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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王女第8部分阅读

      巴比伦王女 作者:肉书屋

    、幸福的以及丰收的,可是,自从上次看到埃及兵的嚣张,自从那种身为王女的意识渐渐苏醒,每当水流从我指尖流过,我都会抚摸着指尖想,这实在是个极其霸道的杀人之力!

    众所周知,人体内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水构成的,如果我能自由的操控水,那么,我能不能自由的操纵人呢?

    我试过!

    然而,且不说我对这样庞大的力量的掌握远远不够,单是作为万物之长的人类所拥有的自我意识的反抗我就难以承受。

    更何况,虽然平日里不觉得,可真要强迫别人做来才能发现,一个人做出的哪怕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譬如行走或微笑,所需要的人体肌肉的协调就是何其的复杂,而人体内的水寄存的单位却是细胞。我实在达不到这样精细的地步,更何况,还是强迫别人,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对方的反抗。

    既然不能操纵,我进而想到的就是杀死了。如果将关键的脑部或者心脏的水分一瞬间抽干到别的部位,这样的杀人于无形在这个年代是谁也无法发现的。

    只是,同样的,好比流在桌面上的水不一会儿就会蒸发干一样,居于生物细胞内的水分要被夺走就要难得多了。譬如一颗苹果,要慢慢的变干就需要好多天的时间。

    人体的构造本身就极其的复杂和精妙,各种器官的自我调节和自我愈合能力其实相当的强,尤其是这个落后的时代,在没有那么多药物能够帮助人体的前提下,人体自身的调节和愈合就愈发的强悍了。我不断的练习了好久,才终于能在一定范围内杀死一两人——我练习的时候用的自然不是人,而是水果,我如今都还记得塔伊看到我手中瞬间干透的椰枣时那惊讶恐惧的表情。

    来自于神的力量,其实也可以是逆神之力,好比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到底是冒厉害还是盾厉害,没有尝试过其实谁都不知道。

    在军官的怒吼下,埃及兵一齐向被包围的米坦尼人冲去,米坦尼人再如何勇猛,手中的武器也好,自己的体力也好,都已在长时间的打斗中趋近衰竭,托勒尼一边阻挡着埃及兵一边护着马蒂尼往后退,终于退无可退,渐渐的退到了院落边上的树丛下。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蒂尼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步一步、近在咫尺!

    米坦尼人又倒下一个,血溅了起来,仿佛落入了那由我身上伸出的利爪之下。

    即将将猎物按在抓下的快意愈发不发,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唰的缩小——

    忽然,黑暗中,一道幽灵般的身影滑过,一点寒芒瞬间突破纠缠在一起的数人,嗤——

    剑入肉体的声音在刀剑相接声中细微到不可闻,我的耳朵却将其捕捉到了一丝一毫:是伊尔斯!

    伊尔斯一击即中,转瞬又隐入了黑暗中,如同一个称职的刺客,那一瞬间透过棕榈树叶投下的月光阴影恰好模糊了他的影子,除了近在咫尺的托勒尼的眼瞳猛然睁大,谁也没有发现。

    托勒尼的剑一下子捅进一个埃及兵的心口,再一脚将尸体踢开。

    他怒吼一声,挺剑而来。

    他的动作极快,带动着黑色的发丝猎猎飞舞,露出额间巨大华丽的宝石,一瞬间,月光投在上面,光彩迷了我的眼。

    嗤——

    伊尔斯飞速后退,托勒尼飞速前进,两人几乎相面而行,眼看着托勒尼即将追上,他握剑的手背却猛然爆裂出大簇的鲜血,直喷到他的脸上。

    托勒尼惨叫一声,扭过脸去,伊尔斯已经趁这个机会逃脱了出去。

    “哈哈哈!什么米坦尼王子,还不是死在了我阿尔莫大人的手下!”埃及军官大笑起来,那一瞬间的刺杀隐在棕榈树叶之下,让这个自大的埃及军光根本来不及分辨。

    “杀了剩下的家伙!杀了他们!”埃及军官一抬手,手中的铜剑高举,如同战斗的号角刷拉一下指向托勒尼。

    米坦尼人已经只剩下三个,他们将托勒尼护住,睚眦欲裂的看向埃及人。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敢跟我阿尔莫大人较量,我一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我要活捉他们,用带刺的鞭子活生生扯下他们身上的肉!”埃及军官这样叫嚣着,托勒尼脸上却已经浮现出一点笑容来:“就凭你!”

