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祁月笑第9部分阅读
网王 祁月笑 作者:肉书屋
,这是极其华丽高贵的玫瑰珍稀品种,据我所知,全世界大概只培育出十几盆,我在瑞士年了三年大学,曾经在瑞士皇家植物园看到过,不允许拍照的。”
“没想到我露出这么多破绽,”浅水淡淡道,“没了吧?”
“还有一个,”祈月抬起眼睑,玫瑰金般的眼瞳毫无隐瞒,“就在刚才,你见到我时表现出来的惊讶人类的表情大概两万多种,而惊讶最多在脸部维持02秒,而你刚刚维持这个表情的时间应该是……05秒左右,所以……”
“我是装出来的,”很自然的接过祈月的话语,浅水居高临下的眼神蕴满浓浓的赞赏,“真聪明。不过有时候太过聪明未必是好事,难怪干爹常说只有你才能助他完成计划。”伸手将女孩鬓角银发捋到耳后,公式化的微笑中加入了些许连浅水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那么,美丽聪慧的宫川校长,请跟我走一趟吧。”
抽回手,浅水从皮夹里取出空白支票,用制服口袋里的金笔写下一串数字,递给黑衣人的首领,“这是给山口组弟兄们的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按我们说好的,樱庭流伶归你们,宫川祈月,归我。”
“你怎么可以把流伶丢给他们?!”将流伶紧紧护在怀里,祈月紧抿着唇,眼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然坚韧,“我不会让他们把流伶带走的!”
“你知道这几位最初是谁请来的?他们是奉南造百惠的授意,特意来绑、架你的。我总不能让山口组的弟兄白忙活一场,樱庭家的老头子还指望这个孙女和迹部财团的少东联姻,这么个宝贝值多少钱,多少找樱庭夫人要些好处费不算过分。还是说,你要带着她和我一起走?”挂着讽刺的笑意,浅水将祈月从地上拉了起来,琥珀大眼里闪动的情感复杂莫名,“要是你知道当初樱庭黎夜为什么会变成木偶,也许不会再这么护着她了。”
祈月瞳孔骤然一敛,深深合上眼帘,“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不关流伶的事。”这个有着善良美好内在的女孩,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如果樱庭家有什么人是她不愿意伤害的,除了樱庭流伶不作他想。
“你确定他们不会伤害她?”祈月拉着浅水的手,眼里是诚恳认真的拜托请求。
“只要你合作,樱庭流伶很快可以安全返家。”忽然觉得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浅水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解和惊讶,有的时候,她还真是读不懂眼前这个女孩。
“好,我跟你走。”
怔怔的盯了祈月半响,浅水忽然很奇怪的笑了起来,“在乎妹妹更甚自己,你的心,远不及迹部景吾来的狠。他可是派人监视我很久了,看来在他心目中在乎你更甚于自己的妹妹。”
“你错了,”祈月面容柔和起来,窗外层层交织的云朵见若隐若现的流光泻下眼角,轻轻的话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般虚无缥缈,缱绻着无尽的艳羡和失落,“你根本不了解,迹部他有多疼爱妹妹,他会派人监视你,因为他知道,你不是他妹妹。”
“是吗?”
良久,应答声传来,看着沉入遥远思绪中的浅水,祈月低下头,指尖拂过掌纹细长的生命线,那些如睡莲单纯美好的童年,是她不曾经历过的,却要感同身受全部承载下来,所有这一切,究竟是谁的劫?
属于梦境的爱,在那些破碎的时光中倾尽所有温暖她的心,守护宫川祈月的存在,爱着每一个该爱的人,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潇潇洒洒的放手,本就是她的宿命。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人有些事,已开始朝着她无法控制的轨道发展?彼岸花开,彼岸花落,究竟操纵着谁的命运?
