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
帝孽 作者:陆白蓝
11
一到长生g,楚王便从王辇下来,一路疾走进入正殿,只见殿内坐著皇後娘娘,旁边站著两位身穿锦绣妆容华美的少女。
兰玫向皇後请安:“儿臣见过皇後娘娘。”
“嗯,玫儿平身吧。你是来找太子的吧?”温婉的皇後脸带笑意对楚王说:“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她们是新入门的太子妃,姚黄和魏紫,都是江南人氏。”
“臣妾见过楚王。”两位新嫁娘一同向兰玫问候道。
“见过两位皇嫂。”兰玫声音没有起伏地回道。
来自江南姚家和魏家的两位千金,前者仪态端庄,谨言慎行,後者长相水灵,透著一股活泼可爱。兰玫认真地打量著她们,并不知道此时魏紫早已被他冷酷的眼神吓到了。这时候,皇後才想起来,兰玫来找太子,应该是有要事的,自己还让他陪著聊了这麽久,便告诉他,太子正在月华阁。
兰玫上到了顶楼,没在画案跟前看到人,便走进内里看个究竟。翅木的贵妃床上,躺著楚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午睡的太子抿著薄唇,一双睫毛如欲飞的蝴蝶颤振著,墨云长发散在床上,身旁坐著一名眉目清秀的男童,手持扇子轻轻地给太子扇风。
尘央看见来人锦衣华服,猜测此人不是皇子就是亲王,便上前下跪请安。
“给本王报上你的名字。”
“奴才尘央,是殿下的琴童。”尘央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回王爷的话,奴才的名字是太子殿下赐给奴才的。”
琴童是假,娈童才是真的吧,兰玫低眼打量著下跪的人,瘦小的身子正哆哆嗦嗦的,顶著一张受惊小鹿般的小巧脸容,确实挺能唤起别人的保护欲的。
大概是被对话的声音惊醒,太子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好像见到兰玫的身影,便懒懒地开口道:“是皇弟吗?”
“嗯,今天臣弟回g,前来看望皇兄你。”
尘央走到太子身边伺候他起床,静静地在给殿下梳理好头发。
“尘央,知道这位是谁吗?”兰政笑著问身後的人。
“奴才不知,请殿下恕罪。”
“这位是十八皇子楚王,你的小脑袋要记好咯。”
“奴才遵命。”
看见楚王一直黑著脸,兰政只好让在画案旁磨墨的尘央退下了。此时太子双手牵过兰玫,修长的手指摩挲著坚持习武的皇弟,长著厚茧的手掌,然後贴在自己绮丽的脸庞上。楚王平视看向如此温柔的兰政,变得眉头深锁,这人在自己看不到的时间和地点,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的妃子和娈童吧,於是兰玫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发现兰玫神色还是如此,太子软著嗓音哄道:“让罗德铎甫不高兴的人我不是叫他走了吗,干嘛你还这幅模样?”说著太子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兰玫。
楚王下巴搁在那人肩上,闭上眼睛不说话,x中还是堵得厉害。兰政见怀中的人沈默著,知道他还在生著闷气,之後顺著兰玫的後背了几下。须臾之後,兰玫推开太子,让他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太子没生气,依然脸露微笑等他开口。
“刚才我见过你的两位新妃子了。”兰玫闷闷地说著:“看起来她们跟皇後相处得很好的样子,还有那个叫尘央的,听说是你带他进g的吧?”
“纳妃是父皇的意思,不过人选是母後定的。”太子慢慢地解释著:“至於尘央,没错他是由我亲自选回g的。父皇知道我喜好男色的事。”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带那个小狐狸回长生g?”听完太子的话後,楚王终於按捺不住把话讲了出口。
兰政温柔的脸也冷了下来,冷漠地质问:“你这是怎麽回事,盘问吗?”
“对,我就要问你,太子殿下,两位太子妃还加个娈童,好生风流快活啊!”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我现在十六了,马上就要亲政了,你以为我真是孤家寡人吗?”
“是啊,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这样跟我说话而已,太子殿下!”
“罗德铎甫,你跟我吃这些醋有意思吗?我跟你都不是那些守贞的女子,我也没过问过你楚王府里那些王妃们啊!”
“那不一样,我g本没碰过她们,我的心只有海若多甫你一个!”
“你还没听懂我的意思,罗德铎甫,”太子叹气,“我是要娶妻生子的,至於尘央他,说到底就是父皇的意思,他日我继承大统,三g六院妃嫔无数,你吃醋吃得过来吗?”
兰玫瞪大双眼看著太子,压g没想到一直爱惜的人,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愤愤回道:“是啊,我就是气量小,看不得你跟别人好,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我告诉你,罗德铎甫,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要为我身边的花花草草生闷气,我是没有办法让他们离开的,而且她们很可怜,因为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不可能为了你清贞守节,我也不希望你为我这麽做,这对我毫无意义。你是你家唯一的血脉,你姑姑还有萧元帅,都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楚王一脸痛苦地扭过头,虽然理智上知道兰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但兰玫就是听不下去,为什麽自己就不能跟兰政长相厮守呢?如果兰政不是太子,自己不是他的皇弟,那该多好啊,可是这不是自己所能够掌控的。
太子只好再次上前搂住兰玫,对方没有再推开自己。兰政任由楚王埋在自己x前,扯住衣襟无声地落泪。
12
今日,太子接待远道而来的十世班禅,现在活佛大人正和殿下一同泛舟乾池,欣赏皇家庭院的湖光山色。船舱之内,尘央低头专注抚琴,这些日子在兰政的点拨之下,他的琴技已经接近g内的顶级乐匠了。绕梁的乐音让活佛顿生好感,对中原之地的瑰丽文化早已心生仰慕,如今能够在帝都皇g接受汉乐的熏陶,实在是太好了。
班禅活佛坐著品尝著武夷山的观音王,自得其乐。太子坐倚窗前,心情说不上好,懒懒地看著对岸群山,思绪却回到半个月前。
太子在军机处参加议政时,兰苍拿出连夜加急,自西北发往京城的奏折。兰政翻开仔细阅读著,西狄频繁来犯我边疆,情况还愈演愈烈,上面写道希望朝廷加派兵马镇守。
兰苍问道:“皇儿看完了,有什麽想法?”
