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王女第5部分阅读
巴比伦王女 作者:肉书屋
,起身,对塔伊道:“也将这位从宫中赶出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塔伊恭敬的应是,那个侍女惊叫起来:“殿下!殿下为什么?我并没有对陛下不忠呀!”
我的脚步缓缓一顿,闭上眼:“因为你让我明白,人可以有多残忍。”
我回到艾鲁克的房间,艾鲁克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大祭司却已疲惫的倚靠在床边睡着了。他的脸色有些微的苍白,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仿佛连睡梦中都不安生。
明明知道巴比伦的天气炎热,我还是拿过来一件外袍轻轻的盖上了大祭司的肩头,大祭司呻吟了一声,手一抬,握住了我搭上他肩头的手。
我轻轻的抽了抽,没有抽出来,便挨着大祭司坐了下去,只与他仅隔一拳的距离。
隔得那么近,我几乎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大祭司脸上的每个毛孔,非常的细小,皮肤光滑,我的呼吸急促了一下,转动着脑袋看了再无旁人的室内好几眼,终于忍耐不住慢慢的靠近他,靠近……
嘴唇在大祭司的手背上轻轻的一吻,一种陌生的悸动顿时携带着难以想象的电流噼里啪啦的炸开,我惊恐的捂着嘴抬起身来,心跳如鼓擂:我……我真的……
塔伊如同猫一样灵巧的进来,看了一眼大祭司的情况,贴在我的耳边道:“殿下,神庙来请大祭司回去。”
我压下心头前所未有的惊慌,有些不满的压低了声音:“大祭司非常劳累,让他们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塔伊为难道:“不,殿下,神庙是来请大祭司主持祭礼的。”
“祭礼?什么祭礼?一定要大祭司才行吗?神庙那么多祭司是用来好看的吗?”我有些薄怒。
“是为了陛下祈福的献祭,用三百名处男chu女向神献祭,乞求陛下的身体快速的好起来。这样盛大的祭礼,必须要大祭司出席才行。”
“什么?”我惊呼一声站起来:“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祭礼?”
是的,虽然刚才才处置了一批人,可是,这些人,足足三百名处男chu女,却是无辜的啊,凭什么要成为莫名其妙的祭礼?
“殿下想要救他们?”大祭司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温和的眉眼看着我,让我的心跳不自觉的又砰砰加快,脸仿佛又红了。
他看了一眼肩头的袍子,笑着对我道谢,然后拍了拍身上站起来,仿佛有些苦脸的揉了揉腰笑道:“似乎有些腰痛,果然是我老了吗?”
我气愤的抬头:“怎么会!大祭司你还这么年轻呀!”
大祭司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伸出手,仿佛是想摸一摸我的脑袋,最终却收了回去,只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道:“不,殿下,比起你来说,我的确老了,我的一生都必须献给神庙,你明白吗?”
与神庙的冲突
步撵行走得飞快,带起巴比伦河上的风吹过,清爽的、还带着一点点泥土的腥味。傍晚的余晖投在挽起的纱帐上,一片火红。
不远处可以看到,许多人人抱着汲水的罐子说说笑笑走过,男男女女,甚至有人在橙黄的暮光中相拥亲吻,神色陶醉而满足,虽然有些奔放,可那种拥抱和亲吻中带来的平和安宁却让我有些羡慕。
如果……如果可以遇到这样一个人,可以为了他抛开所有的矜持,跑开所有的身份顾忌,多好!
大祭司温和的眉眼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他的嘴唇丰满而带着淡淡的光泽,如果亲吻的话,一定会像果冻一样甜甜软软。
我的脸一红,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男女交往经验的十六岁高中女生,我居然会想这么滛 荡的事!真是……真是太松懈了!
我狠狠挤压着自己的脸,将脑海中大祭司的脸飞快的换成黑着脸教育我不能早恋不能kiss更不准跟陌生男生回家的老哥,果然,立刻就舒了一口气。
我不敢再去看彪悍的巴比伦人,只舒展了身体靠在步撵上,看着天上成片成片的火红,心头忽然涌上些悲伤:老哥,你是不是还在等我回去?我也……很想你呀!
