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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1部分阅读

      全本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肉书屋

    那边顾家姑娘听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生娇俏可人一派天真她笑着墨兰道:“你这妹妹真好玩”墨兰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然后故作不在意问:“这么一说呃?连姐适才么也不见老侯爷外孙呀?”

    连姐是平宁郡主是侄女不过这屋里顾家姑娘大多是十岁以下小孩只她们几个年龄相仿便过来说话了

    “我那堂昨夜就来了今一早就拜过寿了这会不知哪帮忙了”连姐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样子三个女孩便都笑了

    这一笑她们四个便坐到一块说起话来连姐很健谈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了半天京城里当红戏班发钗华胜流行式样京里头闺秀诗会……墨兰微和她一搭一唱十分融洽样子其实如兰和墨兰是同认识连姐不过显然墨兰更会交际明兰也不多搭话只在旁边微笑听着

    说着说着连姐看了看明兰一眼又一眼似乎话要问又犹豫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听你姐姐说你在登州与余阁老大孙女最是要好?”

    明兰瞥了一眼墨兰墨兰被明兰目光一扫不安动了动坐姿;明兰转过头斟酌着语气道:“说不上最要好不过投缘多说两句了”

    连姐是个藏不住人立刻道:“那她为何不肯嫁我二堂叔?”

    明兰云里雾里完全糊涂了反问道:“你二堂叔是谁?”连姐见明兰一脸懵懂急了低吼道:“就是宁远侯府二公子!刚才就站在老侯爷身边呀!”

    明兰瞬间明白了宛如被打了一闷棍般向后仰了下里大骂自己是猪刚才磕头磕糊涂了竟然忘了这茬子事

    最初代襄阳侯与宁远侯是一兄弟不过第二代襄阳侯无嗣也不知么搞他没从自家兄弟那里过继侄子反而从老家顾族人里挑了一个几乎不搭界来做嗣子从那起襄阳侯与宁远侯便断了往来连子孙名字排辈都不一样

    不过如今襄阳老侯爷独子早逝只平宁郡主一个女他努力到五六十岁知道自己终究是生不出子来了只好过继侄子来做嗣子所以刚才老侯爷身边才会聚集了那么一大帮子顾家子弟怕都是冲着这爵位来连姐父亲便是老侯爷一个侄子

    刚才站人里嫣然前未婚夫?死居然没注意看!

    明兰使劲回忆适才情景好像…似乎…她拜过一群表叔中是两个獐头鼠目不过到底是那个獐头还是那个鼠目呢?明兰恨不得抓自己脑袋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两家从不往来这回是我大伯爷特意请想请宁远侯爷帮着挑个嗣子;我也是第一回瞧见那家人他家大爷身子不好没来;来是二爷和三爷”

    连姐抬着头嘟着嘴道然后继续问明兰“你说呀为什么余家大小姐不肯嫁过呀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不好传言?”连姐话虽说像是担自家人可表情出卖了她她分明是一脸兴奋只是想知道八卦了

    明兰余家编好第一手借口一副不在乎样子淡淡道:“不是不过是当年余阁老与大理段家过口头婚约后来两家人天南地北分隔开了大家便也忘了谁知年初候段家来信提起这桩婚事;余阁老是守信之人便二话不说应下亲事了”

    连姐难掩失望之色:“就是这样吗?”

    “是呀还能样?”明兰尽量让口气真诚些“其实余阁老挺中意宁远侯家婚事这不又二小姐许了过;亲事定了?什么候?”

    听不到猛料连姐很失望甩甩袖子随意道:“定了就在正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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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岔开话题和墨兰如兰聊起天来明兰这才松了口气学王样子在袖子底下双手合十暗念道:阿弥陀佛幸亏余家善后工作做好没露出一点风声不然恐怕她也要折进太上老君作证以后她再也不冲动了

    第53回

    女客渐渐到来一群服饰华贵太太奶奶们三一丛四一堆坐一起吃茶说话正当妙龄们也多起来有认识要好便凑一起说话;座女眷们不来公卿门第便高品员之家至少也官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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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似乎见到什么人笑着起身而去走过去拉着三两华服少女说起话来连转头对明笑道:“你可真好人缘”如看着人群中说笑墨不悦扁扁嘴道:“这种来熟本事可不人人都会”

    明看去发觉墨那群贵女中满脸堆笑见缝插针凑趣两句颇有巴结讨好之意不由得暗暗摇头——不同一圈子再巴结难道能巴结真友谊来?

