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21
跟恩师寒暄一番过以後,楚王便向海岚清告辞。看见前来的人是兰玫,齐王便让侍卫们离开房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独自处著。待侍卫把门关上,兰玫走向室内坐在书案後面的人。兰政把手上的狼毫放回笔架上,微笑著伸手一把拉住兰玫,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兰玫低头看向正双手环抱著自己的齐王,不禁皱了下眉。一年没见,明明心中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跟这个人说。分别的这段时间里,明明自己没有一天不想念这个人,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现在终於可以亲眼看见心心念念的人了,看得见更得著,兰玫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只是静静地盯著这张无比熟悉的脸。
越是思念,越是不能尽诉衷情,其实兰政也好不到哪里去。於是齐王笑了笑,温柔地问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g中和齐王府都发生了哪些事呢?”
“嗯,”兰玫沈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自从你离开京城,g闱之内一直波涛暗涌。”
“此话怎讲呢?”兰政抬头疑惑地问。
“被废太子之位以後,其实有几位皇兄都一直蠢蠢欲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觉得自己能够取而代之。而且,父皇对他们也挺器重。”兰玫认真地说著。
“是吗,”兰政低垂了双眼,嘴角保持弯著的样子,淡然地说道:“如果父皇真的打算另立太子,说句真心话,我是很高兴的。”
“怎麽可能?”兰玫瞪著大大的眼睛问道:“明明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海若多甫的,被别人抢走了你甘心吗?”
兰政摇摇头,解释著说道:“谁当太子不是由我决定的,父皇爱谁当谁当去。而且,”兰政牵著兰玫的手,补充道:“我已经当了二十一年太子了,好不好当只有我才知道。若是将来不是我来当皇帝,那我就跟罗德铎甫在一起,不问政事游山玩水。你说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兰玫疑惑,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有那麽一天,自己和齐王都逍遥自在,不必再理会各种规例法则,只要日後登基的不是兰政。可是,转念一想,当了二十一年的太子然後被废掉,最後皇位还是由别的亲王继承。这样的命运,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齐王了。
“怎麽样子比刚才更难看了呢?”兰政温柔地哄著。
“如果真的如此,我为海若多甫感到不值得,虽然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很高兴。”
“你就当我爱美人不爱江山好咯。”
“滚,美你个头,”兰玫把头扭一边,愤愤说道:“别把我跟你那个娈童相提并论。”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罗德铎甫别生气哦,”兰政把手伸向兰玫下巴,让他正眼看回自己,耐心地哄著:“就算罗德铎甫变丑了,我都爱,行不?”
兰玫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兰政漫无边际的话。
“啊,对了,你那个世子会说话了。”
“哦,是吗?给我说说俊儿吧。”
“他长得挺像你的,脸蛋眉毛都长得很漂亮,眼睛倒是像姚妃。”
“那孩子啊,我这个当爹的都没好好看过呢,真是惭愧。”兰政低头,自己除了给世子取了名字之外,g本没为兰俊做过任何事。
兰政想起那个梦,楚王被黑衣人绑架的梦。虽然知道是梦,可是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是做著同一个梦,兰政不由得心存疑虑。但是看见兰玫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自己也没打算告诉他这个梦的存在。
22
清晨,因为要去军营视察的缘故,兰政便早早地从楚王的厢房中出来,离开将军府了。日上三竿之时,兰玫才懒懒地从床上起来,对於二人而言如此宝贵的两天共处的时间,那个人却不解风情地顾著公务,兰玫不禁哼了一声抱怨。一直到午後,楚王都是一个人窝在厢房里看书,把感兴趣的藏书都翻了一遍。百无聊赖的兰玫,终於走出房间,往齐王居住的别院走去。
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在里面弹琴的尘央还以为是王爷归来了,哪里知道却是楚王,惊愕之余幸好还记得下跪行礼。兰玫这才想起,兰政的这个娈童还跟著他,来到千里之外的西北来了。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万福,”下跪著的尘央低著头请安。
“免礼了,给本王起来吧。”兰玫仔细打量著眼前十七岁的少年,跟当年刚入g的时候相比有很大变化。除了长高了之外,那张从前楚楚可怜的小脸,现在变得清秀可人。呵,难怪有人连远走西北都要把他带在身旁。
被盯得有点发毛的尘央,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不知道楚王要干嘛。
“在弹琴?”
“回王爷的话,奴才在弹琴。”
“齐王喜欢听你弹琴?”兰玫冷冷地问道。
“……”尘央不由自主地把头低下,拿不准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齐王对楚王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就怕自己祸从口出,酿成大错。
“回答本王的话。”
“王爷他,有时候会让奴才弹琴给他听。”思前想後,尘央最後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兰玫走向前去,一手扯过尘央的手,仔细地看著,嘴里说出凉薄的话:“就是这双讨厌的手,给兰政他剃去前发的吧?”
