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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孽 作者:陆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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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嫔私通太医一案,由刑部会宗人府联合审理。经过审讯,宜嫔和张太医供认不讳,二人确实做出苟且之事,而且还承认了九皇子十公主其实是二人的亲骨r。经过太医院的再三鉴定,兰佐和兰佑的确是宜嫔和张太医诞下的孽种。
御书房内,皇帝安静地翻阅著刑部呈上的结案汇报,结尾处提及四人死於缳首之刑。
长乐g内,皇後一边品著香茗,一边听著线人的禀告。
“嗯,本g知道了,你可以退下回宗人府了。”
“奴才遵命。”
姚黄吹了吹茶盏,看见茶梗在水面打转,嘴角不禁泛起得意的笑容。头戴金步摇不是罪过,得到皇上欢心也不是过错。但是,觊觎本g的後冠,想要取本g而代之,就别怪本g对你不客气了。後g的凤凰只有一个,但并不是宜凤平你。以为给陛下生下龙凤胎很了不起?呸,小贱人想要跟我斗,还早得很呢!本g整死魏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本g要取你x命,就是这麽简单!皇後用戴著护甲的尾指一挑一弹,茶梗便从杯中飞到地上。
尘央看见陛下驾临瑞福g,心里没有丝毫准备,呆呆地望住兰政,过了些许时间才反应过来下跪行礼。
兰政低头看向尘央,调笑道:“尘央怎麽呆住了,是朕吓到你啦?”
“嗯,”贵妃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只是陛下这个时辰前来瑞福g,臣妾觉得有点突然而已。”
“呵呵,爱妃的意思是嫌朕来得少咯?”兰政眯了眯双眼说道:“那好,以後朕就常来看看尘央你!”
听著男人的诺言,尘央只是浅笑一下,没说什麽。
“尘央,你知道宜嫔的事吧?”说这话时的兰政,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尘央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臣妾只是略知一二,不是交由宗人府处置了麽?”
皇帝嗯了一声,之後二人陷入短暂的沈默。
兰政才说道:“他们查了出来,宜嫔苟且背叛朕的事是真的。而且,连太医院都佐证,佑儿和佐儿都非朕的骨r。”
看著此刻兰政失落的神情,尘央心里非常不好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安慰皇帝。是啊,背叛陛下的,恰恰是最得宠的宜嫔,金步摇的主人。贵妃走近兰政,将坐著的人搂进怀里,轻轻地拍著兰政的後背。跟了这个男人十多年,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为了一个人如此神伤,这个人既不是兰玫,也不是自己。兰政是真的被深深伤害到了。
尘央轻声说道:“九皇子的相貌跟陛下相像的程度虽然不及太子殿下,难道陛下真的认为他会是张太医的骨r吗?”
兰政抬起头,定定地望住身前的人,顷刻以後才垂下双眼,缓缓地说出一句话来:“现在说这话,已经太迟了。他们都早已离朕远去了。”
连五岁的皇子公主也被处刑,尘央了解过後缄默了,g本无法开口说出安慰的话语。晚膳过後,贵妃再三挽留陛下留在瑞福g就寝,但皇帝还是执意回未央g去。
在未央g守候多时的楚王,终於等到了皇帝归来的身影。兰政一看见兰玫的脸,心里立即涌上一股暖流,同时快步走向等候自己的这个人。
紫衣的王爷凝视著自己深爱的皇帝片刻,迟迟没有说话。
兰政倒是先开口了:“罗德铎甫,朕想你了。”
低沈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兰玫牵动嘴角微笑著回道:“我也好想海若多甫。”
兰政无声地将楚王搂紧在自己怀里,试图从中得到一丝安稳。
兰玫蹭了蹭皇上的脸颊,说道:“我听说g中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海若多甫不开心吧?”
兰政闷闷地应声:“嗯,确实发生了一些让朕烦心的事情,g中也不甚太平。”想起死去的稚子和幼女,这对可爱的双胞胎,皇帝无奈地叹了几口气,“朕觉得自己非常的没用,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连自己的子女也保护不了。”
深g之中,何来的亲子之情,何来的兄友弟恭,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还有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打小在姑姑身边的楚王,目睹这些年来的後g之间的角斗,早就司空见惯了。兰玫也不想说破,因为兰政是特殊的一个。作为太子的他得到父皇的专宠,被保护得好好的。被贬谪的他远离权力中心,不参与斗争,没见识个中的丑陋。
“海若多甫,你还有我啊!”兰玫低声哄道,“我会一直在海若多甫身边,答应我,不要继续这麽难过下去了。”兰玫想起鲁王的承诺,他日兰敏登基为帝,废帝兰政就交由自己处置。这样,眼前的人,就真真切切地属於自己所有的了。
“罗德铎甫,你回答朕一件事。”兰政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你会不会背叛朕,做出令朕痛苦的事情?”
兰玫以同样认真的表情回望住皇帝,用力地点点头:“我向海若多甫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或者伤害海若多甫的事情,绝对不会!”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兰政用力地握住楚王的手腕,试图验证对方所说的是不是真实的。
被抓紧手臂的痛楚,对楚王而言算不了什麽。忍耐著疼痛的兰玫,再次向皇帝做出自己的承诺。
“太好了,罗德铎甫是不会背叛朕的,罗德铎甫告诉朕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朕。”兰政不由自主地重复著这话,双手愈发用力地握紧对方。
看著上方正努力地替自己宽衣解带的天子,兰玫也没闲著双手,开始挑逗自己的恋人。被兰政死死压在身下紧紧搂住,忘情地亲吻,热情地索取对方的体温。楚王觉得此时是自己少有的,真正拥有快乐的时间。可惜的是,等到天一亮,自己就不得不离开恋人,二人又退到君臣的关系。兰玫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兰政完完全全地属於自己。若即若离的关系,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锥心刺骨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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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兰敏等待了不知道多久。曾经,自己跟皇位的距离仅有半步之遥,却被後来居上的兰政捷足先登了。而今日,就是兰敏一登大统的日子了。拥立鲁王登基的骑兵团已经集结在西郊,只等兰敏一声令下便要攻入皇城了。
兰敏悠哉地品尝雨前龙井,空出来的一只手仔细反复摩挲著明黄的龙袍。很快,过不了多久,穿著龙袍的自己就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了。为了夺回原本就该属於自己的皇帝宝座,兰敏不惜花费六载春秋,处心积虑,j心谋划,终於要实施了。
此时士兵从外面进来向徐达通汇报,午时已到,但除了鲁王自己派系的军队,楚王的兵马只来了原定的五分之一,而晋王的兵马更是迟迟未见踪影,不知如何是好。作为军师的徐达通,对於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有点手足无措,於是便向鲁王请示。
“不碍事,光凭著咱们的兵力,攻陷京师已是绰绰有余。那些个临阵脱逃的人,等本王一统江山後再慢慢整治也不迟。”兰敏没有被这状况吓倒,倒是一派自若。
徐达通得令,没多久,军中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三万骑兵便攻向皇城。
哼,如今守护兰政的御林军只有区区五千人马,怎敌得了本王三万铁骑,攻陷京城的难度简直好比囊中取物,真是易如反掌。
然而,在城外恭候鲁王大驾的,却是海岚清统领的五万骑兵,而且还有八千铁浮屠。真是岂有此理,本王的计划竟然败露了,没可能的,面对严阵以待的护驾兵马,兰敏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面阵中的海岚清派人来传话了,代表圣上警告兰敏,鲁王与皇上本是亲兄弟,情如手足。海将军告诫鲁王,同室c戈的情景,并非列祖列宗所乐意看到的。皇上仁德,若是鲁王悬崖勒马,迷途知返,陛下可以姑且不追究兰敏谋逆之罪,放他一马。
“本王平生最最讨厌兰政这幅假惺惺的模样了!”得知消息後的兰敏拍案而起,怒气腾腾地说道:“想当初,二王夺位之时,兰政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躲在齐王府里坐山观虎斗。在父皇驾崩以後,一声不吭地把皇位夺走,我和晋王鹬蚌相争,兰政他就渔翁得利!这口气,本王吞不下!”
