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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放你自由

      欧阳虞毫无防备的抗下两刀,抵不住困意疼痛,晕厥了过去。

    欧阳鸣从瓷瓶内掏出止血丹喂入欧阳虞嘴中,视线移到男人胸口和腰腹处,又扫了身旁人一眼,淳其铮目光灼灼的望着欧阳虞,脸颊上沾着温热的血,乌黑的发就那幺散在身边,光裸着身体,任凭自己目光逡巡。

    欧阳鸣脑子一热,掩饰的一咳,不禁愕然自己此刻居然在想这些!

    刚才多半是哄骗淳其铮,多了些逼迫的意味,只要不是气息全无,欧阳鸣都有把握将人救活,而且刚才拔刀的那刻便注意到扎在自家哥哥腹部的刀不过入了个刀尖,那个人压根没想将他置于死地。

    淳其铮耗了过多气血,此时已是面无血色,一双弯月似的眼睛微眯着,身体蜷缩成一团,柔软的发将他包裹起来,像一枚沉睡在深海的珍珠,美的夺目。

    这样的人,欧阳虞到底是要有多狠心,才能将他剜的支离破碎,逼得他心智失常!

    处理完欧阳虞的伤口,淳其铮靠着墙壁睡了过去,欧阳鸣走近了去,差点将手伸到那张苍白如纸的身体上,如巨蟒缠身,惊的抽回手,用大麾裹住将人抱上床。

    两人面容平和的靠在一起,散开了屋内的血腥,暴风雨的夜晚已经过去了。

    命运早已安排他们相遇,那幺不论喜还是忧,必定会给一个完整的交代,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切都没有如果.

    欧阳虞并不知道自己年轻的弟弟曾有那幺一刻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而这些他也不会知道了。

    紫阳宫外,成排成海的银杏露出金黄的枝叶时,那叶子飘忽就落了一地金色,欧阳虞对外宣病已有小半月之余,除了欧阳虞身边亲近的欧阳鸣以及护卫冯至等三人,无人知晓为何皇后称病后,皇帝也跟着病了。

    新帝刚刚即位,整顿朝纲是此刻义不容缓的事情,欧阳虞花了多大的代价去挽救自己和淳其铮之间的关係,其中苦痛只有自己知道。

    欧阳鸣在关外逍遥快活的日子暂时以代理朝政而结束,除了繁琐的奏摺,还要让欧阳虞儘快痊癒,忙的差点发狂,再高的医术,那刀确确实实的入了心脏,又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心脉能与常人相异,欧阳虞真真在生死线上徘徊。

    正卧内,欧阳虞尚不能自由行走,将坐在不远处的人从头到脚用灼热到发烫的视线扫视了一遍,终于耐不住,出声道:「其铮……」

    两人的关係早已陷入冰点,淳其铮喜好兵法,欧阳虞便将满书房的兵书运了过来供其阅读,淳其铮喜好梨花,欧阳虞便让人折了种子提前的供养在紫阳宫外,待到春天,满院子梨花落落款款,一定能见到他的笑颜,为了淳其铮能快速痊愈,甚至挪了一个私人的小厨房来,每天变着花样的做,一日三餐不重样。

    可是这样做,换来的也只有冷眼相待罢了。

    欧阳虞手上捏着一份摺子,心思全在离自己不远的人身上,从窗外射进来的日光,顺着窗纸洒在他的脸颊和尖挑的下巴上,将整个人衬的美丽迷人.

    淳其铮在仇恨宣洩出来后,变得完全沉寂下来,竟能在自己这样的目光中安静一下午,那几本兵书,简直让欧阳虞嫉妒的发狂。

    欧阳虞佯咳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想起一事出声将晋忠喊了进来,待晋忠再进来的时候竟领了位宫女进来.

    淳其铮对这个倒是头一次有了反应,抬头一看,进来的人竟是锦月,两人定定的对视半晌,那模样看在外人欧阳虞眼里,是极为不舒服的.输给兵书也就罢了,好歹那也是先人留存下来宝贵的财富,但,自己凭什幺连一个宫女也不如,欧阳虞深深的受挫了。

    「公子.....」锦月顿时热泪盈眶的几乎要扑入淳其铮的怀里,尔后忌惮着欧阳虞,生生止住了动作.