手被用力捏住的尘央,不敢说出半个字来反抗,只好皱著眉默默地忍耐著剧痛。
“这双芊芊玉手,曾经被父皇下令拶指,本王没记错吧?”兰玫说著,加大手上的劲度,要知道楚王武功了得,尘央哪里吃得消。果不其然,尘央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这青葱十指,竟然没被拶断,真是可惜了。现在还能用来勾引男人,本王看著就觉得恶心。”
“奴才知道错了,王爷恕罪,求王爷饶了奴才吧。”尘央忍不住小声地求饶,眼睛冒著泪花。
真会装可怜,兰玫看著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於是把手松开,尘央马上离开楚王,躲得远远的。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兰政一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尘央自个儿躲在角落擦著眼泪,兰玫站在中央不怀好意地怒视著尘央。哎,兰政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兰玫那脾气自己也清楚,吃醋是永远也治不好的,也不知道刚才怎麽对待尘央了。但自己若是表现出维护尘央的样子,那位祖宗肯定会火冒三丈的。
“在这里看见皇弟真巧,我刚想找你来著。”兰政微笑著,仿佛完全没看到站在一旁的尘央似的,拉著楚王的衣袖,要他跟自己离开别院。
留在原地的尘央,没过多久收到侍卫受王爷之命送来的金创药。
晚上,没有丝毫睡意的兰玫,定睛看著身旁的人。兰政没理他,自个儿闭上眼睛睡觉,昨晚欢爱了大半夜,今天又要早起公务,整天g本没能休息,累得要命。兰玫继续骚扰,贴到兰政的怀里,听著熟悉的心跳声。
“其实,海若多甫一直都不喜欢看见我吃醋的样子吧?”兰玫闷闷地说著。
哎,还是为了这桩事。兰政了怀里人的长发,又吻过兰玫的头顶,深沈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罗德铎甫,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我既不能陪伴在你身边,而且还有一堆人围著。”
“对不起,我还是学不会释怀,看见你的娈童还是无法不在意,就算知道海若多甫心里只有我一个。”
“我明白的,罗德铎甫不要介意。毕竟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会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掉的心情,我跟你是一样的。”兰政合上眼睛,无奈地说道。
出使队伍离开西北,继续往天竺进发。临别之时,海岚清向爱徒再三嘱咐,要他好好保重。那个诡异的噩梦再次袭上心头,兰政看著远去的队伍,只能心中祈求兰玫一路平安。
23
到了完全陌生的国度,兰玫觉得自己在天竺格格不入,而且感到十分不舒服。这既有心理层面,也有感官层面。这个国家,上至国王下至平民,都无一例外地信奉佛教,说著自己听不懂,甚至觉得刺耳反感的梵语。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浓郁得教人窒息的,各种自己说不出名字的香料气味。还有饮食方面,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食物,还有奇怪的烹饪和进食方式,楚王g本找不到,自己的国家跟天竺之间有丝毫共同之处。毕竟是公务,自己还是以王爷身份代表天朝,前来天竺的大使,兰玫只好一再忍耐各种不适应。
在觐见国王的时候,楚王在翻译官的帮助下,跟国王进行了交谈。在弥漫著浓郁香气的皇g内,被熏得快要晕过去的兰玫,不停地揉著太阳x,好不容易才能够保持清醒状态。终於结束了这次的会面,兰玫在住处好好地休息一番。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佛像啊梵文啊之类的东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水土不服了。倒在床上就立即沈睡的兰玫,压g就没留意到,悄无声息地闯进来的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神秘人。
楚王突然失踪,让天朝使者好生著急,连忙写信通过八百里加急汇报给皇帝陛下。天竺国王下令全国范围内的搜查,但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信使路过西北之时,向齐王说起这桩意外。兰政二话不说,跟海岚清要了三十轻骑,连夜奔往天竺。原来那个梦,并不仅仅是梦,还是一个预言。为什麽自己偏偏参透不了呢,若不是自己举棋不定,又岂会让兰玫他身陷险境?使劲策马紧追著王爷快马的沙兀独,目睹兰政一脸愁色。
失踪了一位天朝王爷,天竺这边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兰政也没打算跟天竺王室打交道,因为自己怀疑兰玫失踪可能甚至跟王室有关系,所以信不过他们。於是兰政一行三十几人,都装扮成来自天朝的商人,这趟前来天竺是为了采购香料和天竺特有的纺织品。
天竺很大,要在这个国家找到兰玫,就好比大海捞针。来到天竺的第三天,还在大街上苦无线索地游荡著的兰政,被一个跟自己梦里一模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拦住。
那人双手合十,用梵语向齐王问好:“真君您好。”
齐王看见这人跟自己梦里所见,绑走兰玫的人穿著同样的衣服,觉得内有蹊跷。天生通晓梵语的兰政追问来人:“你是谁?你认识我?为什麽叫我真君?”
黑衣人向兰政俯首行礼,微笑著说:“一切自有答案,大人等真君降临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随我来。”
兰政在近身侍卫沙兀独的陪伴之下,去到皇城中心,一所金碧辉煌的庙宇。走过弥漫馥郁熏香,地上铺满各色鲜花,墙壁安放著一副副不腐尸身的正殿,兰政跟随黑衣人来到後殿。室内正在打坐的人仿佛感知到他们的到来,突然睁开了眼睛。
“真君,本座终於等到真君来临了。”
“请问阁下是?”
