闻听岭南常有异术,只是那里瘴毒太甚,老夫一直想去却皆不能行。墨爷若有机会,不防替老夫走上一趟,或许会有惊喜也未可知。”

    墨菲点头,“我一定会去。您还有什么未了之愿吗?”

    纪老勾了勾嘴角,“何时有缘见到老海子,替老夫道声谢,若非是他,老夫也与墨爷结不下这善缘。”

    墨菲听得心头一怮,含泪道:“您老别这么说,倒是我得您老的帮助多多才是。”

    “还是唤你墨爷舒服。”纪老合上眼,眼角微润,“咱们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不想老夫漂泊一辈子还能如此有晚福,上天已待我不薄。墨爷虽偶有行事出格,却是磊落之人,也是赤诚之人,凡事自然看得开,老夫……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累了,墨爷让老夫静一会儿吧。”

    墨菲轻轻退出,梁继随之,只是不多会儿,便悄悄返了回去。

    “就知道梁爷会回来的。”纪老的声音有些飘渺了,吐出嘴里含着的百年老参片。

    “您在等我?”梁继也对这位老大夫充满感激之情,弯腰坐在床前的榻脚上,“也顾不得许多了,娘子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那身子,只比你强些不多,皆是产后遗留的毛病。一次二次的,根治得都不彻底。便是用心为她调理了这些年,也不能尽好。”纪老顺了口气,努力挑起眼皮看他,“方才开解墨爷的话,皆是因为她那性情,若是伤情,便是大伤,来不得半点儿虚假,却是最最损耗元气的。”

    梁继神色一怮,垂下头,眉尖微蹙。

    “老夫猜得出,你把阿青找回来的用意,却觉得未必能尽如梁爷之意。但凡有一线生机,梁爷亦不可放弃。阿青那孩子偏也是个执拗的,怕是到时会伤到二个。老夫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这个了~”……

    “纪老,纪老……”梁继沉吟片刻回过神来,发觉纪老不对劲,手指探到他鼻下,渐渐颤了起来,“纪老~!”

    门外药童听到梁继的声音有些不对,连忙冲进来:“师傅……师傅……”

    ……

    墨菲立于纪老的坟前,看着披麻带孝的梁宁,心头一缓。儿子性子虽鲁,没想到居然愿意做纪老的干孙,送走老人家,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了。

    二十多天后,墨容带着种敏,张昭带着梁安过来了。对于这位老人家的逝去,大家都很是惋惜。梁安还坚持待到烧了五七,以干孙女之名。

    若不是纪爷爷为她精心调理身子,她岂会如此娇艳?自小不敢大悲大喜的,现在也活泼了许多,都是纪爷爷的功劳啊~!

    墨菲跟墨容说了要去岭南之地,墨容便说还是坐船来得快,并且他可以写几封信,请当家有名望的人帮忙留意,或是介绍些医者。墨菲自是愿意,让梁容把儿女都带回京,多关照些,就带着他的书信,坐上当初回来时的马车,带着梁继墨青去了苏州。

    这次是连马车都上了船的,巧的是白湖荀玉也在船上,倒是让墨菲有些感叹,弟弟真是贴心得很。

    船竟直接往雷州而去,除必要采买,竟皆不靠岸,显然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雷州。

    到达雷州时,已是正月初十,墨菲好笑,竟与此地如此有缘。

    有了白湖荀玉的亲自打点,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很快就得了好些消息,于是墨菲让两个侄子快去做自己的事,一行三人,二月初三就出发,赶去钦州。

    这次是深入,不似上次沿海而行,沿途便有了些艰辛。好在唐后这已经开发,又经大宋百余年经营,已是富庶之地。

    墨菲总算是知道何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了”。果园、草滩、戈壁中突兀而现的金色沙龙,与群山、戈壁、湖泊等让她叹为观止。梁继此行也散去不少胸中郁结,与她时而点评着,引得墨青也常把以前看过的景色翻找出来,比较一番。墨菲这才知道当初他竟与老海子走了两回,赚了些银钱后四海为家去了。待没了钱,便再寻老海子去,倒是把那儿当成走镖捞外快了。

    一路上,凡经过果林,墨菲必买。很快的,暗箱就装满了。当然,也都是能放得住的,比如说黄皮瓜,火龙果,这还是把自雷州带来的柚子,凤梨,菠萝蜜都吃得差不多了后腾出空来的。果脯干果倒是备得足足的,一路总有嚼的。

