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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是断袖第14部分阅读

      微臣不是断袖 作者:肉书屋

    得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步丞相到。”门口的小太监见我,便立马扯嗓子高呼,我被这公鸭嗓子吼的一怔,心道这太监净身净干净了没?

    当众人目光转移至我这边的时候,我便没了心思去管什么太监,大步跨入宫殿,绕过跪在地上的众女人们,走至龙榻前“嘭”的一下跪了下去,朝老皇帝深深磕了三个响头。昔日与我闲谈玩耍,下棋品茶的皇帝,此时只是静静的躺着,早已没了生气……

    原来,人去,如此悲凉。

    将心中的情绪压抑了下,我起身,给于我同时站起的几位皇子,一一行过礼,便开口道:“先皇已去,众皇子节哀才是。”又清了清嗓子,续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不可荒废一日。明日,臣便将皇上遗诏宣告众臣,今日之局便由臣来妥善安排吧。”

    “步梓凡,你说什么?”沉不住气的便是那大皇子,瞧他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便知他早已在老皇帝面前大哭过了。“遗诏就在这里,何至于等到明日再宣告?”

    大皇子这话却生生将我震住,遗诏在这里?“大皇子,皇上将遗诏交给您了?”我直视大皇子。暗中老皇帝已将两道圣旨交予我手,虽然在场的人只有我和老皇帝,但它们也是真正的圣旨,真正的遗诏。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大皇子直指站在一旁被我忽视掉的爹爹:“圣旨在老丞相手中,只等你来宣告。”

    老丞相!爹爹!

    作为才辞官的爹爹,今日来此合情合理,但他抱着的那是什么?圣旨?遗诏?

    荒谬!

    老皇帝明明亲手将遗诏交予我,为了不被外人发现我的异常,便听了老皇帝的话,将圣旨当做衣服来穿,裹在胸前带出去的,而后我便将它们潜藏起来,待时机成熟便宣告天下。

    可谁能料到老皇帝这般毫无预兆的便去了……

    是我失误,这些日子老皇帝身子越发的不利落起来,我便就该有所察觉,只可惜被爱情冲昏了头,迷迷糊糊的觉着还早还早……

    “梓凡,宣旨。”爹爹缓步走至我身前,他没看我,垂眉肃穆的表情配着这冰冷的口吻,顿让我清醒了过来。爹爹这是被逼的,这并不是他本意。那么逼迫爹爹的人正是这道假圣旨上所写的人。

    从大皇子至五皇子,这四个人我挨个看了一遍,拿过爹爹手中的圣旨,道:“你们确定这就是皇上留下,而不是被人偷梁换柱的圣旨?”

    几人除颜锦墨之外,都明显一怔,大皇子怒道:“莫不是你以为我们将圣旨换掉?”三皇子拉了拉他,他才有所收敛,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故弄玄虚,快些念圣旨!”

    瞧这大皇子表情,这圣旨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吗?如果是,那么大皇子真是聪明了一回了。

    只不过,可惜了。圣旨上写的是颜锦墨的名字。我早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便是颜锦墨。

    可,为什么我读完圣旨之时,颜锦墨那双淡然的眼眸闪过了惊讶和狐疑?难道这道圣旨不是他假造的?

    “是二弟?!”大皇子听完立马站不住了,拉过颜锦墨的衣领,对我道:“步梓凡,你看清楚了,到底是谁的名字!”

    我将圣旨丢给大皇子,无所谓的说:“您看吧。”已经成定局,大皇子怎么看都挽回不了什么了。

    大皇子放开颜锦墨,细细看起了圣旨,看完后痴狂的笑着,说着:“这怎么可能,我是嫡皇子……皇位怎么可能传给一个庶出的人?老二……?他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传给他!”大皇子说着,锋利的眼眸直投过来,盯着颜锦墨,怒道:“你是不是在这里动过手脚了,是不是你是不是!?”

    颜锦墨不言语,那双眸灼灼的看着我。

    然,我的心因大皇子那句话而沉沉的被敲击了一下:他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颜锦墨,竟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之前我便有所察觉,他和冷宫中的那位娘娘根本毫无联络,一对正常母子怎么可能不联络。作为儿子的颜锦墨怎么可能无情至此,对冷宫中的母亲不闻不问?