丁桑活佛向兰政做了自我介绍,然後请他跟自己一同坐在床上。
“我想问活佛大人,你是否知道楚王的下落?”
“本座知道他,他今世生为天朝皇帝养子楚王,对吧?”
兰政皱著眉头质问:“为何活佛不顾天竺与我朝的友好邦交,偏要囚禁我的皇弟呢?”
“一切皆有因果。”丁桑活佛看向兰政,慢慢地说道:“再说,本座并没有囚禁他。”
兰政不解。
“不过本座之所以如此对待他,原因有二。一是为了目睹真君您的真颜,本座今後的修为,也有赖真君了,二是为了真君您的今生。”
“为了我?跟我有关?”
“这里是天竺,真君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兰政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懂活佛所言。”
“不可说。不可议。不可思。”丁桑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兰政,突然说出如此的话:“不过,本座还是想说,他是真君的永劫。如果真君乐意,本座可以为您除之後快。”
兰政更加不解:“活佛是打算如何处置我的皇弟?要杀掉他吗?”
“真君若是要寻得那个人,怕是要听从本座的话了。”丁桑定睛看住兰政,沈稳地说道。
听完活佛的话,兰政合上双眼,听从活佛的安排。片刻过後,他让沙兀独离开。忧心忡忡的侍卫只好退出後殿。
让兰玫失踪,是天竺最顶层种姓婆罗门的全体共识,上至活佛,下至高僧。虽说不可弑杀,但为了真君,还是有人愿意成为那把杀人的刀。国王和王室属於第二阶层的刹帝利,他们只负责管理国家和军队,无权过问执掌宗教的婆罗门,也没资格参与其中,自然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24
翌日,在沙兀独的陪同之下,兰政从丁桑活佛的庙宇走了出来。沙兀独发现自家王爷的神色很不对劲,担忧地问他怎麽样。可是一言不发的兰政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或是得到某种启示似的,兰政明明对天竺人生路不熟,却以出奇的快的速度在城市里穿梭著,使得沙兀独不得不加快步伐紧追著王爷。
一路小跑的沙兀独,不知不觉走过了大半个城市,跟著王爷来到一座幽静明亮的庙宇。兰政迈过开满莲花的庭院,走进里头的佛殿。沙兀独一眼望去,大殿之内竟然没有一尊佛像,好奇怪的寺庙。兰政环视这灯火通明的大殿,跟天竺的其他庙宇不一样,殿内地面呈现出一个偌大的水池,在里面流动著清澈的水,还能听到潸潸的流水之声。池面建有窄窄的走道供人行走,殿内的墙壁上都筑有一条条流动著清水的明渠,这些水面上都养著清一色怒放的蓝莲花。
窄小的走道让五大三chu的沙兀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掉进不知有多深的水中去,看起来清澈的流水容易让人产生水很浅的错觉。兰政倒是走得一派自然,如履平地。这个地方,明明自己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却有一种错觉,对自己而言,这座庙宇甚至比自己一直生活的皇g还要亲切和熟悉,实在是太奇怪了。走到大殿中央,若是在其他庙宇的话,此处会安放著漆金的佛像,但这座寺庙并没有。没有佛像和燃香的寺庙,满院满室的莲花,这些显眼的差异让人无法不在意。
在本该安放著佛像的黑檀木案上,躺著兰政千里迢迢来天竺要找的人。被绑著眼睛和双手的兰玫,此时正一声不吭地躺在木案之上,若不是亲自探一下发现还有呼吸,兰政还真以为这具是兰玫的尸体。兰政立即跑上前,为楚王解下束缚的黑色布条,轻轻地拍了拍兰玫的脸。
“罗德铎甫,醒醒!罗德铎甫!罗德铎甫!”兰政摇了摇楚王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兰玫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兰政的声音,为什麽海若多甫会在天竺呢?他不是应该在西北才对吗?兰玫皱著眉头睁开眼,努力适应著突然出现的强烈光线。发现自己被来人扶了起来,兰玫定睛一看,真的是兰政。
“海若多甫?为什麽你会出现在这里?”兰玫疑惑地问道。
“使者寄信回来说罗德铎甫失踪了,我连忙来天竺找你。”看见兰玫醒来,一脸如释重负的兰政说著,省略掉其中各种崎岖的历程。
“这里是什麽地方?我为什麽会在这呢?”顶著一张苍白的脸,兰玫困惑地问道:“真是难以置信,我明明还记得自己是在国王的王g的。”
兰政顿时明白过来,兰玫他g本不知道黑衣人对他做过什麽事情,也不知道黑衣人的存在。不过如今,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兰玫已经找到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兰政牵著兰玫,和沙兀独一起走出这座诡异的庙宇。此时一位僧侣打扮的老翁前来拦住三人。
“真君,您真的决定好了,要把这个人带回你的国家吗?”白发老翁用梵语问道。