    这一天,总算是来到文家寨,墨菲找出那封得自雷州首富亲笔书信,墨青送上,不多时,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男子迎出,竟是那位脾气古怪的文神医。

    文神医说话直接,属呛死人不管埋的。墨菲听他说话有些吃力,汉话别扭,倒是墨青能对上些话。梁继就更听不懂了,时常听了也是鸭子听雷。文神医把他们领到自己的住处就不管了,给梁继看过后就没了影儿。墨青说是去采药了,让他们随意。

    墨菲一听,也没多想,反正纪老留的药丸还有不少,便安心地住下。因语言不通,也没什么可以聊得来的。文家寨的人,见他们出入文神医的院子,倒也不为难,只是不会主动上前,似避讳什么一样。

    墨菲就每天拉着梁继上山转悠,一来锻炼,二来也是怕梁继觉得郁闷。倒是有一回,墨青打了只山鸡,墨菲留了些好看的尾羽,就亲自动手烤了起来。大概是香味飘得太远,勾来一只小泥猴,一个七八岁的小子,头上抓着朝天辫儿,光着小脚,似才爬过树,脸上蹭得一道道绿,身上的衣服划了几道口子,吧唧着小嘴,瞪着那烧得黄晶晶油滋滋的山鸡流着口水。

    墨菲想起带着小煦才回家时,儿子也淘成这样子,心就软了,烤好后,递给那小娃儿一只鸡大腿。那小子倒是不怕生,几口就啃得只剩了根骨头,然后噘着小油嘴,还看着墨菲。

    梁继含笑道:“反正咱们也不是真饿,你多给他分些。”

    墨菲想了想,把剩下的半只都递了过去。那小娃也不客气,接过来转身就跑了……

    墨菲呵呵了两声,扭头看着梁继问:“咱家宁儿小时不会也这样吧?”

    梁继摇头笑,“倒是不至于连个谢字都不说的。”然后温情地看着她,“想儿子了?”

    墨菲立即摇头,“那小子,巴不得我不看着他呢,我才懒得想他。”

    梁继抽出帕子,擦着她嘴边的油,“嗯,你就嘴硬吧。”

    山上转了几天,墨菲又拉着梁继往水边走。那只小猴时不时地晃出小身影,但凡墨菲又弄了什么好吃的,他必到,也不说话,就用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盯着墨菲手上的食物看。

    墨菲一向不是小气人,回回大方地给他一些。

    这一天,三人在草甸里寻了不少新下的野鸭蛋,也没多待,就回去了。那小猴儿见没甚吃的,很是不高兴,噘着小嘴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

    墨菲好笑地把身上没吃完的松子,包好丢过去,打在他身上,“拿去吃吧,小馋猴儿。”

    回到文神医的院子,墨青翻出一个青花瓷罐,原本是放糯米的,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米倒出来,打算晚上做了,涮干净罐子,用来腌鸭蛋。

    洗尽鸭蛋,墨菲把每个鸭蛋在青盐中滚过,薄薄沾了一层,再一个个小心地码到瓷罐中,又喷了些烈酒,盖上盖子闷着。待墨青煮好了香水叶,自然放得微凉时,缓缓倒进罐里。

    做完这些时,那只小馋猴一脸不悦地走进来,把剩下的半包松子往墨菲身上一丢,瞪着圆眼却抿着小嘴不说话。

    墨青当即沉了脸,若不是这孩子太小,他真想……

    墨菲拍拍他的背,打开那包,坐到藤椅上对他说:“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把罐子放在阴凉处,半个月后,咱们就有的吃了。”

    墨青只好闷着口气,抱了罐子进去。

    梁继这时在屋里睡着还未醒,院里倒是静悄悄的,连文神医家里的下人们也都不见个影儿。

    墨菲自在地嗑着松子,也不理会那小猴儿。虽然说不能与个孩子一般见识,但那孩子白吃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好东西,却如此没礼貌地丢东西砸自己,墨菲心里也是不太喜欢他了。果然是蛮夷之地,礼节什么的是差了些。后来一想,当初也是自己把松子砸给他的,没准儿他只是照样儿觉得的,这么一想,心里就松宽了。

    文神医一连半个来月不见踪影,墨菲即便面上再觉着,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成不成的,给个准信儿也行啊,这般耗着,……也不知梁继还能挺到何时。现在走得远些,回来都要立即睡上一觉,可见体力已经很差了。