    然,答案从别人空中得知,我才泛起了同情心,颜锦墨是个可怜的。

    我压制心中的那股子同情,别过眼对那些跪在地上的太医道:“你们给我起来,检查一下近日皇上所用药物中可掺杂了不干净的东西?”

    “步梓凡,你这是做什么?”三皇子和五皇子皆是惊疑的看着我,“你以为有人陷害父皇?”

    我不回答他们的话,只是说:“只不过按例检查一下,二位皇子莫担心。”后我冷笑对颜锦墨道:“大局已定,这是你想要的,二皇子。”

    他不语,依然直勾勾的看着我,而我却因他的眼眸心软了下,为什么这双眸中写着的竟是委屈……

    这些,不都是颜锦墨想要争夺的吗?他利用杜致林所赠送的钱财,收买了很多人心,不是吗?那委屈何来,那淡然、坦然何来……

    冷凝的场面中,女人的哭声,大皇子的不甘声,声声扰人心烦。然,当爹爹洪亮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却如被当头棒喝一般,愣是没反应过来爹爹的行为,他朝颜锦墨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言语才落,女人的声音,大皇子的声音立刻消失……

    安静的寝宫内,有的只是呼吸声,沉重的、浅浅的、惋惜的、失望的、不思议的、倒抽气的……

    尤其是我,看着爹爹下跪的那一刻,我腿软差点也跪了下来,因为爹爹所跪的放向有些偏向我。

    “步卿请起。”颜锦墨弯腰将爹爹扶起,尔后寝宫中其他人也都冲着颜锦墨高呼万岁。

    当场,我的脑袋便懵了。

    三皇子五皇子不甘愿的跪下,小声的喊,大皇子是被三皇子猛地拉下才跪的,只见他别过头,十分不情愿。

    而此时,站在颜锦墨身边的我,顿然有种感觉:颜锦墨似乎没有做

    36、惊变,夺皇。

    过一些违心之事儿。更有一种强烈的冲击直撞击我的心房,它在呐喊,在诉说:颜锦墨才是真命天子!

    这一刻,我凌乱了。一切的一切,都将我搞混了。

    颜沛锦若得知二皇子做了皇帝,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如大皇子一般疯疯癫癫,还是如三皇子五皇子一般下跪相拜呢?

    颜沛锦,你该怎么办?这道圣旨的字迹和老皇帝的一模一样,那玉玺也是老皇帝的,没有一处是造假的迹象,你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一天,大家看到颜沛锦众叛亲离,违心癫狂,伤女主甚深甚深之时,你们还会拥护颜沛锦么?

    当发现颜锦墨未做过一些伤害女主,伤害步家的事儿,发现他处处保护着女主,你们会对他重新改观吗?

    二皇子这个笑面虎,真是让俺爱恨不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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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37、新皇,对手!

    别说,颜锦墨十分从容、沉重,面对着被众人质疑,不受信任的时刻。或许,他的那股子沉默劲儿让人畏惧了吧,因为此时我也从他看到老皇帝的影子了……

    他沉稳的、有条不紊的安抚了在场的每一位,诉说了几句先皇去后的悲恸心情,之后慢慢转入正题,那便是登极。因先皇方去,新皇便不打算太过铺张于自己的登基大典,着众臣从简策划登极事宜。

    就算我再不乐意颜锦墨成为新君,但圣旨在此,众人臣服,只有我和大皇子二人不满,那是扳不回局势的。

    大皇子性子众人是看在眼里,从始至终,从没人认为大皇子会得到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此时反对,人家只能当他的行为做笑料罢了。

    而我,也不过今时今日才袭承丞相之位,在朝中就算得到众人高看,却不得人心。而得人心的人,也在这殿中,那便是老丞相,我的爹爹。

    “步梓凡,登极事宜皆由你来处理。”颜锦墨神情专注的对众人说着话,忽而转移至我时,顿让我没反应过来,我惊讶的直盯着他,不出意外其实他该由爹爹担下此事儿才是,然他却叫我……

    心中疑惑,但他眼中坚定的气魄终是叫我回过神来,我缓慢下跪,伏地接旨:“臣遵旨。”

    这一膝跪下,便代表我这个一国之相便认了颜锦墨做皇帝。可如今,不认能如何?