    连这一房属支辈她也认识不了几权贵又懒得敷衍便依旧和两坐一块

    “可惜如今天冷地上都结了薄冰不然咱们可去逛逛;过逝老侯爷夫人来江南族因此这园子仿也江南园林要春暖花时候可好看了”连惋惜看向窗外似乎十分想去样子

    明看着外头白茫茫一片畏寒缩了缩脚趾对着连笑道:“你本家人什么时候不能来?待天暖些吧”

    连摇摇头苦着脸道:“郡主姑姑规矩我们这些分了家亲戚来一趟也不容易何况最近她常请些贵客来寻常不叫我们进园子”

    正生闷气如听到这句话终于回过神来道:“莫非嘉成县主?外头都说郡主和六妃交好呢”连故一脸神秘道:“我可没说哟;……哎呀说曹操曹操到”

    说话间外头婆子传道六妃并嘉成县主到了无限好文尽晋江文学城

    平宁郡主率先去迎接所有坐着女客立刻都站起来或跟着去或规矩站原地等坐角落两和连不引人注目三女孩悠闲缩一旁看着

    过不一会呼啦啦进来一群锦缎珠光女眷当头一中年美妇正和平宁郡主亲热说话后头跟了一前呼后拥少女明知道这便六妃母女了

    六妃生白净富态一身红金团压花妆花褙子瞧着蛮和气她身边聚拢了许多女客安明再去看嘉成县主只见她身姿曼妙气度华贵一张妩媚俏丽瓜子脸脂粉薄施明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县主和郡主倒有几分相似”

    连拍着明肩膀轻呼知己:“你说太好了我也这么觉着只老也说不来!”

    嘉成县主约莫十五六岁正含苞欲放迤逦年华被七八贵女围着说话便如众星拱月一般一忽娇笑一忽戏谑长袖善舞模样竟与平宁郡主有六七分相似

    再看平宁郡主她如今把一腔热情都用六妃身上热络几乎跟亲妹一般其余人便不怎么搭理了如阴沉瞪着忽低低道:“马屁精!”

    明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四周好人声嘈杂也没人听见;明连忙把如再拉人群中心一些到墙角找了杌子坐连也跟着过去

    明挑了话头扯着如一道说泉州时南方风光连还没离过京城十分好奇明那会病一门子浆糊也不知道两女孩连连追之下如终也起了兴致端着架子细细说起来三女孩嘻嘻哈哈哈倒也投缘

    堪堪到泉州著名吃萝卜丝菜包子如津津有味几乎把连口水都引来这时忽听平宁郡主高声道:“……戏台子点景都搭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郡主首先挽着六妃膊带头去了后头一干太太们都说着笑鱼贯跟去留下鬟婆子慢慢收拾桌椅茶碟

    连轻快跳起来一手去拉一笑道:“走咱们看戏去这回姑姑请最红双喜班他们《玄女拜寿》和《醉打金枝》两戏京城可唱火了!”

    明听着也颇感兴趣刚要从杌子上起来一只手放下茶碗时候忽然旁边一正收拾头手一歪将一盅没剩多少蜜枣泥倒了明手背上

    明轻轻啊了一声连忍不住骂道:“笨头!你怎么弄?!”