    那小猴儿见墨菲不理自己,越发觉得委屈,终是忍不住跳过来,哇啦哇啦说了几句话,却有些漏风。

    墨菲一把捏下他的小下巴,看出那门牙是才掉的,不由心情大好,抬指敲了他脑门一记,“哪有用门牙嗑松子的?说你笨,你别不信啊~”

    小猴儿啊啊地挣扎着,院门那边响起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墨菲抬头一看,正是文神医,一脸的疲惫,背着药篓站在那儿,似乎对训斥小猴儿。

    小猴儿似很怕他,挣脱墨菲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您回来了?”墨菲含笑,“没什么的,小孩子嘛。是我送他的松子,硌掉他的牙,不怪他。”

    文神医深看她一眼,点点头,有些别扭地说起了汉话,“墨爷大度,那小崽子是我族侄的儿子,叫山娃,打小就野。”

    “我还以为叫小猴呢~”墨菲体贴地冲他一笑,“先生才回来,还是快去歇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了。”

    文神医也不客气,点点头,背着药篓进了他自己的屋子。

    墨菲看到他那背篓里竟装得满满的,不由心中惭愧,竟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回到屋里,让墨青给文神医送去一小坛上好的烧刀子。进了里屋,见梁继有欲醒的意思,转身出去,亲自打了水端了进去……

    ------题外话------

    明日不会早……

    ☆、第一三九章 梁继的选择

    文神医第二日又为梁继仔细地查过一番,只是点点头出便出去了。墨菲虽只见过他几面,却品出他几分脾气,也不着恼,从容地跟了出去。

    一直跟到药室,见昨儿那药篓已经空了,案板上的草药已经铺散开。

    文神医垂头整理着草药,墨菲瞧着像韭菜,但也跟过去,看了一会儿,便动手帮着整理。文神医冷眼瞥见,虽不露声色,但瞧上去也没什么不高兴。

    过了好半晌,他才低声道:“把他的情况说说吧。”

    墨菲缓而慢地从头说起,其时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是因为又回忆了一遍,情绪难免外露些。

    “你很在乎他?”文神医点头,看到墨菲认真地看着自己,很满意她的表现。“其实我也只能为他延续两年。以他目前的状况,最多坚持不了半年。这些是回春草,当然还需要加些别的药,但药引却要你的心头血,你可舍得?”

    “自然。”墨菲毫不犹豫地点头。

    文神医深意地看着她,“你可知道自己的状况?”

    墨菲轻轻点头。“他为了我折损了几十年的阳寿,我只贡献几滴血,算得了什么呢?”

    文神医垂目,“把你们留在这里,也只是以便你们还有时间继续寻访更好的大夫。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医,只是祖父当初起的名字便是如此,不敢私自改名。因这盛名累人,也只有拼命地钻研药理,以不负祖父的期待。”

    墨菲瞠目,真相竟是这样的?文老爷子果乃古强人!

    “苗疆巫蛊之术虽听起来骇人,但确有其神奇之处,或许会有奇迹。”

    墨菲长吁口气,“多谢先生,我这里有一本纪老生前著的药典,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文神医听了后,双眼奇亮地看着她,“墨爷舍得?”

    “有何舍不舍得的?纪老也说,让我择有缘之人相传。先生稍等,我这就回去取来。”

    待文神医接过那本厚有二寸有余的独本,只翻开看了两页便神色激动起来。

    “墨爷可否借我抄写?”

    “送与先生也是可以的。”墨菲可以看出他的神情不似假的,倒是奇怪为何不直接收下。

    “借我抄一份就好,万不敢贪心。”文神医正色道:“墨爷日后若再遇有缘人,也只借不可再送。此书为纪老遗物,墨爷还是收好为妥。”

    不说别的,单指这份不贪之心,墨菲就觉得这位姓文名神医的大夫医德好,哪有像听来的那样怪?可见这人与人,都是要相处的。说别人怪的,大概也只是以已之心度他人之腹而已,有失偏颇。

    半个月后,文神医送来一圆匣,绿檀木的,做工简朴却大气,里面装了三十粒裹了银箔的药丸。

    “一个月一丸,纪老的药还是照常服用,不耽误的。”文神医将那本药典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墨爷请收好此物,此为万金不换的宝贝。”

    墨菲双手接过,“好的,我一定谨记先生的话。”

    再次上路,墨菲的心情反倒比之前沉重了些。之前没有希望时,倒是想得挺开,如今多出一段时间了,反而放不开了。

    梁继三月十五,服了一粒回春丸后,觉得精神比以前好了许多。但他服药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自然也猜出这药……去不得根儿,更何况也看出墨菲不止神态倦怠,而且连唇色,都浅得多了。

    “开心是一天,烦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心地过?”梁继压下心头的难过,揽她入怀,咬着她耳朵说:“我比先皇已经多活了好几年,岂不比他快活?”