我,不要。
只要是我一个人的劫,便好。
谁的怒火
大型波音通体客机穿梭于三万英尺的高空,阳光流转在洁白的云层间,恍若从正下方直射而上,折射斑斓多姿的色彩,当摩天大楼缩小到一个黑点,当浩渺无垠的太平洋幻化做碧蓝透净的宝蓝色玛瑙,地球,真的好小,人,相较之下更显得微不足道。生命是如此脆弱易碎,我,是如此平凡无奇。将视线从视野良好的观景窗收回来,祈月不禁感叹自己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习惯性的想要将落至胸前的银发梳理到身后,却在感受到手腕那冰凉冷硬的触感时有些无措的停下。
两个年轻的少女安静的并排而坐,座位之间的扶手上盖了一块浅蓝色的毛巾,普通却很纯净的蓝色,遮盖了一双纤细的手腕,相连的禁锢,隔绝的温暖,一线,却遥不可及。祈月侧过头,身边的女孩正在闭目养神,细密的睫毛覆盖住了那双可以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的眼眸,少了那绮丽而危险的笑意,不算美丽然而白净无暇的面容看来纯善无害,想起上飞机前浅水掏出银白色的手铐,不由分说铐住自己手腕时的惊愕,却见她毫不迟疑的将另一只环过比她还瘦弱的手,故作凶狠的对她说“你别想跑”时的别扭,祈月不禁哑然失笑。
“你在笑什么?”浅水睁开眼睛,有些不解的问。
“我发现浅水同学还是当小白兔的时候比较可爱。”祈月动了动略微发麻的手臂,看着浅水琥珀色的不甚明晰的大眼,实话实说。
有些被祈月的话语噎到,浅水随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那么浅水同学打算把我怎么办?”祈月眨眨眼,极其认真的问。
“我没有权利处理你,一切要看干爹的意思。”平板的陈述事实,浅水心里腾升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这场旅途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又有谁能够未卜先知呢?不过是一场复仇的游戏,他们,每一个人,在干爹眼中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而她之所以心甘情愿成为棋子,不过是为了报答将她从暗无天日的孤儿院里领养出来的那个男人,还有,属于他们情感的交集,那个他们都无比在乎的人。revenge angle,九年前心目中唯一的温暖阳光被生生掐断,邪恶的羽翼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当身陷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又有谁来救赎她,还有那个生活在仇恨中的男人?
空姐用标准的美式英语播报着飞机即将着陆的信息,浅水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这是程序。”祈月只觉得后颈一阵酸麻,眼前模糊起来,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浅水那双带着丝丝不忍的眼睛上。
“带上她。”向立于两边的黑衣人下令,浅水走出头等舱,脚步在门前停了下来,复又回转身,嘱咐道,“小心一点,别伤着她。”
加长版林肯商务车驶过时尚之都米兰散发着浪漫气息的街道,最终停在了金碧辉煌的奢华建筑物前,ucigred,浅水淡淡扫视了一眼即使在白天也萦绕着浮华暧昧纸醉金迷气息的巨型霓虹招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干爹,我到了。”
东京综合医院病房,粉红色的大床上,蓝发女孩睡得很不安稳,从来红润的脸颊此时苍白的可怕,额头上是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沿着额角的弧线滴到柔软的枕头上,濡湿一片,无比混乱的大脑透露出疲惫不堪的信号,不间断的梦呓让守护在床头的美得不似凡人的紫发男孩眉峰紧锁,内心焦灼一片。医生不是说没有大碍吗,为什么昏迷这么久还不醒来,而且看起来状况很不好啊。“小伶,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伸手拂过流伶病态苍白的脸,幸村心痛不已,“是精市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小伶,对不起……”
“枪……不要开枪……不要!”从梦魇中突然惊醒,流伶直直的坐起来,茶色的瞳眸目光涣散,余惊未平。
“小伶,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啊?”急急的扶着流伶躺下,幸村略显疲惫的神色透出一抹惊喜。
目光渐渐回笼,流伶看清床边的人后,眼泪不可自抑的刷刷掉落,嗫嚅着开口,“精市……哥哥……”
“是我,我现在马上去请医生来。”将女孩白皙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幸村正欲转身,不料被流伶一把拉住手臂,回过头,是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还有急不可耐的质询,“宫川校长呢,她现在在哪里?”
“宫川?她怎么了?”
“是浅水真央!她、她要朝着宫川校长开枪,我拼命想要挡住,然后……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流伶忽然失控的大叫起来,“她一定被浅水带走了,精市哥哥,快去救她,救她,一定要救她!”