“嗯,我要把兰玫离开,他是我朝王爷,你们天竺的人不能把他如此处置。”怒火中烧的兰政向老者怒吼,兰玫和沙兀独二人虽然不懂梵语,但也是第一次目睹,温文有礼的齐王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老者如此生气。
“恐怕真君没那麽容易了,婆罗门的一众不会允许有魔物侵害真君的。”
“真君真君,为何一直唤本王为真君?还有,兰玫是我的皇弟,不是什麽魔物!你给我听清楚。”
“真君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老翁苦著眉头叹气道:“只能说,魔高一丈。外面还有很多婆罗门对他虎视眈眈,真君要带他离去天竺,并不是桩容易事。婆罗门都认住了,”老翁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字汇来指代楚王,说道:“这位天朝的亲王。”
於是,兰政带著兰玫回到没有佛像的庙宇之内,让沙兀独先离开,跟大夥儿汇合。一个时辰之後,沙兀独带著一支天朝商人打扮的队伍回来了。兰政让楚王穿上一套鲜豔橙红色的女子服饰。幸好天竺女服的特色是宽松阔大,成功地掩盖了兰玫硬朗的身材。兰玫再蒙上当地民族风格的头巾和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g本就没有可能会让人认得出来,肯定可以蒙混过关的。
国境线上,天竺的士兵看见一支浩浩荡荡的天朝人队伍,便循例上前巡问。士兵跟来人热络地进行一番交谈之下,得知他们是一群贸易的商人,再看看後面的马匹,驮著来天竺购买的香料和布匹,士兵笑了笑,夸耀只有天竺的香料才能调配出世上最甜美的味道,并引以为傲。他们队伍里头唯一会说梵语的商人听後笑了笑,连连称是。
听到马车内有动静,士兵要求看一看车内什麽状况。掀开车後的幕布一看,里面坐著一位美娇娘,还调皮地对士兵眨了眨眼。商人告诉士兵,这位是自己在天竺期间遇见的,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两情相悦的他们,在取得女方家长的同意之下,由男方带回自己的家乡娶为妻子。士兵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天朝商人新婚燕尔,新娘子虽然只露出一双明眸,但肯定是个长相跟商人般配的美人。商人笑道,自己的这位小娇妻非常怕生,不敢跟陌生人说话,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士兵哥哥连忙说懂的懂的,打心里为新婚的二位感到高兴,同时为他们送上诚挚的祝福,然後将他们放行离开国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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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亲自带领由三百骑兵组成的队伍,从大漠的西北出发,一路护送著安全回国的楚王。晃晃荡荡的护送队伍,来到了玉门关的时候,便遇到由皇帝下旨前来迎接楚王的御林军。御林军首领的郭将军,向齐王保证,御林军必定会把楚王安全送返京城。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知道这麽一回事之後的兰政,只能在心中无限慨叹,却也无能为力,自己只能把兰玫送到玉门关了。
也正正恰好是在玉门关,此处的温泉确实是闻名遐迩。楚王以要到华清池亲身感受一番为由,向御林军首领提出要求,自己和皇兄在玉门关多逗留两天。面对二位王爷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将军大人也同意了,而且将军自己也可以趁著这个机会,在有塞上明珠美誉的玉门关好好地游览一番。
月朗星稀的晚上,兰玫独自坐在水里泡著温泉,兀自抬头欣赏著天上一轮圆月。这个时候,穿著一身宽松的白色丝绸的齐王也终於来到华清池。侍女们低著头无声地为齐王解下身上的衣服後,然後就被齐王屏退了。兰玫扭头过来抬看向来人,欣赏著这具白蛇一般的颀长身体。眼前这位一丝不挂的美人,脸上却并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色,斯斯然地走近雾气蒸腾的水边,慢慢悠悠地走下去,任由泉水漫上自己光洁胜雪的x膛。同在水里的楚王一步步地走近这朵水中的白莲花,然後伸出双手拥住了兰政,伏在自己无比熟悉的怀里。
水雾缭绕之间,兰政任由心爱的人向自己撒娇,微笑著宠溺地搂住兰玫的腰肢。兰玫觉得很热,不知道温泉的缘故,还是二人身体贴近产生的情热。明明是在水里,却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内部被烧干,快要冒出火来了。可是,自己却不愿意推开身前这个人,也不想要兰政从自己身边离开。怎麽办?怎麽办呢?