    那头才十一二岁见闯了祸立刻赔礼下跪连声道不明无道:“了还好只手上若衣服上就麻烦了”说着甩甩手只觉得手指缝黏糊糊有些温热

    那头十分乖觉连忙道:“请姑娘去后头净下手吧洗了手便好了”

    如皱眉道:“那戏怎么办?晚了可要锣了”连戏迷也心急难耐她仰慕双喜班已久明见她们模样便笑道:“你们先去我净过手再来寻你们”

    连喜又叮嘱了那头几句然后拉着如先走了

    明一边暗叫倒霉一边跟着那头从后头去到一间里屋坐下那头很快捧一盆温水帮明卷起袖子卸下指环手镯细细洗净了然后用干净布帕给明抹干手再帮明戴好首饰;一忽功夫便全好了

    明但看她如此利落有些意外一边给己捋平袖子一边打趣道:“瞧你手脚利落倒似常给人洗手莫非你常把枣泥倒人手上?”

    那头十分伶俐甜笑道:“瞧姑娘说奴婢哪有那胆子”说着她还不住偷眼打量明还赞了一句:“姑娘真好看人也和气跟仙女似”

    明暗叹:到底侯府瞧着头素质手上嘴上都来!

    然后这头便告奋勇给明带路:“姑娘走好我来扶您罢这路上滑从这走去戏台子更近”

    明路痴只有老实跟着份穿了垂花门只见鬟婆子穿梭来往明忽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对今日来服侍鬟婆子都外罩着统一青蓝色束腰比甲怎么这头没穿?不过人家府里事她不好多

    头扶着明迅速走着东一拐西一绕越走越僻明心里始打鼓了连连质每回那头都说:快到了

    明越看这头越像人贩子何己不识路只好再忍一忍;直把两整段抄手游都走完了还要往前走来到一处冷僻花厅园子后明终于忍不住一把甩头瞪眼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头往前方一处指去轻声道:“姑娘您瞧咱们到了”明怒厉声道:“到什么到?你家戏台子搭半人都没有地方?”

    忽听一声轻笑有人道:“难道我不人吗?”明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去瞧只见一锦衣金冠翩翩美少年扶而笑不齐衡又谁?

    头见任务完成冲齐衡福了福一溜烟跑不见踪影明都来不及叫住不由得气急:你练过神行百步呀

    齐衡嘴角含笑走到明身边装模样拱手道:“六妹妹许久不见了”

    明心里生气又怕被人瞧见不去理他转头就要走齐衡急了连忙拦明身前道:“这僻静很不会有人来且春我头妹妹可放心”

    明一听怎么觉得这话这么暧昧于冷着脸道:“齐公子重”

    齐衡立刻乐了伸手便要去拍明头:“头又和我掉书袋前几日我去你家家都你不来怎么回事?”

    明急急甩袋尽力严肃道:“旅途劳顿偶感不适卧床歇息”

    齐衡板着脸骂道:“你骗子从就爱骗我我早过你三哥了他说你好很我来前两时辰还活泛着呢”说着要去揪明耳朵

    一天之内被那两兄妹各卖了一次明也火了用力推齐衡膊叫道:“你天老子不成你一来我们全家都得来接驾!少我一你就不痛快了?”

    明用了些力气急脸红扑扑瓷白肌肤嫩几乎可以掐水来了齐衡顿时心中一荡一把拉住明膊凑过去低声道:“我只想见你你知道”

    语气温柔心意缠绵

    明几乎吐血从到她明明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好话都没说过几句可他就爱来闹她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己补这么一段来眼看着齐衡抓着己膊越靠越近几乎可闻男子气息明急了心一横低头看准抬脚用足力气就一下

    齐衡疼连连后退蹲下去摸己脚明这才松了口气正色道:“你好好说话不许手脚!”

    齐衡瞧着明孩子气跺着脚她撅起来嘴精致嫣红齐衡不免有些痴迷理直气壮道:“若你肯与我好好说话我何必此下策”明冷笑道:“齐公子果然长进了若将这份心思用到读书上没准能捞状元榜眼”

    齐衡脸色刷变了慢慢站起来向明走近几步又站住低声道:“你不必如此刺我我知道你生气了;半年未见你我不过想瞧瞧你如何了”

    明听他话中委屈之意心里软了下知道不可意气用事就要和他保持距离也不能得罪人便缓和了声音道:“我就这里你瞧吧”

    齐衡细细上下看了看明不过几月没见明浑似变了一圈面如水映韶光目如月皎清辉齐衡有些失神笑道:“你长高了也……好看了”

    明想了想走到齐衡跟前认真道:“元若哥哥你见过嘉成郡主吗?”