“你说什么?!”骤然睁大的鸢尾般的眼睛和紧握的双拳显示了主人的愤怒和惊诧,看着深受刺激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孩,幸村将她紧紧楼入怀里,声线阴沉霸气,“小伶别怕,你只要快点好起来,剩下的交给精市哥哥来处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想。”
“人呢?”有着苍蓝色齐肩碎屑的俊美邪肆的少年一脚踢开大门,平光镜后漂亮的桃花目一如既往的挑着,盈溢着丝丝冷酷犀利,军刀般阴沉的眼神扫视着面前恭顺谦卑瑟缩不已的手下,压抑的声音下是隐忍的怒火。
“回、回忍足少爷,属下一直在楼下监视这个叫浅水的女孩,从星期五见她进门后就没有再出来。今天我们觉得情况不对上来一问,房东说那个女孩是周五退房的,而且去向不明……”眼见自家少爷阴晴不定的脸色,为首的人声音越来越小,现在的少爷,好可怕。
“八——嘎。”从来都是翩翩贵公子风度的少年难得失了仪态,伸手摘掉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眼镜摔到沙发上,低低咒骂一声,英挺的五官霎时阴云密布。
按掉忍足的电话,在国际长途专机的黑名单里找到祈月的号码,价值不菲的钻石密码手机被狠狠甩出,在光洁几可照人的地板上划过焦躁的弧线,最终停留在墙角,完好无损。真皮沙发上的高贵华丽的银灰色发丝少年抬手撑在眉心,那双轻易看穿人心的丹凤眼席卷起惊涛骇浪,嘴角忽的扯起一个淡漠残忍的弧度,磁性性感的声嗓异乎寻常的低沉冷酷,“很好,很好,浅水真央,你终于成功惹怒本大爷了。”
茶几旁的座机铃声大作,迹部接起电话,口气不善,“哪位?”
“我是手冢。”
“手冢君有何指教?”
对方明显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宫川在我的电话答录机里留言过,她去找你了吗?”
“哈,”迹部冷笑一记,“浅水真央那个女人还真有本事,居然从本大爷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还顺带绑架了祈月。她要是敢动祈月一根汗毛,本大爷绝对不会放过她。”
此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迹部按下挂机键,修长的手指转动复古式的奢华座机拨号,接线员甜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给本大爷接东京警视厅。”
无声无息的挂掉电话,手冢转身一拳打在墙壁上,侧过头,线条完美的侧脸宛如千年寒冰戾气迫人,性感的薄唇微微动了动,“混蛋。”
谁的童年
残破肮脏的厨房里,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正在卖力的洗碗,黛青色的头发稀稀拉拉的,小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蜡黄,灰头土脸的模样让本就不漂亮的面容更显黯淡,唯有一双纯洁清澈的眼睛可取,近乎透明的琥珀色,很美很单纯。柴火棒一样的手臂搬起一大摞干净的碗碟,颤颤巍巍的放到橱柜里,女孩用手背擦了擦满是泡沫的脸,心虚敬畏的偷瞄一眼边上剥着桔子的面目凶狠的妇人和桌子上的藤条,蹲下身子继续干活。
用抹布擦拭着碗沿,冷不防沾满泡沫的手一打滑,一只搪瓷碗咣当一声四分五裂。女孩的眼里霎时盈满泪水,还没来得及抱住头,凌厉凶狠的藤条已经如雨点般落下,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咒骂,“你这个死丫头,没人要的野种,皮又痒了?!”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中气十足的女童声从门边传来,妇人停下了手里的抽打,看清来人后顿时变得慈眉善目,点头哈腰,“啊呀,迹部小姐,您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么能到这里来呢?等下我不好和老师交代的……”
“你这个坏女人,坏巫婆,给本小姐滚出去!”女童瞪大了眼睛,一手抱着泰迪熊娃娃,一手叉腰,小脸憋得通红。
“是是,迹部小姐消消气,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妇人一边弯腰一边后退,出了厨房,哼了一声,“小真这根野草还挺有福气。”
“你要不要紧啊?”走到挨打的女孩面前,轻轻拨开她乱糟糟的黛青色头发,低低的询问着。
抬起泪眼,有些怯生生的偷看这个让她免受皮肉之苦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很可爱,琥珀色的大眼睛水灵灵亮晶晶,笑眯眯的小酒窝,乌黑的头发在耳边绑成两只小辫子,穿着一层一层轻纱的蕾丝公主裙还有铮亮的红色小皮鞋,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伸到她面前,“你不要害怕,那个坏巫婆我已经把她赶走了,不会再欺负你。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天性胆小的女孩瑟缩着伸出脏乎乎的手,碰到了对方白净的指尖后又触电般的缩了回去,不料被快速的反握,一个使力,将她从墙角拉了起来。
“我叫迹部景央,今年六岁半,在千叶第一小学念一年级,今天学校的老师组织我们来看望这里的小朋友,你可以叫我小央,你叫什么名字啊?”景央眨巴眨巴眼睛,摇头晃脑。
女孩低着头摆弄衣角,声音宛若蚊蚋,“我叫小真。”
“小真,恩,很好听的名字呦,那你姓什么?”