“王爷息怒,意气用事乃兵家大忌。”徐达通弯著腰劝道。
之後,徐军师便打发来人回海将军的阵营中去,临走之前告诉他,王爷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今兵临城下,唯有一战决出雌雄,才能善罢甘休。
海岚清得到鲁王的答复之後,立即号令一众将士排好布阵,准备迎击。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鲁王旗下的兵马,除了小部分是原本楚王麾下的士兵,其余大部分都是来自母妃家族旗下的将士,自追随先帝逐鹿中原之後,都没再真刀真枪地动过刀兵了,其战力到了什麽程度真是可想而知。但海岚清的兵马就不一样了,这些士兵都是跟随将军戍守西北,驱逐西狄侵扰的骑兵团,在西北的那些日子,可不是摆花架子般的演习就能应付过去的。
果不其然,经过激烈的厮杀过後,鲁王试图带著存活的残余兵卒逃出生天。然而,身经百战的海岚清一早就看透了兰敏的意图,立即派早已预备好的轻骑兵将这群败寇截获,统统押回皇城交由圣上发落。
兰敏被押解到金銮殿前,殿上没有一个汉族官员,在场的全是满族大臣。
“鲁王,事到如今,你有什麽要说的?”龙椅上的皇帝低头看向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兰敏,冷冷地问道。
“成王败寇,本王没什麽好说的。”兰敏愤愤地吼了出来,末了把头扭向一边。
“八皇兄没有话想说,但朕确实有些话,想要在百官面前,跟你说个一清二楚的。”兰政正眼看住下跪的人,“兰敏,朕看过你的檄文,里面把朕这个写得比赤氏末代的昏君还要无能昏。负责主笔的是何许人也呢,朕真的很想会一会此人。”
兰敏说檄文是军师徐达通写的。
皇帝得到g人禀告徐军师也在被押解的队伍中以後,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了些许,随後微笑著眯了眯眼。海岚清从武官中出列,向陛下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地汇报,鲁王的兵马都是来自哪些个氏族官员。
“嗯,朕知道了。”在龙椅上半倚歪坐著陛下,用懒懒的语气质问,被点名的大臣,有什麽想要跟自己说的。
这些大臣都无一例外地下跪,告诉皇上自己当时利令智昏,被鲁王威迫利诱,才误上贼船的。其实呢,他们对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鉴,然後他们在地上再三地叩响头,皇帝没喊话就一直不停地叩著,哪管额头叩破出血也依然如是。
兰政就这样默默地看著臣子们在自己面前拙劣地表演著,不动声色。直到三个两朝元老开国元勋终於叩著叩著,把自己叩晕了,才叫停他们,然後把晕倒的大臣送去太医院。
皇帝发话了:“朕也知道,卿家们都是为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都是有苦衷的。朕决定了,对於涉及到的卿家,朕一律不判刑法办,只是停俸三年,未知众卿家意下如何?”
知道自己项上人头保住了,甚至发配边塞也不用,涉事的大臣脸上全是喜出望外的神情,感谢圣上宅心仁厚,同时表明自己今後永远忠於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至於鲁王,恋栈权位,胆敢谋逆,论罪当诛。但是,”兰政低垂著双眼,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悲,“你毕竟是朕的亲兄,就算你没有把朕看做弟弟,朕还是认鲁王你,你是朕的八皇兄。所以,朕就罚兰敏终身不得离开鲁王府。”
被判圈禁的鲁王,静静地听著判罚,没有丝毫异议。
兰政让g人宣布会议结束,随即拂袖离开,空留百官三呼万岁。但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走出金銮殿的皇帝,马上摆驾御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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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了御书房,便命g人们统统退下,吩咐别让其他人进来,若是奴才们没拦住擅闯御书房的,一干人等绝不轻饶。兰政坐在书案後面,待到g女从外面将门关上,才正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兰玫从陛下进来到现在,就一直这麽低著头站著,没有吭过一声。
兰政只好先开口说话了:“抬起头看住朕。”
楚王听话地抬起头,一脸愁苦的表情看著皇帝,同时被陛下眼中的怒火吓到了。自己从没见过,海若多甫竟然会用如此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兰玫感到非常惊讶。
“鲁王谋逆造反,刚才在金銮殿上百官面前已经供认不讳,你就没有什麽想要跟朕说清楚的?”
海若多甫从来就没用过这样冷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兰玫内心思索著。
“我,”兰玫欲言又止,“我确实知道,鲁王他要谋逆。而且,他来找过我,要我支持他。”
兰政眯了眯写满凶狠二字的细长双眼,似乎在拼命地按捺著x中的怒气,问道:“然後你就选择支持他篡位了,他给你什麽好处了?”
兰玫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回答朕的问题,别让朕反复说!”这句话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八皇兄,八皇兄他答应我,若是他一登大统,便将海若多甫你交由我来处置。”
“大胆!”皇帝震怒,一手拍在书案上,杯中的茶水都被震出来了,“你们两个,一个是朕的亲皇兄,另一个是朕此生最爱之人,竟然背著朕,谋划夺取朕的皇位,朕的江山。朕真是恨不得马上杀了你们!”兰政一字一字地慢慢说著。
兰玫皱著眉头辩解道:“我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我太想要跟海若多甫在一起了!”
“荒谬!”皇帝骂道:“罗德铎甫你竟然就因为这麽荒唐的理由就背叛朕?”
背叛?兰玫惊愕地望住兰政,连忙辩解:“我没有背叛海若多甫!真的没有!”一边说著,兰玫一边拼命摇著头。
“你帮著鲁王争夺朕的江山,竟然还好意思说没有背叛朕?”
“海若多甫,你还不了解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你。”兰玫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瞪大双眼喊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当初你跟我说,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结果呢?先是尘央这个娈童,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海若多甫的贵妃。还有,这些年你宠幸的那个宜嫔,那个眼高过天的女人。当初的誓言,现在的海若多甫还能记得多少?现在的我在你心里还排得上号吗?”
激动得双眼发红的兰玫,身体不停地抖颤著:“我之所以决定帮助鲁王,就是为了得到你,我要的不是现在半个月才能见一面这样子。我要海若多甫完完全全地属於我,看著我,心里想著我,就像我日日夜夜想念著海若多甫一样。”
兰政静静地听著,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皇帝才开口打破沈默:“朕没有想过,罗德铎甫会这麽的迷恋朕,甚至到了想要将朕完全占据的地步。但是,罗德铎甫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痛心疾首。你知道当朕被告知,朕最最信任的罗德铎甫,竟然参与篡夺朕的皇位,那个时候朕的心情吗?”