兰政一手捧著怀里人的下巴,用力吻住这双干渴的唇。舌头轻车熟路地侵入,挑开牙关,勾引对方跟自己在口腔中热情共舞。齐王把身体压在兰玫身上,在水中继续狂热地吻著。散乱的墨色长发在水中飘动,此时此刻的兰政,比齐王笔下的丽人还要美上千倍。在这时候死去的话,大概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吧。看见为自己如此动情的恋人,兰玫感觉x中被暖暖的东西填得满满的,二人直至快要因为失去空气晕阙才方休。两个人的唇终於分开,扯出一g长长的细线。兰政看见恋人睁开失神的双眼,坦然地微笑著,然後低头啃咬自己熟知的,兰玫身体敏感的部位。锁骨,肋下,腰侧都被一一照顾到了。身体不禁颤振的兰玫,突然感到後处被纤长的手指刺探,不由得紧张起来。
“放松,罗德铎甫,我会很温柔的。”兰政咬著怀里人的耳朵,低声地沈吟,轻柔的嗓音甚至让兰玫感觉有电流流过自己的身体。
在温泉水的帮助下,楚王的後处很快适应了三g手指,同时不耐地看向兰政,用眼神示意要他快点进入自己的身体。得令的齐王便把兰玫上半身压向池边,慢慢进入恋人的身体。啊!好热,不知道是泉水的缘故,还是体内的昂扬。完全没入之後,兰政并没有马上展开攻势,只是在细致地感受著被包裹的舒适感觉。兰玫动了动腰,感觉体内的物事弄得自己又麻又痒的。看见在自己身下如此不安分的人,兰政抚著这结实的背部,开始缓慢而有力的冲撞了。
“啊……啊……”忍耐不住的兰玫喊了出声音来,愉悦的呻吟让齐王十分满足。
“哈……有这麽舒服吗,我亲爱的罗德铎甫?”兰政调笑说道。
“嗯……海若多甫……”兰玫身体内的某点被戳中,腰肢立即变得软弱无力,前端被刺得抬起头来,同时仍渴望著更多更深入的刺激。
看见如此陶醉的侧脸,齐王便把兰玫转过身来,让其躺在池边,双手架住一对匀称的长腿,继续努力地冲刺著。待到兰玫被攻陷得前方失守的时候,兰政也在紧致的身体内留下自己的炽热。
事後,兰政亲手为楚王清理和换上整齐的衣服。看见齐王如此温柔对待著自己,兰玫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自己是齐王妃的错觉。晚上,二位感情甚好的王爷自然是同卧一榻,此时他们正相互凝视著。
“罗德铎甫干嘛一直看著我还不睡呢?”兰政抚著眼前人的脸,笑意盈盈地问道。
兰玫定睛看住齐王,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脑里似的,突然说道:“我想跟海若多甫做夫妻。”
兰政笑了笑,说道:“罗德铎甫不就是我从天竺迎娶回来的美娇娘麽?”说著在兰玫嘴上轻啄了一下。
楚王没意识到自己又被吃了豆腐,继续说道:“既然是夫妻,那当然是要结发的了。”
兰玫拉住齐王从床上起来,点起两g大红烛,接著一起跪在前面,叩了三个首,算是拜过天地父母。不过,一没父母之命,二无媒灼之言,他们自然称得上是苟合了。可是,简单的礼法还是要遵从的。叩拜之後,兰玫捧起齐王长发中的一小簇,跟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再用剪刀把它剪下来,用红绳捆好放进锦囊。如此一来,二人便算是名正言顺的结发夫妻了。
兰政猜到楚王的心思,分隔千里的二人,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害怕会有消散的一日,从内心深处渴望能够抓住一些东西来不让它湮灭。这种心情其实自己也有,知道兰玫想要借助仪式来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天亮了,终於到了启程的清晨。楚王由御林军的守护之下,一路向东往京城出发。而另一边厢,齐王率领著骑兵队,往西进发,继续自己在西北监察的任务。
26
这一天,沙兀独叩开了齐王的门,正在认真书写公文的王爷问他有什麽事。
“禀告王爷,在下收到家人来信,家中发生一些事情需要在下回去处置一下。所以向王爷请求,批准属下返回西狄。”沙兀独恭敬地说道。
“哦,原来是家务事,那就没办法了。好吧,本王允许阿沙你回家一趟。”
沙兀独作揖感谢,说道:“属下谢过王爷恩准。”
兰政抬起头看向来人,思索了一下问道:“阿沙,你要回家的事,有跟海将军提及过吗?”
沙兀独不解地正视齐王,说道:“属下不懂王爷的意思。”
兰政微笑著,摆出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表情,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海将军的那点事,我都看出来了。”说著齐王放下手上的毛笔,走上前嘱咐道:“海将军这个人虽然外表冷漠,但内里其实一片侠骨柔情。阿沙你真对海岚清有意思的话,就要好好对待他哦。”说著兰政拍了下沙兀独的肩膀。
身材高大的西狄汉子低下头,看向相貌丝毫不输海岚清的男子,皱了皱眉,忍住上前抱住身份尊贵的王爷的冲动。明明自己最舍不得的不是别人,而是齐王兰政啊。
海岚清从王爷口中得知,西狄人要离开汉地返回故土的消息的时候,只是默默地听著兰政的陈述,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阿沙就要走了哦,海将军没有什麽表示吗?”
“敢问王爷,末将需要有什麽表示呢?”
齐王无奈地笑笑,说道:“你们两个啊,都是不坦率的人。幸好的是,徒弟不像师傅。”
海岚清隐约猜到兰政的意思,但还是不说话。没错,沙兀独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自己也只是跟他同床共枕过几个晚上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留恋什麽的,能说得上吗?扪心自问,海岚清没能够给自己答案。
晚上,海岚清回住处的时候,遇见在门前等待的沙兀独。
“找我有事?”