    哗啦啦——

    大队大队的巴比伦士兵从院子外冲进来,埃及军官阿尔莫呆了一呆,叫嚣起来:“安娜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巴比伦士兵的保护下站出来,身边站着冷着脸的伊尔斯,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插在身侧剑鞘里的宝剑上,还留着那位马蒂尼王子心口温热的血。

    我对这位埃及军官一笑,温声道:“在我巴比伦的土地上动用武力,是不是不将我巴比伦的律法放在眼里呢?”

    阿尔莫的小眼睛一眯,正要说什么,我却已经打断他的话:“不过,阿尔莫大人是我巴比伦的贵客,如果是阿尔莫大人的话,我相信一定有你的理由。但是,作为巴比伦的主人,能否请阿尔莫大人将这几个米坦尼人犯交给我呢?我相信阿尔莫大人也不希望给巴比伦带来麻烦吧?阿尔莫大人可是还要在巴比伦住上很久的。”

    “这……”阿尔莫有些为难的摸了摸小胡子,我身后的巴比伦士兵立刻抖了抖手上的刀枪,发出一阵齐整的刷刷声。我又道:“放心,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阿尔莫大人难道还怕我不明白吗?”

    阿尔莫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士兵,眼中露出几分胆怯,终于笑起来:“果然不愧是安娜殿下。”

    我转头看向被逼在庭院角落的托勒尼,他的眼神很阴狠,直直的射向我身旁的伊尔斯,手臂上血管爆裂喷出的血模糊了他的脸,让他在月光下显得如同狰狞的恶鬼。

    这个男人,在我即将爆裂他的心口血管的时候,居然用那犹如野兽一般的直觉猛然侧了一下身,让我只伤到了他的手臂。那种快速的追杀中,还能有这样的直觉,这个男人,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杀红了眼的埃及兵慢慢收缩了包围圈,既然他们想动,我就没让巴比伦士兵动。

    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那几名米坦尼人却猛然向后一退,我一愣,大吼:“抓住他们!”

    然而,已经晚了,两名米坦尼人用身体堵住了进屋的小门。

    无数的刀枪刺入这两名米坦尼人的身体,留下瞪大的双眼、千疮百孔的躯体和一地的血,那些鲜血浸透了泥土,散发出经久难散的腥味,让我想起樱花。只可惜,托勒尼已经退入了房中,等我们好不容易将堵在门口的两具尸体搬走,房中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刚好容人通过的大洞!

    这些米坦尼人,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弄了这样一条退路!

    我惊讶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觉得有点佩服:这些米坦尼人应该在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留在院子外面的巴比伦士兵,所以,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进到这个院子,才用这条路逃了出去!

    然而,我一回头,看到那一地被戳得如同丸子的两具尸体,他们即使死了,双手还是保持着死死抓住门框的动作,手背上的青筋鼓起,透出满满的决心。

    刚才强行运用水神之力的疲惫感顿时涌了上来,我身体一软,手臂上已经一紧。

    伊尔斯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扶起来,他的身体恰好挡在我的面前,将那两具尸体挡住。他冷冷的回头,道:“将这些作乱的米坦尼人拖下去,让秃鹰吃掉他们的罪恶!”

    他将我带离这些血腥,这才蹭蹭几步走到埃及军官阿尔莫的面前。

    阿尔莫愣了愣,脸色不善的看向他,伊尔斯却只一如既往的冷冷道:“阿尔莫大人,你擅自动用埃及兵,并且在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的前提仍旧走丢了托勒尼,如果埃及法老追究下来,大人你要怎么办?”

    他只这么说了一句,阿尔莫的脸色就已经由僵硬转向了青白,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地的埃及兵尸体的时候。

    我看到伊尔斯的嘴角勾了勾,他抬手放在胸口,姿势颇为恭敬语气却依旧冰冷的道:“不过,我相信阿尔莫大人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在下告退。”

    他回到我身边,嘴角的弧度都还没放下去,只是,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回了一次头,静静的看向托勒尼消息的方向。

    那种脱力的晕眩已经渐渐褪去,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勉强笑到:“放心吧,真正的马蒂尼王子,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以身犯险深入他国,至少有什么目的吧?”我看向那早已无人的方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伊尔斯一把握上身侧的剑,捏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沉声道:“我等着他!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从拉布拉多到熊猫

    铮——

    青铜剑剑身相撞,发出沉重的吟唱,我气喘吁吁,只觉手腕麻得厉害,差点都要抬不起来了,对面的伊尔斯却是眼神一冷,喝道:“再来!”