至于大祭司……
如果那是拒绝,我便绝不会纠缠不休。没有人有责任回应别人的感情,那是强求。我可以爱你,你也可以不爱我,但是,我会将这份爱偷偷的保存下来,如同蜜糖,待到味道散尽,自会遇到新的人。
我用力的吸气、吐气,心头的郁闷却无论如何都散不开。我笑着告诉自己,或许,大祭司那样的人,做朋友也是不错的。是的,是朋友!
我这样想着,用力的甩了甩头,抛开心头的酸涩打起精神来:第一次与神庙的正面冲撞,而我的背后,已经没有那个持着剑冷冷道“我是巴比伦的王,哪怕神也无法否认!”的男孩了。
这次,换我保护他,保护巴比伦!
巍峨的神殿在即将落下的太阳光芒中显得肃穆而威严,巨大的女神像哪怕是做出慈悲的姿态,也给人一种浓重的压迫感——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人心,从内而外的让人臣服。
神殿前的台阶下,数百名陌生男女几乎可以说是裸 露的跪伏在那里,一圈一圈的士兵提着刀枪守在一旁,让这群算得上赤 裸的无辜男女犹如被看管起来的羔羊——作为祭品,不但要是处男chu女,还要保持初初来到这个世上的姿态才是最纯洁的。
我从步撵上下来的时候,那一大片意料之外的白花花的肉立刻让我头晕眼花脸颊飞红,踩在宫奴背上的脚顿时一个打滑。
我惊呼一声,向一旁倒去,被伊尔斯飞快的揽入怀中,下巴磕在伊尔斯的佩剑上,清脆一响,疼得我眼泪汪汪——我恨这坚硬的佩剑!
待到狼狈的钻出来,主持祭祀的祭司已经迎了过来,我只能飞快的整理好头饰与衣服——我也厌恶这沉重的头饰!
“太好了!神祭司大人愿意亲自举行祭礼就再好不过了!”白白胖胖的祭司一脸兴奋的捧了手在胸前,然后向我行礼,我随着他的引领走上祭台,坐在装饰不错的椅子上。
“用这些人真的能换来艾鲁克的痊愈吗?”我看着台下淡淡的问。
“这个……”祭司转了转眼睛:“是让神看到我们的诚意,只要诚意足够,陛下一定能够痊愈的。”
我拍了一下扶手站起来,看着惊愕的祭司:“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诚意不够以至于需要这些人的牺牲吗?”
我手一扬,指向下面如同牲口的六百名半赤 裸的男女,他们仰起头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却被周围的侍卫晃动的刀枪强迫得再次低下头去。
大概看出我的意思了,祭司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强硬的昂着头道:“殿下自从继承神祭司一职以来,从未主持过神庙的祭祀,甚至不顾身份仍旧居住在王宫中,从来不对女神表示敬意,到如今,竟然连对神的信仰都准备抛弃了吗?”
我看着他,他竟然退后了一步,即使随即就强撑着看了过来。
我一笑:“祭司大人,你的意思是需要信仰才能得到神的帮助,需要祭祀才能得到神的垂怜吗?”
那名祭司理所当然的笑:“那是自然,殿下,你并没有接受过真正的神职教导,我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中补上。信仰和祭祀,这是非常重要的,只有信仰和祭祀才能让神明白我们的诚心。”他的手放在胸口,一副诚挚的样子,目光却如同苍蝇一样盯着我。
我笑着站起来,伊尔斯一步不让的护在我的身边,强健的体格、挂在腰间的宝剑、野兽一样的眼神,无一不让那位祭司大人紧张。
我掏出神谕之书,那位祭司的目光有些贪婪的落在书上,我笑着看他,然后手一翻,那本书就这么毫不意外的掉在地上,叽的一声,还扑腾了两下。
我偷偷的踹了书两脚,让它给我安静下来,那位祭司已经气得口不能言:“你你你……你竟然敢……敢这样忤逆神祇!这样对待神谕之书!你……大胆!”
祭台下跪着的六百名男女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那本金黄的书被我毫不顾忌的一脚踹下台阶,翻转了几下,终于掉落在他们面前的台阶上。
人群呆滞了一会儿,猛然马蚤动起来,任由那些一时间不知所以的侍卫挥舞着刀枪喝斥也镇压不下来。
“这是……这是伊亚女神的书!这是神谕之书!安娜殿下抛弃了神!”