兰玫抬眼盯住头戴皇冠的男人,等待他说下去。
“那个时候,朕的心里有多恨你,你知道吗?”皇帝嘴角扯出冷冷的笑意,“罗德铎甫是不会知道的,朕恨你更甚於恨兰敏。朕真的很想很想命人将你千刀万剐,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当时的心头之恨。但是,朕冷静下来以後,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朕不想做出任何会让朕後悔终身的事。毕竟,当初你身陷天竺,是朕不顾自身安危,坚决要将你救回来的。你的命对朕有多重要,朕是知道的。”
“不要再说了,海若多甫……”
兰政抬一抬手,让对方噤声,然後接著道:“从那时候开始,朕就切身体会到了,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自称孤家寡人。”皇帝望住楚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将自己的心付托给别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人人皆说伴君如伴虎,依朕看来,在皇帝身边的人,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才是危险的老虎,他们随时都会反咬皇帝一口。朕说了这麽多,罗德铎甫明白了吗?”
兰玫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朕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了,朕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楚王目光中闪现讶异的神色,连忙说道:“你,你是想,不,我不要这样!海若多甫,你不能如此残酷的对待我!”
“朕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从今以後,我和你就只有君臣关系,别无其他。”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的……”兰玫用绝望的眼神盯著兰政,不停地重复著这句话。
“楚王兰玫,辜负皇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协助鲁王谋划篡位。念及楚王乃先帝养子,朕的义弟,朕饶你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罚你禁足,没有朕的旨意,楚王不得擅自离开楚王府半步。”
皇帝唤侍卫护送王爷回府,今後全天日日夜夜,楚王府外都有禁军把守,美其名曰保卫王爷的安全,实际上便是软禁。
亲眼目睹侍卫将兰玫带走之後,兰政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椅背上。唉,这次篡位夺权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了。兰政默默地看著案上的玉玺,不自觉地伸手过去,反复地摩挲著。这江山是属於朕的,父皇的遗诏上写得一清二楚,他的皇位是由朕来继承的,朕是唯一的合法继承者。谁也不能从朕的手上夺走这皇位,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罗德铎甫呢?你要将他置於何地呢?兰政的内心响起了另一把声音。
人间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在他做出背叛朕的决定那一刻起,朕跟他便恩断义绝了。
呵,数十载的山盟海誓,终究敌不过手上这方玉玺啊……兰政啊兰政,你跟你那无情的父皇,又有何区别呢?
两把声音在男人的脑内争论著,兰政痛苦得双手掩脸,此刻皇帝是什麽样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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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人用力压制在床榻上,双手被明黄缎带紧紧绑住高举过头的尘央,无声地承受著男人完全只能用chu暴二字形容的宠幸。男人几乎是用撕扯的方式将贵妃身上层层叠叠的华服除去,没有丝毫柔情的亲吻,用力揉捏的尘央腰侧和臀部。疼痛的程度,让尘央有错觉,以为自己快要被捏碎了。
兰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掰开身下人的双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立即提枪上马直捣黄龙。
“嘶……”向来逆来顺受的尘央,忍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终於出声喊疼了,“皇,皇上,轻一点儿……”
可是,身上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埋头苦干著,动作依然chu暴如故,将这双长腿折开成诡异的角度。
“嗯……嗯……”知道自己求饶没门的尘央,只能自个儿痛苦地呻吟著,发软的腰肢被抬了起来,更加方便了男人的入侵。
兰政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柳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目光也没有显露出往日的柔情,却写满了无尽的欲望,仿佛要将身下的尘央生吞活剥似的。实在是太疼了,尘央艰难地扭著腰,试图从男人的手上逃脱出来。男人见状,愈发使劲将身下的人摁住。同时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给尘央一点教训,冲刺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
“呜,呜……呜……”尘央被疼痛活生生地弄哭了,泪水不住地从双眼漫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於从尘央的身体里发泄了出来,理智开始逐渐地回到自己的头脑。兰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杰作。可怜的尘央,手臂,大腿,腹部,脚踝,都满布著或鲜红,或淤青的痕迹,白浊慢慢地从身後的那个地方流淌出来。
兰政的眉皱得更深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尘央干出如此恶劣的事情。这麽失态的模样,g本就不像自己,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皇帝一手蒙住自己的双眼,静静地反省著。反思过後,望著被自己弄得晕阙过去的人,兰政伸出修长的手指,停在那张微红的唇上。尘央的唇就这样半启著,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皇帝安静地打量著这双优美的唇,关注著唇纹上泛起的丝丝光泽。正当兰政低头想要摘取这欲滴的唇瓣,却突然停止了下去的动作。
是被脑海里的什麽打断了自己的动作呢?兰政不知道。
兰政躺在床上,瞪大了双眼望著虚空的虚空,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没想。直到g人在门外传话,禀告自己时辰到了,该去上朝了。
自从宜嫔事件之後,尘央一直过著深居简出的生活,连御花园和清平馆都不去了。而且,近日以来陛下几乎夜夜传召自己到未央g,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想什麽,尘央自然也猜得到。这专宠的架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们都恨不得自己的下场是第二个宜嫔吧。是福是祸,只有自己知道。尘央挽起长袖,轻轻地揉了揉手腕上的勒痕,旧伤没完好,又添上了新伤。反反复复的,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才算到个头。
你不出g门半步,以为这样就不会惹到麻烦。却没料到,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贵妃看著坐在对面的王爷,感觉全身非常的不自在。
兰赦发现尘央脸上惆怅的神情,便开口问道:“娘娘脸色不佳,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为娘娘诊断?”
尘央被十一王爷的关心略略地吓到了,将肥胖的无邪搂在自己身前,用小鹿一般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男人,然後小心翼翼地摇了几下头。
“本g的身体没有大碍,多谢王爷关心。”说完以後,尘央默默地低下了头,躲开对方的视线,牢牢地抱紧自己的宠物。
大概是被主人勒得透不过气来了,狐狸终於从尘央怀里挣脱出去,然後懒懒地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前面这个并不是重点,不过在狐狸逃跑的时候,无意间掀翻了衣袖,手臂上那些个醒目的痕迹,兰赦都历历在目了。
晋王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忌讳地将贵妃的手拉到自己面前,难以置信地看著,然後激动地问道:“这是什麽回事?是谁这麽大胆?”
尘央咬了咬牙,想要把手伸回去,但是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得多,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快告诉本王,是谁对你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晋王再次问道。
“放手,快放手,本g的事不需要王爷c心。”尘央气急败坏地说著:“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兰赦只好放手,写满落寞的双眼一直盯著眼前的人。
“是兰政吧?是他这麽对待你的,我猜的没错吧?”
“我的事跟你毫无关系,还有,你好大胆,竟然直呼陛下名讳!”尘央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却不自觉地往後退了几步,远离面前的危险的男人。
“哼!跟本王无关?真是好大的口气。”兰赦说著又向前迈了几步。
“别靠近我,现在的你有多可怕你自己知道吗?”尘央警告,然後又蔫了,小声地说道:“王爷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可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我还是不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够理解。”
看见尘央示弱,兰赦也舍不得再对眼前的人继续凶下去,态度也软化了:“我只是看到你手上的伤,觉得很不舒服。我不希望你受伤,你知道吗?”
