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的距离 作者:谜璃

    11、

    什麽时後，你已变成我心里的最在乎？

    打从一早起床，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所有的事情都一如往常的发生、一天也一如往常的过，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大对。悬著的一颗心无法放下，做什麽事情都无法安稳。这样的感觉很诡异，但是我却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时的望向手机，我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或者该说「期待」什麽？但总觉得我应该要收到些什麽讯息，又或者是接到通什麽样的电话。应该要有一点什麽消息能让我悬著的心不再腾空，但是什麽也没有。早上是安静的、中午是安静的，到了放学，我的手机都一直是安静的。而且它越安静，我越是觉得情况不对。

    陶子。我的脑海瞬间浮现了她的样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在等她。昨晚她的情况就怪怪的，但是因为有点累我也没想那麽多。原本我想今天也许她会跟我联络，然後主动告诉我她昨天怎麽了，结果我却什麽也没等到。她出了什麽事情吗？不然为什麽我会这麽异常的无法安心？

    站在我的脚踏车旁，我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有通，但是她没有接。我开始觉得心烦意乱。为什麽不接我的电话？昨天我们的相处明明还好，甚至很多时候气氛也都还不错的，为什麽她会不接我的电话？是在忙吗？还是没有听见手机响？是不方便接吗？还是她又打翻咖啡了？

    没有放弃，我又传了简讯过去。我希望她没有办法接电话，至少能够回个简讯让我别这麽著急担心。骑上车，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家。不能接电话、没发现简讯，但是至少我放学回家的时间，她会在线上等我。之前都是这样的，我回到家、或是到了咖，她都会在线上。她会等我。我相信她今天一样会等我的。

    结果回到家，我立刻就检查了手机，没有收到任何讯息。打开电脑，马上连上淡紫色，也没有看见她在线上。怎麽会这样？这一切都不对了……

    她会不会是出了什麽事情？不会吧？我才送她幸运草而已，应该会幸运点才对的！不，她不会出事情的，一定只是有什麽事情让她没办法跟我联络而已！一定是这样！

    说服著自己放轻松，我去吃了晚饭也洗过澡。等我回到房间，已经过了她的下班时间，她该回到家了才是。然後，我又拨了通电话过去。这一次，她终於接了，在嘟嘟声准备迈向第八声的时候。

    「喂？」我听出来了，那声音里的疲惫。是工作量太大了吗？

    「陶子，怎麽现在才出现？很忙吗？」我发觉自己的颤抖。其实我很慌、很乱，我很害怕经过昨天的见面，她决定不再和我连络。我不想失去她。我们虽然并没有认识很久、我们虽然算不上是非常熟，但是我不想失去她。我知道她对我来说已经非常重要。

    「我……今天没有去上班。」说完，我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喘息。她没有说，但是我感觉到，她的身体不舒服。

    「怎麽了？身体不舒服？」我才说完，我察觉她的震惊。我想，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我发烧了。」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有种自责的心情。昨晚应该让她早点回家的，而且她的脚也受伤了不是吗？我怎麽这麽蠢？喔，天哪。

    「那，还好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很想告诉她，我很担心，但是我总觉得说出口不会发生什麽好事，於是我吞了回去。我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我已经昏睡了一整天。好多了。」难怪电话简讯都没有回。难怪也没有上线。难怪。害我担心了一整天，真是的。唉。不过好多了就好。

    「那你的脚呢？有没有好一点？」希望她走路不会太困难才好，昨晚可是我抱著她去包扎，又抱著她回车上的。想到这里，我彷佛又能感觉到她就在我怀里。她算是轻的，而且很娇小，抱著她会有种莫名的感受。好像我能够为她只手撑天。

    「嗯。」感觉到她似乎不太想要说话，应该是还不太舒服吧。我很快的收了线，在收线前还不忘叮咛她多喝水、多休息，提醒她不舒服就别熬夜、不要太执著於工作，这样会把身体弄坏。讲完瞬间觉得自己很罗唆。但明明我就不是个罗嗦的家伙。

    我没有办法放心，虽然已经知道她并不是不理我，但是却也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些什麽不再一样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时用手耙乱自己半长不短的发，却发现无论自己怎麽做都无法平静下来。

    哔哔。就当我心烦到想要大叫的时候，我的手机传来的简讯的声响。打开一看，寄件人是她。陶子。她，感受到我的烦乱了吗？

    「为什麽你要对我这麽好？」这是她传给我的讯息内容，我看完之後，错愕了好一下子。为什麽，会这麽问呢？她在迷惘些什麽？这样的迷惘，和我的慌乱，又是不是有关连？

    「想对一个人好，原来需要原因吗？」我回。就只是想要对她好而已，为什麽需要任何原因呢？我知道她害怕人x、我知道她习惯武装，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只需要单纯的跟著感觉走而已。

    「我越来越不懂了。」我才开始不懂了呢，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要想得这麽复杂呢？我不认为我自己是个笨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想这麽多的意义在哪里？这样会比较快乐吗？也许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抱著那颗害人的心的呀。

    「想太多对身体不好。你该多休息的。」唉。回完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个老头子了。等我老了，我一定会被孩子嫌罗嗦。

    「我已经休息整天了！」我以为我的上一封简讯会有赶她去休息的效果，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

    「其实你可以坦白的告诉我，你希望我可以陪你，这样我会开心点。」如果她真的这样说，我想我也真的会很开心。虽然我觉得这样传有可能会被她骂。

    「我想我们不应该如此暧昧。」一桶冷水狠狠泼下来，我感觉从头凉到脚底板，最凉的地方，是左x口。

    「不能否认的是，你很需要我，不是吗？」传完这封讯息，我将手机关机了。

    为何要封闭自己的心？明明我们如此靠近……

    12、

    我想，我真的很胆小。

    「不能否认的是，你很需要我，不是吗？」收到这封简讯之後，我没有再回半个字。我的脑袋又回到一片混乱的状态了。

    我很需要他吗？我很希望他能够陪我吗？我反覆问著自己，但是我总觉得我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又或者该说，我总不自觉的在抗拒著。我没有办法去承认这些，但是我又找不到能够证明我并不需要他、不希望他陪我的有力证据。

    我仔细回想著，我们认识到现在，其实最多也不过三周。怎麽我们之间好像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在牵引著我们朝著彼此靠近？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要告诉他所有我的想法、我的周遭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生活，甚至是见面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的武装一件件卸下，在他的面前，我几乎是赤裸的。我的心情、我的情绪、我的念头，无一不在他面前表露无遗。

    该说我们之间是存在著某种默契？还是该说其实我们有些暧昧？该说这是上天安排给孤独的我一个很好的伴？还是该说这又是一个考验？考验我在情关是否能够及格？

    不。我们最多只能存在默契、我们最多只能是相互依存的好朋友。不能更多了。绝对不能。如果感情是存在著伤害的东西，那麽我们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躲避能够免於受伤，那我宁愿闪躲。爱情总是伤人的。人的心会变、人的承诺不过只是愚蠢的玩笑。那些甜甜蜜蜜最後换来的会是更大的痛苦。我宁愿不要那些甜蜜，我甘愿自己活得平淡没有色彩。我，痛怕了……