    墨菲想了下,勾了勾嘴角,“可不是?”然后反身压上,“小郎君,长得好不勾人,莫不是在等奴家的垂爱?”

    梁继已有二个来月不曾亲近过她,最近一个月更是清淡得连同浴都不曾有过,当下便觉得浑身上下没什么不舒坦的,自然被她轻易勾动雷火。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钻进她的衣襟里,轻轻揉捏着,咬着她的耳垂,悄悄地哼了几声……

    墨菲自取过心头血后,将养了这些日子,依旧是全身无力,不自觉地将主动权交了出去,难得地小鸟依人一般。梁继翻身压下,墨菲只是紧紧抓着衣襟不许他拉开,却不管其余的……

    温柔的怜爱过后,墨菲脸颊泛着微微的粉润,双眼紧闭,软成一团任梁继为自己清理着,很快地沉沉睡去。

    梁继搂她钻进蚕丝被中,一脸幸福地……突地睁开眼,脸色不知为何苍白起来。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将墨菲之前紧攥的衣襟轻轻拉开,解下肚兜上的线绳,怔怔地看着那原本虽小却形态完好的左胸下有道寸长粉肉般的疤痕,渐渐红了眼眶,落下滚烫的泪。

    他就说,怎么媳妇的体力还不如自己了,原来……就说那药丸为何嚼起来隐隐泛着血腥味儿,原来竟是用她的心头血泡就的?!也难怪,那脸色白得似透明一般……而自己竟还不顾她的身子求欢?!梁继无声地哭泣着,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他就没哭过,最多就像那次夫妻两人泪眼相对。当年的事,他隐隐有了预感,却不后悔。便是再来一次,他也不会选择在那西夏太后身下承欢。

    偏得的这几年,他每每都有种偷着乐的暗喜,可如今看到媳妇为了自己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他第一次后悔当初的选择。是不是他不轻易放弃,再拖延个片刻,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呢?他只是嘴硬罢了,岂会不愿与媳妇白头偕老?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年轻时常埋怨她沾花惹草,但她却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就算是当初明知自己被个男人给……她也只是想法子报仇,却从不曾对自己怠慢一丝,轻看一寸。

    纪老临终之言,将她说得半分不差,她这是以命抵命?!……梁继搂紧她,哭得不能自己,却不见往日警醒的墨菲睁开眼。

    墨菲一觉睡足,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里已经暗了。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这车里竟只有自己一个喘气的。起身坐起,未撩帘便听到外面似有轻笑。

    待撩帘看去,暮色之中,梁继正对着马车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串起的鱼,正翻烤着,墨青蹲在一边添着干枝,不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梁继又笑了出来……

    好和谐,却诧异得很,这是墨菲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梁继似有感应,抬眼一看,妖孽地一笑,“快过来吃鱼,你倒是个有口福的。”

    墨菲抿唇,微笑之间被墨青转过脸投来的莫名深眸震得心尖一颤……这臭小子!放下帘,墨菲抚胸平复了一番,才摸索着整理了下衣襟,钻出车厢。

    “小心~!”

    才跳下车的身子一歪,腰便被紧紧搂住。不知何时到得近前的墨青扶稳她,便蹲下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崴着?”那大手竟已经摸上曾受过伤的右脚脖儿。

    “没……没事儿~”墨菲有些不自在了一下,“只是没留神草丛下有个小坑儿。”

    墨青神色自若地站起身,“没事就好。”退后一步,……墨菲眯眼看去,见他一如既往地垂目立于身侧,如十几年前一样。压下心头的困惑,他这次回来很怪呢~走向举着烤鱼的梁继。“手艺怎么样呀,别糟尽了好鱼。”

    梁继勾着眼角睨着她:“瞧不起我是不是?你烤了这些回,看都看会了。”

    墨菲哼哼着坐到他身边,“那可不一定哦,希望某人不要太骄傲了。”

    梁继扑哧笑出声,“你且尝尝便是。”

    墨菲接过那条鱼,顺手抽出狼刃,在那已经烤得偏黄的鱼身上划了几刀,“看看,里面的肉还带粉白的呢,以为容易的很吗?”然后瞥了一眼郁闷的梁继。

    “哦……我就说嘛,好像忘了些什么,……不对呀,阿青你怎么没提醒我?”