女孩抬起头,茫然的盯了她半天,最后轻轻摇摇头。
“小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啊,”景央抬眼望天,手指点着小酒窝,忽然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灿若春花,明媚温暖,“那你和我一样姓迹部好不好?从今天起你叫迹部景真,做我的妹妹好了。”
琥珀色的眼睛闪过带着懵懂的诧异,从来不会有人和她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话,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不配得到别人喜欢的,而这个女孩子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居然要认她做妹妹,小真的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啊,小真你的眼睛和我一样是琥珀色的,我很喜欢小真啊。”景央歪着头,很认真的说。
“可是……”小真讷讷,“我已经七岁了,不可以当你的妹妹。”
“不要紧的,我说你是我妹妹你就是我妹妹。”将怀里的泰迪熊塞到小真手里,景央拉起“妹妹”的胳膊,“走,姐姐带你去洗澡。”
迹部景央和浅水真央第一次见面,小央六岁半,小真七岁。
“小真白白净净的多可爱啊。”看着焕然一新的小真,景央笑得很开心,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找周助哥哥。”
孤儿院前的大草坪上,一个眉眼弯弯的像小天使一样的小男孩正在给小朋友讲故事,阳光洒在柔顺服帖的奶茶色的头发上,泛起柔和的光晕,周围围了一大圈小女孩,不时的拍手鼓掌。
“呼——”景央脸颊鼓鼓的,“周助哥哥又在拈花惹草了。”为什么她的几个哥哥都那么受女孩子欢迎呢?真是想都想不明白。
认识小央之后,小真觉得世界从来没有那么美好,她会给她带来许多好吃的食物,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最最重要的,是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虽然多少知道小央家境优越,但是小真从来没有奢望什么,对她而言,小央就像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曙光,让她的生活不再充满泪水和绝望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十分满足。小央生性活泼可爱,会给她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那些都是小真过去七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小央念叨最多的,就是那几个帅的掉渣的哥哥,像是整天本少爷本少爷,衣着华丽,霸道又臭屁的景吾哥哥,比普通小孩子稳重,脸红的时候像苹果一样可爱的国光哥哥,远在大阪从幼儿园起就会勾引小女生的马蚤包侑士哥哥,对每个人都很温柔的天使周助哥哥,听得小真心里暖洋洋的。
“妈妈和我说,小央是妈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等放暑假的时候,我回去东京,也要和妈妈说,让她把你也捡回去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爸爸说小央身体不好,所以要留在千叶静养,所以才会认识小真啊。”
“除了国光哥哥,其他的哥哥都可以分给你一半。”
“那为什么国光哥哥不可以?”
“因为,因为小央长大以后要把国光哥哥娶回家,然后当苹果吃掉。”
“小央,这样的话不可以乱讲的。”懂得多一些的女孩伸手捂住“姐姐”的嘴,脸上红彤彤的一片。
“我哪有乱讲?这些都是侑士哥哥和我说的啊。”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
“国光哥哥从小就长的好漂亮,幼儿园的时候评选园草,我把最后一票投给国光哥哥,结果景吾哥哥对我吹胡子瞪眼,说我胳膊肘向外拐,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不过我还是觉得国光哥哥最漂亮,幼稚园一群小女生老爱黏着国光哥哥,然后他傻傻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然后我对他说‘国光哥哥对其他女孩子都要冷冰冰,只可以对我一个人笑哦。’,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
小央,你到哪里去了?