    连上线，我看见了他。他是上线等我的吗？我该诚实的告诉他我所有的想法吗？若是什麽都不说，就连好朋友的身分也没了呀。但是如果说了，他又会怎麽想呢？会像小说情节里的一样，说好多好多好听的话来说服我吗？还是会大大奚落我一番呢？

    达芙妮的泪 说：你在等我吗？

    冰雨 说：你是上来找我的吗？

    达芙妮的泪 说：……

    有种直觉，他正在跟我想一样的事情。就算不一样，大概也相去不远。我想我们的心都是复杂的。或许，我们都正处在不知所措的位置。站在自己给自己设的界线里，不知该进该退。进一步或退一步，会得到什麽？又会失去些什麽？我们都无法确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冰雨 说：不是吗？

    达芙妮的泪 说：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冰雨 说：那就是。

    达芙妮的泪 说：为什麽你这麽肯定？

    冰雨 说：为什麽你老是要把事情想得这麽复杂？

    达芙妮的泪 说：我有吗？

    冰雨 说：你的人生没有单纯的是非题，只有令人烦心头痛的申论题吗？

    达芙妮的泪 说：……

    他的话让我愣了半晌。是我真的想了太多了吗？是我自己把事情搞得复杂了吗？可是为什麽我的心这麽乱？如果事情真的如此单纯，为什麽我又会感受到这麽不单纯的情绪呢？

    冰雨 说：陶子，我知道也许是因为你经历得太多，所以你会习惯想得更多一些。

    冰雨 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很多事情，就只是那麽单纯而已？

    冰雨 说：或者该说，很多事情，是需要一点冲动的？

    很多事情是需要一点冲动的？他想要表达的是什麽？这，算不算是一种暗示？他在告诉我，关於我们之间、关於我对他，应该要再冲动一点，是这样吗？

    达芙妮的泪 说：所以，你是那种懂得冲动的人吗？

    冰雨 说：至少我知道，该冲动的时候不要保留。

    达芙妮的泪 说：那，你告诉我，该冲动的时候指的是什麽时候？

    冰雨 说：我喜欢你，陶子。

    达芙妮的泪 说：……

    这算什麽啊？我该说他很b，不用直接回答就回答了我的问题，还是应该要说他很坏，竟然利用这样的机会，开了这麽一个天大的玩笑？我觉得有种被捉弄的感觉，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我竟然感到莫名的一阵害羞……

    冰雨 说：不只是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觉。

    冰雨 说：不然你现在就不会这麽乱了。对吧？

    达芙妮的泪 说：你为什麽总是这样？

    冰雨 说：？

    达芙妮的泪 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霸道？

    冰雨 说：我霸道？

    达芙妮的泪 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看穿我？

    达芙妮的泪 说：可不可以不要这麽骄傲的、这麽肯定的说出所有的事情？

    达芙妮的泪 说：你g本不懂我的害怕！

    冰雨 说：对不起……

    没回应他的道歉，我下了线、关了电脑。这算是什麽冲动？为什麽要在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告诉我？又为什麽要这麽肯定的说出我一直想要抗拒的事情？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就是个路上认识的朋友、不过就是个见过面的十七岁男孩、不过就是……一个让我好心动的男孩……

    把自己摔上床，我无奈著自己的失控。唉。我怎麽又失态了？怎麽在他的面前我就无法保持冷静了？到底是怎麽了我？拿起手机，我想我还是为了自己刚刚的态度道个歉吧。毕竟其实他也没做错些什麽，是我自己反应过度了。「不过就是个告白嘛！没什麽！」正当我这样想的同时，我看见了未读讯息。是他。

    「对不起，我没有为你多想一些。但是，能给我个机会抚平你的伤痛跟害怕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想好好珍惜你。这都是真的。你知道我不会骗你，而且，我说过，你可以完全放心的相信我。你，也愿意在感情的区块里相信我吗？」

    我，也能够在感情的区块里相信你吗？

    13、

    能不能就这样把自己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感情有时候是需要冲动的，但我却忘了这样的冲动可能会吓到人。而且我想我已经吓到她了。是我太著急吗？我也只是想要照顾她而已。

    我知道她比我大了五岁，知道她已经独自一人在外工作了一段时间，我更知道她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是我想照顾她。我指的照顾是心里。她能够在大多数的事情上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但是她却不懂得怎麽去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

    伪装总是有需要卸下的时候，我希望我是那个能让她放心脱下铠甲的秘密基地。我想做她避风的港湾，就算对现在的我也许有些勉强。但是天晓得只要她愿意给我机会，我有多愿意好好把握？我肯定会努力不懈的直到她满意为止……

    「我可以相信，你绝对是个很好的谈心的朋友。但是要我怎麽去相信，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所言的爱？真正的爱情没有你想像的容易，那包含了很多很多。成人的爱绝对不是只有单纯的相信而已，你懂吗？」这是她回给我的简讯，看完，我的心也凉了一半。

    「那麽你是否能告诉我，你想要的是怎麽样的爱情？我不懂，为什麽人的年纪越长，越要把事情搞得复杂？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多想变得令人恐惧是为了什麽？还有，既然你认为我跟成熟男人不同，那你是否应该要想到，如此一来，我给你的感情，一定比较单纯？」我是真的不懂。她害怕复杂的爱情、害怕男人给的伤害，又为什麽无法接受最纯真的感情？明明我才是那个真正不会去伤害她的人啊……

    「阿澄，我们，可以不要谈论爱情吗？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得清楚，但是对於爱情，我真的怕了。也许我之後会再交男朋友，我也势必需要再交一个男朋友，但是我大概不会再付出我的真心。我已经学会把真心隐藏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不是我不愿意信任你，而是，能让我们一直都在最单纯的友情的区块里对彼此好吗？」最单纯的，友情的区块里？

    「陶子，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却不能阻止也不能改变我已经爱上你的事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想跟你说，我已经无法单纯的视你为朋友。」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要我怎麽只把她当朋友呢？我做不到阿。

    「那，你想怎麽样？你觉得该怎麽做才好？也许我能参考你给的意见。」看到这封简讯，总算是妥协了是吗？不过，我想我也不太得寸进尺才是。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看见我的真心、我的用心。

    「让我爱你。让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对你好，让我表现我对你的感情。然後，我们的关系，依然是朋友。当然，如果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告诉我，我会调整自己的行为。这样，可以吗？」这样要求，应该不算过分才对吧？

    我等了又等，时间慢慢的溜走，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才又收到简讯。我没有立刻打开。我害怕著，那里面的答案若不是我所希望的，我该如何是好？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若是她不同意，其实我也真的不晓得我是否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合宜，或者该说，符合她想要的样子。我对她的感情不只那样，要我伪装，对我而言太难。