    挥手又是数剑,而且一剑快过一剑,逼得我连连后退,左支右绌,堪堪挡了几下,青铜剑终于支撑不住嗡的一声飞了出去,唰的一下插在粗砂的演武场上。

    “呼呼——”我头晕眼花的跪在地上,喘气都忙不过来,只觉胸口像要炸开了一样,仿佛跑了一趟一千五。汗水沿着脸颊滑过下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砂窝。我撑着地面,死鱼一样大张着嘴,哪知刚喘息了不过片刻,伊尔斯的脚尖已经停在了我的眼前,相伴而来的是一把剑,宽大的剑身在长期的使用中,透着几分光泽,就抵在我的眼前。

    伊尔斯的声音带着些鄙视:“怎么?这样就想放弃了吗?”

    我咬牙,被他轻视的语调气得狠狠抓了一把手下的粗砂,膝盖软趴趴的无力,却仍旧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怎么可能!”

    旁边的婢女已经递过捡起的铜剑,我伸手去拿,伊尔斯却啪的一下将剑打落,冷冷的看着我:“自己的剑,自己去捡!连剑都拿不住的人,不配做勇士!”

    “伊尔斯你……”早在一旁转来转去的塔伊终于忍不住,横眉怒对伊尔斯,手在腰间细剑上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终于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转眼已是一脸的心疼:“殿下,跟我学吧!塔伊的剑术也是很好的!”她的目光在伊尔斯脸上一扫,哼了一声:“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我撑着地面爬起来,偏偏膝盖一软又跌了下去,粗糙的砂土立刻将我的膝盖磨破了大块的皮,我嘶了一声,瞄了毫无所动的伊尔斯一眼,只能轻轻的拍去上面的粗砂,终于大口的喘着气走到一旁,捡起那把铜剑,转头对塔伊有些难以控制的狰狞笑到:“这就是原因啊塔伊!”

    塔伊语噎,扭头不再看我,我抬头对伊尔斯毫不控制的狰狞一笑,双手握剑斜举在胸前,曲起膝盖,微微压低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盯住伊尔斯:“再来一次吧!”

    伊尔斯的眼中终于闪过一点满意,却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将剑微微平举:“不要希望我对你手下留情!”

    我脚下一蹬朝他挺剑而去,铮铮铮几剑劈砍,剑身相撞间,终于找到机会猛力刺下,两剑相抵发出尖锐的鸣叫:“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你手下留情——”

    嗡——

    铜剑不出所料再一次飞了出去,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伊尔斯的鄙视,他果然毫不客气:“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能够胜过我的念头,所以,你的剑永远不可能胜过我,你的剑在悲号,殿下!”

    我一听那“殿下”二字,就知道这个别扭的家伙生气了,可是,我看了一眼自己红肿得像大白面馒头的手腕艰难的爬起来,接过塔伊递来的水罐大口大口喝了一肚子,才苦笑回头:“可是,青铜剑实在太重了。”

    伊尔斯刚一皱眉,演武场四周的宫奴已经同时跪了下去,我抬头看去,就见上身赤 裸汗水满身、显然也刚练习过的艾鲁克远远走了过来。

    艾鲁克快步而来,看到我一脸一手的擦伤立刻皱了眉,却出奇的没多说什么,只拿出一把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剑递给我,笑道:“听说王姐在学剑,就把这个给王姐送来了!”

    伊尔斯的眉目一动,我在艾鲁克略有些炫耀的目光中接过剑来。

    这是一把不起眼的剑,长不过两尺出头,重量也很轻,的确适合女子使用,只不过那黑黢黢的剑身颜色深得仿佛连阳光都照不到一样,实在有些难看,若不是剑柄上有异兽环绕,只怕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把宝剑。可是,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它,当我将它握在手中,我就开始忍不住惊讶:那透骨而出的寒意是要何等凛冽的杀意才能达到!

    古时常说宝剑滴水成冰吹毛断发,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把铁剑!作为铜器的一大飞跃的铁器!

    重量更轻,却更加坚硬而锋利!

    我握住剑柄,忽然有一种面对令人高山仰止的前辈高人的感觉,深呼吸了一口,才用力一拔——

    霎时,褪去了黑黢黢的剑身,一道似有若无的凛冽杀气荡出,令地下沙石也扑出了一层细密的尘土。

    我惊呼一声:“含光!”