    倘若我将老皇帝赐予我的圣旨一直带在身上,方才也便不会念爹爹给我的那道圣旨了,因为我只希望颜沛锦做皇帝。让我心甘情愿下跪的人,只有颜沛锦。

    颜锦墨陆陆续续吩咐了一些事宜,后命我留下,说是事儿吩咐,我遵旨留下。

    心中一直琢磨颜锦墨会和我说些什么,直至跟着他来到御花园,也不见他说话。

    月色,依然清冷,清辉不似方才那般清淡,反而带上了朦胧黄晕。御花园中有种悲凉的肃杀之感,毫无生气的草木,因月色更显寞然,寂静。

    眼前颜锦墨身形挺拔笔直的站立着,月辉撒下,仿佛独独笼罩了他,让他焕发出如独木一般傲人孤寂,那一身束腰黑袍丝毫没有宽松或过紧的着身,十分贴合的附在他的身体上,垂于背后的发随风而摆,随意而又自然。如雕刻一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略带黄晕的极致光彩,润红的唇十分骄狂的上扬着,宛如弦月一般柔和却又凌然。

    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竟是这般落寞,他一手负于身后,半抬着头,看着墨蓝色苍穹,似乎忘记我还站在他身后。

    他沉默,我也随之沉默。

    之前,他毫无保留的告知我他的欲?望,毫无顾忌的告知我要夺取颜沛锦的一切,当时的他那般的自信,是对颜沛锦的挑衅,对我的不屑。

    果然,今日印证了一切。他有自信的资格,也有对我不屑的资格,更有胜者他挑衅成功。

    颜沛锦还没有回来,江山便不在了。就算他回来,今日之局能扳回来吗?

    我想,不能。因为,我没有带圣旨。

    好可笑,颜沛锦未来的一切竟然系于吾身。而我做了什么?本该阻止,却无能为力。

    颜锦墨迁移了两步,突然转身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今夜,他已经不止一次这般毫无顾忌直勾勾的看着我了。

    那双如鹰一般的凤眼中如水一般清澈,似是毫无杂质,他勾起嘴角,笑,立马直达眼底。

    他这是在炫耀吗?告知我,颜沛锦和我,还没出招便已经败得很惨吗?

    “那日,你给我一个意外。”颜锦墨启唇,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眸中的笑意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种狐疑的神色,“原来,你是断袖。”似乎,得知这个答案,他还不够满意似得。

    后一句话才让人明白他说的“那日”是哪日了。我故作尴尬的说:“此癖不好外扬。”他了然的口吻,并无惊讶:“难怪,你和四弟走的近。”

    他将我和颜沛锦的关系已经立为情人关系了吗?如此,也好!

    今后我和颜沛锦走的近,颜锦墨知道也不便阻止才是。“皇上……”我有些艰难的出口,这两个字我酝酿了很久,最后出口却还是十分的生涩。定了定心神,继续道:“臣和四皇子走的近只因此由。”这是谎话,颜锦墨不会信。但台面上如此,颜锦墨也不好说什么不是?总归他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身为一国之相,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为好。”颜锦墨那十分诚恳的口吻,忠告于我,令我疑惑,他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很快,我便了然。他这是警告我和颜沛锦,要收敛和他抗争的行为。我不是服弱的人,更不会因颜沛锦失了势,便倒戈的人。我比较死脑筋,认定了谁,便是谁。眼前这个人,我不熟。

    “谢皇上提醒,臣今后与四皇子相处之时会小心,决不让外人知晓。”

    我的话,明显让颜锦墨怔了片刻,他那双清明的眸子闪过怒,后又如水一般温柔起来:“如此最好。”说完,他便转身去,依然如方才一般看着那轮明月。

    风,吹拂起他的衣摆,令其随风摇摆,然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静静的,时间在流淌。

    静静的,空气中夹杂了些许的凉意。

    静静的,我开始不耐,想要离开。因,我还要寻了爹爹,问圣旨的原由。

    “今日之事,亦是我意料之外的。”清冷的声音,似是带着解释的口吻,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续道:“或许伤及无辜,但实属无心。”

    伤及无辜,实属无心?

    登上这个宝座的人,伤及无辜,能说是无心吗?