    他这么一说,墨菲也看向墨青。

    墨青神色一窘,终是敌不过他们投来的眼神说:“若告诉了你,怕你印象不深。只有亲身实践后,增长的经验才是终身不忘的,这是爷曾说过的。”

    梁继的小眼刀立即向墨菲飞去,左一刀右一刀,一刀一刀再一刀的。

    墨菲只好无奈地点头,“这话确实是说过,去庆州支援那回,带那一千人出去时的事。……阿青说得也没错,你这人聪明,自是能体会这话中的真理。”

    梁继就哼哼了几声,“是嘛,我竟不知在娘子心目中,自己是聪明的,却也不代表我不吃醋了。你向着别的男人说话,莫非我这正夫的地位难保了吗?”

    墨菲被后面那句正夫的地位给呛住了,咳得一个惨透后,瞥眼闷不吭声烤起另一条鱼的墨青,亦被他赭色的面皮给赫住了。“咳……你乱说什么呢?”不满地瞪了梁继一眼,“阿青还是小处未娶,不要乱说话,坏了他的名声怎么办?”

    梁继喷笑,墨青却垂下头。

    墨菲自觉又说错了话,“阿青你别多想,……或许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处了?我更正……”

    “是。”墨青挤出这个字后,头却垂得更低。

    “哎呀燎了头发~!”墨菲话到身到,一手举着烤鱼,另一只手就去推墨青的头,不料脚下一绊,啊地惊叫一声压了过去……

    墨青手忙脚乱地扶住墨菲,那条烤鱼却拍在自己胸口上。好在墨菲反应也算是快的,第一时间把手抬起,那棉衫上就留下个烤鱼的油印子,并没烫坏,只是胸口处烫块红印。

    “这油印得快些洗,你脱下来,我拿去水边揉揉。”墨菲把烤鱼回身递给梁继,转身冲墨青的腰带伸出手去。

    “不……用了。”墨青躲了下,把手中半熟的烤鱼递给她:“我自己去好了,这鱼,爷帮我烤了吧。”

    梁继不是心思地往烤鱼身上洒着调料,睨眼墨菲,“你们倒是默契得紧。”

    墨菲翻烤着手中的鱼:“你还说?地上连块石头都没有,我是怎么倒的?”

    梁继当即没声了。

    墨菲恨恨地抬头戳着他的头,压低声音训他:“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梁继举起烤鱼凑到墨菲嘴边:“你吃不吃?”

    墨菲瞪了眼一脸委屈的他,张嘴咬了一口……

    “熟了吧?”

    墨菲又瞪眼:“你让我尝……你真的没事吧?”一脸狐疑。

    “娘子欲去苗疆吗?”梁继突然转了话题。

    墨菲一愣,眨了眨眼,“嗯,怎么?”

    梁继就着她咬下的缺口,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后咽下,“味道还不错。”

    墨菲被他东一头,西一下的弄得丈二的和尚一般。“啊……你没烧迷糊吧?”还伸出左手去摸他的额头。

    抓住那只手,梁继苦笑地看她,“鱼要烤焦了。”

    “啊……啊?”墨菲惊叫一声,才把烤鱼举起,离火远些,墨青就提着湿衣服落了下来:“爷,怎么了?”

    墨菲抚额,“你家姑爷疯癫了。”

    墨青看向梁继,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垂眼一看,连忙转身向马车奔去……竟是袒胸露背呢!

    梁继无比羡慕地看着那健硕的背影,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从未有过那样的好身材。简直就是完美!便是他看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斜吊一眼专心烤鱼的孩子他娘,带些坏心眼儿地来了句:“没想到阿青身材这么好。”

    墨菲嗯了一声,连眼都没抬,盯着烤鱼翻着面儿,“军营里,他的身材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开始有人叫他白斩鸡,被他暴打了一回,再没人敢叫了,倒是玉阎罗这浑名越来越响。”

    梁继挑了挑眉,她这淡定的样子,莫非看过很多男人?“是吗?这名字倒是威风得紧,比那个什么白……”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墨青已经披上衫子,展开湿衣服烤了起来。

    这小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梁继瞥过去一眼,正对上墨青黝黝的墨眸,心下一紧。去~!还会瞪了?!