“进房间再说。”
将军大人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有什麽要说,趁现在说吧,我还要休息。”
“我明天一早就起程了,”沙兀独顿了顿,双手握拳压在腿上,神色凝重地说道:“海将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吗?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沙兀独听话地站了起来,准备往门口方向走去。突然,自己却被对方拉住了。明明自己不想让沙兀独这麽走掉,嘴巴却说出不由衷的话语。内心不能像往常保持平静,海岚清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不让自己离开,但也没开口说出挽留的话。面对这样的海岚清,沙兀独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就在海将军还在努力捋顺自己思绪的时候,沙兀独低头,吻了下海岚清的前额。将军大人一脸愕然地看著眼前体格壮硕的男人,愈发读不懂他的心思了。海岚清还在思索著这个吻的意味,沙兀独已经真的离开了房间。
一回到西狄国境,沙兀独便看见部下们整齐的人马蓄势待发,便满意地笑了起来。
27
楚王得到皇帝旨意,被派往江南调查叫魂案。
江南一带发生所谓的叫魂案,来龙去脉是这样的。乡野之间需要修桥铺路,难免要大兴土木。正在兴建桥梁的一处地方,工匠们打桩打了好久,都没能成功打进去。要知道匠人都懂得一些个堪舆之术。有人便提议从活人头上剪下一小簇头发,藏在木桩下面。因为头发上沾有人的灵魂,能够把大木桩顺利打进河里去。
可是,被剪掉头发的人,却会因为失去部分或者全部的魂魄,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是染上奇怪的恶疾後不治死亡。这些患病後离奇死去的人,他们的家属把那些在河里头修筑桥梁的工匠们告上公堂,要他们给自己的亲人偿命,还家属们一个公道。工匠们禀告县官,其实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是谁人的头发,都是从一些来自外地,最近刚到本乡的和尚道士购买的而已。
於是知县大人以工匠们的口供作为线索,下令缉拿了在当地游荡的和尚道士。在搜查的时候,捕快从这些外地和尚的行李中找到了剪刀,还有人的头发。如此一来,这些个和尚的嫌疑便变得更大了。县官审问和尚,问他们来自何处,要他们出示自己出家的度牒。知道此时,没能出示度牒的和尚们才肯坦白,自己原本是江北的农民,因为歉收交不上田租,走投无路的他们只好擅自剃发成为野和尚。至於从包裹里头找到的头发,则是他们各自从前的头发,留下来只是做个念想而已,并不是从别的人头上剪下来的。
如此一来,这桩叫魂案便愈发蹊跷。本来,这种远在江南乡野之间的小案件,跟权力中心的京城,以及皇室并无多大牵连。可是,案件的发展却不为兰苍乐见。剪发叫魂案一起接著一起,从最初始的江南,逐渐发展到其他地区,最远的甚至连西南也发生了因为头发被剪掉而死去的案件。要知道,入主中原伊始便下了一道削发令的,正是皇帝陛下本人。若是任由这种荒唐的案件继续蔓延,往坏处想,甚至会动摇国之g本,难免会有人借此为由举旗起事企图推翻兰氏政权。
於是,兰苍需要派人下一趟江南一看究竟,查个水落石出。至於人选,若是往常,皇帝都会修书一封,询问一下远在西北的齐王的意见。然而,这一次兰苍没打算问兰政。叫魂案初发的地方正是江南,皇後的故乡。齐王虽然从没踏足过那个美丽的水乡,可兰政现在已经是活脱脱的一个深受汉风熏陶,与其说他是一位满族後裔,倒不如说更像一位江南才子。而且兰政打心底对江南还有一份深刻的向往,面对如此的齐王,身为父皇的兰苍岂会有询问他意见的想法呢?