    齐衡了道:“见过怎么?”

    明重重叹了口气决定索性把话说了:“元若哥哥聪明人难道全京城都知道事你会不知道?郡主心意你做子早该领会了”

    齐衡蠕了下嘴唇脸色变了几刹然后神色从慌乱渐渐转成决心忽抬头道:“可我不愿意她她……我不喜欢”

    明深深无力柔声劝道:“喜不喜欢她另说可你却不该再来寻我了我知道你从就与我家兄妹好可如今我们渐渐了你如何能不避忌着些?若有三言两语我家姊妹便全毁了”

    齐衡也不知想通了什么居然展眉而笑笑丽色如花带了几分天真温柔道:“我不那孟浪之人定不会如此了我也知道好歹只你哥进了翰林院我以后怕不好来你家了”说着放低声音轻轻道“只想见一见你想厉害”

    纵使明法庭里已经百炼成钢这等缠绵悱恻情话往己身上招呼她也忍不住红了红脸但铁一样现实摆面前明努力硬起心肠:“齐公子请有分寸些我人家薄当不起你厚意”

    齐衡神色迷茫道:“…我只喜欢妹妹”她又古怪又挑剔人前乖巧老实人后懒散气待他也不好还骗他躲他可他喜欢她

    明心头酸苦强逼着己去直视他眼睛恳切道:“我求求你人前人后莫要提起我半句但有半丝闲话别说郡主便六爷我家哪又惹得起?即便不嘉成县主也轮不到我一庶女齐公子你眼见耳闻难道会不知道?”无限好文尽晋江文学城

    齐衡知道她说事实脸色灰败神色委顿下来

    明狠狠心再添一把火:“以后不要再来寻我便碰上了也不许与我说话非得说话也请以礼相待!这世上女家活何等艰难若有风言风语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可得记住了!”明直直着看齐衡用目光强烈恳求着他齐衡木木点点头

    明无叹了口气低着头转身离去齐衡只瞧着明背影渐渐那长尽头处不见了

    第54回

    蜿蜿蜒蜒曲径回廊一段接着一段似永远也走完明兰心里闷难受索性跨出回廊沿着零星散雪石子路大步迈开却始终甩掉心里郁气

    快到中午了日头渐高晴雪初好或近或远种了许多树花淡如浮烟香气伴着冰雪冷缓缓沁入明兰鼻端明兰深吸了一口气冰凉清香溢满胸腔觉得心里畅快了些才慢慢放缓脚步

    明兰低着头走路忽闻一阵脚步然后头顶响起一个极低沉男声:“盛…六小姐”

    明兰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粗老花树后转过一个男子身着暗红□流云蝙蝠暗纹直褂边角以两指宽暗金色锦绒滚边外头罩着一件酱色缎貂皮袍他朝着走前几步高大颀长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巨大阴影明兰生生被罩在里头

    明兰侧开几步终于看清他面孔他约二十来岁挺直鼻翼在白皙脸颊遮出一小块暗影眼睛眯成一线线条格外秀长却透着几分耐阴戾

    明兰心头一动她终于想起来了试探道:“二…表叔”盛家姊妹才行礼时是按着平郡主那一边来叫

    那男子点点头沉声道:“你与余阁老家大小姐相熟”表情带着几分悦愤懑目光犹如钉子般这句话语尾虽扬却是问句

    明兰心脏跳厉害强自按捺下安恭敬福了福道:“余老夫人与我祖母常一同礼佛余大小姐也常来我家”她可什么都没说

    男子短促冷笑两声:“余阁老好大架子既与大理段氏有婚约在先何去信询问非得等人家找门来才‘记起’这婚事”语气中充满了压抑平愤怒无限好尽在晋江学城

    明兰低着头飞快思考她知道与嫣然说亲是远侯二公子顾廷烨他虽声名狼藉在外但在求娶嫣然时倒实实在在规矩了一阵子还门诚恳表态过结果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娶成嫡长女只给了个继室所出次女