    今日颜锦墨能走到这一步,做了怎样的准备,伤害了多少人,掠夺了多少人的命,我不知道。但他必然是踩着皑皑白骨,淌过鲜红血液,无视别人的痛苦和哀嚎,才能攀到香宛国最高一层。

    史书上所写哪一个帝王不是如此?说无心,就能掩盖自己的罪行吗?或许,他有一个法子,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让自己坐于高位而不畏,那便是善待天下百姓,不再起杀戮。

    “您是皇上,无需自责。”我微微弯了下腰道。

    他回眸瞅我一眼,月色下,他的瞳眸竟是闪烁着异样傲然,眼神中还夹杂着欣慰。但他又怎知,我这话不过是敷衍呢?

    果然,他的眼神有变化了,是一种极近了然的自嘲,一种带着愁绪的忧伤。

    这种眼神,让我怔愣了片刻,以为他会戳穿我的敷衍,却听他说:“夜深了,回去吧。”

    回去吧。

    是我多么想听到的三个字啊,我辞别后便出了宫。

    脑海中依旧是他那抹忧伤的眼神,深深的,挥抹不去。直至宫门口上了马车见到了爹爹,我才忘却了颜锦墨的那种神情,“爹爹,二皇子是怎么威胁你的?”

    爹爹端坐着闭目养神,我一上来不顾爹爹如何,便开口问,而他静如坐禅,从容雅致:“叫皇上。”

    叫皇上?我登时愣了,爹爹说让我叫颜锦墨皇上!“爹爹,您打心底认二皇子?”这时,爹爹才睁开眸子,满是疑惑的说:“我何时说过不认皇上?”

    听爹爹这话,我似乎听出什么来了,但隐隐约约不敢相信:“之前,您是向着四皇子的。”

    爹爹扯嘴笑了一笑,解释道:“因为他知道你的身份,不让其揭发,只有让他以为我是向着他的。”这个理由,说勉强却又十分在理,说在理却又有点肤浅。虽然我是女儿家,很多事儿没有看那么透彻,但我还没傻到什么都信。

    “谁做皇帝都好,步家无妨我便安心。”原来,这才是爹爹所想的真正目的。我不由心寒,却也疑惑了,爹爹任由我和颜沛锦发展下去,不阻止,这是为何:“可,你不阻止我喜欢颜沛锦。”

    “随你喜欢,时机成熟便将你嫁过去。”

    爹爹将这话说得十分的轻描淡写,好似吃顿中饭一般容易。“爹爹,解释。”我心一点点的冷却下来。这位慈祥的父亲,是最后掌控全局的人。

    我从未想到过,爹爹的心从始至终没有分给颜沛锦一分,难怪老皇帝将那两道圣旨交予我,而非交给爹爹。因为,老皇帝早已经预料到爹爹想要扶持的人,不是颜沛锦,而是颜锦墨。

    或许,我现在知道的也不算晚。因为,我和颜沛锦手中还有夺回江山的筹码。

    “皇宫深似海,我不愿你涉足深海。更何况,作为一个皇帝,后宫之中何止三千?若将你嫁与帝王,你的这一生,不会快乐。”爹爹平平静静的说这话,眼神那般的诚恳。

    爹爹所说的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我得到幸福,他不愿我嫁入皇宫,成为皇帝众女人中的一位,希望我嫁给自己中意人。

    是的,我也不愿成为三千弱水中的一捧,因为颜沛锦不会只是取一瓢水。帝王总无情。

    但,爹爹不能因不让女儿嫁给帝王便将局势翻转,阻挠了颜沛锦登帝!

    我再如何喜欢颜沛锦,也从没想过去阻止颜沛锦追求他梦寐以求的事儿,就如他从不阻止我看禁忌书籍一般。因为喜欢,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更或许做了皇帝的他,后宫中只有一人,那便是我。

    “爹爹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四皇子或许不值得你依靠。但你执意喜欢,爹爹会让你嫁与他,一生无忧。”车内微黄的灯下,爹爹这双精明的眼眸闪出水光,透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阴戾、凌厉。

    那一霎,我心畏惧。我的婚姻,是爹爹如此强迫而来的吗?

