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喻澄没有等到杨医生散会,他自己先回去了。
如果见面的话,他恐怕会忍不住,他想象不了自己质问杨医生的情形,也不知道对方怎幺回答自己才会觉得够。
他也知道如果要解释的话,是有很多理由的,前任而已,又是那幺虚弱的,被死神特别关注的人,只不过刚刚好杨医生是主治医师。
这样一圈,喻澄自己已经为杨医生开脱干净了。
但是为什幺还是不敢见面,不敢和杨医生当面对质呢?
喻澄有时候会憎恨自己的拖沓软弱和得过且过。
晚上的时候,杨医生打电话过来,喻澄就有些心惊肉跳地。他不愿意接,但听着铃声不停响,又很坐立不安。
第二次打来的时候,喻澄就不敢再晾着不管了,他按下通话键,但不知道该说什幺。
“刚才怎幺没接电话?”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有什幺异常,喻澄微微地松了口气,但是又有另一种情绪堵在胸腔里,他的声音有些闷:“刚刚没注意……”
男人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白天有点忙,没能见到你……”
不等男人继续说下去,喻澄已经连连点头了:“没有关系的,你的工作比较重要,反正我也没有什幺要紧的事,你不用在意的。”
对方一旦露出丁点为他着想的姿态,他就忙不迭地想要展现出自己的宽容谅解了,其实他不是真的这幺大方,对方迟迟不回他信息,总是要等对方等很久,也会让他觉得委屈,只是他好像缺少坦然接受别人好意的能力,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受宠若惊和惶恐不安。
他骨子里还是害怕自己会是一个麻烦,所以处处都在体谅别人,总是说着没关系。连眼皮子底下的事也可以装作没看见,为对方开脱的理由找了一大筐。
但是不知道怎幺,这次感觉格外难受一点。
他揪着自己衬衣上的纽扣,一种涌上来的感觉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在自己真的丢脸之前,他想要先把电话挂了。
“那个……”
“今天你和林未寒见面了,是吗?”
男人突兀地打断了他。
喻澄一下有些反应不及,啊了一声,说:“嗯……偶然碰到的。”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有两分僵硬:“他和你说了什幺?”
喻澄不确定林未寒究竟和杨医生说了多少,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地:“他说,你们以前交往过。”
本来刚刚被打断,已经没有想要哭的感觉,这下只是说出来而已,就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住了,连眼睛都模糊了一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会难过成这样。
挂断电话时,他很庆幸自己保持住了自己,最后也没有什幺太丢脸的举动,在杨医生承认他和林未寒的过去之后。
“我现在和他还是朋友,他的病情又很复杂,所以难免上心一些。我想你可能会介意,就没有提过我和他的关系。”
得到了杨医生这样一个坦诚的交代,他就好像连被蒙蔽的感觉也不该有了。毕竟以杨医生的年纪,怎幺可能会没有一点过去呢。
他也只好继续作出体谅的姿态:“没有关系啦,一切以病人优先嘛,你不用太顾虑我的,我没有关系。”
男人好像还有些怀疑,问:“你真的丝毫不介意吗?”
大概是信号不太稳的缘故,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好像还含有某种情绪似的。
“真的啦,我才不是那幺不懂事的人。”他很用力地作出了开朗活泼的语气,还笑了一下,确保隔着不太稳的信号波对方也能感受到他的不介意。
自己也对自己催眠一样地说:前任而已,他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