    含光,殷商名剑,被春秋卫国人孔周所藏,谓之“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与承影剑是一对孪生兄弟,只不过,承影剑是在黑夜中不可见,含光剑是在日光中不可见。

    我仔细的抚摸着剑身,这才发现,那剑柄上缠绕着的古兽其实并非中国器物上经常出现的云纹古兽,落笔更加粗犷而野性,带着西方人特有的英雄色彩。

    果然吧,这是架空啊架空!

    我叹息一声,艾鲁克却笑起来:“王姐取的名字真好听。”

    我略有些怅然:“是吗?既然如此,就叫含光吧!”

    艾鲁克举起水罐,为我细细冲去掌心的砂土,这才笑着退开一步:“那王姐就再跟伊尔斯斗上一斗试试吧!”他笑眯眯的看向伊尔斯,两人对望半晌,眼神之间仿佛噼里啪啦了一阵,伊尔斯这才退开半步。

    事实证明,绝对没有那种凭借一把神器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好事,我在艾鲁克期待的眼神中理所当然的再一次完败在了伊尔斯的剑下,让我颇为丧气的低下了头,然而这次,伊尔斯却亲自为我捡起了铁剑,颇为“和蔼”的点点头:“不错!”

    我喜不自禁,抱着铁剑时还颇有点飘飘然,一旁的艾鲁克有些心疼的看着我一身的伤口,尤其是虎口,都已经裂开了:“其实我可以保护王姐的。”

    我敲了敲他的额头,看着艾鲁克立刻换上的一张可怜兮兮的脸笑道:“但是,我也希望拥有可以保护艾鲁克的力量啊!”

    艾鲁克顿时笑得两眼弯弯,低下头,为我裂开的虎口轻轻的吹气:“我其实很能干的!”他刻意露了露臂上的肌肉,面有得色。

    我笑起来,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肌肉,与艾鲁克笑闹着准备离开演武场,却见远远跑来一个侍卫,一下子跪在艾鲁克面前:“陛下,已经搜查了整个巴比伦城,没有找到马蒂尼王子的踪迹。”

    艾鲁克慢慢长开的脸上已经开始褪去孩子的稚嫩,渐渐显露出属于王的威严,只一皱眉,便让眼前的侍卫紧绷了身子垂下头。

    艾鲁克看我一眼,本来已经放下的怒气渐渐蹿了上来:“再找!我就不信那位‘勇敢’的米坦尼王子能从我巴比伦城紧闭的铜门冲出去!”他刻意咬重了“勇敢”二字,我却分不清他到底是气我还是气那位王子殿下。

    侍卫应了一声慢慢退开,艾鲁克立刻瞪住我:“王姐以后再也不许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我讨好的轻拍了他的手背,却不得不低声道:“艾鲁克,我们的出生就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于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瞳子的骤然紧缩,他抓着我手臂的手指微一用力然后放开,猛然将我拥入怀中,声音沉稳而厚重:“我会努力的王姐!我保证!我保证!”

    我微微怔了怔,拍拍他的背笑起来:“是的,我看到了。我还看到,你会成为可以将整个巴比伦收纳在羽翼下的勇敢英武的王!我的艾鲁克!”

    即使只受了这么轻的伤,塔伊为我按摩了酸疼的肌肉后,我还是不出所料的听到了大祭司的脚步声。

    这段时间以来,匆匆忙忙,竟然渐渐将大祭司遗忘了,可是,真的听到那慢慢的、有条不紊的走来的轻巧脚步,我才恍然发觉,我从来没能将他真正的忘记过,我甚至连他的脚步声都能那样清晰的分辨出来,我甚至能清楚的想象到他脚步落在白色的石面上的样子,仿佛踏云而来。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大祭司有力的手指在我的背上轻轻游走,将绿色的药膏涂上薄薄的一层,给皮肤带来清凉的感觉。然后,他拾起我的手,看着我裂开的虎口轻叹了一声,同样细致的为我上药。

    像是只过了一刻,又仿佛是许久,我紧紧的闭着眼,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去看仿佛便刻意不去想。

    过了很久,大祭司的棉麻长袍才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挲声,我听到他向我告退,便点了点头,他的脚步在我的床边停了片刻,这才慢慢的远去。我仍旧趴着,一动不动。

    “喂,干嘛不抓住他啊!既然喜欢他,就把他抓住好了!”