贵妃点了点头,不敢再把男人惹毛。兰赦是现在少数几位真正关心的人,尘央知道这种人在g中是极为罕见的,所以也很珍惜这份友谊。尤其是在前些年,陛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新晋的妃嫔身上的时候,被冷落的自己身边有这麽一个人陪伴著,是一件多麽幸运的事情。不过,在最近的这些个时日,这种关心对於夜夜被皇帝唤去未央g临幸的贵妃而言,无疑是一种烦恼。
人言可畏四个字,尘央还是认得的。即便自己跟王爷之间确实是清白的,也难保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宜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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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敏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之内,除了王府的家眷,其他人要见王爷,都得向负责看守的侍卫报备。徐达通被侍卫们仔细盘问一番以後,才得以见著自家主子。
“王爷,属下近来不能常来看望您,未知您近况如何?”
兰敏转身看了看来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王还能怎样,不就是过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说著,鲁王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监视著自己的带刀侍卫。
“那些人,没有对王爷做出过分的事情吧?”徐达通关心地问著一脸颓唐的男人。
兰敏摇了摇头,“只要本王乖乖呆在府中,他们都没对本王怎麽样。”
“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於王爷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啊。”王爷的门客感慨著说道。
“成王败寇,在谋反的时候本王也就做好了落得这下场的心理准备。”
“王爷……”
“你不用为本王觉得难过,皇帝没下旨斩杀,本王已经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兰敏强打起j神,倒过来安慰起徐达通来了,“而且啊,如今本王落得如斯田地,竟然还有人不怕忌讳前来看望。本王已经心满意足了。”
徐达通听後,脸上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哎,达通啊,你跟本王做了这麽多年的宾主,我就老实跟你说吧。”兰敏站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眺望著远处的夕阳,“现在的我已经是江河日下,你再跟著我的话,恐怕要浪费你的才能了。听我说的,去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以你的能力完全不是问题。以後呢,就别再来鲁王府了,这不合适。”
“王爷,”徐达通闻言顿时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属下岂能在王爷最困难的时候,弃王爷於不顾。属下岂不是不忠不义之徒?”
兰敏低头望著徐达通,再次叹息:“达通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快快起来。”说著,王爷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现在的我,过的就是活死人的日子。你这人有才气,又重情义,当年本王也是因为这两点才让你当我的门客。今非昔比啊,现在做鲁王的门客,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我也不能自私地耽误了达通你的前程,你还年轻著。你要是真的对本王忠心,就应该听从本王的话去做,而不是忤逆本王。”
“王爷,属下,属下,”此刻的徐达通忍不住,落下了男儿泪,哽咽著说道:“遵命……”
这一晚,一向冷冷清清的王府突然忙碌了起来,王爷命仆人们准备家宴,为徐先生送别。徐达通望著满桌的好鱼好r,却久久没动筷子。
“来,达通,吃这个。”兰敏高兴地将一只腿夹到对方的碗里。
徐达通看到这里,红著的眼睛再次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水:“属下谢过王爷。”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像你这样子动不动就掉眼泪,不就吃顿饭嘛。好啦好啦,别哭啦。”兰敏安慰著。
席间,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夜深时分,王爷唤人好好护送徐达通归家。目送完徐先生离开王府时最後的身影,兰敏独自回到书房中去。
现在,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兰敏觉得如今自己在世上便是再无牵挂了。
翌日,皇帝得到侍卫紧急上报,鲁王在王府中自缢身亡了。
“没能看护好王爷,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冷地道了一句:“罢了,死了便死了,罚你们也没有用。”
皇帝嘱咐总管太监郭逢春,务必要将丧礼办得妥妥当当,既不能过於张扬,也不能有违皇室礼仪规制。幸好郭总管伺候过两朝天子,由他主持c办的婚丧嫁娶皇室大典多了去了。这次鲁王的丧礼,由筹划到举办,连细节统统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鲁王发丧期间,徐达通被传召进g,正由g人带领来到御书房内。
“草民徐达通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让朕好好看一看你。你就是之前在鲁王门下做事的徐达通?”
“皇上英明,正是在下。”
“那篇讨伐朕的檄文,也是徐先生主笔的?”
徐达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皇上,正是在下。”
“嗯,徐先生这人对主子很忠心,在檄文里先生可是将朕骂得一文不值。”兰政望著身穿孝服的人说道。
“在下不敢当,只是各为其主,望皇上见谅。”徐达通低著头回应道。
“据朕所知,鲁王自缢的那一天,你可是到访过鲁王府的。”
“确实如此。”
“在那一天,鲁王都跟你交谈了些什麽?”
徐先生闻言,马上抬起头看向天子,兰政的双眼正看著自己,这眼神仿佛是要将自己看穿看透似的。
“回皇上的话,王爷他吩咐在下,今後要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哦,是吗?”兰政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的微笑:“看来皇兄很关心你。”
“在下承蒙王爷错爱。”
“那倒不一定,你的才华就摆在这里,朕是知道的。”皇帝评论著,言语间难掩对对方的欣赏之情,然後问道:“那你怎麽答复皇兄?”
“在下答应了王爷,不再做王爷的门客。”
兰政察觉到徐达通低头间黯然的神色,看来此人跟八皇兄确实是宾主情深。
“那你愿意为朕效力?”
徐达通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後想到,王爷已经归天了,要自己报效朝廷是他最後的心愿,这也是自己能为王爷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於是,徐达通望向等待自己答复的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陛下给草民机会,在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兰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挂著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朕就任命你为内阁大学士。不过,”皇帝停顿了一下,“朕准许你待到你为皇兄服孝结束,也就是三个月以後,再来皇g报道也不迟。”
“谢主隆恩。”徐达通向皇上下跪,叩谢兰政恩准自己为旧主服孝。
(10鲜币)66
皇帝一如往常般在军机处与官员论政,包括徐达通在内的数位大学士安静跪在地上,手持纸笔等待圣谕。此时,g人从外头进来,呈上了一份来自安宁侯的上表。皇上抬手叫停正在进谏的文官,同时伸手示意大学士将奏表递过来。徐达通从g人那里接过这份奏表,再恭恭敬敬地呈到圣上面前。
此刻,军机处内一派寂静,只有皇帝翻开纸张的声音,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低著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皇帝阅读完安宁侯数千言的上表,只在上面写了个阅字,便丢在书案一旁,示意众卿家继续刚才的议政。
议政完结以後,各位大臣纷纷退下。兰政叫住了徐达通留下。
“朕听闻,徐卿家当年还是鲁王幕僚的时候,可是一等一的说客,未知可有此一说?”