那些人惊骇的大叫着,惊恐的看向我,跪伏的姿势谦卑得如同蝼蚁,双肩却在不停的颤抖。
我有些恼怒的朝前走了几步,伊尔斯的剑已出鞘,闪着寒冷的光将我护在身后,任由几名神庙侍卫慢慢靠近。
“住口!”我看着下面那群马蚤动的人一挥手,有什么非常清凉的感觉从我手上散去,散在这橙黄|色的阳光中。
马蚤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仰着头看我。
我站在台阶前,目光次第扫过这些人的脸,有惊慌的、不知所措的、害怕的,也有我想象中的带着希望与不甘的。
我对他们握起拳头,身上的纱衣在从巴比伦河上吹来的泥沙的腥风中轻扬飞舞,如梦似幻。
“什么信仰?只有这双手才是值得你们相信的!”我慢慢的张开拳安静的打量着下面的那群人,大声喊到:“你们想死吗?”
你们想死吗——想死吗——吗——
我的声音从高高的台阶上扩散出去,清楚的回荡开,在这夜幕降临的巴比伦。
“殿下!你太放肆了!即使你是神祭司,即使你是王女殿下这也是不可饶恕的!”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可惜,第一个沉不住气的竟然不是我希望的那六百名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那名祭司。
我有些失望的轻叹了一声垂下眼,对着六百人背转身去:“既然你们连自己的力量都不抱希望,那就让你们的女神来救你们吧!或许,你们更希望能够前去侍奉她?以所谓的死亡的方式!”
我没有回头,只随手扔下一柄小刀,那小刀沿着台阶一路跳下去。
叮咚、哗啦——
小刀终于到底。
我冷冷道:“如果你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给那位女神殿下,那么,试试看,能不能自己划开自己的脖子,能不能忍受这种痛苦,能不能忘记你们现在存在着的生的世界的一切!”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朝前走,只几步。我的手中握着另一把并不算长的剑,眼睛密切的注意着周围靠近的侍卫:这些人谁也不敢对我下杀手,所以我才敢如此放肆!更何况,即使我有罪,也需要冗长的程序来审判,因为这是崇尚血缘的古老时代!
“殿下!殿下救我!”
“殿下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不想死!”
……
背后终于爆发出这样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哭声,一个侍卫的长枪已经到了眼前。
我抬起短剑一格挡,手腕一麻,伊尔斯的长剑虎虎生风利索的砍在侍卫的手臂上。
就在我眼前的那名侍卫惨叫一声,我剑上的压力骤减。
伊尔斯飞快的靠过来,与我背靠在一起,冷脸皱眉:“殿下,您的士兵……”
我回手按压住他,低声道:“不!现在不是依靠他们的时候!”
伊尔斯飞快的抽出手,与靠拢的士兵站在一起,那勇武的姿态、灵活的动作,犹如一场视觉盛宴。
我被伊尔斯保护着,几乎空闲,我看着底下那群哭闹的祭品,叹了一口气:正是他们让大部分的神庙侍卫根本没有办法分出手来对付我!
我不甘心的握拳,大声喊到:“哭?除了信仰那虚无的神,你们就会哭吗?把你们的手伸出来,推倒那些侍卫,捡起他们的刀剑!力气与勇气,你们难道就没有吗?自己,难道还想要别人来保护吗?”
哭声骤然一小,那群被侍卫驱打的人呆呆的看着我,我已与突破伊尔斯防线的几名侍卫打斗在一起,却不忘在打斗的间隙中对他们点头一笑。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如果没有人提醒,或许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其实,他们只是习惯了被压制和责罚,所以,只需要一个导火索,他们就能释放出美丽的烟花!
很多人说,笑容是样武器,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有多大的力量,但是,我听到他们的呐喊。
“殿下!”
“不要怕!殿下会保护我们的!”
“听殿下的!”
不知道是谁这样高喊着,然后,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我心中微怒,头顶上风声却起,我默契的一蹲,伊尔斯的剑已从我肩头上方不过几厘米的地方斜刺而过,没入一个侍卫的胸口。
伊尔斯回身抵挡,冷冷道:“他们崇拜你,总比崇拜你不相信的神好!”
我默然,这个老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别扭男其实意外的敏锐呢!