    谁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炸开,我猛然坐起来,惊愕的揉了揉额头。

    “殿下?”塔伊被我的动作惊到,冲了进来,我向她摆摆手:“我睡了,塔伊你也休息吧。”

    塔伊犹豫的看我一眼,终于弯下腰:“塔伊就在外面,殿下有什么吩咐请随时叫我。”

    我点点头,侧过身子慢慢的倒在床上,闭上眼,在心中迟疑的开口:“小哈?”

    闭上眼后的黑暗渐渐褪去,果然看到那头灿烂的金发和标志性的湛蓝双眼,那双眼中的兴奋大白鸽子一样拍着翅膀飞过来:“安娜你果然记得我!果然记得!真是太好了!”

    漂亮到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脸微微一仰,蹲在地上的娃娃脸男子高兴的看着我。

    我仿佛看到他的背后有一条巨大的尾巴甩来甩去,再一凝神,又不见了。

    我黑线,这个自称为神的娃娃脸大个子每次都能让我黑线无比:“你怎么出现的?”

    小哈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我是神啊!很厉害的哦!随时都能出现哟!”

    我试着在意识中一拳给他打去,果然感觉到一阵柔软的阻力,小哈已经嗷呜一声捂着脸飞快后退,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朝他龇牙一笑:“即使你是神,也不能无视我的人权!再随随便便进入我的意识,我就让你从拉布拉多变成‘可爱无比’的熊猫!”

    小哈立刻又退开两步,眨巴眨巴着眼睛将红润润的嘴唇嘟起来:“什么东西啊!都没听说过!人家只是好心嘛,看到你那么辛苦的练剑好心的想告诉你一声啊,其实你好好掌握水神之力的话,比那个厉害多了哇!”

    我伸手出去,小哈立刻警惕的退了两步,我却只是摸了摸他无比诱人的脑袋两下:“唔,大概我更加信任这种可以握在掌心的力量吧!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总比不上自己的。”我耸耸肩。

    小哈立刻嘟囔起来,水汪汪的湛蓝眼睛偷偷的瞟着我:“你好奇怪诶!别人想要的你偏偏看不上!”他一仰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得意的甩了甩,我仿佛又看到一条大尾巴,这次还是翘起来的:“哼!要是别人看到我,一定早就让我赐给他们力量了,你居然说都不说!问都不问!”他抓抓自己那头阳光般灿烂的金发:“讨厌啦!你不问我要的话,我怎么帮你嘛!”

    我笑起来:“那么,小哈就帮我看着我的努力就好了!另外……”我做出一副据说很有杀伤力的loli状态合掌在胸前,努力挤出星星眼看向小哈:“小哈可以转过身来给我看看么?”

    “什么?”小哈眨巴着眼睛看向我,然后转了身有些奇怪的扭头看我:“这样么?”

    我一个没忍住,伸手在小哈屁股上就是一摸,小哈立刻嗖的涨红了脸,捂着屁股飞快的跳了起来:“安娜你好讨厌啊!”

    我假咳两声摆摆手:“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我在小哈害羞责备的眼神中尴尬的笑了笑:“真的没有尾巴啊!”

    小哈一跺脚:“我不理你了!”

    周围仿佛环境的雾气顿时渐渐散去,我尴尬的喊着小哈的名字,却觉身体猛然一僵:是谁!谁在动我的身体!

    挟持

    意识在现实与虚幻中交接的过程非常奇妙,就像游泳时破水的那一刻一样,所有的声音、图像都在一瞬间疯狂的涌过来,颇有些叫人措手不及。

    我猛然睁眼,只觉眼前到处都是耀目的火把,直晃得我一阵眼花,待略微晃神过后,才见到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的艾鲁克。

    艾鲁克那张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小脸绷得笔直,满眼掩饰不住的焦急直到对上我的目光时才缓了缓:“王姐,你没事吧?”

    我刚要张嘴,身后那个禁锢住我的男人已经略抬起了手,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一递,几乎勒进我的肉里,让我被迫抬高了下巴。

    我朝艾鲁克笑笑:“我没事。”艾鲁克的脸色却一瞬间更难看了。

    我略略思索了片刻,眼睛微微朝旁边一斜,一缕黑色微卷的发擦着我的脸庞恰恰好闯入了我的视线,我略微侧头笑道:“马蒂尼王子别来无恙?”