小央,为什么你这么久不来看我?
小央,你不是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吗?
小央,你不会骗我的,是吧?
小央,你回来啊,我好想你……
小央……死了。
小央,这里好黑啊,我要怎么走出去,你告诉我……
小央,我,我要为你报仇的,我,我错了吗?
“小央!”从梦中猝然惊醒,浅水睁开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华丽繁复的纹路,抬手拂过眼角,冰凉的一片,又……做梦了吗?
觉得嗓子干涸的难受,浅水缓缓起身下床,打算去找些水喝,打开门,空旷绵长的奢华走廊尽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明亮的刺眼的白色灯光透过落地窗,本能的眯了眼,朝着那个房间走去,轻轻叩门,“干爹,这么晚还不睡吗?”
谁的阴谋
“少爷,那我先下去了。”宽大办公桌后背对着他的男人挥了挥手,青木易明恭敬有礼的一鞠躬,转身开门,见到浅水时点头致礼,“小小姐。”而后错身而过。
浅水梳了梳略微凌乱的鬓发,轻唤了声,“干爹?”
豪华的真皮靠背椅慢慢转向正面,渐入中年的男人面容斯文俊雅,纯黑色的西装透出成熟儒雅的不凡魅力,嘴角嚼笑,只是目光太过阴沉淡漠,只见他淡淡扫一眼浅水,不甚在意的问了句,“倒完时差了?”男人怀中纯种波斯猫皮毛纯白如雪,碧绿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幽谧深邃。
“恩。”轻轻应了声,浅水从饮水机上拿了个杯子,打开热水龙头,陶瓷杯里清涧的水花在缭绕的雾气中浮光跃金,点点晶莹,“青木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立刻回答养女的问题,男人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如雪球般洁白的皮毛,波斯猫慵懒舒服的卧着,碧绿色的眼睛半眯,憨憨欲睡的情态。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不辨喜怒,晕染开沉沉的压迫感,“你胆子不小,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把樱庭流伶放回去了,啊?”
低头啜饮的动作停了一下,浅水微合眼睑,掩藏了一闪而逝的心虚表情,故作镇静的说,“如果不放了樱庭流伶,宫川祈月是不会乖乖跟我回来的。”
“我含辛茹苦培养你近十年,不要跟我说你连一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男人心中是洞悉的了然,无奈的叹口气,“算了,只要把宫川祈月掌握在手里,我的计划就没有阻碍。”
“干爹,宫川祈月、樱庭流伶、我,我们都只是小丫头而已。”抬头,直视入这个曾让她心存敬畏的男人眼里,浅水觉得虽然和他相处了近十年,但是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极善于隐藏,她,终究还是无法窥视他的内心。
“你后悔了?”
“没有。只是……”后面的话语还未及出口,无意间瞥见的垃圾桶里拆开的药物包装让浅水顿时大惊失色,急急蹲下身,企图将撕碎的包装纸重新拼凑完整,发现却是徒劳,有些手足无措的抬头,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颤抖,“这个,是给谁用的?”
“当然是为了犒劳我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看着随他吐出的话语而脸色煞白的养女,男人眉峰一蹙,目光愈见阴郁。
“干爹,你说过只要宫川祈月答应与你合作,你就不会伤害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将支离破碎的药物袋摔在桌子上,浅水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质问。
“若是宫川祈月安安分分的做个木偶倒也罢了,她居然醒了,不只醒了,还这么优秀,你知道吗,看见她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折磨。”又或者正是上天助他,十六年的心血,有了宫川祈月这个筹码,他的复仇计划才真正称得上天衣无缝。
“不,不,不可以的,这样太残忍了,你不是这样的,干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哈哈哈,我本来就是这样。”男人放肆的大笑起来,吐出的字眼绝情而狠戾,“质本洁来还洁去,了断一切牵挂,于她再适合不过,不是吗?”
“难道青木刚才就是要……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一定要阻止他!”