    「那就这样吧。我先去睡了，晚安。」深呼吸之後我打开了讯息，然後我看见令我松了一口气的答案。还好她同意了。还好。

    没有再回传简讯，我打开电脑放了音乐。我的心情还算是不错，虽然她并没有同意交往，但是至少，我的心意没有石沉大海，我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有机会就够了。我是聪明之人，机会来到我的眼前，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知道为什麽，我对她的事情总是能够轻易的看穿，我可以很准确的猜到她的心思、她的想法，虽然偶尔还是会有猜不透的时候，但大多数的时间，我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看穿我？」我还记得她在聊天室里打出的这串字。其实，我蛮开心的。虽然她是在骂我，但是至少经由这些，我就知道，我比其他人都更了解她。这是我的优势。

    从来没有这麽喜欢过一个人，更不用说是认识才不久的人。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注定吧？注定我会遇见她、注定我会爱上她，然後注定我要经由这段感情成长茁壮。这不是坏事，至少我认为不是。即使她不爱我，也给了我爱她的权利。就算注定的是我要受很多很多的伤，但可以预见的是，为了她，我会很甘愿的去承受。而且我相信，一切都会很值得。

    这是第一次，我相信也会是最後一次，能让我愿意奋不顾身的爱情。我已经在心里跟自己约定，就算注定最後的结局是悲剧，我也会让它变成喜剧。就算我必须最後一个人躲在幕後哭泣，我也会面带微笑。

    「陶映雨，我会一直爱你。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看著手机喃喃念著。我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给她看，让她相信。不为了得到她，而是为了我自己。

    「真爱拥有的，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它能让人做到自己原本所做不到的事情，让人对於自己所爱的人，有无比坚定的心。狂风豪雨无所畏惧，海枯石烂也不停息。」这是之前才路上看到的一段话。我深感认同。那个女孩要证明给她所爱的男人看，那麽我也要。我也会证明给我所爱的女人知道。这，才是真爱。

    迷迷蒙蒙的，我看见了她的笑容。我听见了她对我笑，然後告诉我，谢谢我。我突然感觉好满足。我什麽都不求，我只想要她对我笑，只想要她开心而已，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她能够过得自在幸福就好了。或许她会笑我傻，告诉我，我果然就只是个男孩，但是这样也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笨蛋。」是她的声音吗？那麽我脸上的触感呢？也是她吗？

    「老是爱踢被子，难怪会发高烧。」奇怪了，额头上冰凉的感觉是什麽？

    「都睡这麽久了，会不会出事情啊？」我睡了很久？

    「是不是受到什麽打击还是创伤之类的啊？」这回换成是男生的声音了。到底怎麽回事？

    挣扎著睁开眼，我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状。很沉重。我生病了吗？可是我睡前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啊？

    「唷？阿澄你起来啦？」映入眼帘的，是我妈妈、妹妹，还有几个同学。

    我有坚定无比的信心，对你。

    14、

    如果我们不要爱情，是不是永远就不会面临分手？

    好不容易，身体好多了，工作也开始恢复正常，心里面的感受却跟平常不同了。他消失了一整天没有出现。其实我是不该这麽在意的，但是在他说了那番话之後，我发现我更无法看淡这回事了。

    他爱上我应该是他个人的事情，我以为我可以这样认为，但是我发现我不能。我开始等待电话声的响起、开始期待收到他寄来的讯息，甚至我在线上等不到人会有些失落。我想我病了。

    不只是想要等，我还一直等。可惜的是，我都没有等到。我开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告白之後跟我断联，让我想念他，想要看我什麽时候会忍不住自己去找他，然後告诉他我接受他，只为了我不想要失去他？欲擒故纵？这也太高招了。

    哔哔。简讯来了。在我洗完澡刚踏出浴室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晚上的九点左右。而且是失联了一整天以後的第二天的晚上九点。我倒要看看，他会说些什麽来？

    「对不起，陶子。我发烧了，我妈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一天半。」换他发烧了？昏迷了一天半？有没有这麽夸张？所以他那看似强壮的身体其实比我还糟糕吗？怎麽这麽扯？

    「请问你是笨蛋吗？」不假思索的，我就这样回了。我彷佛看到了他眉毛歪斜一边的表情。哈哈。

    「你这女人怎麽这样啊？好歹也表现出一点关心的样子嘛！真是的。」唉。果然不了解我的明白。我想说的明明就是怎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呀？不过算了，反正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不然呢？我要说什麽？需不需要我去看看你？可以的话顺便留下来照顾你吗？」这样，总算是不会被说我都没有关心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很开心的。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照顾，这是多幸福的事情？」为什麽，我竟然感觉双颊一阵燥热？这孩子，什麽时候这麽会说话？

    发了疯似的，我答应他明天下班要到他家楼下去看看他。因为我去他家太怪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坚持希望我能到他家楼下，他说那样他会很开心。就为了他会很开心，我就答应了这种原本我是不应该会答应的事情？我真的疯了。不过仔细回想，他也做了很多想让我开心点的事情，算是回馈也不过分。

    我看，明天让自己早点下班好了。这样想著，然後我早早结束了工作，上床睡觉。早早睡了也就早早起。我上了妆，然後特别戴上了为了洗澡而取下的，他送我的项鍊。

    整天下来心思都挂著晚上的约会。我特别上查了一下他住的地方，然後印出了地图。六点一到就立刻装做肚子痛，申请提早下班，约莫七点左右，我已经到了他家楼下。

    「你真的来了耶。」才刚停好车，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我看见了他眼神中闪烁著的感动。

    他说他已经等了我半个小时，我骂他猪头。我们走著、散步著。因为他说在他家楼下不好说话，就带著我走到了他家附近的小公园。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我有注意到，他不时的在偷瞄我x前的项鍊。他没说出口，但我知道他很开心。

    晚风很凉爽，但是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不怎麽舒服。选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凉椅坐下，我们并肩而坐。他告诉我他只记得他睡前的事情，他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但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著很多人，他妈妈告诉他，他昏睡了近两天，都快把他妈妈吓出心脏病了。

    「你睡前完全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是感冒或者发烧，应该会有一些症状才对的。

    「有啊。但是是心里不舒服。说不定就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发烧昏睡的。」说完，我只是看著他。我知道他想要表达什麽，但是我实在是很难接话。

    因为我没有接话，他告诉我，他是开玩笑的。他说他还是很开心，至少不是完全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我还是没有说话。我看著他，一直看著。说我是在观察他也好，说我只是想要看著他也好，我就是不想要把视线移开。

    「我不想要失去这个人。」看著、看著，然後我的心底出现了一个声音。我不想要失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那麽，我更不能跟他交往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著保卫自己的刺，就像刺蝟一样，当两个人靠得太近，就会被彼此刺伤。因为相爱而了解，因为了解而分开。交往会让彼此越靠越近，所有的秘密再也无法隐藏，然後因为缺点慢慢被放大，最後导致分手。我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明白我的、能让我放心的人，如果因为关系立场的改变而失去了，我一定会很痛苦。也许跟他交往会很幸福，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们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自在。如果关系变了、立场不同了，那麽看待事情的角度想法也会不同，可能，我们就无法如此了。我宁愿不要那样冒险，只要保留我目前的小小的快乐就够了……