“皇上过奖了,都是坊间对微臣的谬赞而已。”徐达通恭敬地向天子作揖:“当年只是替王爷说服了几位贵人,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皇帝开门见山说道:“徐卿家,朕现在有一个任务要委派给你,你可要为朕圆满完成。”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绝不辜负陛下对微臣的期待。”徐达通跪下认真地向皇帝作保证。
当日,从皇g离开的徐大学士,便一路来到了守备森严的安宁侯府,看望被圈禁的侯爷。仆人为大学士带路,来到府中养著数十尾锦鲤的池塘处。侯爷正瘫软地趴坐在池边的凉亭里面对影独酌。
徐达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上散发著浓重酒的臭气,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就是安宁侯。被贬谪之前的楚王兰玫,可完全不是这副落魄模样的!大学士被对方的酒气熏得恨不能退避三舍。
“侯爷,侯爷您醒醒啊,”这位老奴小声地把半醉半醒的主子爷唤醒了,“徐大学士前来拜访,他现在已经到了。”
兰玫一手将自己撑起坐直,另一只手还抓著酒壶。安宁侯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双眼睛蒙蒙松松地睁了开来,带著奇怪的目光看著来访的人。
徐达通兀自进行自我介绍:“卑职徐达通,今日受圣上指派,前来府上拜访侯爷,望侯爷体谅。”
兰玫略显呆滞的眼睛一直停在徐大学士身上,过了很久才打了个很响很响的酒嗝。
“徐,徐达通,这名字有点耳熟,”侯爷嘟囔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鲁王的门客吗?”
“正是在下,难为侯爷还记得。不过如今在下不再是鲁王的人了。”虽然面前的安宁侯醉醺醺的,但徐达通还是不失礼仪地恭敬作揖。
“为何呢?”兰玫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王爷已经归天了,在下只能够另觅明主。”
“哦,鲁王死了,鲁王原来已经死了。”侯爷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著,却又突然吊高嗓子喊道:“死得好啊,死得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了啦!”
傍晚时分,树上的归鸟都被这位爷的声音吓得飞起来了。兰玫望著眼前的情景哈哈大笑,好久才能停歇。
大学士不安地看望著侯爷,皱著眉头,感到大大的不妥。
“侯爷,皇上要卑职给您捎个话儿。陛下说了,只要侯爷您……”
兰玫连忙抬手,徐达通只好暂停要说的话。
“你知道我从被软禁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一共给皇帝上表过多少封?”侯爷趴在亭子的围栏上,一边观赏著色彩斑斓的锦鲤一边问道。
“在下不知道,望侯爷恕罪。”
兰玫晃了晃脑袋,慢慢悠悠地说道:“每日一封,到了现在,刚好一百三十四封上表。”
徐达通沈默了,侯爷应该是自己见过最痴情的男人了。可惜啊,侯爷没选对喜欢的对象。
兰玫像抽搐一般笑了起来:“我上表了一百三十四次,他就给我一百三十四个阅字。甚至连知道了这三个字,都吝於给我!”说著,侯爷举起酒壶又灌了几口烈酒。
“侯爷您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皇上是不会回应你的。”
“你懂什麽?”兰玫发飙大吼,“你什麽都不懂!那个人不再理我了,真的没在理睬过我了。”说著说著,兰玫就像个大孩子似的,一个人坐在地上用完全不能称为干净的衣袖使劲擦拭自己的眼睛。
徐大学士及时递上自己备用的丝绸手帕。
“都说君无戏言,但言而无信的人,恰恰就是这位万岁爷!”兰玫愤愤地怨恨著,“当初的海誓山盟,统统都化为乌有了。全都是花前月下骗人的把戏,唬弄我很好玩是吧!”
“事已至此,侯爷又何必枉费工夫呢?”大学士好言相劝。
兰玫没理他,继续自个儿灌著酒,辣得嗓子都没有知觉,味觉也迟钝了,吃什麽都吃不出个味道来。
“侯爷,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你以为我愿意喝这鬼东西?”兰玫举起酒壶晃了几下,“可是没有酒,我每晚都夜不成寐。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个人,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他,实在受不了了,就爬起来上表一封。就算知道他只会写一个阅字,我真是好贱啊!”兰玫的手掌用力地抹过红肿的眼睛。
“那你就更该振作起来啊,”徐达通大声地骂道:“整天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这样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吗?之前两次跟鲁王合作,想要独占心上人的计划都失败了,就不能有第三次吗?常言道不是事不过三吗?你才失败了两次而已,哭个屁啊!”大学士抓住侯爷的衣襟将人强行提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有一点儿像个侯爷的吗?”
“你要我怎麽振作?”
“他喜欢过你一次,你就不能让他第二次倾心於你吗?实在不行的话,就用抢的啊,总比现在这窝囊样强得多!”
“慢著,”侯爷盯住徐达通,“你不是要来劝我放弃对皇帝的念想吗?怎麽现在变成鼓动我的呢?”
“要让顽石点头,皇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既然早知规劝无果,倒不如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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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读著安宁侯的上表,罕见地露出好看的脸色。
兰政龙颜大悦:“徐卿家,这次的任务你做得非常不错,朕一定有赏。”
“微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安宁侯向圣上表明当初的所作所为纯粹是受鲁王唆使,然後再次说明自己的赤胆忠肝可昭日月。只要君主有令,侯爷定当提刀上马保家卫国,绝不辜负主上和社稷的期待。
万寿节快要到了,在这麽一个喜庆的日子,天子便下旨释放了被软禁的安宁侯。
万岁爷的寿辰,是万万不得马虎了事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整个月,便是内务府以及理藩院,这一年来最最忙碌的日子。来自西藏的僧侣,来自维区的节度使,来自西南诸族地方豪酋的亲信,以及友邦天竺和周边附属国的来使官员,都纷纷从四面八方风尘仆仆地来到京师,为天朝皇帝祝寿来了。要接待这些海内外的贵客们,理藩院和礼部理所当然地忙得不可开交。
皇城内外一派欢欣的气象,民间和官府都安排了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好让居住在京城的臣民以及来访的大使们都能够尽情地感受节日的气氛,一同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送上诚挚的祝福。每年万寿节的一整个月,全国上下一律免除各项税收。因此,来自境外的商人都抓住这个机会,进入到天朝境内的榷场进行贸易,这个月所产生的交易数额理所当然地比其他的日子要多得多。
来自天竺的文达活佛和逻伽公主,生平第一次踏上天朝的土地,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座堪称世上独一无二的天朝皇g。逻伽公主从小便听臣下们说过,天朝是一个多麽神奇的国度,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是一个多麽睿智多才的男人。可是一直自视甚高的公主从来都不曾信服,她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出色的男人。但当公主真真正正地来到皇g,亲眼目睹这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未婚夫时,少女的逻伽被兰政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神圣的气息,为之深深倾倒了。
公主从来没有见过向皇帝这样的一个人,明明美得像一朵水中的莲花,却如同神祗般庄严高贵,不容世人所玷污。面对著男人,小鹿乱撞的逻伽时时刻刻地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发现,仿佛在兰政面前怀有一丝倾慕之情,都是对对方的不敬和亵渎。
j通梵语的皇帝正跟活佛毫无障碍地沟通著,双方在交流在佛法研究上的一些心得,无暇顾及跟在身後的公主殿下。逻伽看见皇帝正跟婆罗门谈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只好识趣地噤声。