望着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的浅水,将头靠在柔软的皮椅上,男人眼神里蕴藉着难言的讥诮,半响,幽幽的开口,“女儿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以为你还来得及吗?”波斯猫猝然的一声惨叫让立于两边的黑衣人顿感毛骨悚然。
装修豪华的套房,光洁如新的实木地板上,祈月费力的挪动着身体,琉璃餐桌上放着的,是已经被卸了电池和手机卡的行动电话,但是,只要有光,手机的gps全球定位功能就可以正常使用,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打开信号系统的开关,这样迹部他们才有可能准确的知道她的方位。费了很大的劲依靠凳子的支撑站了起来,祈月对背着餐桌,摸索着找到开关,轻轻一拨,大功告成。一蹦一蹦跳到墙边,祈月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现在,她要把所有线索梳理一遍,包括刚才黑衣人所说的合作,或者,可以找到方法自救。
有人转动门把,祈月警觉的抬眼,见到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青木易明?”
“宫川校长,我们又见面了。”依旧是儒雅干练的微笑,青木随意的坐下来,“用这种方式请宫川校长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你的老板是谁?”祈月懒得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你现在还不到时候见他。”
“哼,”祈月冷笑一声,“他是三头六臂还是奇丑无比,有办法把我弄到这里来,却没有胆量来见我,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当真是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青木赞赏的瞟了一眼祈月,“少爷说对你不可以用野蛮的办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方法治你。刚才我的手下应该已经和你谈过,怎么样?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如果我说不呢?”祈月眼神无惧无畏,淡淡的反问。
“那宫川校长恐怕要吃些苦头,你可要考虑清楚。”
眼见祈月满含倔强的别开头,闭上眼将他彻底无视,青木的笑容透出丝丝冷酷,“真是可惜了。”大手一挥,四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将祈月手脚制住,用胶布封住嘴巴,接着一个面带口罩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子近前,碧色的眼睛美丽却不带任何温度,纤长白皙的手指将注射器中的空气挤出,动作熟稔的找到祈月手臂上浅青色的静脉,正欲下针,被门边传来的暴喝止了动作,“住手!”
青木没有回头,冷淡的朝门口的保镖下令,“小小姐,这是少爷的意思,抓住她,别让她过来。”
“青木叔叔,我求求你,不要,放过她,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浅水努力的挣扎着被禁锢的双手,声嘶力竭的哭喊,泪水在脸上流淌成溪。
“你还愣着干什么?!”被浅水的哭喊吵得心烦意乱,青木气急败坏的朝着碧眼女子下令。
“是。”心有不忍的错开了强忍着泪水的倔强的玫瑰金色瞳仁,女子深吸一口气,麻利的下针,透明的药液被缓缓推入静脉,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不要!!!”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浅水顿时失了挣扎的气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要啊……呜呜呜……为什么……呜呜呜……”
“小小姐,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有我们共同的目的。”青木向浅水深深一鞠躬,少爷的吩咐,他必须分毫不差的执行。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
“我们走。”
“祈月,祈月,你怎么样?!”手脚并用的爬到祈月身边,浅水将她紧紧楼入怀里,捋开散乱的银发,撕下她嘴上的胶布,解开绳索,将头埋在祈月胸前,泣不成声,“祈月,对不起,对不起,祈月……”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将所有的酸楚强行逼回眼底,祈月扯出一个虚弱苍白的微笑,声音极细极轻,像随时会消失在风里,“一点都不痛的,真的不痛。”
浅水闻言泪水掉的更急了,现在的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小真,把那个、那个针管放到我口袋里,快一点。”拼命伸出手探向注射器,却发现手臂不够长,祈月摇了摇哭成泪人的浅水,企图将她从哀伤的情绪中释放出来。
“你……你叫我什么?”
“小真啊,以后我叫你小真好不好?”略显疲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卯月生花初绽的剔透荧芒,女孩眉眼柔和,轻声细语的低询。
“小央,你是小央对不对?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深受刺激的浅水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为什么上天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真的……好残忍。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傻呢?”细长浓密的羽睫覆盖了久久不散的哀伤,淡到极致,却也浓到极致,覆盖了有着如丝绸般华丽、天鹅绒般细腻的色泽,总是放射着优雅而独特的光芒的点金的瞳仁,未竟的言语在舌尖潆绕,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央,已经死了呐。”
谁的喜欢
华灯初上,东京警视厅刑侦科灯火通明。
厚厚的杂志被狠狠甩到茶几上,撕裂出狰狞的伤口,“查不到?本大爷每年交那么多税,就是养你们这群饭桶?!”