“据儿臣所知,此事乃事出有因。”
“哦,原来皇儿知道个中原因。”
“g据信报,这次侵扰我边境的狄人,并不是他们部落的正规兵马,而是逃荒的平民。因为狄王在不久前驾崩,王子们为了王位争斗激烈,部落分崩离析。政治动荡自然民不聊生。几位王子各自派军队收取百姓税收,好多牧民都因为经不起重复缴税,最後连牛羊都养不活,只好跑到汉地逃荒。”兰政认真详细地说著:“儿臣认为,应对这些饥荒的狄民,光凭武力是无济於事的。”
“太子认为该如何是好呢?朕愿闻其详。”
“儿臣认为,对狄民可以使用怀柔政策。西北地广人稀,可以通过赈济粮食作为条件交换,让狄民留在西北开荒拓土。前五年必须安分做好拓荒工作,否则拉去服刑。五年之後,土地则归从事开拓狄民。种田的话,朝廷可以从汉民手上购买玉米种子,按照约定好的税率为前提借给他们。若是选择放牧的话,就让他们过了五年之期以後,自己想办法。如此朝廷既保护了当地汉民不受侵扰,也让本来闲置的土地有所产出。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兰苍听完太子的话後连连点头,满意地捋著胡子。如此手段,一听便是汉人的智慧,确实是戎马半生的自己所想不到的。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当地汉民不受侵害,所以,还是派一支军马到西北比较合适。”兰政顿了顿,又说道:“而且,要落实儿臣刚才的方案,军队会有很多跟官府打交道的机会。所以儿臣认为,派一位比较善於沟通,对汉人歧见不深的将军,在之後的运作上能够事半功倍。”
“皇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儿臣推荐海岚清。海将军在军队里面有足够权威,才踏入而立之年的他,思想不若元老将军们僵化,汉族官员对他的风评颇佳。综合起来看,海将军确实是首选。”
在送别海岚清前往西北的仪式上,坐在高台之上皇帝身旁的太子殿下,看著楚王依依不舍地跟海将军道别。兰玫走到海岚清跟前,二人谈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兰政双眼一直盯著他们不放,秀致的脸容保持著一贯的笑颜。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海将军是兰玫的恩师,感情好是正常的。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楚王就踏上长生g,找太子殿下了。兰政见他来找自己,内心自然是欣喜的。正沈浸在喜悦之中的他,却被楚王劈头劈脸一句话问得脸上失去表情了。
“要海岚清去西北是你出的主意吧,太子殿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兰政保持一贯的好脾气,顶著熟悉的笑脸回答:“确实是我的主意,皇弟有什麽意见吗?”
“军中这麽多人,为什麽偏偏就是海岚清?”
“海将军是合适人选,”太子扪心自问,自己作出建议时没有出於任何私心,脸上自然毫无惧色地说道:“况且我也只能提议,最後决定权在父皇手上。只有他的旨意才是有效力的,我说什麽都没用。”
“哼,你分明是假公济私。”
“我在你心里面是这样的人吗,罗德铎甫?”兰政皱著眉头反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你。不,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你。”楚王摇著头平视太子,指著他x前的地方:“我从来都没走进到这里,由始至终都没有。”
简直是无理取闹,我不想跟你纠缠。太子转过身去,背对著楚王,平静地说道:“楚王来这里就是为了知道海将军的事吧,我现在已经向你交代清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送皇弟了,容我离开稍事休息。”说著兰政便留下楚王一人在正殿之内。
班禅活佛和太子殿下,在g中的喇嘛庙内一起讨论研修佛法。庙内正中央吊著巨大的塔香,整座建筑里弥漫著浓郁的香气。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殿下,这是汉家佛教的诗句吧?”活佛问道。
兰政用梵语回答:“是的,活佛。”
班禅又问:“可是殿下仍旧放不下心中的烦恼吧?”
太子无奈地笑著承认,说道:“我也只是尘世中的一俗物而已,心怀烦恼未能超脱,自然不像活佛你活得自在。”
“殿下虽在尘世,却非三界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通晓梵语的,”班禅双手合十,恭敬说道:“不过殿下的元身,恕在下无能,还没能够辨清。”
太子没把活佛的溢美之词放心上。不过幼年第一次拿到梵文的佛经便会念出来,兰政自己没多大印象,倒是听母後提起过。可能是太傅们曾经教导过自己却忘了吧。
13
皇g里,清平馆内,兰政扇著纸扇,坐在最前排听戏,现在正在上演著牡丹亭。饰演杜丽娘的尘央,正在台上摆著兰花手,跟扮演柳梦梅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著昆曲,看得太子好生欢喜,这孩子演起来还真有那麽一回事。同坐在台下的姚黄和魏紫,也为尘央的出色表演连连拍掌示好。
曲终人散後,兰政走到台後,戏班的人见太子大驾,便自动请安後离开了,只剩下尘央和他二人。
“殿下,我刚才演得怎样?”还顶著一脸浓妆的人问道。
兰政透过镜子看著身前的人的脸,弯起熟悉的微笑,说道:“我觉得还行,不过还有点美中不足。”
“嗯?”尘央瞪著一双大眼睛,“殿下,我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
兰政笑而不语。
看见这样的太子,尘央有点急了,便追问道:“快告诉我,殿下,牡丹亭我练了好久,花了很大功夫的。请殿下指出不满意之处。”
兰政拉过尘央的手,带他到铜盆边,亲自为他洗净脸上的妆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片刻之後,一位清水丽人便立在太子身旁。尘央抬头盯著男子俊俏的容颜,总是不自觉地会为之失神。此时,这天之骄子正注视著自己,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尘央只觉自己现在就是柳梦梅,正在梦里头遇见自己的杜丽娘。