文达活佛从小便被天竺的人们认为是一个神童,他是丁桑活佛得到天神感应後,经过九月怀胎,被赐予降生的神灵化身。文达一双无垢的眼睛,看透了世间幻象,看破了芸芸众生。凭借著超人般的悟x,十四岁的文达在梵学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不少年长的活佛们。
万寿节当天,文达代表天竺的婆罗门阶层,送出九百多卷经书作为献给天子的寿辰礼物。兰政非常喜欢,甚至还特地下旨,吩咐御书房管事的官员们,务必j心呵护这些来自天竺的瑰宝。
在皇家的寿宴上,朝中的高官重臣,以及一众使者,聚首一堂,为天子庆祝他三十六岁的诞辰。列席其中的安宁侯,看见坐在离皇上最近的,是一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少年,便低头询问左右。
“侯爷不知道吗,那位是从天竺来的文达活佛。”旁人低声回答。
一群来自天竺的舞者正筵席的中央表演著。艺人们用欢快的舞蹈,j湛的幻术,以及深厚的表演功底,展现著燃灯太子从出生到成佛的故事。坐在主席位子上的皇帝,正看得目不暇接,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末了命g人好好地打赏这些卖力表演的天竺人。
文达低头欣赏著席上造型j致的菜式,以及美轮美奂的餐具,有点儿不忍心下箸。
“傻孩子,别光顾著看,快起筷啊。”
少年的文达抬头看看兰政,又再看看眼前的菜肴,好不容易才开动。
宴席上一众大臣们虽然都听不懂梵语,但陛下言语间亲昵和蔼的语气,他们可是不会听错的。皇上从来没有这麽亲切地跟自己说过话啊,陛下总是一副高深莫测,乾纲独断的模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啊,这正是此刻大臣们心中所想。
筵席之後,便是烟火表演。g中点燃起几千发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了皇城的上空,震耳的轰隆声不断在众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走到长廊雕栏所处,抬头观赏著j彩的烟火,却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那个人就是兰玫,他远远地站在一旁,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身穿明黄色衣服那个人的背影上面去。
皇帝正站在少年的身边,一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文达的肩上,胆小的文达双手堵著耳朵,抬著小脑袋仔细地欣赏著美丽的烟火。少年看见天上绽放巨大而又绚丽的烟火时,不忘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而兰政似乎跟少年有心电感应般地低头顾盼著,二人对视而笑。
回府的路上,坐在轿子内的安宁侯觉得,今晚是自己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万寿节。
被安排下榻在未央g的文达活佛,此刻正躺在男人的床榻之上。兰政吩咐g人,今晚不翻牌子,也不需要唤贵妃娘娘前来侍寝,并且叮嘱不要进来打扰。g人听命後徐徐离开了寝殿。回到床前,兰政低头打量著假寐的文达,马上伸手过去捏一下小脸。
被捏疼的少年立即睁开眼睛,同时了还在发烫的地方。
“陛下好坏!”文达怨念道。
兰政凑近少年的脸庞,用鼻尖蹭了蹭,笑骂道:“现在只有朕跟你两个人了,还要呼朕作陛下吗?”
文达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水灵的眼睛,又眨了眨,一直盯著兰政来看。兰政微笑著,弯下腰将少年搂进怀里。文达把自己埋在男人的x前,泪珠不停地从眼眶里冒出来,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兰政也无言,只是轻轻地顺著少年的背脊,任由他低声哽咽著。
过了许久,文达才从男人身上离开,用倔强的口吻问道:“父亲你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兰政弯起好看的嘴角,回答儿子的问题:“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朕就觉得错不了。这应该是挚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呜,父亲,我好想你。我终於能够见你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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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学士推开御书房的门内进,没看见皇上的身影。现在已是该开始议政的时间了,人怎麽还没来呢?徐达通不禁疑惑,便打算往内间走去看个究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万岁爷已经到御书房了。不过,那位天竺少年睡在黑檀贵妃床上,还枕著陛下的腿。正在执卷阅读的兰政,抬头发现站在那头的大学士。徐达通正要下跪行礼,皇帝伸出一g食指,示意对方噤声不要惊醒睡梦中的少年。徐大学士躬身作揖後便恭敬退下了,却没有漏看皇帝的手停在少年的头上,轻柔地摩挲著。
这可不是好现象,大学士忧心忡忡地想著。几位大臣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才从g人口里得到圣上的口谕,皇上另有要事,今日的议政临时取消。官员们闻言立即後,立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谈论著什麽,徐达通猜也能猜得到。
少年终於从睡梦中醒过来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然後扯过兰政的衣袖。皇帝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文达身上,脸上泛著和蔼的笑意。
“醒来啦,朕的小懒虫?”兰政低头抚过儿子乌黑的卷发,温柔地笑道。
“嗯,父亲接著要带我去哪里?”文达好奇地问。
“你呀,就知道玩儿!”皇帝叹气,但还是纵容了爱玩的少年:“朕带你到御花园赏花去。”
正当文达趴在石桌上,专注地观察著,并且用树叶轻戳正在爬行的小虫之时,太监前来向陛下禀告,太子殿下求见。
“朕知道了,传他们上来吧。”
十五岁的太子来到御花园内,看见文达活佛亲昵地坐在父皇身边,仿佛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难免产生一丝疑虑。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福安康。”然後,兰俊双手合十,向比自己年幼的活佛大人问好。
言语不通的文达,立刻站了起来,也同样以双手合十向太子殿下回礼问候。
“俊儿平身吧。忽然前来找朕,是有什麽事情?”
“日前父皇吩咐儿臣,负责整理安南国的资料。”
“嗯,朕想起来了,那俊儿现在的进展如何?”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文渊阁的众位大学士协助之下,已经顺利完成父皇交由儿臣的任务了。”
“很好,俊儿果然没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皇帝满意地看著自己年轻的继承者,同时拍了拍兰俊的肩膀。
“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本分。”
文达一直乖巧地坐在一旁,无声地打量著这位,自己应该称之为兄长的太子爷。不过,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公开,能够跟从没见过一面父亲相认,已经是自己这趟中土之旅最大的收获了。
“儿臣还有一事要向父皇禀告。”兰俊补充道:“海元帅表示,粮草军马也都准备就绪,而且帐下的士兵也都踌躇满志,随时听候父皇差遣。”
“朕知道了,俊儿这让跟海岚清说就可以了。”语毕,兰政从头到脚地将太子好好地端详一下,不禁为兰俊略显单薄的身材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俊儿啊,你可不要光顾著习文议政,忽视了武术和骑s。要知道,兰氏的江山可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而不是在谈判桌上要来的。”自己少年时就是在马上功夫这方面吃了亏,望著太子那彷如少年时代自己的身形,兰政不禁有点担心。
“儿臣听从父皇嘱咐,日後定必勤练骑s武功。”
“嗯,俊儿一定好说到做到。”说完以後,兰政便让殿下先行离开了。
现在,御花园内,又到了父子相亲的温馨时光了。g人献上了几碟果品,让活佛大人在赏花弄蝶之余,能够品尝到皇室享用的时令佳果。
“父亲,刚才那位是你的皇子?”文达好奇地问。
“嗯,那位是比你年长一岁的太子,名字叫兰俊,按理孩子你可要唤他一声哥哥。”皇帝说著,观看著少年吃葡萄的模样。
“哦,原来是太子哥哥。”文达小声地嘀咕,“他的长相跟父皇很相像,跟我不一样,我跟父皇长得哪儿都不像。”
“谁说的,在朕的眼里,你们都是朕的儿子,都同样地跟朕相像。俊儿是像朕的外表,文达你则是像朕的个x。”
“真的?”原本脸露沮丧之色的少年,顿时y天转晴,追问道:“父亲没有哄我吧?”