    梁继咬着烤鱼,示威地眯了眯眼,“媳妇怎么对墨青的身材无动于衷的?”

    墨青气息一紧,目光一凝。梁继便觉后背发凉。

    墨菲却随意地来了句:“一千多个汉子不说一个个地看过,也不离十,早免疫了。别说下面还有被子呢,就是光屁股的,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了。”

    梁继先是一喜,然后跟墨青一样地黑了脸。“光屁股的?”梁继尾音挑得高高的。

    墨青则似想到了什么,倒冲他示威地一笑,抖了抖手中的湿衫。

    “那又怎么了?是个男人都有的玩意儿,很稀奇吗?”墨菲捏着调料细细地洒上鱼身,“除了阿青,也没人知道我是女的。有时半个月都没机会洗澡,好不容易看到水,只要没有战事,哪个不争先恐后地跳下去洗个痛快?我没被拉下去正果了,还多亏阿青呢。”

    墨青听得嘴角一翘,看向墨菲的眼神,别提有多柔了。

    梁继虽早打定了主意,到底是个男人,不是滋味地哼了一声,“他那眼里心里都是你,自然舍命相护喽~”

    墨菲把烤鱼递向墨青,“是呀,没有他,我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早透了。”又看着墨青道:“你先吃着,我那会儿干果吃多了,还不饿。衣服给我~”然后把手反复拍了拍,接过墨青随手递过来的湿衣。

    梁继看得眼热,把手里啃去半条的鱼递向墨菲,“我吃好了,你吃着,我来烤。”

    墨菲一摇头,“算了,你没做过这事,别再烤出窟窿来。”

    梁继觉得不受重视了,撂了冷脸却又立即收起,嘻嘻一笑,重现当年无赖之状:“这倒是。你们也算是同袍之谊了,有点儿小默契也是自然的。不过,我与媳妇双修的默契倒是旁人学不来的,是不是媳妇?”

    墨菲觉得老脸有些热,下午在车内的……虽是极力忍着,不知道阿青会不会听到……狠狠地瞪了梁继一眼,“是吗?我看也未必。”

    这下换梁继黑了脸,未等开口,墨菲就威胁地瞪着他,“你有异议?”梁继憋屈地呶了呶嘴,不吭气了。

    一时,吃鱼的吃鱼,烤衣服的烤衣服,耳边蛙鸣不时响起,夜风卷着微凉……

    “我不去苗疆。”梁继打破了夜色下的空凝。

    “为什么?”墨菲吃惊地看过去。自打出门在外,他就没反对过自己的任何决定,眼下这别扭究竟是为了哪般?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听说临桂山水不错,我想去看看,然后再随意转转。”梁继把鱼刺丢进火堆,又往里添了些枯枝。

    “那也不耽误,绕一下就好了~”

    “不去!”梁继突然沉了脸,“要去,你自己去,我回家好了。”说罢,起身向马车走去。

    墨菲傻了眼,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那次安儿小时磕破了膝盖,他也只是阴沉着脸而已……

    墨青也回头看梁继的背影,然后伸手:“爷去看看吧,若是强迫,也怕心情郁结,于身体亦不好。”

    墨菲只好把半干的衣服递过去,起身追向梁继。

    “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墨菲绕到马车的另一边,把背靠着车厢,仰视着月牙儿的梁继圈在身前。

    “烦了,够了,不想再奔波了。”梁继缓缓抬起双手,捏着墨菲的脸颊,“不用瞒我,宁神医也没办法治好我是不是?还有多少时间?他那药丸虽吃下去感觉不错,我却觉得只能治标。”

    墨菲暗叹口气,靠上他,摸着他背上的条条肋骨,“就那些药丸。他说苗疆或许有奇迹,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不好。”梁继断然否决,“我……胆小又自私,才不要只剩下自己在这世上。就算有儿女,也会受不了没了你的那份孤单。宁愿你想我,念我,骂我,也想走在你前面。那苗疆蛊术,我是决不会接受的,你若不想我自绝,就别勉强我。”