“你的剑法是谁教的?”周围人的畏缩愈发彰显出伊尔斯的勇猛,侍卫愈发胆怯,伊尔斯这个家伙在几十人的包围中竟然还可以跟我聊天。
“啊?我不会剑法啊!”我甩了甩被震麻的手腕,却一刻不敢分神——我的确不会剑法,不过,单单是打架的话,从孤儿院出来的我却不会差呢!
台阶上,我与伊尔斯战斗在一起,台阶下,那些祭品们开始一拥而上将神庙侍卫撞翻,再夺过他们的武器。
仿佛一切都十分美好,直到——
“不用顾虑!触犯神的罪人,即使是王女也罪无可恕!杀了她!杀了她!”
我抬眼望去,神庙外已站了好几名祭司,他们无一例外的神色凶恶,手指颤抖的指向我。
周围的侍卫一顿,顿时不再顾忌,我那三脚猫的手脚立刻就相形见绌起来。
“嘶——”
肩膀上一痛,殷红的血已毫不客气的流下来。
我看到那群祭司,他们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快意,我心头一凛:糟糕!如果我出事,那艾鲁克要怎么办?神庙怎么会……怎么敢对王族出手!
我眼神一狠,身体中一股辣辣的感觉冲上头顶:“你们这群卑鄙的祭司!”
神威之怒
哄——
巨大的声音如同灌进洞|岤里的风,带着骇人的气势怒吼着刮过整片场地,地面扬起巨大的灰尘,遮天蔽日一般,顿时叫人睁不开眼。
我还来不及惊讶,就见靠近我的那些神庙侍卫们已经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后退开去,手中刀枪时不时的戳到自己的人,顿时一片叫骂。
我脸色一变,惊慌中一把拉住伊尔斯:“这是怎么回事呀!”那些神该不会是听到我说他们坏话,要收拾我了吧?怎么这么小气!我我我……我才不信!
伊尔斯跪下来,身体矮了,便也摇晃得没那么厉害了。他一把拉住我,将我护在怀中,顿时,脑后那呜呜吹过的风仿佛也瞬间远去了,四周只剩下一片难得的安宁和温暖。偶尔有什么东西砸过来,也被伊尔斯宽阔的背挡住,只能听到伊尔斯的闷哼,近在耳边,让我愈发的不安,不由得紧紧抓住了伊尔斯的手:“没事吧伊尔斯?”
我刚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就被伊尔斯在脑袋上一按,耳边声音暗哑带着些愠怒:“小心!”
台阶下的祭品们东倒西歪如同一个一个四处翻滚的大冬瓜,男人女人的哭号尖叫响成一片,时不时还能听到人体相撞的声音。
这些人惨哭着伏跪在地,不断的大叫着忏悔、请求饶恕,那声音让我心烦和恼怒,转瞬被风撕扯得稀烂。
伊尔斯将我按在地上,强壮宽阔的身体整个的压在我的身上,如同一顶帐篷,为我圈起一方安宁。头上的王冠在这样的混乱中早已摇摇欲坠,我听到不远处祭司们的笑声,猖狂得很:“看吧!看吧!这既是忤逆神的下场!向这群无知的人降下您的罪罚吧,我尊敬的女神!”
我在巨大的风沙中半虚了眼看去,就见那些祭司即使站立不稳形象全无,面上却是一片狂喜,心头不由恼怒垂丧:我终究没有改变这个时代的力量,哪怕一点点的轨迹移动也不可能!
哗啦——
哗啦——哗啦——
怒号的风声中,有巨大而汹涌的水流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那声音极快,转瞬便像在耳膜上拍打一样清晰和骇人,我刚来得及回过头去,就见一瀑浑浊的巨浪泛着巨大的白花扑头打来。
“伊尔斯——”我还来不及将伊尔斯往身后一拨,伊尔斯已经抓紧我的手大声喊,脸上终于变了色:“殿下!不要放开我!”