    「陶子，你在想什麽？」大掌在我的面前挥了挥，才终於把我的思绪抓了回来。哎呀，我竟然看著他看到出神了？真丢人！

    「没什麽。你还要继续聊吗？还是该慢慢走回去了？你还在生病，在外面逗留太久不好。」见他点头，我们起了身望回走。其实我希望时间可以过慢一点，我真的很喜欢跟他相处的感觉。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好像只要他在身边，我什麽都不用担心害怕。真的很奇妙。他明明只是个男孩，居然能给我如此安全的感受？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对我而言，最特别的地方吧。

    到了他家楼下，原本已经要进家门的他，突然转身抱住我。他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反应。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正靠著他的x膛，被他的体温包裹著。

    「陶子，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努力变得更成熟，我一定会成为可以跟你匹配也让你看得上眼的男人。请你，一定要等我。」说完，他放开我，又冷不防在我额上烙下一吻。看著他步入家门，我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我只知道的是我不愿意失去你……

    15、

    我想打开你的心门，然後永久进驻。

    我们的连络变得更频繁了。在那一晚过後。还记得因为我发烧生病，她竟然就提早下班来看我，和我一起散步、在公园里聊天，甚至最後，她让我拥抱没有推开，我吻她的额头也没有生气发怒。我们，比原本更接近了。

    经过了那晚，我们每天早上一通电话、每天中午一通电话、每天晚上一通电话，甚至一天至少三封简讯，然後，依然在线上陪伴著彼此。同学都说我恋爱了，我说我还只是单恋，但我相信，距离我们相爱已经不远。

    今天是星期六，我们约好要一起吃晚饭，然後再一起去看电影。原先她还担心时间太晚我会无法配合，但是我爸妈一听见我是要跟女孩子出去，笑咧了嘴，甚至告诉我，只要女孩子家没有问题，我要多晚回家都没有关系。更扯的是，我出门才发现我那天兵老爸在我的皮夹里多放了一样薄薄的东西。呃…我明明还没成年哪，怎麽他们可以开放到这种地步？

    坐在公车上，看著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我的心情很好。这是我们的算是第三次约会了吧？第一次是见面、第二次是探病，这刚好算是第三次。我提早了一点出门，为的是先去逛逛，可以的话，再买个小礼物送给她吧！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黄昏，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没有多想，找了卖女生饰品的店面，就走了进去。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我眼花撩乱，但是却没有找到适合她的。或者该说，是我自己认为适合她的。店员想要帮我介绍，我婉拒了。我还是想要凭著自己的能力，找到那只属於我们两个人的礼物。自己找，比起介绍更有诚意多了。

    就当我失望想要离开的时候，我眼角的馀光看见了一到粉色的光芒。一个回头望，竟然是粉色幸运草的手鍊！拾起躺平在架上的手鍊，跟我当初送陶子的简直一模一样！不用两秒的时间，我已经让店员替我装起来了。

    一个转眼，只剩下二十分钟。赶紧到我们约定的地点，结果她已经到了。这次只有简单的上衣跟牛仔裙，但是颈上的项鍊反而因此更加耀眼。我开始喜欢她这样简单的装扮，没有特别打扮却散发出不一样的气质，我想这就是她本身的魅力所在。

    走到她的面前，我发觉她身上传来的是和平常不一样的香味。换了种香水吧！也不错。而且她本身是从事相关行业的，对於挑选香水一定也有很独到的见解跟选择的方向吧。至少目前为止我发觉她所用的香水都是属於比较清香淡雅型的。闻了很舒服。

    「这是给你的。」那是一只小小的纸袋，就捧在她的手里。我原本以为是什麽小点心之类的，接过手之後发现不是。应该是饰品。学我送起饰品来了呀？不过不管她送什麽我都会很乐意收下的，这是她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呢。

    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装的是皮手环。怎麽我们这麽有默契，这次送的都是挂在手上的饰品呢？而且这个皮手环上的刻纹，也是植物。只是是类似藤蔓之类的那种。

    「送我这种礼物，我可以解释成，你想要把我绑住的意思吗？」逮到机会不逗逗她怎麽行？不过可想而知的是，我手臂上多了一个掌印。热辣辣的，却也让我有种满足的感觉。

    「走了啦。」在她转身迈步走以前，我彷佛偷看到了她害羞的神情。明明大了我这麽多岁，但是却还是这麽可爱。傲娇娘吗？原来我喜欢这种类型。不过她倒也是唯一让我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有点像变态的。真的，想她还会自己傻笑，这样也真够变态的了。

    我们到了一间气氛良好的义大利餐厅，是平价的那种，但是装潢很别致，灯光气氛也都营造得很好。是很适合情侣约会的那种餐厅。现在在别人的眼中，我们是否也会是一对登对的情侣呢？

    「在想什麽？」听到这句话，我才回神。服务生已经站在我的旁边。我随意点了主餐之後就直接加了套餐，也没多做其他选择。然後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v字领露出锁骨，项鍊坠子就在锁骨的位置，那是一种x感的美。我一直都认为女人穿衣服就是要露出锁骨，看来她跟我有著相同的想法。

    「你今天怪怪的耶？」开始用餐之後，她说。骨碌碌的眼睛看著我，明明没有太多的表情跟眼神，我却突然觉得心跳加速。看来我真的中毒了。

    「哪里怪怪的？」我了自己的脸，然後整了整自己的服装仪容。我没有哪里异於常人的呀？

    「话很少。」继续用餐，她没有再看我。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尴尬和一阵失落。尴尬的是，我一直专注著观察她、看著她、欣赏著她，却忘了要跟她说话，失落的是，她对我的关注反应得有点漠然。

    「抱歉。」那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不晓得该说些什麽才好，也不自觉得有些紧张。是气氛的关系吗？还是灯光？为什麽我现在看著她，只觉得她好美好美，然後就什麽也说不出来呢？

    「放轻松。」她说。然後，她笑了。看著她的笑脸，我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她的笑，让我好舒服、好开心。原来，她的笑容就是我的百忧解吗？

    「对了，你今天换了一种香水吗？刚碰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脑袋里转呀转，我终於想起了我所注意到的香味。我一直想要问的，却又忘了问。

    她没有回答我，伸手在包包里翻了又翻，然後，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瓶子，里面装著的是淡淡的有些蓝又有些绿的y体。接过手，我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瓶香水，上面写著「达芙妮的泪」。

    「很香。」不用打开盖子，我已经闻到那令人感觉轻飘飘的香水味。开盖之後的香味更是慑人。那是莫名会令人感到感动的香味。是幸福的感觉。我记得，她曾经告诉我，达芙妮的泪，是感动落泪的象徵，我想我能够体会了。

    「这是我很爱它的原因。」我知道她说的是这瓶香水，但是有那麽一瞬，我好希望她说的是我。有那麽一天，我也想要让她感动到落泪，然後说出这麽一段话。就算不是这样的话，只是谢谢也就足够。我不贪心也不贪求什麽，我只想要让她感觉到幸福跟感动，这样就够了。

    那是最适合你的香水，而我要做最适合你的男人。

    16、

    电影院的幽暗，更凸显你在身边的重要。

    并肩坐在电影院里，我才发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男孩子一起看电影了，那是一种莫名的、微妙的感受。带著一点点兴奋、期待，甚至还有些紧张。虽然身边的他是多麽令我放心，但是我想我还是不该决定看恐怖电影。明明我就很怕这类型的电影的，逞什麽强呢？唉。