    墨菲听得难受,伏在他怀中不语。

    梁继突然清唱了起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比当初墨菲唱时还多了份苍凉跟无奈。

    墨菲听得心头一紧,越发地用力环抱着他。

    “……你若不依我,那回春丸,我现在就停了,决不再服。”梁继抵着墨菲的头顶,“以纪老的医德,他若想说,早便说了,为何会等到弥留之际才开口让你来岭南一试?我虽不若你的大智,却也不是块木头。媳妇,与其如此奔波,我倒更想与你携手同游,不说笑傲江湖,也算是千里婵娟了。”

    墨菲紧了紧眼皮,“可我不愿……放弃……”

    “我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甚至可能会神智不清……媳妇,求你了,别再逼我了。”

    墨菲听得一哽,“我逼你?”

    梁继连忙低头,抬起她的下巴,吻过去,半晌才不舍地松开,“你逼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还不许我说吗?你的心意,为夫尽能领会,心中感动自是不用说的,却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事上。这些年,我们总是聚少离多,终于可以厮守了,却又要……这样,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哪怕哪里也不去,整日守在一起就好。当我厌了烦了,你也够了腻了,自然……”

    墨菲微踮起脚尖堵住他的唇,眼底泪光闪现。

    最终,墨菲只能带着梁继往潮州赶去。那里,是梁继想住却没住够的……

    其实,他只是想,那处庄子即是打算送给墨青的,他就想让那里充满了自己的身影,至少日后她若真是……那也会不时地想起自己来。

    这小心思,他是断然不会让别人知晓的,就算是媳妇,也不能。人活一世,谁还没个不能说的秘密呢?他这妒夫,做得已经够大度的了。比起其他人来,把媳妇交给墨青照顾,是最放心也最能令自己安心的。他也敢肯定,自己是无人可替代的,……阿青,别怪我不厚道,你就算是她的命定之人,也得排我后面……谁让你来晚了呢?

    墨菲虽同意回去,但一直倦倦的,她只是还不死心,总觉得梁继命不该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他会长寿……却不知她这只小蝴蝶,已经救赎了梁继,连带着梁家,又兴旺了几十年。

    ------题外话------

    送走了姥姥,浑身无力……

    ☆、第一四o章 雨夜,乱了

    有些诧异了。

    自那次墨青雨浇完发烧说了胡话后,墨菲就留意不要与他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省得弄得三个人都尴尬,但自烧鱼夜过后,墨菲却发现梁继有意制造一种胡乱的局面。

    早先墨青刚回来时,激动性过去后,墨菲也曾怀疑过梁继的用心,但见他并没什么变化,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再者,说心里话,有墨青跟着,比白鹤跟着要方便。因为在她心底,一直把白鹤当然叔辈看待的,有些事不好意思直接吩咐,而墨青则没这方面的不便,配合得也更默契。

    自打觉出梁继的用意,墨菲就不动声色地破坏掉梁继的计划。她只是觉得荒唐,相公居然给她选好备胎……她从来就没有守节的念头,就像若自己先梁继而去,也不会要求他不再续弦一样,但这样被动且对方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哥们儿,这感觉着实怪异,即便他曾与自己有过婚约。

    想与梁继私下里谈谈,每每欲开口之际,他总是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溜走,滑得跟泥鳅一样,让她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事又不能直接跟墨青说,只要一开口,定会伤他不浅,又实非所愿。

    雷公山也不爬了,桂林山水也不看了,一心一意地往潮州赶,墨菲觉得还是早些回去为妥。沿途的风景正是好时候,一路走马观花的,只是没过多久就赶上雨季,有些讨厌。

    别看白天温度还好,便是下雨也只是微凉,夜里却阴冷潮湿得很。

    这一天,他们冒雨往下一个镇子赶去,却在半路上到底被瓢泼大雨给扣下了。骡子背上虽搭了蓑衣,却被浇得睁不开眼,墨青只好跳下马,顶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前面拉着骡儿们,打算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总算寻了处断崖,崖壁下部是往里凹的,约有三丈宽,二丈来长的一块空地,雨水浇不着,只是上面冲刷下的泥水,似小型瀑布一样各成几道直直地垂落下来。

    待墨青好不容易把马车拉进去后,墨菲第一时间跳下车,“你快上车换身衣服,别又病了。”