浪花带着千钧之力,从不远处的巴比伦河以无情的姿势当头而来,所过之处泥浆遍地,我瞪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花花的浪头劈头盖脸,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是,那浪却这么眼睁睁的在我面前一分为二,如同蛇信的开叉一般绕过我而去,毫不留情的打在身后那堆得意忘形的祭司身上、东倒西歪的神庙侍卫身上。
身后遍地的惨叫,止势不足的巨浪将那群人裹起来狠狠摔在神庙墙体上,发出震耳的碰撞,无数人被摔得昏死过去,余下的也哀嚎在地,闷哼滚动。
我紧紧抓着伊尔斯的手,就如同他吩咐的那样,用力之大指尖都在颤抖。我呆呆扭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眨眨眼:“伊尔斯,你不会告诉我这是我干的吧?哈哈,好科幻啊!”
伊尔斯站在一堆的泥浆之中,水流渐渐从他脚下褪去,剩下的泥浆几乎盖过了整个脚面。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头一偏,哼了一声,恶狠狠的收回被我紧紧抓住的手,粗声粗气道:“是的,神祭司殿下,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人。”
他下巴一扬,我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台阶之下,才发现,那巨浪一路奔腾而来,竟然在台阶下腾空而起,硬生生的越过台阶下的六百名祭品直接冲上了神庙祭台,唯一被巨浪吞噬得翻着白眼咕噜咕噜直吐水的就是那群颐指气使的胖祭司们了,哦,还有那些危害到我的神庙侍卫。
好像……只能把一切归结在我身上了?
胖祭司们的白袍子已经被来自巴比伦河的淤泥浆得惨不忍睹,头发湿答答的挂在脏兮兮的脸上,几乎分辨不出模样。
我略有些难堪的一笑,这才发现那股突然涌现在我身体里的热辣气息已经消退不见了,仿佛被脚下哗啦啦流走的河水带走了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这是我干的!虽然作为罪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这什么神力也不只是坏东西,可是,这样不受控制的巨大威力加诸于我,不就像要一个小孩子揣一把看起来吓人的冲锋枪么?也太危险了吧!
我指挥着那些还能站起来的神庙侍卫将这群翻着白眼的狼狈祭司拖到一边放好,然后用力的按压他们的腹部。
每个祭司都毫不客气的吐出一道水箭,还好没有人如同动漫一般吐出两条新鲜乱跳的鱼来。
祭司们慢慢的睁开眼,脸色发白的看着我,然后呼啦一声,动作一致的跪在我的面前,双肩颤抖:“请原谅!请神祭司殿下一定要原谅我们的冒犯!”
他们依次爬过来,热情无限的亲吻我被淤泥染得黑乌乌的脚背,毫不嫌脏。一身干净整洁的我看着他们再次退回去,排成一排跪在我面前,有些得意的笑到:“看到了吗?你们的信仰帮不了你们一点!不信神的我却拥有神的力量,这不是很讽刺吗?”
我扶着伊尔斯的手转过身去,衣服下摆已经脏了,拖在淤泥面上:“或者是……你们的信仰甚至还不如我虔诚?”
我一步步走下阶梯,阶梯下的侍卫和祭品们甚至忘记低下头去,他们直愣愣的看着我,直到有人开始欢呼。那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热情的将我包围。
我笑着看向那群侍卫:“还不放了他们?”他们立刻放下武器退到一边,仿佛还有些惊慌。
我与伊尔斯走过,上了步撵,身后的欢呼却经久不息。
“安娜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我长舒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坐在步撵上,身体的疲惫这时才爬了上来,有一种力竭的感觉。伊尔斯静默的走在我的步撵边,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表情。
步撵每过一处,一整条街的平民都自动自发的跪在地上,他们额头触地,目光却总是在我走过后偷偷的窥探过来,带着敬畏和兴奋。
这场戏手笔太大,大概只到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巴比伦,我不欲信神,最终却仍旧借助了这意外获得的力量,真是叫人唏嘘。
回到王宫,艾鲁克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烧也退了不少。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疲惫的大祭司,知道如果我在他大概是不能好好休息的,于是只看了艾鲁克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艾鲁克生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王宫的护卫必须加强,还有平时归艾鲁克处理的政事也只能摊在我的头上,还好有官员们帮忙,艾鲁克平日里又做得很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定位,分工明确,办事干练,我只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肯定或者否定就好。至于安全方面,我相信伊尔斯。