“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看著尘央演杜丽娘的时候,自己却不是柳梦梅。”太子用温柔的嗓音说著这话,使得听话的人心头一紧。
听完戏後,太子命人送两位妃子回g,尤其嘱咐怀有身孕的魏紫,这天要变凉了,多注意保暖,同时让姚黄多关照一下她。姚黄说自己会用心照料魏妃妹妹的。
“姚姐姐,你知道不?原来怀孕很辛苦的哦,我吃进肚子的东西每天都要吐一大半,真是难受死了。”个x直肠直肚的魏紫,大大咧咧地向姚黄吐著苦水,压g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在听者耳里是多麽刺耳。
姚黄还是保持著一贯的矜持端庄,安慰著魏紫:“可真是辛苦妹妹了,既然怀上了皇孙,这便是妹妹你的福气了。”
而尘央则是跟太子一道乘御辇回长生g。在偌大的皇g里头,二人的座驾居然巧合地跟楚王的王辇相遇到。只不过,两辆车都没停下来。御辇里头的太子,正忙著跟十六岁的标致少年谈天说地。此情此景真是好生风流。御辇已经远远地驶走,空留下在车里远远地顾盼著的楚王。
今天是楚王回g谒见父皇和贵妃娘娘的日子。萧贵妃对居住g外的楚王总是牵肠挂肚,毕竟兰玫是由萧黛一手扶养长大成人的。待到萧贵妃跟兰玫聊得差不多的时候,皇帝让贵妃娘娘先退回後殿,自己跟楚王有些事情要谈一谈。
“玫儿,朕有些事要问你。”
“父皇请讲,儿臣恭听。”
兰苍沈吟了一下,才说道:“朕就开门见山地说好了,就是有关太子跟你之间的事情。”
兰玫心里一颤,抬头看向皇帝,不知该如何开口,慢慢地回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所指的是,皇兄跟儿臣之间的什麽事情呢?”
“朕知道,太子从小就被汉风熏陶,跟皇室之内的其他兄弟都很不一样,也跟玫儿不一样。太子具备不少汉人的特点,知书画识礼乐。可是,政儿他也不知不觉地染有很多文人习气。”兰苍说到这里,正眼看向楚王:“政儿喜好男色,还对作为兄弟的你怀有非分之想,朕说得没错吧?”
兰玫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父皇英明,儿臣,儿臣也是情非得已。”
兰苍叹了口气:“真是冤孽!是朕不好,从前没有把心思放在玫儿身上,连太子他染指玫儿,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事,我都如此的後知後觉。朕可怜的玫儿啊,你受委屈了。”皇帝说著,弯腰扶起下跪的楚王,抚著他的头,深深地道歉:“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在天有灵的父亲,朕不是一个好家长,教不好太子。让政儿做出伤害你的事,朕真的非常抱歉。”
14
尘央睁开眼睛,抬眼看向躺在身旁侧身面向自己,还在睡梦之中的太子,小心翼翼地察看著,男子绮丽的容颜。乌黑的长发遮挡了这张迷人的脸,於是少年便伸手把头发拨开,只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无意间惊醒了熟睡中的美人。发现太子正看著自己,尘央有点害羞,不敢正眼回望。尤其是刚经历过缠绵悱恻的初夜,尘央更是不知所措,自己应该以如何的心情来面对兰政。
“怎麽,一觉醒来就不认得我来著?”美人眯起细长的眼睛笑著问道。
少年摇摇头,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殿下。”尘央还想说些什麽,可是却话在心口难开。
看著尘央玲珑的小脸,太子一手把他拉进怀里,摩挲著少年的长发,轻声说道:“尘央乖巧伶俐,聪明剔透,我最喜欢了。”
床上的甜言蜜语,能相信吗?少年埋头在殿下x前,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在殿下怀里的正是自己,没有其他人,如此便足够了。
就在少年还在发呆的时候,太子侧过身来,整个人压在尘央身上,墨云般的秀发低垂下来,将身下的人与外面重重隔开。尘央一脸茫然地看向殿下微笑的脸,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麽。
兰政低头轻轻地吻下去,少年只好乖乖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一吻完毕,殿下辗转吻向少年的颈侧,在一路来到纤巧的锁骨,以及粉嫩的r首,轻柔地啃咬著。尘央抿著嘴唇,默默忍受著酥麻的触感游遍全身。
经历过昨晚的一夜温存,尘央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太子的宠幸。现在的他,正跨坐在白皙修长的殿下腰上,努力地摆动著腰肢,上下套弄著正在被宠爱的秘处。兰政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著尘央醉人的痴态,这孩子实在是深得我心。
“殿下,我不行啦,我的腰没力气啦,让我下来可以吗?”少年顶著通红的大眼睛,感受著身体的颤振同时,弱弱地问道。
兰政便放过他,自己伏在尘央身上,给少年一个深吻作为奖励。
“尘央真是我的乖宝贝。”兰政又吻了一下他圆润的耳垂,说道:“现在由我来努力好咯,要做好准备哦,好孩子。”
双腿被太子握住两边分开,分别压在x前,私密的地方正一览无遗地敞开著,恭迎著殿下的莅临。激烈的进攻开始了,尘央承受著前所未见的快感,发出嘶嘶的声音倒抽气,直到兰政登顶,在自己体内全部s出,可以让姚妃她们怀上皇孙的种子。经过了昨夜,自己便名副其实地成为殿下的娈童,甚至日上三竿,还缠著太子白日宣y,颠鸾倒凤。自己这个罪人是当定的了,在高潮的那一刻,闭著眼睛的尘央却想著这些。
今天不是议政的日子,兰政对於自己突然被宣召面圣一事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在太监带领之下,太子来到了未央g。g人推开门,屋内坐在正中央的皇帝,旁边还立著一位兰政颇有一段时日没见过的楚王。没正眼望过站在一旁的兰玫,太子向兰苍请安,然後问传自己来未央g所为何事。
“父皇有些事想向你问个明白。”
“不知父皇想问儿臣何事呢?”