    墨青咧咧嘴,虽然身上又湿又冷,却因这句话暖了心。当下也没客气,任她帮着解下蓑衣,摘了斗笠,先是把衫子脱了,才上了车。

    墨菲也把骡儿背上的蓑衣拽下来,靠石壁立住控水,然后又把车支好,把骡儿们解下来,牵到另一边寻了正好突出来的石柱栓好缰绳。回身自车后的木箱里拎出一袋燕麦来,把米袋口打开,向外翻卷好,放到骡儿们的面前。“吃吧,虽然没有新鲜的嫩草,但这东西可好了,算是便宜你俩了。”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了,又没干柴可架火,就对付些吧。”梁继不知何时也跳下来,还换了身直缀,柔软的珍珠白细棉料子。

    墨菲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能如此了。”

    随后墨青也跳下车,也是一身直缀,淡青色的,并把湿衣直接挂在车辕上,“搞不好晚上也得在这里过了。”

    墨菲想了下,“只是架不得火,连锅热乎粥也做不上。”

    梁继勾勾她的手心,“没事儿,有那么多吃的,渴也不怕,车里还有好几个大柚子,火龙果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墨菲就爬上车,也翻出一套家居服换上,白底胭脂红的小碎花,后又爬出来,左腋下夹着干果匣子,左小臂兜着二颗紫艳艳的火龙果,右手托着个大柚子,嘴里还叼着一袋牛肉干,正欲往下跳……

    “别摔着~”墨青连忙上前将她抱下来,“喊我一声就是,万一再崴着脚可怎么好?”

    梁继也上来,伸手接住那包牛肉干,“穿这身儿总算有些女人味儿了。”

    墨菲大大地白了他一眼,“要是行,我宁愿做个真男人,一树梨花压海棠。”最后七个字几乎是咬着梁继耳根说的。

    墨青扶她站稳后,回车里翻出整张的熊皮出来,铺在最平整的空地上,也是仅余的一块,于是三个人盘坐在熊皮褥上吃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这雨虽不若之前的大,却也只是略小些,眼见着今晚是肯定要留在这里过宿的,墨菲便说:“吃好了就上车吧,我给你俩讲鬼故事~”

    梁继故意一抖,“娘子你好坏呀,是不是想把我吓得直往你怀里钻?告诉你,我就不~!”

    墨青扑哧一笑,把脸扭到另一边,不看那近来把丢脸当饭来吃的二爷。

    墨菲没想到梁继还有丹丹的幽默,抬手拨下头上的桃木簮,把头发散开,趴在熊皮上学贞子,翻着白眼凑近梁继……

    梁继当即直勾勾地盯着墨菲……的胸口,吞咽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哑地说:“我好怕呀~”一头扎进她的怀……一只手灵活地钻进低垂的领口……

    墨菲哎哟一声,把那只行凶的手拽出来,红着老脸咬着唇用力地瞪着他,却不能把话挑明。身后就是墨青,这家伙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貌似原本也不薄,不然也干不出在车里……那啥的事来~!

    爬起穿上鞋子,梁继一脸期待地拉着墨菲欲往车上爬,墨青却唤了一声:“稍等等,雨夜泛潮,把这皮垫先铺上。”

    墨菲被梁继搂住腰站那儿等,墨青利落地抖了抖那皮垫,上了车,不多会儿扬了声道:“进来吧。”

    帘子都卷了起来,墨菲抻脖一看,墨青只把蚕丝薄被留在外面了,就问:“会不会热呀?”

    梁继就说:“帘子不放下来,咱们三人挤了挤,通风就不会太热的。”

    墨青迟疑了一下,“我睡外面就行。”

    “别以为自己年轻几岁就傻小子睡凉坑啊~”梁继推着墨菲上去,在后面接着说:“邪风入体可是不得了的,天一变就难受,可不好去根儿。”

    墨菲爬进去一半,扭头向后看了梁继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好也说:“就是,今儿不是情况特殊嘛,再说了,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咱俩也不是没一个帐篷过~”

    说完这话,便觉得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墨菲轻啐了自己一下,连忙补了半句:“不也啥事都没有?”

    梁继抬手拍在她后臀上,“快进去,蹶起来没完了?”墨青脸上一热,把盯着那领口处的双眼不自在地转开。

    墨菲把鞋子踢在车门外,“哎呀,好粗鲁~”

    “我这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