兰玫是皇帝心中下江南调查的合适人选。楚王首先作为一个皇室贵族,很好地继承了满族优秀的尚武传统,无比认同满人比汉人更适合统治这片河山的观点。面对江南的汉人,兰玫肯定能够保持正确的态度来对待。其次,楚王虽为养子,但兰苍视之如己出。在皇帝心中,兰玫无异就是皇室的一员。至於不派汉族官员的原因很容易理解,可是之所以不派满族官员调查,这其中就有皇帝处於对皇室政权的考量。官员只是官员,他们的职责是维持国家运作的秩序,是行政机器中的一个个部件。而皇室成员,则是控制这座机器的人,首要任务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特权地位不被取代,维护兰氏的绝对统治。
楚王甫一来到江南,便由两江总督亲自恭迎,毕竟兰玫是带著皇帝陛下旨意而来的,见王爷如见圣上。在气候方面,江南跟京城有很大区别。此时江南正值梅子成熟时,江南一直下著绵绵细雨的y郁天气,当地人都称之为黄梅雨季节。这让来自北方的兰玫感觉十分不适应,甚至是厌恶。自己真的不懂,那个人为什麽如此向往著,会下雨下个不停的这种鬼地方。
楚王翻阅著所有的卷宗,无论是已经结了案的,还是最後因为死无对证而变成无头公案的,他都一字不漏地全部阅读完毕。然之後,兰玫下令把还在审理之中的几起剪发叫魂案,进行重新调查取证,对嫌疑人进行细致的盘问,不要遗漏任何疑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同时楚王嘱咐两江总督务必全程参与审讯,尽好监审的职责。总督大人向楚王叩跪,表示自己定必尽职尽责,全心全意为帝国哪怕是肝脑涂地。
28
兰玫看见两江总督下跪竭力表现忠心耿耿的模样,心里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督所说的话,本王记下来了。”
坐在酸枝椅上的楚王,把手上的茶盏放到茶几上,低头顾著捋平腿上的衣摆,然後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这时候,兰玫才慢条斯理地恩准总督平身。总督爬著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楚王爷,感觉十分难伺候这位京城来的贵人。可是,这位王爷在皇上心中绝对是有分量的。若是敷衍了事,被楚王看出来了,然後在天子面前说自己不尽职尽责,办事懈怠,自己的仕途恐怕会迎来漫长的黑夜。反之,若是自己能够在王爷面前把叫魂案处理得妥妥帖帖,让楚王称心满意的话,回到皇g肯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的。如此一来,他日平步青云并非难事。总而言之,总督的未来,到底是上天堂,抑或是下地狱,都是兰玫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为表决心,总督命令各知府知县认真审问,自己从旁亲自听审。然而,已经审问了好几桩案子了,还没找到重大嫌疑人,或者是其他明显的证据。这些官员没有一个是没读过圣贤书,自然也懂得子不语怪力乱神的道理。在这些当官的看来,所谓叫魂案全都是无知愚钝的市井乡民生捏白造的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g本就是一场胡闹。可是,皇帝竟然如此重视千里之外的江南发生的案件,地方官有不全力以赴,查明真相的理由吗?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严刑之下必有罪犯。果然,在兰玫来到江南的第六天,终於有第一个承认自己是从事夺人魂魄勾当的人了。犯人是一名来自外地,没有度牒而且私自剃头的野和尚。流浪的原因也是因为交不起田租,不能再当佃农,於是在外乡游荡靠扮成和尚乞讨度日。
有了第一宗认罪的先例,後面的案件也跟著水落石出了。一个个在严刑逼供之下认罪的犯人,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公堂之上。在两江总督的旁听之下,明察秋毫的知府大人g据他们犯罪情节的轻重,宣判不同的刑罚。在楚王来到江南的第三十日,发生在江南的所有剪发叫魂案,所有的犯人无一遗漏地被办案高效的官员们逮捕,而且都一概认罪了。两江总督在楚王面前恭恭敬敬地汇报著出色的工作成果的时候,暗地里沾沾自喜,料想自己仕途的好日子不久就要来了。
然而,听取汇报後的兰玫,只是冷冷地说出知道了三个字之後,便让总督大人离开了。这种情景可不在自己料想之内啊,两江总督心里暗想,但还是叩跪之後乖乖退下了。兰玫瞄了下书案上这份所谓的报告,不以为然。用脚趾头思考一下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地方官员沆瀣一气,将嫌疑人屈打成招後,做出这份看起来成绩如此漂亮的汇报。至於原因,一是为了保住头顶上的乌纱,二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这种小把戏,兰玫早就看透了,但也没说破。
这些汉族官员就是如此鼠目寸光,谁给他们乌纱银子,他们就认谁做皇帝。还得感谢这些唯利是图的汉室官员,没有他们,当年兰氏入关後岂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一统河山,把赤氏皇朝及其後人全部斩草除g。最让兰玫看不起的是,这些汉官一个个嘴里都是孔孟仁义之道,心里打的却是加官进爵的主意。思想如此腐朽堕落的民族,只适合被伟大优秀的草原民族世世代代永远统治下去而已。
29
今日,江南织造局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从京城赶赴江南处理公务的楚王。江南织造全体同仁都战战兢兢,迎接这位贵不可言的稀客。在工部侍郎的引领之下,兰玫参观了负责制造g廷织品的织造局内部,在工部侍郎的热情介绍和细致讲解之下,楚王对织造局的日常工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例行的走马观花之後,楚王要侍郎大人带自己去他平日办公的场所。
在织造局的顶楼,侍郎的处理日常事务的室内,侍郎大人正胆颤心惊地跪在地上,承受著王爷的怒火。
“好你个工部侍郎,这些日子以来在江南频频发生的剪发叫魂案,你们江南织造竟然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能获得,你们的俸禄是白领的吗?”兰玫愤怒地拍著书桌骂道。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工部侍郎拼命地叩著响头,说道:“微臣马上下令,加派属下调查此案,务必让王爷满意。”
楚王皱著眉头,冷著脸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休怪本王在圣上面前说你办事不力,”兰玫捧起茶盏,吹了吹里面热腾的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按捺著心中的怒火,警告著:“若是继续碌碌无为,别说头顶上的乌纱,就算是你项上的人头,本王也要给你摘下来!”
“微臣定当不负王爷寄望,必定查出叫魂案的始作俑者。”
三天後,楚王终於从江南织造寄来的信件中,得到了比较有价值的一条线索。汇报里面提及了一个多年以前早已被朝廷取缔的邪教组织,当年在东南一带兴风作浪的白莲教。时隔多年,白莲教真的卷土重来了吗?