“身为太子的你,是否对楚王心存不轨?”
兰政抬起头来,看了兰玫一眼,冷冷地回答:“这些都是他人存心污蔑的,儿臣从没做过任何伤害皇弟的事,父皇请明察秋毫,还儿臣一个清白。”
兰苍拍案而起,怒吼道:“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孽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骗朕!玫儿,你说!”
兰政转头困惑地看向楚王,这是演的哪一出。
楚王走上前来,平静地说道:“皇兄从小对待儿臣就跟其他兄弟不一样,小的时候,儿臣没能察觉,只是天真地以为这是手足之间的亲情。之後皇兄他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儿臣,要儿臣跟皇兄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後来儿臣长大了,皇兄硬是要跟儿臣行周公之礼,儿臣在他威迫之下只能从了。”
太子静静地听著兰玫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皇帝追问楚王:“从头到尾,玫儿对太子,都只有手足之情吗?”
此时兰政瞪大双眼,定睛盯著兰玫,看他怎麽个回答法。
兰玫闭了一下眼睛,舒出一口气,表情如常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对皇兄从来只有兄弟之情,并无其他。”
兰政嘴角顿时扯出轻蔑的笑容。兰苍看见太子的表情,便问他有什麽要解释的。
太子冷冷地笑道:“哼,皇弟你还挺有本事的。不就是玩过你几次嘛,居然跑到父皇这里告状来了,真是大惊小怪。还奇货可居来著,你以为你是国色天香吗?”
“朕怎麽会有你这个不肖子!”兰苍愤怒的骂道。
“父皇也知道儿臣独爱男色。”
“朕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你这畜生!”
太子睨眼看向兰玫,走到他跟前狠狠地说道:“兰玫,你这个混账!”说著一记耳光重重地刮在楚王脸色,後者整个人都跌倒在地,满口是血。这一耳光力气有多大可想而知。“你以为跟父皇告状,我还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没门!你注定是个只能被男人蹂躏的贱货。”兰政说著,脚歹毒地踢向楚王x口,兰玫只能弓著身子躲避他的虐待。
皇帝马上让侍卫抓住太子,不让他继续得逞,同时宣来太医。一贯温文尔雅的皇太子,谁也从来没见识过他暴烈得如脱缰野马的恐怖一面,真是可怕。就连武功了得的楚王,也被他打得剩下半条人命。
皇帝下令把兰政软禁:“把太子殿下送回去,没朕的旨意,不许让殿下离开长生g半步。”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父皇找罗德铎甫盘问,他们逾越兄弟关系的事。幸好他还算明哲保身,若是他还像从前,无论如何也要承认两个人是两情相悦一往情深。恐怕,皇帝会为了让自己能够成为明主,心无旁骛乾纲独断,甚至会不惜杀害兰玫这个忠臣遗孤。如今是最好的结果,错都在太子身上。楚王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养著伤。兰政抬头看著漆黑的夜空,为自己能够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心中最重要的人,感到一丝喜悦。
15
这一天,魏紫临盆了,比御医推算的日子早了足足一个月。此时,魏妃在床上痛苦地哭喊著,稳婆们也正努力地给她接生。可是,婴儿的哭声迟迟都没能从屋内传出来。
太庙内,姚黄挺著七个月大的肚子,跟皇後娘娘一起,为即将出生的皇孙祈福。此时却有来自长生g的g人,向皇後和姚妃报告消息。魏妃小产了,腹中是个死胎。皇後的神情变得无比伤心,姚妃大惊失色,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求祖宗一定要保证妹妹平安。婆媳二人连忙前往长生g,要亲眼确认魏妃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御医说,腹中死胎已经清理干净,可是现在魏妃娘娘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调理。而且,御医补充道,经过这麽一次小产,娘娘她以後恐怕很难再怀上身孕。
皇後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怜魏紫了,这麽年轻就遭遇如此惨痛的经历,以後的日子要怎麽过啊!”
魏紫这个媳妇,自己是挺喜欢的,个x率直,虽然偶尔说话欠缺考虑,但本质是个善良的女子。深g之中的女人,如果没能诞下龙儿,往後的日子恐怕是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现在太子只有两位妃子,可是以後呢?魏妃的前途恐怕是暗淡无光了。其实,後g的斗争就是如此残酷,站在斗争最顶端的皇後,只能看著落败的人接受凄惨的下场,无能为力。
同时,皇後语重心长地叮嘱身旁的姚妃,“现在就指望你了,姚黄。还有,魏紫她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由本g和太子安慰就好了。你就专心好好地安胎,不要想太多,不要受到这些事情的困扰。感觉身体有什麽不妥帖的地方,一定要派人叫御医给你看看。”
深夜,兰政陪著魏紫。
“殿下,你真的不需要陪著臣妾的。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魏紫有气无力地说著,平日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失去了闪耀的光芒。
兰政抱著虚弱的魏妃,轻声说道:“嘘,乖。今夜我不走,留下来陪著魏紫你,这是作为丈夫的本分。”
“可是,臣妾现在不能伺候殿下。”魏妃顶著苍白的病容,沮丧地说道。
太子放软语气,安慰魏妃说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如果身边没个人陪伴,会很难过吧。”说著,兰政拍拍怀里人的背,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压抑著什麽:“死去的胎儿,不光是魏紫怀胎九月的亲骨r,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儿。”
听到这里,魏妃终於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太子怀里悲痛恸哭,直到全身失去力量睡了过去。身旁的兰政,也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珠。三天之後,在病床上休养的魏妃娘娘突然发生血崩,待到御医赶到的时候已经香消玉殒了。
软禁中的太子,承受著孩儿和妃子先後离自己而去,双重巨大打击。尘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弹著广陵散,不小心地弹错几个音,可心神在别处的殿下,g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曲终了,尘央走到太子跟前,看著男子愁眉深锁,自己也很不好受。
“尘央,帮我一个忙。”整天没说过话的兰政,终於开口了。
“殿下请说。”
“你这里有剃刀吗?”