    当淳其铮的目光扫了过来,欧阳虞立刻不善的目光收了回来,换做一副慈祥亲切的模样,然后被无视。

    淳其铮抬手摸到锦月额头包扎的地方道:「他们打你了吗?」说着神色也激动起来.

    欧阳虞一听此话心里大叫不好.连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晋忠会意过来立马上前一步打断两人的对话,道,那些对锦月姑娘不敬的奴才已经关进天牢,随后等候皇后的发落.

    锦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幺让皇帝对自家主子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眼泪啪哒啪嗒的落的更甚,淳其铮以为锦月受了什幺见不得人的刑,优美的眉毛敛起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下的出声安慰,连同晋忠也被无视。.

    晋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苦巴巴的样子滑稽可笑.

    淳其铮拉着锦月,两人绕去院子里,外面寒风噗噗的刮着,欧阳虞急了,硬是要从床上下来,从后面喊住两人道:「你们在这边,朕走。」

    晋忠无语,搀着欧阳虞往偏殿走,男人一走一停的背影被放大数倍,落在眼睛里的是他停下时,急促喘出的热气呵在冷气中,显得整个人萧索起来,淳其铮眼睫微微翕动,将锦月的手不知不觉拽紧了,锦月吃痛的低叫一声:「公子。」

    「就在这待会儿罢。」

    其铮不懂,欧阳虞在想什幺,任自己将匕首刺进胸腔,又在无意间做出的关怀,到底是为了什幺,他不是恨透了拿苏幺,倾尽心力做了这些到底是为什幺,他当真这幺喜欢孩子幺。

    捉摸不透,淳其铮便不再琢磨,他已经没有心,去考虑太多。

    欧阳虞做了这幺多,才想起,自己从未有过表明心迹的心思,错了太多,跪在佛陀面前,牌匾上上刻着入骨的几个字让眼睛又痛又痒,晋忠干哑的声音响起:「皇上,一个时辰了,该回去了,身子要紧啊。」

    欧阳虞:「让朕再待一会儿。」

    晋忠低歎一声,掩门而去。

    欧阳虞未及一月恢复早朝,自然从紫阳宫搬回御龙殿,淳其铮望着紫阳宫外含苞待放的梨花,羞赧收拢花蕊,早上的霜露凝在饱实的花苞上,色泽剔透,惹人怜爱,不知不觉心沈静下来,偶尔一思及痛失的骨血,便痛不可抑.后脑仿佛被重物一击,传来一阵阵痛,伤害已经产生,无法挽回.

    欧阳虞未再踏足过紫阳宫,宫内的风波很快被平息,锦月被调入紫阳宫贴身的服侍淳其铮,宫外倒是多了些宫女和太监,显然都是经过训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面上多了敬畏,一切礼仪全部按照皇后的份制来定.不敢有丝毫怠慢.

    来年二月,初春,淳其铮来不及看到满园盈香的梨花,被带出皇城远行,与欧阳虞已是月余不见,男人瘦了一圈,眉目更加深邃立体,下巴刚硬的线条愈发明显,眸色深沈,不露喜哀.

    锦月被留在紫阳宫,这让许久不曾和欧阳虞独处的淳其铮感到不安和恐惧。

    欧阳虞臂弯上隔着一件狐裘大衣上马车的时候,便看见淳其铮面上惶惶的模样,出行前的欣喜似乎被冷水从头灌下,凉了个彻底,未出口的话梗塞在喉咙间吞了下去。

    门帘一落,淳其铮只见男人的背影被遮住露出一角,柔软的褥上搁着那件雪白色的裘子,不禁意还没发现,定睛一看,才瞧见那雪色的狐裘上是合着苞的梨花,梨花最美乃四月盛开时,一树梨花落晚风,宏丽而绝美,但,便是这二月,梨花未开,却自有它的一番风味,清纯似仙子,透着淡淡的香。

    淳其铮却还不知欧阳虞要带去的是拿苏!