伊尔斯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可惜我出去他又必须跟着,谁让他是我的护卫来着?所以一回到王宫,他就跟我匆匆告别,我出声叫住他:“伊尔斯,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伊尔斯的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他对我一贯都谈不上尊敬,甚至几乎不叫我殿下,基本上都是你你你什么的,或者干脆连个称呼都没有。
这其实是可以杀头的大罪了,可是,在现代社会习惯了的我却非常怀念这种平等的感觉,所以从不计较,甚至在有人故意给他难堪时偷偷的替他造势,这么下来,大家都知道王女殿下非常宠爱这位侍卫大人,就再不说什么了,不过,那种叫我想以头抢地的眼神却实在叫人尴尬,还好伊尔斯一贯冷着一张脸,似乎并没有生气。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感觉吧!女人的感觉总是很敏锐的,对于好感和敌意。从祭台那边回来,你似乎就不太高兴。”
“怎么会?对于神祭司大人我怎么敢!”伊尔斯猛然回头,有些恶劣的瞪了我一眼,这样的语气,果然……
唰——
塔伊的剑出鞘,架在伊尔斯的脖子上:“伊尔斯大人,你竟敢这样对殿下说话!”塔伊一贯的不太喜欢伊尔斯,并没有因为伊尔斯成为我的侍卫而改变。
我搭上塔伊的手,让她把剑放下。
我抬头看着伊尔斯的眼睛,他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头发很短,只在脑后留了条小辫子,精神干练却又有几分可爱。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一旦如此专注的看着谁就会给人一种被食肉动物盯上的压迫感。
他看着我,眼神终于渐渐的软了下来,一扭头:“还记得我对你的咒杀吗?”
我有些疑惑的点点头,对于这副身体的正主,我其实并不了解,可是又只有西丽丝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安娜,我不敢向人打听。
伊尔斯慢慢的道:“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但是,这无法否认我的妹妹苏伊缇是因为你才失去了性命!”伊尔斯猛然凑近,几乎与我脸对着脸,眼神中的凶恶吓得我踉跄一退。
“你的妹妹?”我扶着墙惊疑不定的看向他。
“是的,苏伊缇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她有个英俊的情人,本来就快要出嫁了,可是,西丽丝却抢走了她,只为让你拥有水神之力。我的母亲为此哭瞎了眼,我过发誓,一定会为苏伊缇报仇!”伊尔斯静静的看着我,静静的说。他的语速没有丝毫的改变,因而让这些话显得有些怪异而恐怖。
我看向塔伊,她低下头去,然后跪在我面前:“殿下不要怪西丽丝殿下,西丽丝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虽然拥有一定的水神之力,可是,对于继承神祭司却是远远不够的,西丽丝殿下只能抓取那些拥有一定水神之力的少女,通过秘法强行剥夺她们的力量转嫁给殿下您才能让继承仪式更加的有把握。”
我长呼了几口气坐下,不敢去看伊尔斯的脸,低声道:“那那些少女们呢?她们怎么样了?”
塔伊一下子伏在地上,带上了哭音:“她们……她们都死了。”
“一共有多少?”
“大概四十多人。”
“是么?”我把头埋在膝盖间,原来我的身上背负着这么多血债。
“那……伊尔斯,你现在还想杀我吗?”我闷声问到。
“殿下!”塔伊惊呼一声,挡在我面前。我感觉到伊尔斯的目光,森冷的游移在我身上,身前的塔伊终于在这样的目光中渐渐颤抖起来。
伊尔斯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不能让巴比伦屹立在双子河上,我一定会杀掉你!”
他转身便走,脚步清晰而沉重,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伊尔斯的背影一顿,立刻加快了脚步迅速的消失了。塔伊这时才扑到我的面前,后怕的低泣起来。
我笑着拍了拍塔伊的肩。
伊尔斯他不会对我下手,我就是如此的坚信着才敢有那样一问。
他疼爱自己的妹妹,可是,他更加热爱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巴比伦……多少勇士为你献出了生命,而我的生命,也终于与你系在一起,因为我要代替那么多的人活下来,这是我再次背负的责任!
神,就可以成为夺走这么多人性命的借口么?总有一天,我要推翻这样虚无的说法!