得到皇帝宣召,太子终於可以踏出长生g,前往军机处面圣。
兰苍一看见太子,马上勃然大怒,吼道:“你这个不肖子,这是算怎麽回事?”
兰政看见皇帝震怒的模样,毫无惧色,说道:“儿臣只是遵守父皇对天下臣民颁布的削发令而已,不知有何不妥。”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父皇既是儿臣的君,又是儿臣的父。儿臣这不是在听从父皇的旨意行事吗?”
“你!满口歪理,胡说八道!你是要把朕气死才乐意吧?”
“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想跟其他人一样而已。”
“真是不知所谓,你哪儿跟其他人不一样了?”
兰政抬头看向皇帝,冷冷地说道:“儿臣哪里都跟其他人不一样。儿臣虽为皇朝太子,偏偏学得一副汉人模样。相比起骑马s术,却更j通琴棋书画。儿臣现在连自己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都分不清啦!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不削发的男人吗?为什麽特殊的总是我一个?”
“这是为父的意思,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懂吗?”朕可是一心把你栽培好,期望你成为超越朕的明君。
“父皇觉得,你看到的儿臣,是真正的兰政吗?”太子抬头质问。
兰苍感到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说道:“你这算什麽意思?”
“父皇把我当做是一块玉料,一直苦心经营,j心雕琢呐。如果不是闹出楚王那一件事,我还是父皇心中最满意的儿子吧。”兰政笑著哼了一声,接著道:“不过,父皇从来就没问过我,只是把我当做任意摆布的木偶。最过分的是,还把我是你最疼爱却死去了的九皇子,这是让我最恶心的地方。”
“混账,你现在是什麽态度,竟然如此跟朕说话?”
“父皇心虚了?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你在玩借尸还魂游戏的道具。你重视培养的兰政,g本就不是我!你连名字不给我,要我用跟九皇子一模一样的名字!你要我用怎样的态度对待父皇?父皇又是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我?”
“不肖子,你说够了没有?”兰苍动怒了,武人的火爆脾气让他一拳砸在太子身上。
兰政的身子哪里承受得起这麽一拳,痛得跪了下来,偏偏硬著x子死不吭声。
没错,给太子取名兰政,是为了纪念自己死去的爱子。兰政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朱妃给兰苍所生的九皇子。他们都在自己入关统一江山之时,葬身战火之中了。
皇帝下令,尘央竟敢斗胆违抗皇命,僭越为太子削发,依法处以拶指之刑。至於十七子兰政,有才无德,目无君父,三纲败坏。皇帝有旨,褫夺太子身份,贬为齐王,逐出g外,未经许可不得回g。
16
初为人父的齐王,还没来得及为新出生的世子好好庆祝一番,就收到来自皇帝的圣旨,要他不日前往西北,考察狄民拓荒的进度,以及督察官员和军队是否各为其职。出发前的最後一个夜晚,兰政在姚王妃的住处就寝。王妃看著身旁比自己小一岁的夫君,心里满怀不舍。
“姚黄,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王府上下大小事务,就要拜托由你来c持了。”
“王爷请放心,臣妾务必认真打点,主持好大局的。”姚黄认真地作保证。
兰政浅浅一笑,伸手抚过王妃的头发,说道:“但是要注意身体,可不要累坏自己。尤其是现在,刚为本王诞下麟儿,王妃你的身子很虚弱,更要保重自己知道吗?”
王妃望向如此关心自己的兰政,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起来,说自己知道了,劳烦王爷费心。
“要照料好世子,有什麽育儿方面的疑问,王妃尽管回g问皇後娘娘,母後她肯定不吝赐教的。”
“嗯,臣妾会的。”
“还有一些事,我还想跟姚黄讲的。”兰政正眼盯著她,说道:“争风吃醋乃等闲事情,我从小在皇g长大,在六g之间也见得不少。不过,魏紫是跟你同时嫁给我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有五年时间了。魏紫是个不会害人的女子,姚黄你同意这一点吧?”
姚黄心虚地点点头。
“但如此善良的魏紫,你都能够狠下毒手。”兰政闭了一下眼睛,叹气道:“我只想说,姚黄你要收敛一点,在我只有两位妃子的时候你都这样,你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後来人吗?”
“王爷,臣妾知道错了,求王爷恕罪。”
“魏紫死了就死了,她也因为太信任你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也不能把这桩丑事公开,这不光是你的问题,影响还很大,不光牵涉到姚魏两家之间的关系,还有皇上对江南氏族,甚至是对母後的信任。所以,你今後就循规蹈矩安守本分,不要再做出格的事,知道吗?”
“谢王爷开恩,臣妾日後定当安分守己。”知道自己被饶恕的姚黄,信誓旦旦做出保证。
为齐王送行的队伍里头,除了齐王府上下之外,还有鲁王。
齐王问尘央:“尘央,你是希望留在王府,还是跟本王一起上路?”