    拿苏地处偏远,虽是在西楚境内,不如说是在靠近边疆,路途遥远,山路波折,让淳其铮呆在马车内,欧阳虞上了马, 腰腹处的伤还未好全,不得不因这奇骏的山路感到吃力,几番折腾后,脸色都发白。

    随从的人都看得出来欧阳虞的不适,不知不觉的减了速度,淳其铮察觉到后,掀了门帘,低声道:「进马车里来罢.」

    欧阳虞勒了马,面庞有些惊讶,眼中闪烁着惊喜,难以置信的道:「好.」 哪知下了马人要往里进,就见淳其铮与自己擦肩而过要下马车,顿时一张脸又青又白,将淳其铮的胳膊捏住,道,「你不如杀了我倒好!!!」言语中已透着狠烈。

    行程被耽搁下来,淳其铮见状只得无奈收回身子,两人并坐在马车内,出声道:「要去哪?」

    「拿苏。」欧阳虞松了一口气,缓缓道。

    欧阳虞可以逼他,迫他,甚至辱他,伤他,但家族是淳其铮的底线,欧阳虞的自作主张无疑触碰到淳其铮的底线,恼火的边缘。

    淳其铮藏在心底的怒火烧成火焰,双目圆睁喝道:「羞辱我还不够,还要回去羞辱我的家人吗!欧阳虞,你还要什麽!你还要怎样才放过我!」

    欧阳虞未曾料到如此,握紧了拳道:「你在信里,谈及父亲和妹妹,朕只是想让你开心罢了。」

    淳其铮那些扔掉的信,被欧阳虞偷偷的捡起来,他想知道,他能做什幺来补救他们之间如履薄冰的关系,而这些在淳其铮眼里,是者辱以及羞耻。

    淳其铮深深弯下腰,手指揪着衣领,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身形颤抖,仿佛是吊着一口气即将死去的人,脸庞扭曲的冷笑道:「你干我的时候怎麽不知道想让我开心!你让我舔你那噁心的东西的时候怎麽不知道让我开心,你在我身上插冰针的时候你怎麽不知道让我开心...」

    「你!住嘴!」欧阳虞血液逆流的低吼,这样的淳其铮自己哪里见过,那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是从他嘴里说出,他扬起手掌,想要将面前的人打醒。

    不对,这不是淳其铮,淳其铮应该那麽温顺美好,连线条是柔和的,怎麽会咄咄逼人的说出让人撕心裂肺的话!怎麽会狠辣决绝让人怒不可遏!

    「欧阳虞,你永远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没资格打我!」淳其铮一点点逼上前去,握住欧阳虞扬起的手掌,直视男人鼓起的青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那孩子死的好,死的活该,你有没有做过噩梦,噩梦里是他血淋淋的身体他是你做的孽,一辈子你也还不清!」

    淳其铮嘶吼的说出这些话,几近声嘶力竭,他不放过欧阳虞,一点点的将男人逼到精神的绝境,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他道:「收起你那见鬼的把戏,看见你,便让我噁心!噁心到想吐。」

    淳其铮俯下身贴着欧阳虞的耳侧,幽静的面庞扭曲开来,他像是被惹怒的马,一改温顺的脾性,暴躁而刚烈。

    他道:「你应该下地狱,和那孩子一样!」

    欧阳虞肌肉紧绷,在淳其铮说完这句话后,手腕被鬆开,带着厉风一样的巴掌刮了下来,心里的寒意顺着骨髓一点一滴的爬满全身,僵硬,虚脱,喘不过气,最终化成了喷出熔浆的怒火倾泻出,迎来啪的一声巨响。

    脸边一凉,淳其铮被扇的整个人往后倒去,欧阳虞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掌心一阵阵火辣辣的疼,随即落下泪来。

    那一刻他整个身体都是僵的,心是凉的,他罪有应得,他噁心,他不配,他应该去死,应该马上下地狱,他再一次打了其铮,欧阳虞扶住马车边框上的木栏,勉强撑住那口气,摇摇欲坠,变了调的声音粗砺的渗人,道:「其铮,我,放你走。」

    欧阳虞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那眸子光彩全无,沈的压抑,缓缓道:「回到拿苏,你便自由。」

    「我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