自称为神的男人
自从那日突然爆发了神力之后,我整个人都脱力得厉害,偏偏艾鲁克仍旧昏迷着,巴比伦的政事自然全部都得靠我,尤其是这场在整个巴比伦蔓延开去的瘟疫。
我必须时刻催促各位官员注意防治和隔离,因为平民的生命在他们眼中已经被漠视成了可有可无,如果我一日不催,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想起来这件事来。
我并不是责怪他们,这是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异于这个世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所以我必须为我的特异付出代价,劳累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对他们说,如果瘟疫彻底的爆发开去,他们或许连平民的服侍和上供都不敢用,巴比伦或许连一个强壮的士兵都难以找到,他们才渐渐的上了心——他们是贵族,所以他们跟我一样害怕巴比伦彻底沦丧,不然,他们的贵族头衔就是空的。
可是,只才这么操劳了三四天,我终于也卧床了。
我不是生病,当然也不是染上了瘟疫,我只是劳累,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
我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巴比伦是我的责任,我应该怎样怎样,我必须做到怎样怎样,这种压力几乎将我压垮,造成了我整个精神的上的疲惫。
于是到后来,不管我在做什么,眼睛都会不受控制的闭在一起,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沉入了梦乡。
终于,伊尔斯看不过去了,当着向我汇报和询问的官员猛的将我一抓一提,毫不客气的扔在肩上,就这么在众多惊诧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我在伊尔斯的肩头乱踢乱蹬,气得两颊发红:“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视我的威严?”
伊尔斯的脚步一顿,我尖叫一声踢得更厉害了: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打我的屁股!这这这……这简直就是挑战我的尊严!
伊尔斯微微扭头,我趴在他的肩头,可以看到他冷峻的侧脸。他冷冷的道:“威严?不,我想你现在更需要的是睡觉!”
我恶狠狠的咬牙,塔伊却第一次跟伊尔斯站到了一条战线,她将一块铜镜捧到我面前,我羞愧的看到铜镜里本来美丽柔弱浑身散发着引诱人呵护气息的女子这会儿却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双眼无神,眼部甚至有些浮肿,气色就更不用说了。
好吧,的确没什么威严!
我丧气的想,却在片刻之后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睡,此时,我还被伊尔斯扛在肩上。
他的脚步似乎放得非常非常慢,又很平缓,让我有一种在小船上顺水荡漾的感觉。
我在睡过去之前这样想。
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一抬眼,伊尔斯存在感十足的闯入我的视野。
殿门前,初生的朝阳中,伊尔斯揣着手臂靠在墙上,碎碎的短发垂下来,刚刚扫在眼睛上面,那落满他一身的柔和晨光将他长长的睫毛镀成了可爱的淡金色。他的眼睛虽然闭着,姿势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仿佛只要有人靠近,瞬间就能弹杀而起一样。
我侧身躺着,睁大眼睛看着他,放轻了呼吸:伊尔斯其实比我还累吧?他不但要保护我的安全,还要负责整个王宫的防卫,乃至于巴比伦城的很多事情也累在他的身上,因为我没有办法将艾鲁克的安全交到我不了解的人手上。可伊尔斯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声。
伊尔斯永远默默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可正是他的沉稳如山总让我莫名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他会永远支撑着我。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他,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我的精力。
我想起当初刑场那个发誓要取走我性命的人,那时,他凶狠的眼神便告诉我,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再无法动摇。所以,即使他曾想杀我,我依然如此信任他。
这时,塔伊进来,还隔了十多步,伊尔斯已经猛然睁开眼,那双眼清冷得如同夜空中的星子,毫无疲惫,让人无法相信上一刻他还在补眠。
我这才爬起来,装作刚刚才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扭头问塔伊:“我睡了多久了?”
塔伊替我穿好衣服,又送上面条给我吃,才笑答了:“殿下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面条上面飘着些细碎的蔬菜,我闻了一下,喷香!