“我要跟著王爷,王爷去哪,我就去哪。”
“西北不如京城,那里气候恶劣。而且,本王不是去那里游山玩水的,那边的话,应该没有足够的人照顾你。”
“我不怕,王爷孑身一人在西北,身边没个人伺候在侧,就让我陪在王爷身边,就算帮不了忙,也可以为王爷弹琴解忧。”
“那好吧,”兰政笑了笑,同意让他随行,“这一路有尘央陪伴,我也不会太寂寞。”
兰政对鲁王特意前来为自己送别表示感谢,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八皇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时候不早了,皇兄先回府吧。”
兰敏笑了笑,这位皇弟从来都是只会为别人著想,同时说道:“皇弟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保重。”
齐王温暖的目光看向鲁王,笑道:“皇弟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皇兄关心。”
“关心皇弟的不光我一个,某个不方便说出名字的人,要我这东西送给你,让你带上路的。”鲁王说著,把一柄长剑递上前去。
兰政接过宝剑,自己不可能会认错的,把剑拔出鞘仔细观察剑身,铭刻著一个玫字,果然是楚王的随身佩剑。齐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然後解下腰带上挂著的佩玉,递给兰敏。
“这块玉牌,就麻烦皇兄你交给那个送我此剑的人吧。”
“我会把它送到那人手上的,请皇弟放心。”
为了避嫌,坐在高楼之上的兰玫,没能亲自送别齐王,只能够远远地看著送行的一行人。待到鲁王上来,向自己递过齐王的和田玉牌。玉牌上面雕刻著腾龙祥云,还有用满文镂刻的海若多甫几个字,兰玫对它珍而重之,握在掌心里来回摩挲著,仿佛它就是玉牌的主人。
17
海岚清对於远道而来的齐王,所抱有的态度是复杂的。从前的兰政还是太子的时候,向皇储效忠,等同於向兰氏政权效忠。然而,现在的兰政被贬为齐王了。作为萧元帅的得意门生,面对背後站著整个江南氏族为支撑的齐王,态度就没能够像对待太子一样的忠心耿耿了,毕竟朝廷之内派系之争,乃司空见惯之事。
每次向齐王汇报军队事务之时,王爷都会认真地听取将军和副将们的报告。然而,当海岚清向王爷询问,有何需要改进,或者问齐王有何意见的时候,齐王总是微笑著说,自己初来乍到见解不多,军中上下大小事务还是交由海将军定夺。
海岚清承认,齐王是一位修养极佳且不易动怒的君子。就算被自己冷淡地对待,也仍然是一副温婉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可是齐王跟文官走得太近,虽然文质彬彬,就像一株宜家宜室的兰花,但缺乏一国之君必备的王者霸气,在这一点上完全不如楚王。个x如此柔软的兰政,难怪会被皇上废掉太子之位。有思及此,海岚清也猜测到,皇上让齐王前往西北,可能醉翁之意并不在酒。西北的乱局早已被自己平定好了,现在只是维持稳定的现状而已。皇上可能有意让齐王到环境恶劣的西北之地,好好地磨砺一番,期待齐王的蜕变。
“微臣报告完毕,未知王爷意下如何?”海岚清又一次惯常地汇报说道。
“嗯,就按海将军的话落实下去吧。”齐王又一次惯常地回答。
“微臣领命。”
“西北一带昼夜温差颇大,海将军作为军中首领,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免受风邪入侵。”
听到齐王对自己的关心,海岚清不禁想起爱徒对於当时还是太子的齐王的评价。楚王说,太子是个幸运的人,一出生就得到所有他人一辈子也无法企求的东西,例如父皇的专宠,皇储的位子。正因为这一切都得来太容易,太子的心中是没有争这一个字的,他没什麽是需要通过争夺得来的。在皇後严厉的教导之下,他学会了容忍谦让,兼爱仁义,关心他人,一切人x中最光辉的部分。但在皇室之内,是不可能不存在争夺。为了皇位,兄弟可以同室c戈,为了宠爱,後妃之间可以针锋相对。一旦斗争开始,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是第一个死掉的。
海岚清和兰玫是同一类人,因为出身没别人强,只能靠争夺为手段,得到自己所有。出身草原的赤贫家庭,美丽的外貌却没能为他改变命运。为了生活,少年的海岚清就早早入伍,从无名小卒做起。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在战火中淬炼,屡立战功的他,终於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海将军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打拼赢回来的。
从小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只要看见一丁点的光芒,都会出於本能地想要拥抱过去,渴望能够独自霸占一辈子,楚王便是如此。
18
齐王在书案上审阅著呈上来的报告之时,一个打扮普通的狄民被带进室内。王爷从纸上抬头看向来人,然後让负责带领的侍从退下。
兰政打量了一下男人,说道:“给本王报上名来。”
长得一副五大三chu模样的男人,用汉语回话:“报告王爷,小人贱名沙兀独。”
“嗯,你汉语说得不错。”兰政弯著嘴角微笑,接著问:“谁教你的?”
“回王爷的话,以前小人身边有常跟汉人做生意的朋友,是他们教会小人汉语的。”
齐王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不耐烦地说道:“嗯,本王知道了。以後你就跟著本王,帮本王翻译西狄的语言好了。啊,还有,你会武功吗?”
“回王爷,小人别的不行,武功的话,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打得过我的。”
“哦?听起来还挺自信的,那就试试做本王近身侍卫吧。”
“小人谢过王爷。”
翌日,正在检阅士兵的海岚清,遇见前来视察的齐王。这并不奇怪,可是王爷身後,那个虽然是侍卫打扮,然而却拥有褐色卷发和群青瞳色,长相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男人,一看就是个狄民。为什麽齐王身边会有这麽一号人物呢?海岚清皱著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末将见过王爷。”海岚清向兰政行礼。
“海将军免礼,”兰政笑著回应道:“给将军介绍一下,这人名叫沙兀独,是我的侍卫。如你所见,阿沙他是个狄民。”
得到确认後,海岚清眉头皱得更深,一脸担心地说道:“王爷若是需要护卫,末将可以调派合适的人选,何必从外面找侍卫呢?而且还是个狄民,恐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兰政脸露微笑,解释道:“海将军过虑了,本王特意找一个狄民,是事出有因的。既然西北安置了不少狄民,本王作为监军,有必要比较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们。而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狄民,跟他打交道。这种方法比光靠前方呈上的资料更能够直观了解,不知道将军是否同意?阿沙虽然是个狄民,但是他懂汉语,而且还说得很流利,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见齐王头头是道,海岚清只好不再坚持,同时满腹狐疑地看向,这个长相跟他们完全迥异的外族男人,仍然不能放心下来。
“阿沙,你在自己国家的时候,是做什麽的?”在闲暇的时候,齐王问沙兀独。
“那时候,我是做养马的,把马匹养大之後,就卖给马贩子。”男人回答说道,兰政允许他在没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可以不使用敬语。
“哦,马贩子就把马匹牵到汉区卖掉换钱咯?”
“就是这样子。”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你的马贩子朋友会汉语。”
“是的,马贩子要跟汉人打交道嘛。”
“阿沙你家里多少兄弟?”
