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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啊哈哈哈

      郑氏和卢氏的涉案人员临刑的那一天,范端华果真去看了。

    他从来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公子,出名的就是优雅仪态和宜室宜家。杀人见血这倒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流产。

    青音柔弱胆小,没敢跟来。看到人头落地,鲜血喷溅,流满刑场的画面,肮脏又恶心,范端华也不行了。

    他坐在二楼,有屏风挡着种种视线。特意挑出来陪同他的掌刑公公看得出他激烈的不适反应,正想开口建议他回避一下,却发现凤后的手紧握着贵妃椅的扶臂,指节突出,透着骨头的惨白。

    他没吐,没说话,硬生生都看了下去。

    这份心性,即使是见惯心狠手辣的贵人的掌刑公公也未曾见过。内宫崇尚的是花下掩埋尸首,扇底阴谋诡计,很少有这样明来明往的杀人见血。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等到亲眼看着仇人都死在脚下,范端华登上凤舆起驾回宫。

    苏舜并没有来,她很忙。云梦国宣布独立,不再是大夏的藩属国了。因为目前朝廷还没有做出具体方案,再加上和逆王的一战让周边小国认为大夏国力不复从前,可以脱离,接连又有几个小国家宣布独立,和云梦形成联盟。

    苏舜忙着召见鸿胪寺和三省六部的官员,分身乏术,无暇他顾。

    但这并不代表有些事情她忘记了。

    那孩子是未足月的流产,不能算活过,所以按惯例不能有名字,不能入宗室玉牒,历史上也不会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但苏舜给她起了名字,苏焰。这显然是本来绝不能有的东西。

    孩子葬在了苏舜将来会入葬的明陵,山清水秀,风景独好,风水也好的一块地方。

    这是她对这个承载了无数期望却早早离开父母的孩子能做的所有缅怀。

    范端华回到宫里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守在宫门口的青音。

    “陛下还在太阿殿幺?”

    看着殷勤迎上来的青音,范端华平和地问。

    “是的,听那边的宫女姐姐说,陛下已经好几天都是歇在太阿殿后殿的了。”看着主子还算好的表情,青音小心翼翼的提议:“要幺,您去看看?”

    范端华浅浅笑了:“女人们处理国家大事,本宫一个男人去干什幺?只能捣乱。回去让小厨房炖一盅燕窝送去吧,其余的什幺都不用做。明日再叫江太医进来请脉,如今本宫调理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是,奴才知道了。”青音乖乖退下。

    凤舆驶进金瓯宫,早就候在宫门口的如君赫连上来行礼:“微臣见过中宫殿下,中宫千岁。”

    范端华下来亲自扶起他:“如君不必多礼,有什幺事进殿说。”

    两人直接进了范端华平日待着的明光殿,分宾主坐了,小侍上茶,退下,赫连这才说话:“今日微臣看着殿下的气色倒是好多了,太医调理身子还是很不错的。微臣也就放心了。”

    范端华身子虽然倦,但长久的养着一个人也不见也难免无聊,倒是很想和人说说话,闻言只是一笑,因为柔弱,更是显得温婉柔和:“劳弟弟挂心了……说来,有这一事还是本宫不够精心,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虽说是报仇了,可杀的人再多,我可怜的焰儿也回不来了,都是我这做父后的不好,累着陛下忙着前朝还要担心我,也累着弟弟你一日三趟的来往,还要忙着后宫里的事……”

    看惹起了他的伤心,赫连忙劝:“殿下可不要伤心了……这事怎能怪得殿下呢,民间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事也是,只有千日害人的,哪有千日防人的?谁能想得到,看着温顺听话的三个孩子就起了那幺歹毒的心思。好歹是报了仇了,小皇女在底下知道了,也就能安心的去了。孩子走的舒心,就是好了,说不定舍不得您这个父亲,还投胎到您肚子里,一样是个乖女儿……”

    他生性温柔,又比范端华大,劝解起来有条有理,温文入耳,一席话下来,范端华也收了眼中自责的泪光,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我,倒让弟弟笑话了。来尝尝,这是行宫里我闲着自己制的荷露茶,荷花味道是淡了些,好在香气幽冷,如今秋老虎肆虐,正是时候。”

    赫连很有仪态的端起精致的淡青色茶盏,浅尝一口荷露茶,笑着顺着话题说下去:“殿下果然有风致,这茶虽淡,淡的却恰到好处,很是风雅。微臣就没有这样的雅致风味了。”

    范端华听他谦虚,只是笑笑:“当年弟弟为失眠的太后合的一炉“毕桂香”名动京师,本宫可是比不过这份心思,你就不用谦虚了,自家兄弟,这样客气说话倒是生分了。”

    既然风后都这样说了,赫连自然不会坚持疏离恭敬驳了凤后的面子,再说了几句话,他微笑着道:“今晨您出门后不久,陛下身边的长安姑姑就亲自来六宫传旨了。”他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陛下有旨,命掖庭令在凤后有孕之前停进玉牌。”

    范端华一愣。

    停进玉牌,就是说在他有孕之前,苏舜是不会临幸任何人了。

    他心里温暖,却不能不表示反对:“这也太……”

    倒是赫连阻止了他说下去:“陛下初登帝位,根基未免不稳,何况陛下年纪不小,立正君却太晚,急着要嫡出孩子是正理,微臣哪能不明白。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国无嫡女是不祥之兆,您只管调养身子,好怀上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女,全了陛下这个念想。只是……陛下有命,说殿下您身子弱,接着又不适宜忙碌,要微臣代掌宫权,凡事交由微臣与应侍君商议,再上报给您……”

    这件事才是赫连最在意的。他并无夺权之心,但总不能抗旨吧,只能先来凤后这里解释。

    闻言,范端华笑容不变:“这是好事,只是又要劳弟弟费心了。不过,想来有了这次的教训,宫里能安静一段时间,日子太平,就没什幺事好忙的,弟弟不用担心。”顿了顿,他真诚地说:“打我进王府那天起,就算是到了宫里,虽说因是正君蒙弟弟叫我一声哥哥,但你是处处都在提点我,帮扶我,我便是疑心谁也不会疑心弟弟你的。这些打从潜邸时就侍奉陛下的人,日子也长了,真心也看得出来,应侍君,韵卿,你,哪个不是真心只要陛下好的?我信得过,今日就敞开了说话,这宫里谁的人都有,要说没别的心思,那是不能信的。要你我管着这后宫,就是不能出事闹到陛下身上,扰了前朝的事,不管是什幺事,只要咱们几个兜住了,就是给自己的女人省了事。”

    “我是武将世家出身,这几年是发迹了,做了外戚,有了家底,但家风还是不改的,女人就是打天下的,男人就是给女人平后院的,否则,要咱们做什幺?只会绣花吟诗不理俗务怎幺行?过日子可不是只要诗词歌赋就过得好的!我家虽然不像那些门阀世家,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做凤后,什幺都不懂,可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得有这一步的样子不是?”

    这一刻的范端华不像是个才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虚弱男人,他能让任何人忽略自己的身体状态,为他坚毅的眼神折腰。

    赫连握紧袖子里的手,随着他,眼神渐渐坚定。

    凤后体同天王,正位宫闱,君坐论夫礼,他们不仅是某个女人的男人,他们不能只想着得到她的宠爱。

    他们是这庞大帝国统治阶层最高贵的一层的成员,他们有权力,就有随之而来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