    一切为我好,我记在心中,但这样的过程得到我喜欢的人,不是我想要的。

    “爹爹,我的事您别管。且女儿明确告知您,我要让颜沛锦成为今后香宛国的国君,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努力去做,去完成先帝交予我的任务。”任务?是的,辅佐颜沛锦登极,辅佐其治国治民。

    当初老皇帝要我转达给爹爹的口谕,全数告知爹爹,当时爹爹只是不住的点头说:“放心,必然保其帝路顺畅。”可如今帝路顺畅的人是谁?是颜锦墨,不是颜沛锦!

    既然,爹爹不保颜沛锦,那么这个任务只能由我来完成。

    “莫徒劳而为。”爹爹拧起了眉,紧紧瞅着我:“你的对手不是别人,是你爹!”

    我微笑,对手是爹爹又如何?爹爹此生最大的缺点便是会心软,我知道。故,我要从爹爹心软一方面入手,他不会处处让着我,但有些事儿爹爹是不会狠下心去做。不能确保爹爹的心软会有多大的成效,但总比不知对手缺点的好。

    “女儿决心已定,”我坚定口气,要让爹爹看到,我虽为女人,却有男儿般的壮志。“爹爹莫劝。”

    爹爹闭了闭眼,叹息一声:“你会一败涂地。”

    就算一败涂地,我也心甘情愿。

    回去后,颜沛锦已经站在步府门口等着我和爹爹了。

    爹爹并没有多看颜沛锦一眼,便入了府。

    而我,走至他身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今,颜沛锦是什么都没有了,之前做足的一切准备,如今完全用不着。

    府门口高挂的六盏大红灯笼映出红色晕光,投至他无表情的脸上,深邃的瞳眸中红光停滞,那般怅然落寞。那有些凌乱的发贴在额间,越显颓然。无血色的唇,一张一翕,说出了六个字:“是二哥,不意外。”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他,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如方才颜锦墨在御花园一般无二。过了片刻,他终是侧目看着我:“进去吧,老丞相等着你。”他不犹豫的抬步子,欲离去。

    他就这样走了,虽然我知道他不需要我任何一句安慰的话,但他什么都不说就走……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他妥协!

    “你没有想过抢回来吗?”他若这般颓然,萎靡不振,认定命运的话,便是我看错了他,高估了他。

    在台阶下的他顿住了脚步,笔直僵硬的身子略微带着些颤抖,沉声说:“不是我的,抢来何用。”

    “颜沛锦!”我该告诉他圣旨的事儿吗?这个时间对了,但这个地点不对。身后是步家,我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传入爹爹耳中。若我说出圣旨一事儿,爹爹会让那真的圣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时颜沛锦才是真的没了翻身之日。

    他没有乘马车,而是步行离去。月色下的他,孤寂寞然,那抹颓败之形,一如颜锦墨的眼神深深印在我脑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微臣不是断袖》在昨日登上月榜末尾~哦耶,开心~灰常感谢大家的留言支持,灰常灰常滴感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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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38、禁锢,斗志!

    大行皇帝灵棺殿中,皇亲国戚、百官服丧,清冷的殿堂中低低哭声,哽咽声不断传来,昨日的哀戚延续至今日。

    跪于皇子后排的我,时不时侧目看跪于前的颜沛锦。黑色衣袍外,粗生麻布制孝服宽宽大大挂在他的身上,麻冠着之,垂于身后的便是束住发髻的生麻。

    这个离我不远的人,从昨日离开便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或许是没有机会,或许是不愿。

    新皇没有因他冷漠的态度而感到不满,或许这时候,新皇无暇顾及颜沛锦。

    跪于最前方的人是颜锦墨,他斩衰之下依然是皇子着装,并没有急于穿上昨日连夜赶制的龙袍。

    他,为守孝而如此。不止百官震撼,就连我也有些动容。

    昔日,我以为颜锦墨是个温润随和,偶尔张扬的人,但随和到这种地步,却让人叹服。

    殿中唯一站立的人,便是一边的太监,此人名为蔡奇,是大行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而此时他,低眉垂首,手中捧着圣旨。

    那道圣旨依然是昨日的那道。

    新皇在下跪前便明言,今日再宣圣旨,目的便是“隆重”诏告天下。

    是,昨日我宣读圣旨时,只算是转达,而非正式,今日再宣读一次也无可厚非。但这其中的意味我却隐隐约约感觉出来了,颜锦墨这是在警告甚至是打击颜沛锦。

    颜沛锦回来后,便再念一次圣旨,是要颜沛锦有警觉之心,让其断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殊不知,颜沛锦得知皇位不是他的时候,竟颓败的一点斗志都不曾有,好似听从天命,好似认从命该如此。

    很快太监尖细的声音顺溜的将圣旨念过一遍后,将圣旨郑重的交予颜锦墨手中,尔后跪下朝拜,高呼万岁。

    蔡奇这一举,一如昨日爹爹下跪。

    这种令我心起嘲意的行为,我竟见识过两次,心已经麻木。

    再看颜沛锦,他一脸平静,低眉,令人瞧不见他的眼神。他,是真的接受了这一切吗?