    他本是个好性子一口气活活憋到现在估计怎么也想明白刚有些松动口气了一觉睡醒人家就变卦了还以迅雷势嫁去了云南

    “看来余阁老果是个重信人!只是为何些说明要知道顾某人也是非她可!”顾廷烨语带讽刺一拳捶在花树粗壮老枝干纷摇下一地花瓣

    明兰后退几步感受到他强自隐忍却将将勃发怒气心惊胆战看着他青筋暴起拳头很无厘头忽然想起中学课本里面《鲁提辖拳打郑关西》里情景小心肝颤了颤心里盘算了下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用糊弄连姐儿那些话是过了关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简短道:“今年九月初一女子名曼娘携一双稚龄儿女去过余余阁老吐血病倒随后传出来与大理段氏婚约”

    其实没那么严重余阁老吐出淤血后更活泛了余家把这件事捂十分严实但后来余大人执意要结这门亲事把次女许过去前余阁老是去过信但余大人置理显然也没有抖出去平白丢人现眼

    顾廷烨面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阶:“当真!”

    明兰点点头又忍住退了几步这哥们气势委实有些吓人想着他肯定会回去问要是曼娘嘴皮子功夫了得没准也能挽回便又添两句:“听说那位段家公子似有腿疾若是……余阁老也如此”

    阿米豆腐太老君急急如律令希望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曼娘面前威过一把

    那顾廷烨低着头脸色阴郁似陷入沉思明兰一看他如此赶紧福了福恭敬道:“二表叔我这就过去了您……慢慢赏罢”

    说完待那人开口明兰拔腿就走又敢跑步只能轻提着裙子尽量高频率迈动自己小短腿刚才连姐儿怎么说来着戏台子搭在侯西边明兰看了看日头虽然她是路痴但是方向痴赶紧往西边过去了

    大约惊险下人类潜力就出来了明兰一路居然没被弯弯绕绕林木回廊给迷惑只一路往西然后看见人群渐多她抓着一个丫鬟问路便被安安全全带去了戏台

    只听胡琴嗯呀旦角儿婉转吟唱显然戏已开场明兰立刻往戏棚子里走去

    说是戏棚子其实便如一个大开着门窗大堂里头人头攒动珠光宝气盈满一室女客们已入座正中自然是平郡主六王妃然后两边开去一排排往下摆放着许多长凳高椅十几张海棠雕漆如意方桌在其中七八个着青蓝色锦纹褙子丫鬟穿插给女客们续茶或添瓜果点心

    明兰目光往人群中一转只见王氏坐在右边第四桌一个着粉紫色妆花宽袖褙子妇人挨着说话墨兰与一群女孩子坐在一块儿;往回看看见连姐儿如兰坐在左边第一排角落那里最靠近戏台却最远离正座中心两个女孩一个捧着茶碗一个捏着一把瓜子正津津有味看着戏台一边看一边还说几句

    明兰轻手轻脚挪过去坐到她们俩旁边故作无恙道:“哎呀还是来迟了这都开锣好一会儿了罢”

    连姐儿正看入神头也回道:“无妨无妨才刚刚唱了个头正角儿还没出来呢”

    如兰回头皱眉道:“洗个手怎么这般久你洗到哪里去了”

    明兰勉强笑道:“若我自己洗洗好了侯规矩大小丫头端水拿香胰子找干帕子来回个没完才耽搁了”

    如兰冷哼了下低声道:“就你事儿多现在开始好好待着要乱跑免得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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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忽听一声响亮长长娇笑越过整个大堂传过来铁杆戏迷连姐儿被打断了悦回头道:“谁笑这么大声扈老板最后一句我都没听清!”