“朕没骗你,你很恋父,这方面跟朕有得一拼。”
“呜,父亲嘲笑人家。”天竺少年怨念。
“哈哈,朕没嘲笑你的意思。孩子,是真的,当年朕也是很依恋自己的父皇。小时候,父皇是朕眼里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是朕最最崇拜的人。”
父子欢声笑语之间,g人忽然上前说道:“启禀皇上,安宁侯已经到了g内了。”
兰政点了下头,示意带他上来。
“微臣参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连正眼都没看向下跪的人,语气没有起伏地说道。
“今日进g面圣,未知陛下要微臣过来是?”
“朕就开门见山说好了,兰玫,你还记得之前在你的上表中写的什麽吗?”
“臣没忘记,臣当时表示从今以後,定必痛改前非,只为皇上效忠,脚踏实地,保家卫国,即使肝脑涂地,战死沙场,也万死不辞。”
“你记得就最好,”皇帝冷冷地说道,“假若,如今在你面前,就有一个让你一展身手,为朕效忠的机会。兰卿家,你作如何感想啊?”
“只要社稷有需要微臣的地方,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重托。”
“朕要卿家你跟随海元帅,出兵征服安南。”
“微臣向皇上保证,臣必定为陛下攻克安南,将此蕞尔小国纳入我朝版图!”
“好,有卿家这句话,朕就放心。”皇帝y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晴朗,“现在三军还在筹划,离出兵还有一段不短的时日。朕正考虑由谁负责带兵比较合适,於是问问卿家。你的答复朕很满意,让朕多了一个将军的人选。现在你可以退下了,辛苦卿家了。”
皇帝一手接过文达递过来的桃子,毫无嫌弃地将少年咬过的果子吃进嘴里。
兰玫离开了,但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情景。只要一闭上眼,就回忆起天子跟他身边那位来自天竺的弥子瑕,他们亲昵而且完全没有忌讳的姿态。这个时候,侯爷觉得自己的x中,仿佛被什麽东西鼓捣出一个莫名的洞,而且越来越深,用什麽都不能够重新填满。
“父亲,刚才和你见面的男人,对你很重要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文达还是能够猜到。
“你怎麽知道的?”
“你刚才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一眼,只要一跟那人有眼神接触,父亲你就连忙错开视线。我没看错吧?”
兰政无奈地苦笑:“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朕可不会有你这个儿子。”
“我佛慈悲。”文达活佛连忙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诚心地祷告著。
这是真君此生注定的劫数,可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弟子能够在其中左右的。而且对方来头不小,只怕,文达不敢细想下去。
(10鲜币)69
文达活佛踏上归国的旅途了,临别之时,皇帝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活佛践行。
“我要回去了,虽然非常舍不得离开,但终究我还是要跟父亲你道别。”天竺人微笑著,向皇帝告别。
“能够跟文达你相认,是朕莫大的福气。”皇帝扶著少年的肩膀,高兴地说著,“今後可要常来天朝看望朕。”
文达双手合十,再次展露笑容:“一切随缘吧。”恐怕没有机会了,这也是造化安排。
从万寿节,到天竺公主的册封大典,g中忙碌的日子总算是可以暂告一段落了。
近日以来,兰政接连收到内容相似的奏折,一众大臣都将箭头瞄准江南盐司长官王德风。大臣们检举王大人的理由是,每次御史巡视行至江南,这位王大人几乎每次都不能完成好份内的职责。接待来自的高官,也是王德风的职责之一。
即使是事由来自远离京城的江南,万岁爷也有自己的耳目。来自江南织造局的汇报,却是跟大臣们的说辞完全相反。王德风来自江南大族王氏一门,父亲王玄莲乃太後的亲么弟。从血缘关系上说,王德风可以算是万岁爷的表弟。当然,皇帝的亲戚这种名分,认不认,算不算都是皇帝说了算的。
先撇开跟皇室关系这一层,王德风作为江南盐司的首席官员,此人的声誉可是有口皆碑的。王大人办事尽职尽责,关心部下两袖清风。江南盐司这个位置,当初各路神仙都虎视眈眈,为了扎进这个肥得冒油的部门去,大家都快要抢崩了头。可是呢,上头居然把这顶乌纱戴在王德风这位官场新秀头上,实在是让人丈二金刚,不著头脑啊。如此一位清廉上进的长官忽然从天而降,让整个江南盐司顿时旧貌换新颜,猛刮廉洁清风。
综合了两方的消息,兰政自然猜到朝中大臣们肚子里打的是什麽样的主意。几天之後,从善如流的皇上便下旨,批评王德风能力不足,不能配合京城官员的工作,将王大人的乌纱摘掉了,刚迈入而立之年的王德风只得守拙在家了。
王德风大惑不解啊,当今天子竟然如此愚蠢,听信那些京城巨贪的谗言。什麽办事不力,统统都是借口!这些京城来的大官,个个都以为江南遍地黄金,一开口就索贿。王德风再三澄清,接待标准按照朝廷明令规章制度办事,盐司虽然税收丰富,但都出自民脂民膏,不能浪费。再者,所有收入和花费一律记录在案,怎麽可以私自挪用呢?王德风郁郁不得志啊,出身名门望族的自己,没有像父辈祖辈那样,沈浸於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中去,而是选择踏上仕途经济的康庄大道。大丈夫就应该为社稷效力,一展抱负嘛。王德风的父亲知道儿子这麽有理想,便立即解囊支持,为王德风买了个七品小文官。本来王德风是想要把这买来的乌纱退回去的,可是抬头望到父亲对自己如此殷切的关怀,到了嘴边的要拒绝的话语也就被自己吞回肚子去了。
王德风勤勤恳恳地当著七品芝麻官,勤奋好学的年青人总是受到上级青睐的。而且,出身王家大族,姑nn还是当今太後,王德风的上司们自然要对其另眼相看了。但是呢,天长日久,大夥儿发现不妥了,这王大人什麽都好,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贪。细想一下也对,他家确实不缺钱。可是坐在盐司长官这位子上的王大人如此清廉,谁敢把钱往自家里搬啊?一来二去的,王德风就碍著别人发财了。
哎,本来想进官场做点事,为这国家出点力,顺便过一把官瘾。谁知道只是南柯一梦,好梦易醒啊,王德风躲在自家大院里,沮丧地想著。正当王德风沈溺於哀伤之时,他的异母亲弟王德玉前来拜访了。
“哥,我来看你来啦。”王德玉高兴地喊道。
王德风看了看比自己年轻十二岁的弟弟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果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有什麽事情吗?”做大哥的无j打采地问道。
“当然有,而且还是大事情来著!”王德玉兴奋地说道,“刚刚有从皇g来的人到家里来,说圣上要我们去g中一趟。”
王玄莲和他的二个儿子,入g後第一个拜见的,便是太後娘娘。永乐g内,王太後看见么弟和二位外甥,顿时笑逐颜开。期间四位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毕竟是三十多年没见过面的亲人们啊,太後娘娘内心感慨。当年自己被召进g的时候,眼前的亲弟弟还是十三岁的小男孩,现在他的小儿子都十八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晚上,太後娘娘在永乐g设宴款待三位来自娘家的亲戚,皇上也不请自来了。