    身后的男人体格健壮,体温偏高,在凉爽的夜晚尤其明显。我被他强壮的手臂抓住,死死的向后扣着押在他的怀中,代替他面对着众多侍卫毫不退后的刀枪剑戟。

    他单臂禁锢住我,一手握刀抵在我的咽喉,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磁性:“好久不见,安娜殿下。”

    我笑起来。

    这个男人,舍弃一国王子的尊荣,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向旁人屈膝,就为了有朝一日的绝地反击,实在不能小觑。比起他的隐忍和气度,艾鲁克那种还带着孩子的天真的骄傲和勇猛实在相去甚远。

    这个男人,是能够舍弃贵族的骄傲的男人,在这样一个崇尚血统和地位的时代,真的是难能可贵!

    “你以为挟持了王姐就能逃出我巴比伦的王宫吗?”对面的艾鲁克忽然出声,他手一扬,熊熊燃烧的绵延火把林立起来,瞬间便照亮了半边天空。

    艾鲁克微微虚眼,弓步拉开一张劲弓,弓弦在他指下弯如满月,绷出咔嚓嚓的声音,闪着寒光的箭尖笔直的对准隐在我身后的马蒂尼——也就是曾经的托勒尼。

    “最后一次告诉你,放开王姐!”

    “凭一个女人逃出王宫?不!除非我天真的认为,巴比伦王会容许自己的身边一直存在着一个跟自己拥有同等继承权的王位继承者!”身后的男人缓缓的吐出残酷的话,一字一字落在我的耳中,清晰无比。

    我看着艾鲁克,他也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交融,然后相视一笑。

    艾鲁克的嘴角勾起来,带着一点孩子的得意和炫耀,目光明亮的看向马蒂尼:“是的,虽然很天真,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王姐是我绝对不能舍弃的人,所以……”艾鲁克的目光转冷,饱含着威势和决心,直直的越过我的头顶,与马蒂尼交战在一起。

    他手中的弓弦轻响一声缓缓松开,锋利的箭尖嗡的一下射入地面,留下颤抖的箭尾。

    艾鲁克笑着摊开手,手上的黄金环饰发出一阵轻响:“你赢了马蒂尼王子,即使我再怎样伪装也没有办法了,告诉我,要怎样你才会放开王姐。”

    横过我的胸前抓在我的肋骨上让我动弹不得的那只手在这句话中明显的加了一分力,显然并不太高兴。我唔了一声,半边身子都是一痛,额上瞬间滑落一滴汗水。

    他将我往后一推,我粗粗的喘着气踉跄两步落入另外一人手中,然后被他毫不客气的扭过双臂制住。

    我闷哼了一声,恨恨的抬头看去,就见眼前的马蒂尼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下,手上握了一把短刃背对着我,大大方方的站在数百人的箭矢之下——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男人可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我杀死在他的剑下,所以,即使是数百人,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即使是数百人,这个男人也可以镇定自若。

    “放开她?不!我需要神祭司!就如同你一样,勇敢的巴比伦王!哦,看你愤怒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向您的王姐说明她存在的巨大意义啊!”马蒂尼略微回头,对我勾起薄薄的嘴唇:“当然,如此一来,只要陛下愿意,我就能够保证神祭司的安全。不然的话,就让我带着最后的神祭司一同死在这里吧!”

    马蒂尼在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嘴角微微的上勾,带着嘲讽和冷漠微笑着,一脸笃定的模样,然后慢慢后退,带着我一起。

    周围的侍卫被迫在他的动作中一步一步后退着,包围圈慢慢的移动着,时大时小。

    穿过寝宫外的庭院,走过走廊,绕过巨大的水池。

    夜色中,荷花的香味淡淡的飘来,萦绕在鼻尖,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

    零星的攻击被马蒂尼轻松拦下,时不时的一声惨叫总是埋伏在暗处的巴比伦侍卫发出的,让我的心慢慢的缩紧。

    在什么地方?

    在哪里?

    来了吗?

    是的!来了!

    嗡——

    在这片犹如死亡的静谧中,剑划破夜空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翅膀的震动,我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心中有什么一瞬间放下,几乎在同时,我的脚一扭,身子向一旁歪去,含光瞬间从袖中滑落,剑柄擦过掌心被我握住,转瞬一个调头划出一道不起眼的弧抹向身后男人的咽喉——是他!那个做皮球的胡子大叔!