我召唤伊尔斯也来吃,伊尔斯点不客气,接过另外一碗就闷头大干。塔伊的脸果然瞬间就黑了,大概又不满伊尔斯了,可我知道,塔伊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她就不会特意端两碗过来了。
面食在巴比伦十分受欢迎,可当我吃惯了汤饼以后终于不得不努力回忆了下面条、饺子,总之是我能想起的一切用面粉做成的食物的做法。
王宫的厨子果然是最好的,不过听我大概描述了一下,第二天,他们就已经超出我预料的弄了出来,甚至还翻新了许多的花样,据说,这些食物还流传了出去,成为了汤饼之外的主食。我听后蛮高兴,只可惜我嗜好麻辣,这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理想的调料了。
神力爆发后的我,在巴比伦民众心目中的地位骤然飙升到无与伦比,大概与伊亚女神也差不了多少了。
于是,王宫门前每天都会堆满了平民送来的礼品,大多都是一些手工制品。侍卫本来要替我扔掉,我却将那些东西都取了回来,每天翻来翻去,竟然还有些感动。而他们在知道我收下礼物后,就愈发高兴了,送的东西愈发的千奇百怪。我甚至还收到了一颗小孩的牙齿,据说可以得到庇护,天知道我看着那粒小小的牙齿立刻就想起了当初换牙时,怕牙齿长不出来,特意突破艰难险阻将牙齿藏到房顶上的经历,一边怀念,一边笑得打跌。
我并不想依赖神力,这种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如此强大,我怕使用太多以后会让我产生依赖性,这常常是人腐化堕落的源头,同时也会让我有一种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这种我曾体会过的感觉给我的印象可不算太好。只可惜,这事根本轮不到我来担心,因为,我仍旧无法自如的控制水神之力。
为了安慰平民,我必须挤出一些空闲的时间去神庙祈福。这种行为我是不排斥的,就像我们国家的宗教政策一样,信仰自由么!我不信,但是我不排斥别人信,只要控制和掌握在一个度里,不要因为盲目信仰迷失了自己就好。
那群神庙祭司们似乎有点怕我了,尤其是他们看到每次我去神庙的时候,神庙前都会围过来的无数百姓。
百姓兴奋得比过节还厉害,侍卫们拦都拦不住,只要是我走过的地,哪怕明明那么脏,他们仍旧会兴奋的用额头触碰,嘴唇亲吻,这种行为,常常看得我鸡皮疙瘩满地,不过,不可否认的,我在民众心目中的这种崇高地位恰到好处的对神庙形成了另一重压力。
于是,那些我其实根本就没记住脸的祭司们都不来见我了,于是,每次我去神庙的时候,被推出来陪我的就变成了艾尔,那个曾替我沐浴的小见习祭司,大祭司的小弟子。
唔,熟人至少比那些肥嘟嘟的讨厌鬼好是吧?尤其还是一个这么可爱的正太!于是,我跟艾尔相处甚欢。
艾尔开始还很腼腆,不太说话,只在我需要什么的时候飞快的上来办好,可是,去了几次后,当他发现我永远只会跟那个女神雕像大眼对小眼的时候,他终于笑了。而这个笑容顿时让我们之间的尴尬疏离散了。
于是,艾尔开始教我一些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祭司跟他说的,艾尔竟然教我如何控制水神之力。
然而,大祭司如此信赖艾尔果然是有原因的。艾尔的天赋非常高,他对水的操控我早就见识过了,但是,很多人会做事却不一定会教人,艾尔却恰恰相反,他自己厉害,教得也很厉害。
他将自己以前走的那些弯路一样一样的说出来,微微红着脸低着头,偷偷的瞄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坚定的扭头看一边,一副正经的模样,心里却笑得肠子都扭起来了。
等我发现自己总是在艾尔的话中捕捉大祭司的故事的时候,我才有点笑不出来,即使,艾尔正在讲他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大祭司常常被他淋得满身湿,狼狈又无奈。
于是,我终于开始努力摈弃一切杂念,严肃的学习,时刻谨记毛主席的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经过十多天的练习后,我已经可以像段誉一样,时灵时不灵的从指尖冒出一股水了。
我在心里偷偷的叫它六脉神剑,而我目前的成就已经有三脉了!我内心对自己从普通人变身成为武林高手还是有一点点兴奋的。
经过这段时间,我愈发觉得,所谓的神力大概就是一种生命力量之类的吧,不然,为嘛我每次练习过后都会非常的疲惫?
艾尔每次都体贴的退出去,让我可以安静的休息片刻,反正,这里不会有人随便闯进来,自然没人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有干祈福这样虚幻的事。
我得夸奖自己是实在的人!
所以,我认为,拥有神力的人并不是什么神的宠儿,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只不过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开发出来罢了。唔,打个比方,就像动画片《猎人》里的念力。
嗯,我喜欢动漫,当然,得排除掉《喜羊羊与灰太狼》这样的东西。
我躺在艾尔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