    大家纷纷转头只见正座平郡主紧挨着嘉成县主亲亲热热说着话好似一对母女嘉成县主高高抬着下巴顾盼间神色骄傲如一只五彩凤凰说笑无忌

    连姐儿皱了皱眉转回头继续看戏如兰撅撅嘴凑到明兰耳边道:“我瞧这县主也忒没规矩了若是孔嬷嬷在定是一番教训这还皇家呢欸听说六王妃是外戚家族出来原本她家是屠户……”

    明兰心里微笑本朝明令外戚子弟得领实差若入朝堂则能超过四品而尚公主驸马则只能封爵赏虚衔所以一般公主都嫁入功勋爵家或者世袭武将反正这些人家子弟也紧着考科举而真正清流官重臣则刚好相反他们对公主避唯恐及因为一旦娶了公主就等于宣告他们政治生涯结束

    听盛老太太说五十年前有两位公主一个瞧了那科榜眼一个瞧了当朝首辅子那两个后生但度翩翩且都家世清贵连太后都动心了可那两家人听到声约而同迅速动手一家立刻冒出一个‘指腹为婚’亲家一家立刻传出儿子八字克妻;这婚事只得作罢可明眼人谁瞧出来

    可见公主是一种华而实高级消费品如同施华洛世奇高档水晶摆设看着漂亮其实没什么用皇家亲情淡薄有几个皇帝会顾念自家姐妹若是同一母妃话搞好连面都没怎么见过那些勋贵家娶了公主过是锦添花驸马能纳妾睡个通房也要战战兢兢家中翁婆妯娌姑嫂还得看着脸色客气端着累煞人也

    这位嘉成县主最妙地方就在于作为六王爷唯一女儿如果一切顺遂话她弟弟小宗入继大宗后她必承担公主种种忌讳但却可以受到公主所有实在好处;她丈夫依然可以为官做宰大权在握便言官御史也没法子从礼法明目张胆攻击

    难怪平郡主这般热情了

    “啊!”如兰忽然轻呼道拉着明兰指向郡主那里“元…齐家哥哥来了”

    明兰看了眼连姐儿见她没有注意自顾着看戏便向如兰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才看去只见齐衡正在给六王妃见礼六王妃十分亲热拉着齐衡左看右看下打量满脸堆笑着平郡主说了几句话

    明兰几可以给她们配音了必然是在夸齐衡多么俊秀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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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郡主生性要强因没有亲兄弟撑腰便在妯娌叔伯间总要争个高低从小将齐衡管教极严似他这般王孙公子就走马观花斗鸡养鸟可齐衡却老老实实坐在书斋里无论京城还是登州一日来回去读书冬夏改

    齐衡自小俊秀白净秉性老实孝顺各家走动时免有女眷探问平郡主怕儿子迷花了眼寻常连亲戚家女孩子都让他多接触尤其谆谆教导儿子要谨防那些殷勤姑娘于房里丫鬟郡主更是跟防贼一般但凡有半分轻狂轻则打罚一顿重则撵卖出去甚还有出了人命

    在登州时齐衡就半玩笑道:“六妹妹怕是我说过话最多女孩儿了”

    如兰看着那边轻轻咬着牙讽刺道:“你瞧嘉成县主可够热络咱们家那个倒是一般;咦过齐家哥哥怎么……似身子”

    明兰抬眼看去知平郡主说了什么只见县主娇羞挨着她住巧笑一双大眼睛却毫闪避看着齐衡流露出思慕色

    可齐衡却一副恹恹有一句没一句答话脸色苍白神情忧郁顶棚装点花朵隔着日光洒下斑驳一朵朵淡暗阴影落在他秀美如玉面庞绚丽精致如同少女花钿

    明兰微微出神

    小时候他最喜欢捏她小鬏大些了他又喜欢揪她耳朵;明兰躲在寿安堂他就晚晚去给盛老太太请安趁人没瞧见就随手欺负她一把明兰搬进了暮苍斋他就拖着长柏遍寻了借口去找她她贪生怕死怕招惹麻烦气他骗他讥讽他可他还是回回来