    剑出鞘,带着我身体的力量去势如虹,我敢说,这一剑已经用尽了我这几天学到的一切,灌注了我所有的气势,即使再来多少次,也绝对不能做到更好。可惜,我的剑刚走到一半,已经被人铮的一声挡住,而挡住的剑却来自我的身后——是马蒂尼!

    伊尔斯嘴角带着一点血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左手捂着腰腹,指缝间流出殷红的血迹,滴答滴答的滴在地面上。他的脚下,地面已被摩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马蒂尼单臂格住我的剑咦了一声,瞬间抬手卡住我的脖子将我往后一提,那力量带得我一阵耳鸣,转瞬已无法反抗的被他如同小鸡一样拎在了手中,唯有脚尖半点着地面。

    脆弱的喉咙承担着大半的体重,我可以感觉到脖子、脸、耳朵都在一瞬间充血,呼吸难受,眼睛几乎要睁不开,嗡嗡的耳鸣声中,艾鲁克的大喊却依旧清晰:“王姐——”

    “马蒂尼!你这个混蛋!放下王姐!”

    我拿手指死死的扣动着马蒂尼的大掌,却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勉强睁眼看去,只见到艾鲁克焦急的脸和伊尔斯持着剑蓄势待发的姿势。

    耳边,马蒂尼的声音冷得让人发抖:“同样的方法,我绝对不会上第二次当!取走我米坦尼勇士生命的男人,我会在米坦尼等待你的到来!”

    呼吸憋到极致,我眼睛一花,终于晕了过去,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艾鲁克的大呼中:“王姐——”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艾鲁克的害怕,在这位年轻的巴比伦王颤抖的声音中。

    再次醒来,已身处于一间不起眼的小土屋中,昏黄的光线从半人多高的窗户中招摇的射进来,洒了一地。

    竟然已是傍晚。

    喉咙火烧火燎的疼,我趴在硬邦邦的床边一连串的咳嗽,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着一只水罐。我低头喝了两口,这水中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泥腥味儿,跟平时的清甜完全不同。我咳嗽一声,推开水罐,抬头,就看到马蒂尼的脸。

    嘭——

    脑海中的记忆像烟花一样炸开,我警惕的看着马蒂尼,却发现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黑黢黢的短剑——是我的含光。

    马蒂尼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是铁剑,赫梯的铁剑。但是,即使是赫梯,也很少有这样好的铁剑。”

    再次打量这个男人,才发现他就像蜕变了一样。

    那种本身就存在于他身上,被他强制的压抑在身体里的气势毫无阻碍的散发出来,曾经让我觉得违和的男人如今就如同一柄没有鞘的利剑。

    为什么说是剑呢?因为剑其实并不是凶器,相反的,在中国漫长而悠久的历史中,剑更多的是作为礼器、作为彰显身份地位的配饰而存在着。剑是君子,不像刀,凶残而任性,非见血绝不收。

    这是一种不真正的接触就无法体会也难以言喻的感觉,明明觉得对方冷酷却又丝毫不会觉得残忍。对,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王!

    是的,在马蒂尼的身上,我甚至看到了艾鲁克都还不能完全表现出来的“王”这个字,执掌天下也肩负着天下。这是作为男人的敢作敢为!

    马蒂尼抓起含光扔给我,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我的身上:“虽然是个不起眼的瘦小女孩,却敢佩剑敢挥剑,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女人的天敌

    我刚接过含光挂在腰间,木板门已发出吱嘎一声,满脸胡子的皮球大叔走进来,略微看我一眼,面对马蒂尼恭敬的道:“王子,如今城里到处侍卫,城门也封锁了,想要出城非常困难。”

    “我们还在巴比伦城中?”我惊喜了一下。

    马蒂尼瞄我一眼,坐到我的身边,他曲起两根手指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被我侧头避开怒瞪过去,马蒂尼道:“你认为你的昏迷会坚持到你到达米坦尼吗?”