    我不太会怕鬼怪类型的电影，但是血腥片我怕极了！我简直感觉那些喷出的血是自我身体喷出的、那些被肢解的是我的身体！光是看我就觉得好痛、好害怕……而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几乎受不了、几乎尖叫出声的时候，我的左手感觉到一阵温暖。

    是他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他，我也没有感觉到望向我的目光。他没有看著我，那他又怎麽知道我正在害怕呢？不仅如此，之後每当我开始害怕，他握我手的力道就会稍稍增大一些。他怎麽就是能这样清楚我的心思呢？

    我们没有交谈，但是从他传递过来的温暖，我彷佛能听见他的轻声安抚。每一次紧握的手都让我感觉，他是在告诉我，有他在，我什麽都不用怕。这算是什麽？我的妄想症吗？还是事实上，他就是这样想的呢？

    电影散场了，他还牵著我，直到出了电影院，人群都散去，才终於放手。他放开是应该的，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方才看来的那样，但是为什麽，我突然觉得夜晚的风好冷、我的左手好空虚？

    「以後，我们还是挑别种片子吧。」他说。他没有说出我的害怕，没有提到我们刚才牵手的事情，就只是说了这麽一句贴心的话。这是他的体贴吗？

    「谢谢你。」低著头，我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好像还能感觉到那一点点，他手的馀温。已经多久没有人像这样握著我的手了呢？我已经自己走了多少个街头、自己用衣物裹著自己抵御寒冷了？突然的，我好想念那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感动。

    「傻妞欸。」倏地，我又被收入怀中。就在这电影院的大门口。还好现在已经很晚，没什麽人了。不然要是被大家都盯著看，怪难为情的。不过，我为什麽又没有想推开他的念头呢？难道我已经贪恋起他的体温了？

    「跟我相处，不要逞强好吗？明明很害怕不是吗？你都不知道你吓得呼吸都倒抽、还会发抖！像现在，明明会冷，为什麽不说？」静静让他抱著，我没有说话。我无法反驳，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发现我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拥抱。很需要、很需要。或许真的是我伪装坚强、假装勇敢太久了……

    「陶子，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一直逞强了呀！」大手抚过我的长发，那没有说出口的温柔我懂，但是我没有接话。这样的温柔我真的能够接受吗？这样的体贴我真的能够拥有吗？如果我贪图了这一些，势必我会失去些什麽，怕就怕该失去的却是我不想失去的呀。

    「我的心意你都知道，我想给你的温柔你也都明白，我想对你的好，你也都接收得到，但是到底为什麽，你就是不愿意跨出那一步呢？」听到这一段话，我用力推开了他。风真的很冷，但是我却不能再对他有更多的依赖。这不是我要的，我不能这样。

    「我想我们以後，还是不要见面吧。路聊天室我会上线，简讯、电话我会接也会回，所以不用怕我会不理你。那，就先这样吧。时间很晚了，赶快回去吧。晚安。」丢下这段话，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害怕继续留下来会让一切都失控。我不能让局面失控，那不是我能够承受的变化。

    他没有叫我、没有追上来，我想他知道我的意思。而他大概也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冷静。我知道，我伤害了他。我不想，但是我不得不。

    匆匆回到家，我到浴室冲了澡。从头直接淋浴，我想让自己的心情能够藉由冲洗而更乾净一些。五味杂陈的心情让我乱了方寸，我甚至沿路不断的在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脑海里不断浮现他伤心失望的眼，心底涌出的阵阵心疼和後悔更令我烦闷。我只能这样做而已。虽然我不想让他伤心失望、虽然他的大手和怀抱真的让我感觉好安全，但是我只能这样做。这样对我们都好。

    从温水转到变成冷水，直到我冲到头都痛了，我才终於离开浴室。裹著条浴巾，我不管自己是否感觉到寒冷，坐在书桌前，拿出纸跟笔就开始写。我疯狂的写著，但是却g本不晓得自己写了些什麽。只是一直一直的写。时间很晚了，我不能乱吼乱叫，那麽我就利用纸跟笔来取而代之吧。

    手酸了，我丢下握在手中的笔，直接向後靠在椅背上。想起手机里也许会有些什麽信息，就回到床上，拾起被我扔在床边的包包，取出手机。果然，里面有未读讯息。是他吧？我想。

    「对不起，我想是我太过度了。」这是第一封。

    「陶子，我只是想让你安心而已。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第二封。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有别的意思。但是我也只是喜欢你而已…」第三封。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每次遇到你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冲动，喜欢你的心意一点比一天更多，已经快要没有办法控制了……」第四封。

    「陶子，可不可以相信我？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你、想要对你好、想要对你温柔，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呀！」第五封。我感觉自己的眼眶好像湿了。

    「陶子，我并不想吓跑你的！真的！如果你觉得拥抱很多馀、如果你觉得我也不应该牵你的手，那我以後都不做了，这样可不可以？」这是第六封。我感觉自己的视线变模糊了……

    「可不可以回我简讯？你说你会回的呀。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失去你了好吗？我很怕你不理我呀。」第七封。我的眼泪已经掉到手机萤幕上了。

    「陶子，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有什麽错了，更不知道我发觉你的动心又有什麽错了？如果你是这麽害怕受伤，那我发誓好不好？如果我欺负你了，我就天打雷劈！」这是第八封。我感觉到自己哽咽了……

    「别不理我好吗？让我给你温暖好吗？给我机会证明我对你的爱，好吗？」

    心，别这麽疼，好吗？

    17、

    如果因此失去你，我会後悔一辈子。

    看著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的腿瞬间像是几十万吨重一般。我移动不了，我也说不出任何话。整个人就僵在原地，无法动弹。那是一种心碎、是一种绝望。虽然她说她不会和我失去联络，但是一旦拒绝见面不就等於把距离推回原点吗？更何况，我又怎麽能够知道，之後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呢？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我只知道，在我回到家之後，我已经发出了不少简讯到她的手机里。我在害怕，我很怕她从此就不理我了、很怕自己会被她列入黑名单里，很怕、很怕失去她……

    呆坐在床上，我紧紧握著手机。她随时可能会回简讯给我、随时可能会打电话给我，我不能错过，不然就会被说成是虚情假意，不可以。我要守著。至少这一个晚上，我必须守著。我不想错过任何我们可能和好的机会。

    哔哔。简讯来了。在我即将失去力气的时候。抬眼看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我整个人已经开始无力瘫软，但是那简讯声让我重新醒了过来。她终究还是回简讯了，她还是无法不理我的对吧？

    「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晚安。」读完简讯，我错愕了许久。就这样？我传了那麽多的讯息、问了那麽多的问题，都被她无视了吗？那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问题，难道对她就一点都不重要吗？怎麽她能就忽略那一些，就只给我这麽简单的一句话呢？从这一句话，我甚至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