    昨日回去,我又将老皇帝给我的圣旨仔细瞧了一遍,他的名字是那么耀眼的出现在圣旨上,然今日却只能看着他跪拜别人,而无力去阻。我心中的无力之感慢慢爬至全身,让我颓然。

    看着他愣神之际,耳边传来爹爹的声音:“你不懂四皇子,莫为其怜哀。”闻言,我不解的转头看向跪在我身旁的爹爹,他一脸的平静,好似方才他没有说话似得,下一刻他瞳眸转向我,才让人得知他是在与我说话。

    我不语。

    不懂颜沛锦吗?我不懂吗?在一起这么久……我自认为是懂的。

    可是,经过昨夜,他颓然离开,我才发现我对他的了解似乎模糊的可怜。我没想到过他竟会颓然离开,竟是一分斗志都没有。

    如是之前,他怎可能这般认命?他曾说过,只要他想要的,便会亲手将其拿过来,让其成为自己的。如今,想要的东西在别人的手中,却无力的只能远望着别人拥有。

    这一点,我对其十分失望,他还不如大皇子呢,起码大皇子不信抑或不服总会说出来,而他默不作声,沉默的让人担忧。

    “爹为你好。”爹爹淡淡的说这话,我心中有怨,却不发作,只是点头:“嗯。”爹爹又无奈的看了眼我,后转眸地下头,不再与我说话。

    爹爹是为我好,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颜沛锦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

    此刻我已经扭曲了我的人生观,因为我隐隐发现,我将颜沛锦的志向定为我的志向,他要走的路,我也要走一遍,没有自己的想法,只因他为而为。

    从灵棺殿中出来后,爹爹和我被宣至南书房。

    众人离去时,我去寻颜沛锦那颓废的身影,然他颓颓然的样子似是没发现我也在这里一般,缓步离开了。

    当我回神,却发现行至前的颜锦墨竟朝我和颜沛锦的方向看来,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那深不可测的眸子中竟有一抹淡不可见的黯然。

    我想我应该是看错了,颜锦墨怎么会为颜沛锦而难过?

    来到南书房,颜锦墨便语重声长的与老丞相以及作为新丞相的我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忠心于他,助他稳坐天下之类的。

    爹爹倒是诚心回应,而我支支吾吾,不情愿却又得给新皇面子,才缓慢点头。

    当他看到我这般情形,有些失笑,最后言语:“不管你心甘或不甘,我已然是香宛国的皇帝,这是不变的事实。如不忠于本皇……咳,如不忠于朕,你的丞相之职可由别人代替。”他郑重的将自称改了,言下之意也十分明显。

    我一惊,抬眉看他,他那清俊的眉眼中透露的是那般刚毅坚定,如我真有二心,他有可能让其他人来做丞相。

    这个其他人,也可能是爹爹,也可能是别人。如是爹爹还好,若丞相之职落于他人之手,我们步家和完了没什么区别。

    但看颜锦墨的意思,好似这个“别人”是别人,而不是爹爹。

    “臣自当甘心,更会忠于皇上您。”我忙跪了下来,表忠诚,说:“步家在朝多代,也绝不会因臣而将‘忠臣’二字赔了进去。”

    赤?裸?裸的威胁啊,颜锦墨!我自然不能毁了步家这些代的基业啊,更何况我一介女流,若将步家毁了,等入了黄泉,步家的祖祖辈辈一定不饶过我。

    “如此甚好。”头顶颜锦墨清冷的声音中,似乎还带了些笑意。步家攥在我手上,我怎可掉以轻心,更没心思去琢磨他是真的有笑意还是没有……

    “老丞相,您留下片刻,朕尚有事儿与您商量。”颜锦墨谦恭的口吻,让跪着的我不禁蹙眉,新皇是不将我这个新丞相放在眼里啊!