    她喜欢什么但凡在长柏面前露过口过几日便会藉着长柏名义送过来她一件件都退了回去他还接着送后来连长柏也帮他了……

    明兰随意瞥了过去只见那边厢他正微微抬眼虚无目光知在看什么隔着喧嚣人群忽然对了她眼明兰立刻躲开目光动神色转头盯着戏台

    齐衡只能看见明兰侧影小小下颌柔隽秀他敢停留目光立刻转头开去却觉得一股子热血直冲他头顶那嘉成县主正他说着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苍白面孔倏地绯红忽然站起身来重重给自己母亲六王妃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嘉成县主似有些讪讪平郡主也有些尴尬六王妃倒还镇定郡主一边六王妃说笑一边赶忙吩咐人跟去:“这几日为着寿宴这傻小子定是累了快去跟着叫他好好歇息!”这句话声音格外响亮似有意解释给在场所有偷偷窥视女客们听

    齐衡还没走几步便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围拢去嘘寒问暖六王妃还特意把自己身边通医术嬷嬷派了过去让叫瞧瞧是是妥当

    明兰低头而坐手心一片冰凉

    他在人群中央众星拱月;而她在冷僻角落独自芬芳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罢

    第55回

    “大好日子你做什么这么大脾气衡儿也大了你动不动把他屋里人打上一顿他面子上也不好”齐大人换便服歪在炕头与妻子说话

    平宁郡主披着一件豆绿掐丝云锦褙子端着一个玲珑汤茶盅碗喝着参汤闻言沉下一张面孔:“这不长脸东西他外祖父做寿他不帮着协理庶务也可循着机缘多识得几个叔伯长辈可他倒好挖空了心思想这等鬼祟伎俩哼见人家不肯搭理他便失魂落魄了一整天适才送客时他那脸色看还道讨债呢”

    齐大人也叹息道:“你也别气了你已把春儿打远远这事也没旁人知道;哎……到底读书人家人家姑娘多有分寸;这事儿便没了罢”

    平宁郡主奇道:“那你叹什么气?”

    齐大人抬眼看着顶梁上雕花云纹幽幽道:“你我只此一子他自小懂事听话读书上进;他七八岁时跟着令公家小公子出去斗蛐蛐回来叫你捆起来狠打一顿晚上我去他他却撑着身子在写先生给功课”

    平宁郡主沉默不语齐大人又道:“衡儿自小不曾让我们操心也从没要什么只此一他不曾遂你心说起来几年前我就出他对盛兄小闺女分上心我那时也不点破只想着他没见什么姑娘长些小孩儿痴心思也有便几年就好了哎可如今我着他喜欢那姑娘……”

    平宁郡主脸色变了几变扯动嘴角笑道:“都说严父慈母咱家倒掉了个个我狠心娘你慈悲爹;可你愿叫儿子讨个五品官庶女做儿媳妇?”

    齐大人不言语了平宁郡主侧眼窥下丈夫脸色见他垂着眼睑便又缓缓道:“你那侄子虽说病弱可如今到底还好端端我也不能为了自己儿子能继爵位便咒着他早死可这样一来咱们就得为衡哥儿将来着想!我早去宫里探口风了圣上还属三王爷唯独忧愁三王无嗣如今六王妃举动也宫里看着圣上什么也没说这不就默许了么?那嘉成县主我着模样脾气都还不错这般好亲事哪里去找”

    齐大人再叹气论口才他从来不这郡主老婆对手:“只盼衡儿也能转弯儿来”

    平宁郡主看着丈夫慈善面容想起适才儿子跪在自己跟前哭着苦苦哀求模样也有些心软夫妻俩对坐一会儿只闻得平宁郡主用汤匙搅动盅碗清脆瓷器碰撞声了一会儿平宁郡主面色松动缓和下口气道:“我也心疼儿子若……他喜欢不如待县主门后咱们去求了来给衡哥儿做个偏房吧?不个庶女也当得了……”

    话还没说完齐大人似被口水呛着了咳嗽起来他连连手道:“别别别你切莫动这个心思!…盛兄自己不说他家大哥儿眼瞅着有前程才在圣上面前奏对了两却已叫圣上褒奖了一回盛兄个有心计你他为一儿一女结亲事一边搭上了权爵一边搭上了清流他岂肯随将女儿许人做妾?以后在官场上还见我不见?且他便与我提他家小闺女自小养在老身边他家老个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平宁郡主犹自不服气:“不个庶女有什么了不得?”