“迹部,请注意你的措辞。”清俊冷然的少年推门而入,正在承受冰帝之王雷霆之怒的刑侦一课课长宛如看到了救星,如蒙大赦,“手、手冢少爷。”
“本大爷的措辞有什么问题吗,恩啊?”
手冢将温文尔雅的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第一,宫川从失踪到现在还没有超过48小时,第二,目前我们没有收到绑匪任何勒索电话,第三,成田机场的监控录像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宫川遭到了胁迫。按照程序,警方是不予立案的。”
“你别给本大爷打官腔,本大爷现在要祈月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能保证吗?”心急火燎的迹部正欲发作,却在看见手冢眼镜后疲惫的黑眼圈是生生的停下,“手冢你……”
“幸村家目前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媒体方面绝不会泄露风声,这点我可以以人格保证。”从不断跳转的银行财务记录屏幕前转过身,幸村首先汇报结果,“樱庭财团高管青木易明目前正在出差,根据对他近几年财务往来关系的调查,包括任职樱庭财团东京总部经理和管理冰帝学院资金运作的期间,都未发现任何异常状况,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和宫川的失踪有直接联系。”
“祈月当初说的没错,各家均有股份的冰帝学园是各大财团财务状况的最佳观测点,是本大爷疏忽大意了。”迹部颇为懊恼的撑着额头,这个人能将一枚棋子放在冰帝十年,城府想必深不可测。
“虽然宫川的失踪还没办法按照法定程序立案,但是关于十六年前的一桩飞机失事案我却有一些发现。”手冢摊开连夜整理出来的资料,“当年和迹部财团、樱庭财团齐名的成康财团董事长成康泰、董事长夫人成康研子,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总经理成康柏然所乘坐的直升飞机在澎湖列岛附近海域坠毁,包括驾驶员在内的总共七人全部遇难。之后成康财团身怀六甲的少夫人成康加代精神失常,下落不明。这出悲剧在当时的上流社会引起极大轰动,警方调查的结果判定为意外,今天看来却是破绽百出,难以自圆其说。之后成康财团被并购,樱庭、南造、迹部、幸村财团均参与其中,而从中获利最大的便是樱庭财团,接手了成康财团大部分产业,一跃成为能够与迹部财团分庭抗礼的大型利益集团。而青木易明,原属成康财团旧部,真是在那次并购后进入樱庭财团高层,成为南造百惠的得力心腹。”
“不为名不为利,那他是为了什么?”忍足取下搜寻gps信号的耳机,意有所指的问了句。
迹部和手冢对视一眼,彼此在心中已一片了然。
“快来看,gps系统有反应!”不二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立刻在液晶屏前围成一圈,看着搜索范围一点一点缩小,意大利、米兰、第二大道、ucigred!
看着定格的英文,迹部一把摔掉耳机,急怒攻心,“王八蛋!”
“迹部,你冷静一点!”
“你让本大爷冷静?!ucigred,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恩啊?”