    我脸上一红,就见皮球大叔摸出一张羊皮卷来递给马蒂尼:“但是,有这个的话就不是问题了,没有人会想到的。”

    我探身看过去,马蒂尼却并不避我,大大方方的任由我伸过脑袋,然后满意的听到我一声惊呼:“这是……”

    那是巴比伦城的地下水道图!十分详细!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下河、暗流,甚至是水井,用许多的点许多的线连接在一起。上面的点线颜色并不相同,可以明显的看到这张图花费了许多的时间才制成。

    巴比伦是个古老而美丽的城市,巴比伦河穿城而过,提供了丰富的灌溉水和泛滥的沃土,同时也让巴比伦的地下水道十分密集,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这座古老的城墙之下,成为潮汛期的重要泄洪道之一。而巴比伦河的年年泛滥则让巴比伦城的水利设施非常齐备,城中居然修建得有完备的地下排水设施,比起现代社会也毫不逊色。

    可是,这样密集而清楚的水道分布,可以说是常常变动的,就连负责水利的官员也无法清楚知道,外人怎么可能得到?

    难怪!当初见到这位皮球大叔,就觉得他见识过人,看来,他不但在巴比伦城呆了数年搜集情报,更有可能本身就是一位难得的奇工巧匠!而马蒂尼,这次居然为了得到我,将埋藏了这么多年的棋子都挖出来用了,不可惜吗?

    马蒂尼摊开那张羊皮卷,眼珠细细的转动着,总共看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卷了起来,而我的眼睛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刻钟中花了。

    他看着眼前的大胡子,沉稳而安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大胡子扑通跪在地上,单手覆在胸前,昂着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马蒂尼,没有丝毫动摇和犹豫:“是的,我会为王子殿下引开追兵,请王子殿下放心。出城向西北方向不到两千米的地方,有一间木屋,是我为防意外储备各种物资的地方,有充足的新鲜食物、水和马匹,王子殿下可以安全的回到米坦尼。”

    他这样说完,便是我也有些感慨,马蒂尼看着他,抬手在他肩上重重的一拍,那个一直显得有些冷漠的大胡子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他膝行上前,反复亲吻了马蒂尼的脚背,这才恭敬的跪着退开。我看着他,忽然喂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却停住了脚步,走过来,弯下腰,从身后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球放到我的怀中。

    我惊讶的看着怀中的小皮球,如果不是这粗糙的工艺,我大概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和我玩过的皮球无异的玩具了。

    大胡子对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爽朗,与当日街头相见的冷漠样再无相像:“别的已经送到府上去了,这是剩下的一个,我大概也没机会再带在身边了。”

    他走到一边,从房间角落里掏出一些盆盆罐罐捣鼓起来,过了半晌,再转过身来,我禁不住呼了一声:喂喂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那个不是武侠里才有的东西吗?神呐!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架空世界啊!

    其实大胡子……好吧,他现在已经没有大胡子了……虽然他易容过后跟马蒂尼也不过三四分相似,可是,这个时候的画画技术我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只要想象一下几千年后那些抽象派的壁画,也能够想象,所以,对于大多数根本没见过马蒂尼模样只负责搜查的侍卫来说,三四分相似已经远远足够了。

    大胡子唰的一下笔直的站在矮小的土屋中,看着马蒂尼,马蒂尼站起来,与他对视片刻,大胡子忽然行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奇怪的礼仪便转身出去了,迅速的消失在拐来拐去的巷子里。

    外面不多时便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大抵都是些叫嚷和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我没想过呼救,且不说那些普通侍卫要多少人才能与马蒂尼抗衡,单说马蒂尼会不会逼急了直接灭口了我我也没有把握。

    马蒂尼一直静静的站在窗前,直到大胡子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才将我小鸡一样一抓,从一口干枯的水井进入了地下水道。

    我自然知道自己赢不了他,于是不再反抗,只想着进入了下水道后,多少算是地利……

    下水道里黑黢黢的,堆满了淤积腐烂的味道,四周时不时有水流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就像钟||乳|石洞,却丝毫没有石钟||乳|的漂亮。

    周围气温相对来说非常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脚下更是有膝盖深的水流,汩汩流过淤泥之上,让我们步履维艰。

    马蒂尼的手宽大有力,一直紧紧的捏着我的手腕。他单手握着一把长剑,时不时将一些叽叽叫着扑上来的老鼠挑开,动作迅捷,毫不害怕。倒是那些老鼠,一跌落在地,就被更多的老鼠扑上来分食殆尽的惨景,吓得我双臂都缠了上去死死抱着马蒂尼的手臂,手中火把差点烧到马蒂尼的后背,惹得他回头挑了挑眉——地下水道之中,本来就黑,马蒂尼一张俊脸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中也变得吓人无比,让我差点尖声大叫起来。

    没办法,是个女的就无法忍受,老鼠啊啊啊啊——

    如果说我开始还有什么这样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