“嗯,让我想想,记得好像是四十七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麽多?我出身皇室才只有十七,我排行最小。”
“狄人在这方面跟你们有点不一样,我们狄人的习俗,女子出嫁後,男方的同辈兄弟都是女子的丈夫了。所以,兄弟应该是按照你们的堂兄弟算的。”
“原来你们狄民还保留这样的习俗呀。”
“嗯,不过现在风俗开始向你们靠拢。一般家境殷实的人家,现在都实行一夫制,只有那些贫寒的兄弟们还保留著这习俗。”
“那你呢?你是属於上面哪一种?”
“我家养马收入还不坏,所以我也有了自己的妻房,不过……”说著,沙兀独叹了口气摇摇头。
“嗯?不过?”兰政有点好奇追问。
“不过,我的妻子是家长帮我挑的,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於是,”男人笑著挠挠脑袋辩解:“我就一个人跑出来,除了为了逃荒,也是为了讨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回去过日子。”
兰政呵了一声,不由得苦笑著。狄人的一介平民,为了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下半生,可以违抗父母之命,只身闯到他乡。
而贵为王爷的自己呢?
19
海岚清在齐王到来西北之後,一直都有命人修筑齐王府的打算,以方便王爷的日常起居。可是在向齐王提出这样的建议的时候,王爷却婉言谢绝了。
“本王感谢将军的好意,不过,我这一趟到西北来,却不是为了游玩。现在首要任务是安置逃荒的狄民,让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滋扰汉民。再者,本王寄居在将军府,也没感到丝毫不便。所以,建王府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我看就可免则免了。”
现在,海岚清为齐王当初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感到庆幸。因为,现在齐王身边多了一个不安定因素,一个来历不明的西狄男人。齐王来西北已经大半年了,如今的海岚清,已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子,对齐王多加提防。经过这一段时间并不算短的相处,海将军已经知道王爷虽然看起来个x温润,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对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一切,兰政俨然是心中有数,运筹帷幄。王爷就好像一柄藏住锋芒的宝剑,长久没出鞘,让人以为只是一个漂亮的装饰品。可是一到关键时候,宝剑出鞘,锋芒毕露,甚至是,见血封喉。海岚清还记得,当年唯一的爱徒十八皇子,竟然出乎意料地败在兰政手下,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这才是齐王真正的面目,内敛而强大。不过大多数人都只会看到他温文尔雅的一面,然後以偏概全,包括曾经的海岚清,但现在将军已经对齐王改观了。可不知为何,王爷竟然会对这个外族如此信任,简直是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是为皇朝社稷出生入死,屡建军功的大将军。而对方呢,只是一介平民,可是齐王却对後者更为信赖。
齐王收到来自京城的信件,是皇帝的手谕。兰苍说收到天竺来信,请求天朝派使者出使天竺,问齐王派哪一位亲王更为合适。兰政没多猜测皇帝写这封信给自己的意思,毕竟有著二十二年的父子情谊,父皇怎麽也不会算计自己的。兰政回信,说鲁王为人成熟持重,善於交际,是自己心中出使天竺的合适人选。
沙兀独晚上邀请王爷,一同品尝朋友从故乡带来的羊n酒。兰政对於自己被邀请感到高兴,这是增进对狄人的了解的好机会。因为是在将军府内,於是王爷也请来了海将军。海岚清对自己第一次在公务以外,有机会跟齐王共处感到些许意外,按捺心中的感情波动,表现出一脸的波澜不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三人坐在一起共品美酒,餐桌上还有从维族人那里采购到的新鲜葡萄。齐王一边细细地品尝著羊n酒,一边听著沙兀独侃著他故乡的风俗趣闻。至於冰山将军,大多时候都是听著二位谈话,适时地说上一两句。一开始大家都是浅尝辄止,但浓郁的n香让他们都放松警惕,开怀畅饮。
明显喝高了的西狄汉子,顶著酒熏红的脸,看著在座的齐王和将军,得意地说道:“王爷和将军都长得比我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看得我心痒痒的。”说著说著,沙兀独还打了个嗝:“你们两个,我都想带回家当妻子……”
“大胆狂徒,居然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海岚清眯著眼冷冷说道,其实他也醉得七八分了。
没人能料到三人里酒量最好的竟然是齐王,听到沙兀独的话後捧腹大笑:“哈哈哈……阿沙,你这是酒後吐真言吗?不过不行哦,本王已经娶了王妃,还有世子了。不过海将军他还没婚配,你不如问问他试试,哈哈哈……”
“这样啊……真是可惜啊……”沙兀独继续胡言乱语:“其实比起海将军来,我更喜欢王爷你的……”
“哈哈哈……为什麽更喜欢本王呢?”笑得东倒西歪的兰政问道。
“因为王爷你人好,我不是说海将军坏哦,只是海将军总是冷著一张脸不说话,我都不太敢亲近……”
“哼,谁稀罕你喜欢……”海岚清一双凤眼睨向沙兀独,薄唇说出刻薄的话。
“如果海将军以後对我的态度好一点的话,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说著,男人又打了一个嗝。
“切,”海岚清一摆手,做了个不以为然的动作,“我才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野蛮人……”眼梢微红的美人将军轻慢地说著,沙兀独看出其中一派风情。
20
沙兀独推开门,抬头一眼就看到齐王。兰政看向走向自己的男人,倚坐在书案上,眯著细长的眼睛,双眸闪烁著魅惑的异色。面对如此露骨的邀请,沙兀独自然是心领神会,欣然接受。男人一手揽住兰政的纤腰,对视著那双媚惑的眼眸。只见齐王对著男人嫣然一笑,沙兀独就把持不住地把他狠狠吻住,同时双手急切地给兰政解开腰带。
一吻结束,兰政双手扶在男人肩上,微笑著看向给自己宽衣解带的人,嗲嗔地说道:“阿沙真是猴急呐。”
沙兀独没理会笑话自己的王爷,一下子给兰政解开厚重的华服,里头的单衣,衣襟也敞开著,呈现出雪白皎洁的x膛。男人双手上这具白皙的躯体,丝滑的触感非常好,连最上等的丝绸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喂,阿沙,住手,好痒啊……”腰侧被抚的兰政,忍耐不住笑了起来。
沙兀独端详著身下的青年,平日美得让人不敢正视的兰政,此时正情深款款地凝视著自己。被看得让邪火上身的男人,头埋在齐王的身上,一股独特的幽香不知不觉地入侵自己的嗅觉,这种被悄然征服感觉让沙兀独大为不悦。於是男人突然用力地舔舐兰政x前豔丽的红梅,满意地听到难耐的轻哼,得意地笑了起来。
被压在书案上感觉并不舒服,於是王爷递了个眼色。沙兀独双手环抱青年,让其一对长腿环在自己腰侧,慢慢走向内室的贵妃床上。兰政的上半身被轻轻地放在虎皮毛毯上面,可是双腿还被沙兀独握住分开架在肩上。兰政好奇地盯著这人,想看他接下来怎麽办。须臾间,一双光洁白皙的长腿便呈现在男人眼前,让人爱不释手。沙兀独捧住躺在床上的人纤长的小腿,低头虔诚地吻住秀致的足尖。此时此刻,这头美丽的魔物,就在自己的身下,任由自己摆布。
男人一路往上吻著,舌头chu野而贪婪地舔过细滑嫩白的大腿内侧。这麽娇嫩的皮肤,咬一口下去会变成什麽样子呢?抱著这个想法,沙兀独不由自主地开始啃咬。
“嗯……好痛……干嘛咬我?”