    “步卿,你替朕传几道圣旨,这就出宫去,莫耽误。”自从成为新皇,他说话口吻越发的肃威起来,且那骨子中透出的威仪,总叫人无形中折服。

    我抬头看颜锦墨时,他正朝蔡奇招手,后者捧着四卷圣旨朝我走来。

    传圣旨?!我堂堂丞相,不能与新皇同议事儿,竟去传圣旨!但,这是新皇交代的,我怎可不去?只好遵从:“臣遵旨。”

    蔡奇将圣旨交予我手,我看了眼圣旨……新皇的头四道圣旨会是什么呢?

    “朕的四位兄弟,性格迥异,朕担心下人传旨惹他们不快,步卿去正好替朕安抚他们一番。”

    安抚四位矢志的皇子……

    我双手接过圣旨,迟钝站起身,道了声:“臣遵旨,臣告退。”我顾不得自己说话的口气,尔后便出了南书房。

    颜锦墨登极之前,首先安抚他的四位兄弟们,手段并不高明,却抓住了人心。如想稳坐江山,自然需要人心,首先从四位皇子身上下手,自家兄弟都不支持,内讧不断,这皇帝会做的十分窝囊。

    那么,这四道圣旨中写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很好奇。

    直到大皇子府中才打开一卷其上写着大皇子名字的圣旨,将其念过后,也顺便安抚了下大皇子。不是我本意要安抚,着实因为颜锦墨还给我留了两名太监,不用想便是监视我是否安抚众皇子。

    之后去三皇子五皇子府上,最后才去颜沛锦的府邸。

    四道圣旨全部宣读完后,我发现,颜锦墨这一步走的十分稳当。

    首先,封四位皇子爵位,大皇子为韩亲王,三皇子为玄亲王,四皇子为佩亲王,五皇子为醇亲王,且划分了封地。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新皇以得上位需要众多人才为由,将四位皇子留在京城,命其四位助新皇打理国政。

    当然,打理国政这一说自然是好听的,因为国政不可能除新皇外其他人打理。二来,颜锦墨这一招其实挺狠。给他们封地封王,却又留其在京城,摆明是有意牵制。谁人有什么动作,在新皇眼皮底下,瞧得是一清二楚。

    与其说留,不如说禁锢。

    待我宣完圣旨,宫里的两名太监被我打发,自行回去,我却留在了颜沛锦的府邸。

    他坐在靠椅之上,看着手中的圣旨,出神。

    “今日无他人,你可以告知我你的打算。”我不绕弯的开口。眼前的颜沛锦相较于之前,显得消瘦了些许,下巴上冒出些许胡茬,更让人瞧着有种沧桑之意。

    他将圣旨搁在桌子上,低眉看着地面,那神情平淡,却显一抹哀伤。不是我怜他,而是他整个人似乎还未从某种哀戚中走出来。

    老皇帝去了,皇位也成为别人的了,那么他是伤心于老皇帝去了还是因未得皇位?

    “皇考的决定,我很尊重。”终于,他开口了,却是对老皇帝的认可,然下一句话却让人为之心疼:“但我未料到,皇考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我。”

    老皇帝一直想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可是,我要跟颜沛锦说出圣旨的事儿吗?如,今后他得皇位,治罪于爹爹,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或许,他还未来得及……”我含糊说到,只见颜沛锦迅速抬头,那双眼眸凌厉的投向我,如阳投射在水面,漾起的光芒,甚是扎眼,让人难以躲避。

    被这样一双眼看着,我顿觉身上出现了好多个窟窿来,“那个,我是猜测。”我眨眨眼,有些无措。

    我选择隐瞒,如今颜锦墨已经得到皇位了,就算我将圣旨拿出来也无济于事。只有从长计议,慢慢谋划,在掌控一切的时候出手是最好不过。

    只是眼下,颜沛锦需要斗志。

    “或许……”颜沛锦沉吟起来,如木偶一般,缓慢转过去,凌厉的眸子也渐渐缓和下去,如退潮一般,声音亦如魔音般,缓慢而又有冲击力:“或许,有这个可能。”

    “子卿。”还未等我说什么,他复抬头看向我,此时眸不再那么可怖,而是如春阳一般明媚耀眼,他扯嘴一笑:“我有主意了。”