    这个晚上，我又失眠了。我抱著落寞、失望的、绝望的情绪，久久无法成眠。尽管我已经累得瘫软在床上、尽管我的眼皮已经沉重到我无法撑开它，我还是没办法入睡。

    左x口在隐隐作痛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相信它正在淌血。就要这样失去了吗？为什麽我连自己的感情、连自己的定位都无法做选择？为什麽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法好好安抚？为什麽我连自己的心都没有办法管好？为什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我已经非她不可？为什麽？

    反覆问著自己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我也找不到所谓的答案。也许感情就是这样吧？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而且，还会深陷於其中无法自拔。

    就算她是这样对待我，爱上她的心也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继续付出、继续爱著，然後，也持续的痛著，直到麻木的那一天吧？在这场爱情游戏中我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失败者能怎麽样？就只能任由胜利者摆布了。或许哪天我会醒，但大概也是真的痛到心真正死了才有所谓复苏的那一天吧。

    温热的眼泪一直一直从我的眼眶中流出，然後画过我的脸，最後滴落在我的枕头上。我制止不了痛著的心，也停止不了涌出的泪水，我不懂，怎麽最後会变成这样呢？我还以为她对我的感情足以让她提起勇气走出那一步的，看样子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对吧？

    想起我们过去一起拥有的记忆，她笑起来是这麽美、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稚气是这麽可爱、她的心是这麽的善良纯真，我怀里的她是这麽娇小、这麽脆弱，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是这麽宜人…还有她挂著我送她的项鍊，那画面有多麽令我开心、令我感动。啊！我忘记把手鍊送给她了……

    「那条手鍊，大概要孤孤单单的自己躺在袋子里了吧。」冷笑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好悲哀。怎麽我会这麽狼狈呢？明明我向来都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怎麽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却反而踢到铁板呢？

    哔哔。简讯声又响了。此时的天空已经蒙蒙亮。拿起手机，睁开眼要看的那一瞬，还因为萤幕过亮而有点看不清楚。是她吗？这时候，她怎麽会传讯息过来呢？睡不著？如果是因为睡不著而发讯息给我，我是不是该开心呢？

    「还睡不著对吧？不是叫你别胡思乱想吗？不听话喔。」这是？下意识的抬头检查了一下四周。不对呀，明明没有摄影机啊？她怎麽会知道我睡不著呢？还是，我还能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心有灵犀？

    「你怎麽知道？」没有多讲些什麽，我很怕连她最後的一点关心都被我给毁掉了，那我会恨死我自己。

    「猜的。快点休息，明明就要你别胡思乱想，就偏要！你想把自己身体搞坏到什麽程度才甘愿？」看见她的关心，我又想哭了。天啊，要是被我那群狐群狗党知道了，肯定会被骂娘p的。

    「我怕我睡醒起床之後，你就不见了。」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如果她突然做了什麽改变，或者因为我睡得太死漏掉了她的讯息，她一气之下就真的不理我了，我要怎麽办？

    「你真的这麽怕我不理你？」这女人！这件事情我明明讲过这麽多次了，怎麽好像她还是不相信？虽然我们明明并没有认识很久，她对我来说，照常理是不应该这麽重要，但是，就真的这麽重要啊！

    「我是认真的。」她不是个笨女人，我知道她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不用我多加解释。我是认真在爱她、认真在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也是认真的…很害怕会失去她。

    「我不会不理你的。我保证。好了，快睡吧。你再不睡，我才真的会不理你。」良久，我收到了这封讯息。在看完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意识。

    得到她的保证，我才敢放心，才终於把绷著的身心给放松。我真的好在乎她，我也好希望这样的在乎她能够体会到。我从来就不曾如此用心，对任何事物都是。对她，我多了更多的耐心、细心跟贴心，我会为她多想很多，好的、坏的，只要跟她有关的，总是能轻易的占据我所有的心思。

    什麽时候才能让她真正明白，我跟别的男人不同？什麽时候才能让她敞开心x接受我的这份心意？什麽时候才能让她拥有足够的勇气跨出那一步，让她重新再相信人x、再相信爱情？

    虽然我才十七岁，但是我已经赌上了自己未来的人生。我，曹子澄，这一辈子只爱陶映雨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不会再变心。更不会劈腿。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未来我要证明给她看的。

    谁说年轻人的承诺不可信？我的就可以！

    18、

    如果这是我们的转捩点，就转吧。

    说了不会再见他，我就没有再见过他。那一晚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十五个月。没错，已经一年多了。无论他怎麽样约我，我总是找藉口拒绝了。也许他发现了，毕竟也过了这麽久，能用的藉口也全用了。但他也拿我没办法。

    他十八岁了。前几天刚过十八岁生日。他告诉我，他已经高三。没多久之後就会毕业，然後，他要去当兵。他说，现在满街上都是大学生，但是没有一技之长或者工作经验却也不好找工作，大学学费又不便宜，与其浪费那些学费，倒不如先去当兵。当完兵之後直接到他舅舅的公司上班，用这些时间换取经历和金钱，对他而言比较实在。

    我听著他对未来的规画，虽然不是非常认同，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有工作就去做，培养一个有用的技能，即使未来要换工作，只要是相关行业或者有一定的能力，也不是这麽难。

    冰雨 说：再过三个月，我就毕业了耶。

    达芙妮的泪 说：是阿，恭喜你。

    冰雨 说：听说当完兵之後的男人才真正像个男人。

    达芙妮的泪 说：似乎是，好像会变得成熟很多，也比较耐得住压力。

    冰雨 说：入伍以前，可以见你吗？

    达芙妮的泪 说：……

    我知道他很想见我。真的知道。有时後我甚至感觉自己也是很想见他的。很想再找他去喝咖啡、再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是一起去逛街散步都好。但是我逼著自己不可以。那麽现在呢？都过了这麽久，距离他入伍至少还有三、四个月以上的时间，那个时候，能够见他了吗？

    冰雨 说：陶子，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保证不做。我只想在那之前见你一面。

    冰雨 说：我们真的已经很久没见了，我真的、真的好想见见你……

    冰雨 说：算我求求你，好吗？我从来不求人的……

    最後，我还是答应了。虽然冒著很大的风险，但我还是无法拒绝。我想，大概是我自己也很想见他吧。或许这一次的见面会给我更不一样的感受也说不定。当初的悸动可能会不见，若真是如此，我想我就能好好跟他相处，也就不用避著他了。怕只怕那种心动比原本更多、怕因为太久没见结果思念比我想像中的浓烈，那麽最後导致的後果……到时候再说吧！

    这十五个月的时间，我想了很多关於我们之间。甚至是昨晚睡前都还在思考著。我继续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还是要解决的。要嘛让他死心、要嘛另外想个办法。最少我自己的心意要清楚。

    这一次，就当作是去搞清楚我的心情的吧。如果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那麽当初真的只是一时的悸动或者冲动罢了。如果我对他的感觉不变甚至更多，那麽也许我真的是喜欢他的也说不定。若确定我真的是喜欢他的，我想，我也该趁著他去当兵的这段期间，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我很清楚，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就算我再喜欢他，都不能。他太年轻了，没有经过社会历练、没有足够可以保护我的能力，我不能和这样的他在一起。没有感情还好，一旦我对他有了感情，那麽我很有可能会一头栽下去，没有办法回头。这样不可以，我受够感情的伤害了，我不能让自己陷入。