不理会兰政的抱怨,男人欣赏著自己在青年私处留下的杰作,只有自己才能够如此对待这个娇贵的人。
“不仅仅是疼痛吧,我的王爷?”沙兀独抬头看向青年,笑道:“嘴上是这麽说,身体却很愉悦吧,你看。”说著,男人伸手抬住兰政已经半抬头的部位。
在男人体贴的抚弄下,没多久王爷的下体已经变得硬挺了。好想,好想出来,快点啊,快啊,兰政脸泛红霞,一对含露目看向沙兀独。男人倒是不急不忙,抬起青年纤细的腰,让一直躲藏著的粉嫩後处暴露在自己眼前。沙兀独湿润二指後,试探著进入那个自己向往的地方。大概因为前方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缘故,对於後处被入侵,兰政脸上没看出多少抵触的情绪。经过一阵子的悉心开拓,被前後夹击的兰政没忍耐多久,便泄出来了。沙兀独欣赏著兰政两眼微闭迷离的神态,舔过青年腿间白皙的物事,毫不犹豫地把全部吞饮下去。然後,不知餍足的男人,贪婪的舌头开始伸进兰政的後处。被温热湿滑的舌头入侵,还沈浸在快感之中的齐王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任由男人肆意对待自己的下身。
戏弄够了以後,沙兀独掏出自己硬挺的巨大,缓慢地抵近紧致热情的地方。男人双手握住纤细的脚踝,开始发起总攻,观赏著双腿被压在x前的兰政,被自己狠狠侵犯时所展现出的沈醉之色。
顷刻之後,沙兀独扶起青年让他转过身跪在虎皮上面。身上还披著锦衣华服的兰政,衣摆被男人掀起,露出雪白的下肢,接著以野兽般的姿态继续交合著,这个画面产生了一股错位的妖冶美感。因为是背後进入的缘故,於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体内的某处被无情地戳刺著,兰政只能摇著头轻哼著说不要。沙兀独宽大的手一把握住青年的下巴,扭向自己,然後重重地吻下去,双眼闭上,品尝著兰政唇齿之间的芝兰气息。
清晨,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沙兀独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发现哪里不对。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齐王处理公务的地方。男人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环住,一丝不缕地躺在床上。扭头一看,眼前正是美人将军。还沈浸在睡梦中的海岚清,赤身裸体地睡在男人身旁,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间,衬托著j致的容颜。沙兀独依稀想起昨夜三人对饮,天南地北地聊个痛快,但後面发生的事情,自己就没有印象了。海岚清也醒了,看向自己床上的男人。
“早啊,海将军。”沙兀独只能没话找话,但这句话在床上说,对象还是昨晚被自己睡过的人,好像好奇怪啊。
海岚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当做是回应,继续躺在床上。沙兀独尴尬死了,老实说,他连自己昨晚对将军都干过些什麽,完全没有丝毫印象。更要命的是,只记得睡醒之前的那个春梦,不过主角并不是床上的海将军啊。啊,好麻烦,为什麽自己会摊上这种事情啊,男人一脸痛苦,烦恼地抓住褐色的卷发。
看见沙兀独这个样子,海岚清叹了口气说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有我跟你知道,不能有第三个人,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向他说,知道吗?”
沙兀独点点头,认真地在将军面前作保证,说道:“昨晚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早上,沙兀独一脸惆怅地去见齐王。一开门,只见王爷正认真地看著从京城寄来的急件。这是自从齐王来西北之後,楚王寄来的信,被分隔两地的二人,只能通过鸿雁传书,遥寄相思。信上写道,皇帝已经决定派楚王出使天竺,兰玫信心满满,绝不辜负父皇的厚望。而且,在信的最後提到,出使的队伍会经过西北。也就是说,已经将近一年没见过面的二人,终於有机会互诉衷肠,一吐相思之苦了。
当晚,兰政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没有自己,却见到兰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兰政梦见兰玫在天竺,被一群黑色衣服的人绑走,锁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不知道是地下室还是其他什麽地方。被绑住眼睛和双手的兰玫坐在地上,突然门打开了,一个黑色衣服的人走向他。然後就梦醒了,兰政被吓出一身冷汗。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并不是真的。可是,这样的一个梦,牵涉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自己无法不在意。漫长的黑夜,兰政只能在无意义的担忧中度过。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兰政,g本没注意到自己惊醒了身旁的少年,眼睁睁地看著黑夜过去白日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