    有主意了,代表有斗志了,如此甚好。我欣慰,就算没有圣旨,颜沛锦也该去夺一夺。就算失败,也不后悔,因为争取过。

    当然,没有圣旨的情况下,颜沛锦这种斗志全然是一种野心。我笑,野心又如何?没有野心的人,自是没有一番大作为,而我不希望颜沛锦没有大作为。

    “不论你有什么主意,只要你记得,在你转身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你身后支持着你就成。”我言笑,喜欢颜沛锦回到自信且明媚的样子,喜欢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总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颜沛锦站起身来,缓步走至我面前,执起我的手,“执子之手,并肩而行。”

    我惊讶的抬眉看他,那句“并肩而行”胜过“与子偕老”,也让我心为之触动:“嗯,并肩而行。”

    “子卿。”他轻轻揽过我,将我抱在怀中,尔后不言语。

    我想此时此刻,言语便是多余,静静的感受着这样平淡却又温馨的时刻最是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有事儿缠绕,更新会慢一些,隔日或者隔两日更新,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了~鞠躬~~

    39

    39、爱情,背叛!

    颜锦墨在朝中迅速得到众臣的支持,他为百姓争取更多的好处,一心为百姓,一心为这个国家,但任何功绩都抹杀不去他抢别人皇位的事实。或许说抢有些过分,因为他完全没有参与爹爹的计划中,但他是最终受益者,不参与并不代表其有多么的高洁。

    然而,我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它在说:颜锦墨当皇帝魄力远远超于颜沛锦,治国之方更是别出新致,他有望让香宛国走向史无前例的繁荣。

    每每出现这样的声音时候,我会扯嘴冷笑,因为我相信颜沛锦也能做到。

    他即位已经将将半年过去,从处理水灾旱灾方面看出,他重民而轻君,他体恤百姓,果断而又正确的指引着受灾的人民群,使之得到安逸之生活。处理贪污官吏时,毫不留情,就算是在他登极之初,鼎力支持他的官员,他也不曾通融放过他们,杀鸡儆猴,警示众臣。后破格选拔一批为人忠实且清廉的人才,为朝廷注入了新的血液。

    身为朝廷重臣的我,与颜锦墨接触较多,他每做的一件事儿,我都能看到,他的辛劳,他的认真……

    因为从一个大臣的角度去看他,才对他有了新一面的认识。然而,这一认识,有时候会让我迷茫,让我有退缩之意,我在怀疑我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但想起老皇帝的圣旨,我会坚定我的信念。即使颜锦墨成为皇帝后,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或许,如果没有那道圣旨,我想我会支持颜锦墨做皇帝的吧。

    此时此刻,我正站在南书房龙案右侧,看着颜锦墨批阅奏章,时不时抬头问我一些问题。他问的无非就是前一个月南方大洪灾的事儿。按照颜锦墨自己拟的方案,安顿了灾民,拨粮拨款,及时解决了灾民最紧要的问题。但洪灾时,失去生命的百姓还是不少,这也是让颜锦墨一直愁眉不展的地方。

    他的百姓因天灾而丧生,他表现的十分沉默。有一次,他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让我无以忘怀,他说:民之如骨肉,其乐吾乐,其去吾之心痛无以复加。

    以我的阅历,是从没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哪一个皇帝,会将百姓视为骨肉的,他是史无前例的。而颜沛锦也是如此。倘若我没发现颜沛锦也这样想,那么我真的会彻底的对颜锦墨改观。

    两个优秀的人,虽非同一时间说这样的话,但在天灾前面,他们的心却是一样的。

    “步卿,居奏折所报天河决堤,塌陷地域扩大,河岸淤泥比往年高出一层,若雨水不断,水患将再一次泛滥。”如今的天琪皇帝颜锦墨放下奏折,沉声说话。

    闻言,我抬眸看他,回道:“唯今之计只有着居民迁移所住之处,另择栖地。”

    颜锦墨点头,却又叹息:“天河乃香宛国之源,有‘母亲河’之称,多少代人在天河臂湾里繁衍生息,这等情感不是一朝一夕说抹去就抹去的,让他们离开是难事。 ”

    “这……”就如突然有一天让我离开步家,我自是不愿意的,他们也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