兰玫继续读下去,工部侍郎提及,现在江南的一些地方有人开始信奉白莲教,暗地里组织一些私祭圣母的活动。有证据显示,剪发叫魂案当中的几个犯人,曾经跟私祭的团体有交集。
不日,在处理完江南地区所有的叫魂案之後,官府向百姓发出声明。现在发现当地有私自拜祭朝廷早已明令禁止的白莲教的人,官府从声明之日起,给出十天宽限时间。时限一过,官府便组织人手在江南地区之内,进学校各家各户排查。若是发现有拜祭白莲教的证据,立即满门抄斩,没有商量余地。
与此同时,金山寺的住持大人借著这次机会,向佛教的善信发话了。叫魂案的犯人都是冒牌的野和尚,g本没有度牒。而且在寺庙中的出家人,都不会擅自离开庙里,出来向善信化缘的,善信们要提高警惕,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松懈,给了犯人谋害自己x命的作案机会。
知府大人也下达命令,若非朝廷认可的寺庙僧侣或道观道士,都不能擅自使用通灵之术,试图与上苍交流沟通。如有发现,可以就地正法。
在江南度过了三个多月之後,兰玫终於完成了惩办叫魂案,以及一切断後的事情了。皇g之内的兰苍,参阅完楚王通过八百里加急寄来的奏折之後,便立即下旨让他回京。临走之前,时刻为自己仕途做好打算的两江总督,还特意叫上金山寺的住持大人,前来为楚王送行。那个时候是楚王第一次见到住持,看见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和尚,兰玫还是保持著最大限度的礼貌。但这个不识抬举的和尚就像个柱子一样站在那里,什麽吉祥话都不说一句,让总督大人好生著急。
待到楚王一行人走远之後,住持大人看著兰玫的背影,低声沈吟著:“魔高一丈,既然真君一意孤行,老衲也无话可说了。阿弥陀佛!”
30
正在处理公文的时候,齐王被侍卫告知,有来自西狄的使者求见,使者身上携带著一封邀请函。兰政满腹疑团地展开了纸张,双眼首先看向邀请函的署名,昙台宗武,西狄国的新主人。西狄国主邀请正在邻近西北的齐王,希望对方到自己的国家来访。
据齐王所知,之前一直处於被自拥兵马的王子们割据,而保持分裂状态的西狄国,被异军突起的四王子昙台宗武,以压倒x的姿态征服了自己的兄弟,对不愿意俯首称臣的王子一律公开斩杀。这位铁血的西狄新王,现在竟然邀请天朝的王爷出访他国。
齐王跟海将军商量的时候,海岚清提出王爷应该拒绝出访西狄。原因是,西狄王若是要邀请天朝出使他们国家,应当跟天朝的国君商议,而不是齐王。兰政也觉得海将军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自己却想会一会这位西狄新君看个究竟。花费九牛二虎之力,齐王好不容易说服了海将军,让自己前往西狄,同时保证在副将们的保护之下,自己绝对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
昙台宗武终於等来了远道而来的齐王,自从自己回到故土,没有一天是不挂念这个人的。兰政来到g殿的时候,面对这个跟沙兀独长得一模一样的狄王,先是感到一丝讶异,然後笑了起来。
“狄王的相貌,长得很像本王从前的一位朋友。”
“齐王只是觉得相像而已吗?”昙台宗武翘著嘴问道,然後屏退身边的侍卫。
兰政抬头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男人,嘴角弯起美丽的弧度,笑道:“我知道是你,阿沙。”
“嗯嗯。”昙台宗武连连点头,说著:“齐王还算有些良心,不会人一走,就被忘得干干净净。”
“本王待阿沙你还不够好吗?”坐著的兰政眯著眼睛笑问。
昙台宗武俯身看向齐王,双手撑著椅子上的靠背,把兰政置於自己掌控范围之中,慢慢地说道:“朕想你对朕更加的好,”说著狄王摩挲著兰政的长发,“未知王爷是否愿意呢?”
兰政没有挣脱狄王的意思,只是抬头浅浅一笑,说道:“经过天竺一行,我想阿沙你也知道,我的心里已经住著一个楚王了吧?”
昙台宗武托著齐王的下巴,直视著说:“嗯,朕知道,除了兰玫,还有一个尘央,朕说得没错吧?”
被说中的兰政低垂著眼睛,沈默了。
“可是,朕就要你,兰政。”
兰政顾左右而言他:“阿沙你已经有海将军了。”
“海岚清之於朕,就如尘央之於你。兰政你这还不懂吗?”
“但本王对阿沙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本王只是当你是我的好朋友,仅此而已。”说著,齐王轻轻地推开昙台宗武,然後站了起来,跟狄王保持一段距离。
身材魁梧的男人叹了口气,表白被明确拒绝了,君临天下的自己,却未能赢得美人的芳心。齐王的身影就在眼前,可是他的心却像跟昙台宗武相隔了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