“我知道。”将所有表情隐藏在镜片的冷芒之后,手冢的声音平静的可怕。ucigred,欧洲顶级娱乐场所,时尚之都米兰最大最豪华的销魂窟,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地痞流氓,只要你有钱,都可以享受到包君满意的服务。
“哼,手冢国光,你喜欢祈月对吧?”迹部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起来,眉眼透着讥诮。
“……”
“让本大爷说中,没话讲了,恩啊?tezuka kuniitsu,你要搞搞清楚,除了本大爷的妹妹迹部景央,你没有资格喜欢上别人。本大爷承认如果说浅水真央和小央是形似,那么祈月和小央则是神似,但要是你只是把祈月当作小央的替身,那么你连和本大爷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迹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能要求一个七岁的孩子说爱吗?手冢要喜欢谁是手冢的自由,小央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手冢身上?失去小央,我们每个人都痛不欲生,手冢受到的打击绝不亚于你。”不二的那抹冰蓝浓烈灼然,夹杂愤愤不平的心痛。
“本大爷说的对不对,手冢你自己最清楚。”
颓然的合眼,手冢觉得自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苍茫感击中,这个叫做宫川祈月的女孩子,总是能轻易的撩拨他的心弦,看到她在他面前调皮捣蛋,他居然会产生一种宠溺温暖的包容心情,看到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瘫倒在他怀里的时候,那无法忽视的心痛,那种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永远不放手的冲动,还有听到她身处险境时不顾一切想要保护她的念头足以摧毁他的所有理智,当手冢国光因为宫川祈月而变得不像手冢国光,他是否可以把这个解释为爱情?那么小央呢?小央于他又意味着什么?那个轻率的要他许下一生承诺的女孩,在一切还未开始之前就残忍的离他而去,是否要他就此将美好而心碎的回忆一遍遍描摹清晰,带进坟茔,与天堂里的她共享?发现祈月几乎和小央如出一辙的脾性,他承认自己甚至有着丝丝的窃喜。迹部说的很对,如果他无法认清自己的心,那么连爱的权利都没有。面对祈月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孩子,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手冢国光居然会害怕,会退缩,他,不能爱,不敢爱,如此矛盾如此懦弱的手冢国光连他自己也觉得讨厌。
迹部掏出行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给本大爷准备去米兰的专机,立刻,马上!……本大爷不要听到‘很困难’这三个字,如果飞机三十分钟内不能起飞,你就给本大爷滚蛋!”
“需要我们一起去吗?”幸村站起来,很认真的神色,忍足和不二也附和的点点头。
“不用了,东京这边不能不留人,ucigred虽然只是一间夜总会,但势力盘根错节,三教九流,祈月在他们手里,本大爷不能和他们硬碰硬,不能冒险,去的人太多反而误事。”
拉住正欲出门的迹部,手冢抬起眼帘,“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我们可以求助于米兰当地警方。”
深深的看了手冢一眼,迹部径直走出警视厅,“飞机可不会等你。”
谁的风情
轻歌曼舞,烛光摇曳,昏黄柔和的灯光与伊丽莎白时代有着丝绸之感的红酒交相辉映,折射浮华暧昧的气息。属于时尚之都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在喧嚣梦幻的霓虹灯中妖娆绽放。翩然穿梭其中的,不乏在大众面前光鲜亮丽的社会名流,商界强人,明的,暗的,在几番谈笑间谁的命运将被改变,每个人端着华丽的面具逢场作戏,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样的场合总是少不了那些有着温柔妩媚唇色的援交女子,情牵妖娆的娇笑,低吟浅唱的声嗓,开出绮丽的奢靡的暗夜之花。
夜风中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年,目光不约而同的停留在头顶大气奢华的巨型景光灯上,ucigred,蜿蜒缠绕的花体英文,盖过了满天星光,璀璨熠熠。
一前一后抬步上前,旋转玻璃门之后,是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地方,米兰最大的声色场。
刚一进门,立刻有训练有素的侍应生迎上来,在靠近吧台的水晶酒桌前落座,迹部掏出名片递出,“我要见你们老板。”
彬彬有礼的双手接过,侍者快速扫视烫金的文字,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却立刻很好的隐藏起来,谦卑的躬身,“两位少爷请稍等一下。”
风格迥异的美少年,一高贵华丽,一清冷俊雅,很快便有身姿曼妙的美丽女子靠过来,迹部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反手一档,“给本大爷滚一边去。”
有些不适的托了托金丝眼镜,手冢微微垂下眼睑,淡漠疏离的气质越发明显,让不少心猿意马的女子顿时望而却步。
“经理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马上过来,他特别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两位少爷。”清泉叮咛的嗓音由远及近,有着褐色卷发和碧色眼眸的女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托盘上放置了齐全的调酒用具,款款的坐到手冢身边,聪明的隔出了一人宽的空位。
看着身边不发一语的清俊少年和对面华丽少爷带着轻蔑的眼神,女子低头轻笑了一声,“两位少爷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看着迹部明显不悦的脸色,女子伶俐的收淡了笑意,轻声道,“别误会,我只是这里的调酒师而已。”娴熟的取下托盘里的调酒用具,优雅流畅的操作起来,舒缓淡定的醒了酒,将蓝色的果子酒注入大高脚杯中,浅浅的一层,芬芳馥郁的气息,轻柔和缓转酒杯,用纤长的指尖引了清水,入另一个杯子里,和92年的len’p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