这是王德风平生第一次目睹天子龙颜。啧啧,俊美如斯的男子,竟然生在帝皇家,实在是可惜啊。世间又少了一位可弄自己玩赏的美人了,王德风感到深深的可惜,完全没有意识到对当今天子的容貌评头品足,还对其怀有不可名状的不轨企图,若是被对面的皇帝知道的话,完全可以去看望早已不在人世的娘亲了。
王德风安静地埋头吃著g廷御膳,太後娘娘姐弟重逢,自然是聊得不亦乐乎。而自来熟的王德玉呢,没多久就跟陛下聊得火热,几杯美酒下肚,这个不知轻重的弟弟竟然一口一口的“皇帝表哥”唤著对方,皇上也没有任何意见。
夜已深,尘央终於等到了皇上回未央g了。闻到男人一身的酒气,尘央关心地说了几句,便知道几位皇亲国戚进g来了。
“尘央想知道?不要急,”兰政眯了眯细长的眼睛,狡黠地说道:“不久之後,一场好戏就要开锣咯。”
尘央亲自伺候男人更衣以後,便突然被双脚离地被对方抱在怀里,不禁吓了一跳。
(10鲜币)70
男人低头轻而易举地摘取了尘央的吻,品尝著香软的唇。被一双大手捧著自己脸庞的尘央,听话地合上双眼,如此轻易地沈溺在男人的温柔之中。两具身体以最真实的状态呈现在对方面前,互相索取著对方的体温。
前段日子里的那个在床笫上残暴地蹂躏和折磨自己的陛下,仿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皇帝,又回复到从前那个柔情爱惜著自己的模样。然而无论如何,无论皇上要怎样对待自己,尘央还是对眼前的男人一往情深。
“朕的尘央怎麽心不在焉呢?”男人用手梳理著身下人的长发,低声询问著。
尘央望著眼前这个自己无比迷恋著的男人,久久不能说话。同时感觉到自己最後残存的一丝理智,几乎要幻灭在对方星屑般闪亮著的双眸中去了。
兰政继续用著好奇和玩赏的目光,爱抚著如今算是对自己最最忠实的尘央。
“尘央你知道为何朕要让身为外戚的王氏三父子入g觐见吗?”
“臣妾愚昧,猜不到陛下所思所想。”尘央摇摇头,男人的心思和谋划,自己是想破脑袋也琢磨不透的,而且也没有琢磨的必要。只要乖乖地呆在瑞福g安守本分,不出什麽乱子,仅次於皇後娘娘的贵妃宝座,自己仍旧是能够妥妥当当地继续安坐的。
兰政不禁莞尔,自己就喜欢如此乖巧的尘央,从来都不会顶撞冒犯自己的尘央,叫自己如何能不去怜爱对方呢?在外人看来,自己贵为一国之君,九五至尊。身为皇帝,注定是寂寞的。曾经错误地将心交给别人,得到的结局,则是被觊觎皇位的人所利用。在同一地方摔两次,可真是傻瓜了,兰政内心暗笑。
g廷之内的一桩大新闻,几乎震动了半个朝廷。圣上竟然册封一位异姓王,这是我朝立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儿。这位新王爷不是外人,而是皇上的亲舅舅,来自江南大族的王玄莲。越王是一个汉人!汉人可是我朝子弟兵金戈铁马一刀一枪所征服的臣民,怎麽就能够一跃龙门,成为王爷呢?贵族大臣们纷纷感到非常的不妙,这是要违背先帝的遗志啊。
王德玉自从被册封为世子以後,出入皇g就更加的频繁了。倒是自己那个兄长,宁愿缩在府邸里也不愿意多走动走动,看来寓公是当上瘾了。京城多热闹啊,皇帝表哥人多好啊,太後娘娘对待自己可亲切著呢!
玉世子跟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进g去了,却不小心地跟侯爷的人马撞到一块上了。这是从哪来的,怎麽就不带眼看路啊,刚从轿子里走下来的王德玉正想开口训斥,抬眼便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了,几乎要撞回轿子里去了。兰玫骑著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瞪著从轿子出来的人。自己都还没说出一个字,对方便命脚夫为自己让路了。俗话说得好啊,神仙怕恶人。他王德玉跟神仙比算个老几啊,看见这位爷能不怕吗?目露凶光的男人,这副样子往好里说叫威武,往坏里说就是一恶人,谁都招不起惹不起!他王德玉识时务者为俊杰,免得惹是生非。
兰玫其实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儿,而且g本就没动气。只不过是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人,是一张自己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却又透露著些许莫名熟悉的感觉,侯爷难免瞪大双眼多打量对方几下。兰玫骑著马一路往自己的方向走著,将对方的轿子远远落下在身後。马儿慢慢地走呀走呀,兰玫坐在马鞍上细细回味著方才的情景。忽然一个激灵,安宁侯恍然大悟地扭头回盼远处,那座轿子所在的队伍。自己不会看错的,轿子里的人的那张脸,跟海若多甫确实是有几分相像。
在军机处跟太子爷和海岚清关於筹备南征的事项的讨论暂告一段落,太子请求海元帅跟安宁侯暂且留步,太子极力邀请二位到长生g赴宴。太子爷亲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为征讨安南出谋划策。兰俊当然是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以免辜负父皇对自己的期盼。这些日子以来,兰俊虚心向文渊阁诸位大学士请教,又从海元帅与安宁侯那处学习排兵布阵。虽然後者都只是纸上谈兵,然而太子还是觉得,自己能够从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海元帅身上,学到许多太傅们不可能教导自己的东西。
宴席之後,安宁侯早早地便向太子爷请示,自己不胜酒力,想要先行告退。兰俊也不强人所难,便劝告叔叔回府要多加休息。
出来以後,兰玫静静地看了长乐g的一眼。这里从前可是自己跟那个人共处时间最长的地方啊。在月华阁里,他们二人曾经多少次秘密地分享著禁忌的果实,度过湿热而又甜蜜的幸福时光?兰玫想到这里,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入夜後,华灯初上的皇g,有著不同於白天的景色。朦胧的夜色里,兰玫看见一支打著灯笼的队伍远远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来人们越走越近,原来是御辇的队伍,万岁爷正坐在那儿呢。
安宁侯便下跪问安:“臣兰玫参见皇上。”
“安宁侯平身,都已经入夜了,还没打道回府吗?”坐在御辇上的皇帝亲切地问道。
但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兰玫看不到对方此时说话的表情。
“臣受太子殿下邀请,今晚与殿下共进晚膳。现在正要准备回府。”
“嗯,时间也不早了,卿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罢了。”说著,皇帝吩咐几位g人负责护送侯爷回去。
兰玫下跪恭送著皇帝的队伍离开,而且没有错看站在距离兰政最近的人。那个就是今早在g道相撞,坐在轿子里面的人。新近册封了新的亲王,兰玫也耳闻一二。那人应该是王氏外戚其中的一位吧,看他跟那个人用著自己听不懂的吴语,聊得热络的样子,便可见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