    聊完以後我关上电脑。没有像以往一样挂线，我知道自己需要空间。整理一下手边的资料，晚点我必须要画稿。每天都是和他聊完之後才开始工作的，今天也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我的心情。

    我开始在脑海里反覆想著，如果我们见面了，那一天会是什麽样的情形？如果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他，该怎麽办呢？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挣扎的，但，我又怎麽能冒险呢？也许、也许我会冲动了一些些，还好之後他要当兵，会有很长的时间让我可以调整，或者说，我有充足的时间去找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我还不能确定是什麽人，但我想我会从我那少少的追求者里去挑一个吧。选一个符合我要求的成熟男人，然後，好好让他死心。他死心了，我也就不用再为了我们之间暧昧的氛围感到头痛了。

    一年多以来，除了他，我身边当然也出现了其他的男人。可不知怎麽的，好感总是少了那麽一些。有人笑我对爱情冷感了，我原先也是这麽以为的，但只要遇上他，我又怀疑其实我并没有冷感，甚至对爱情是抱持著期待的。

    「陶映雨呀陶映雨，你要清醒点，你已经老大不小罗！别再想著什麽绮丽的、童话般的爱情了吧？那些g本就不存在的！痛过了、伤过了还不懂吗？白马王子是不会出现的，即使出现了也不会是你的。别相信男孩子说的甜言蜜语，那全是骗女孩子用的，不可能会实现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去实现的！」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对自己罗嗦了一串，开始画我的图稿。

    是呀，骑著白马的不会是王子，王子现在都坐轿车。童话里的王子总是温柔、体贴又勇敢，但是现实的王子别只会欺负女人就上帝保佑罗！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八十分以上的，能挑到一个六十分的就该偷笑了呢！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总是包装得彷佛完美无缺，追到手之後就开始变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既然知道了就不该让自己相信，我一直是这麽告诉自己的。自从那一次之後。

    全世界最温柔的男人，不到两个月内就成了全世界最chu暴的男人，初交往的甜言蜜语没有一项做得到，甚至最後也不说了，出口的全是挑剔、全是言语暴力。能想像吗？白马王子竟然也会骂脏话，而且骂得可凶了！对他的付出全是应该的，而他的温柔变成是偶尔的施舍。一颗抱著满满爱恋的心最後变得残破不堪。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惨痛的恋爱。从自己最爱的男人嘴里听到的「滚出去」有多麽的痛，已经不是言语能够说得明白的。

    想著想著，我发觉自己流不出泪水。想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那一年，我二十岁。现在都二十三了，还无法忘怀。我不恨那个男人，没什麽好恨的，但是伤口也好不了了。

    只要不付出真心，那麽什麽也再伤害不了我。只要不爱就不会心痛更不可能会心碎。爱上了就要抽离，这是我对自己的忠告。

    爱上了就要抽离，因为我再也伤不起。

    19、

    如果我有超能力，我要你的痛，转移到我的身上。

    最近陶子开始会告诉我一些她之前的感情史，不知道这代表著她对我的信任又更进一步了，还是有著其他的意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她的伤口了。那是多麽深又多麽令人怵目惊心的伤痕，我彷佛能看见她的心流出来的那浓稠的鲜血。怪不得她会如此，怪不得。光是听她描述，我都觉得x口在隐隐作痛，甚至气愤、恼怒、悲恸、哀伤全都一股脑儿冒了出来，我气得脱口问她那男人在哪里？告诉她我想杀人！

    当然她的过去不只那麽一段，可恶的不只那麽一个男人，但距离现在最近的那一个，也是最可恶的一个。他g本无视她的感受，只想著自己玩乐，甚至糟蹋她的真心、贬视她的用心！从她的身上取得自己想要的好处之後，就立刻将她丢到一边置之不理，我真不懂他到底怎麽做到的？她是他的情人，不是玩具吧？

    虽然最後他们分开了，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但是那烙印在脑海中的、刻划在心口上的伤跟痛，也已经牢牢绑住她了。让她从恶劣的关系中解脱，却留下了枷锁让她无法真正获得自由，这个男人是何等的过分？她是一个这麽好的女孩，为什麽要让她承受这一些？

    达芙妮的泪 说：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冰雨 说：你确定真的都过去了吗？

    达芙妮的泪 说：不然呢？都过这麽久了，我跟他们也早就都没连络了呀。

    冰雨 说：你的心，没有过去。

    达芙妮的泪 说：……

    冰雨 说：你还会害怕、还会感到恐惧，甚至因为他们你不再相信爱情。

    冰雨 说：这就是你还过不去的证明。

    我说到这里，她再次沉默了。我已经习惯她的沉默，所以我已经不会再因为她的沉默而慌张。我知道，当她安静了，表示她需要思考。等她自己沉思完毕，就会再回话。

    达芙妮的泪 说：那，就过不去吧。

    达芙妮的泪 说：反正，我也找不到让它过去的方法。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明明有让它过去的方法，只是她从来不愿意嚐试、明明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只是她从来不愿意接受。其实说穿了，是她自己在逃避而已。原来的我一定会直接就明白的说出来的，但是跟她相处久了以後，我开始学会什麽叫犹豫。我永远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她会突然的下线再也不听我说。

    只要她愿意，她就看得开、只要她接受，她就会重新得到快乐跟幸福，但是她总是用害怕做为藉口来逃避。而且没有人说得动她。更令我无奈的是，我每次只要让她哑口无言，她就选择离开、选择结束对话。她说那是无言的抗议，我却明白那只是另外一种逃避。

    我想帮忙她，但是只要她不愿意帮忙自己，我说再多也是白搭。而且，更可能会让她感觉我在藉机推销自己，说的那些全是为了让她接受我的感情。我可不想再背负这样的罪名。

    达芙妮的泪 说：为什麽不说话了？

    冰雨 说：你觉得我应该说什麽？

    达芙妮的泪 说：啊？

    冰雨 说：你自己知道的。

    达芙妮的泪 说：知道什麽？

    冰雨 说：让它过去的方法。你知道的。

    达芙妮的泪 说：……

    冰雨 说：我们聊这种类似的话题不是一两次，所以我知道你会有什麽反应。

    冰雨 说：就是知道你有什麽反应，我才不知道我到底该说什麽。

    达芙妮的泪 说：阿澄…？

    冰雨 说：我不想对你发脾气。你想要我安慰你吗？

    冰雨 说：好。陶子你乖，别想那麽多了，只要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好了，好吗？

    冰雨 说：这样可以吗？

    然後，我们吵架了。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就是越想越生气。气她的胆小、气她的逃避、更气自己的没用。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自己、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喜欢的女人走出过去的y霾、我甚至连好好哄她这麽简单的小事情我都做不到！

    看著萤幕上跳著的一行又接著一行，全都是她的害怕、她的无助和她的没有安全感，我越看越无力。最後只丢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然後下线。

    我讲不下去，完全讲不下去。她的说法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我明明知道的我还这样，我深深觉得自己是个蠢蛋。我没有关上电脑，只断了连线，然後我开了音乐资料夹，开始拨放著的竟然也都是些孤独寂寞无助的歌。好心酸。

    简讯来了，我没有立刻打开。我不想看，至少现在不想。我不想开了之後又引爆另外一波的争执，那没必要，而且也只会把我们的关系打得更糟而已。虽然我生气、我发怒，但是我并没有想要跟她闹翻的意思。人总是有情绪的。我知道我自己过了之後，依然会道歉的。这是我的习惯。

    我去冲了个澡，想用水冲掉自己的烦躁，但是该死的竟然没瓦斯了。我并没有洗冷水的习惯，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我不小心骂了脏话。随意冲冲之後，我围了条毛巾就走回房间。手机的萤幕是亮著，看来不是又有简讯就是电话了。

    才打开手机，我开始後悔我刚刚没有回简讯。那里头有两封简讯跟三通未接电话。这真是令人最难受的讯息跟未接通知！

    「阿澄，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但是对不起，我还没有办法走出来，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这是第一封。第一封之後是两通电话，然後才是第二封简讯。

    「阿澄，我在去找你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在医院。你接电话好不好？」我压抑住自己想要拿头去撞墙的冲动，我快速换上衣服，然後按下拨号键。为什麽上天总是要这样开我玩笑？要是她有什麽三长两短我真的会恨死自己！

    下一次看见流星，我要对它说，以後你的苦，我扛！

    20、

    当喜欢的感觉已经压抑不了，该如何是好？

    躺在病床上，我回想著方才的车祸。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莽撞的冲出来，所以我也没有要求赔偿。对方很好心的送我到医院，然後我请对方先离开了。我不知道我自己在急什麽，但我就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有多麽在乎阿澄的感受。我真的好怕他生气、怕他不开心。他很少这样不回简讯不接电话的，我著急得直接拿了钥匙就出门，往他家的方向出发，想跟他当面谈。

    我有发简讯告诉他，关於我出车祸的事情，然後不久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来，他只问了我在哪间医院，就挂断电话了。前阵子，明明只要他稍微一个小动作或者暗示，我就会明白他想要说什麽或者甚至下一步想要做什麽，但是现在我却不懂了。

    我以为我很了解他的，因为他是个单纯的男孩，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够确定自己了解他了。其实之前是他故意让我懂的吗？还是因为今天的吵架，所以将我们两人的心拉远了？曾经我们的心是那麽接近，我甚至认为他可以当我那个永远的「不是男朋友的男朋友」。

    每个女孩的身边都会有一个「不是男朋友的男朋友」，这是在路上看到的。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这个男生必须是女孩所信任的，而且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好的。男孩可以在女孩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女孩遇到困难的时後出面帮忙，两人关系良好甚至可能在旁人看来有点暧昧，但是因为并没有交往，所以永远也不怕分手。我喜欢这样的感情，因为我怕自己真正在乎的人离自己而去的感觉。

    我想要我跟阿澄是这样的关系，因为他对我的重要，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只是似乎只有我是这样想的。他还抱著希望跟期待吧？我不懂，为什麽一定要冒险呢？我已经对自己承认，我对他的感觉绝对超过对一般的男生朋友，也是因为这样的特别，我不愿意冒险，因为我在乎他，我不想要失去他，永远也不想。他又为何不懂我这样的想法呢？

    是我错了吗？是我太畏缩吗？我这样的胆小最终会令我失去他吗？我不敢去想像。如果他要的是爱情，那麽我是不是应该试著为了他去付出？但如果我们跨越了那条界线，我们的感情还能像现在这麽稳定吗？会不会因为角色的不同最後也导致我们必须分开呢？我们，会怎麽样？我又到底该怎麽做呢？

    「陶子！」病房的门碰一声的打开，我看见气喘吁吁的他。大口喘著气，而且汗流浃背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是我却突然好感动。是立刻赶过来的吧？连在电话多讲几句的时间都等不得，就直接飞奔而来的吧？所以他没有不想见我、没有因为我跟他吵架就不管我了，他还是如此在乎我的……

    「陶子，你有没有怎麽样？严不严重？为什麽躺在这？伤到哪里了？」门都忘了关，就又跑到我的身边，开始东看看西看看的，而我没有回应他。我只是一直看著他、一直看著。

    「怎麽了？干嘛都不说话？」这个时候，我伸手取了我放在一旁的面纸，递给他。他懂我的意思，接过之後就往自己脸上抹了又抹。等他把汗擦一擦，也稍稍较为冷静了一点。

    「先帮我把门关上好吗？」这是他来之後，我说的第一句话。他没有多说什麽，就照做了。

    「我没事啦。只是多处擦伤，然後有点轻微脑震盪而已。」还记得当时头晕到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甚至刚到医院的时候还吐了。还好只是轻微的而已。

    「我曾经以为你很聪明，怎麽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是个笨蛋？我不过就是去洗个澡冷静一下，你有需要这麽紧张吗？我会不理你吗？都这麽久了，你还不了解吗？」叹了口气，他一脸无奈。

    「我怎麽知道？人都是会变的……」越说越小声，我发现了自己的心虚。是呀，人都是会变的，自从我遇到他以後，就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就像是现在，我到底在搞什麽？

    「搞半天，你还是没办法相信我。」无力的坐到我的床边，他看著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悲哀。

    我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望著他。我不知道该回应些什麽，更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做些什麽才好。我该说对不起吗？该给他拥抱吗？可是我从来都不对男朋友以外的人做这些动作的呀。

    「陶子，现在我很认真的跟你说，请你也要很认真的听，好吗？」他的大掌抚著我的头，我看著他，表示同意。

    「我对你，一直以来都是认真的。从刚开始就是、後来是、现在是，未来也都一直会是。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承诺这种东西，甚至是对你而言所有的话的可信度都偏低，但是我说过，我会做给你看，那麽就会做给你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在乎你，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是无可取代的重要，所以我也会继续的喜欢你、继续在乎你。我当然很希望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因为至少我能保证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感觉自己被收入了宽广的怀抱里。

    「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更不能逼迫你。所以我愿意等你。可能很蠢，但是我会等到你真的、真的觉得受不了孤独或寂寞再回头来找我。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背後支持你，就算你跟别人在一起甚至结婚了也都一样。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然後，我哭了。

    他的身上有著浓厚的汗味，但是却不会臭。他的体温很温暖、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我靠著他的x膛哭了好久。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感动还是其他的感觉，我分辨不出来，我只知道自己好想好想哭。

    「对不起啦，我不该对你凶的，一定吓到你了吧？如果不是我那样凶你，你也不会以为我不理你，就不会有这场车祸了。都是我害的。刚刚跟你说的话，你要记好喔。我曹子澄是不会离开你、不会不理你陶映雨的，所以以後，不要再这麽冲动了喔！」在我哭到睡著以前，这是我听到的最後一段话。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那麽在我失去意识以前，我听见了自己无意识的说出了一句：「谢谢你……」。

    如果我选择相信你，那麽我是否也能再次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