    齐大人白了妻子一眼:“我再说一句罢你这几日别被人捧了几句就飘飘然了若盛兄打算叫女儿与人做妾又何必非衡哥儿不可京城里藩地上有多少王公贵胄他若能舍下老脸送出女儿没准还能混个侧妃!”800

    平宁郡主想起今日见到时情景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这般品貌混个侧妃怕也不想着想着忽然轻笑了一声齐大人奇道:“怎么了?”

    平宁郡主轻轻放下碗盅笑道:“我笑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适才衡儿求到我跟前来好话赌咒说了一箩筐我被他夹缠不当时也说不如纳为妾他当时就慌了手脚连连说不可说个刚烈性子当着一地碎瓷片差点就要跪下来”

    齐大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那自然盛家老当年何等决绝”

    郡主也叹道:“说起来她家三姊妹里倒那孩子最上眼乖巧懂事品貌出众着她乖乖顺顺孝顺祖母嫡母模样我也喜欢;可惜了没缘分”

    又了会儿齐大人忽想起一事转头问妻子道:“如此你便属六王那边了那小荣妃打算怎么办?她长兄可来探好几口风了”

    提起这事儿平宁郡主直气身子抖腕子上一对嵌宝石凤纹金镯碰在一起叮咚作响:“呸!祖宗八代都泥瓦匠奴才不仗着年纪轻颜色好哄圣上开心那一家子何等粗俗不堪也敢来肖想咱家!做她春秋大梦去!如今圣上渐老了她又没生出个一男半女她好日子掰着手指也数出来!”

    齐大人沉吟一会儿截声道:“如此也好不你不可回绝索性将这事儿推到六王妃那儿去你故作为之状叫那两家自己争去;这样既不得罪人也可叫六王妃知道咱们不上赶着好歹拿些架子出来没将来衡儿在县主面前抬不起头来;衡儿与盛家闺女事儿你且捂严实了”

    平宁郡主笑道:“都听您”

    那日从襄阳侯府回家后当夜便睡在了寿安堂把齐衡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顺带表心迹盛老搂着小孙女什么都没说只长长叹气祖孙俩睁着眼睛躺着睡了夜深人静半睡半醒之间忽听老轻轻道:“你个聪孩子知道前头死胡同便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困倦疲惫一下子涌上来觉得眼角湿湿把头挨在祖母胳膊上让衣料走所有软弱和犹豫她对自己说等这一觉醒来她要依旧好好生活开开心心

    腊月初二王氏便请了天衣阁师傅来给儿女们量身段长柏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挑了几个乌漆抹黑颜色长枫照例挑出最贵最飘逸几块料子长栋只敢捡着那不起眼待裁衣师傅到了三姊妹处……

    “这都什么时了连丫鬟小厮都穿上新冬衣了咱们这会儿才做新衣裳”墨随翻检着衣料语若有所指

    如警觉性奇强立刻道:“你又不一年只做一回新衣裳四季常服什么时少了刚搬来京城母亲忙了些才耽搁”

    墨捂嘴轻笑道:“哟我又没说什么妹妹急什么;……不照我说母亲这般劳累何不请人协理家务她自己轻省又不耽误事儿岂不更好?”

    这阵子王氏忙脚不沾地应酬拜会筹备婚事家务不免有所疏漏林姨娘趁机向盛紘要求分担些盛紘觉得可行但王氏死活不肯

    如知道墨打算冷笑道:“你还少算计些罢安生做你小姐平平母亲便谢天谢地了”墨一脸担忧状:“妹妹此言差异我不担忧身子罢了做儿女忧心家事何谓‘算计’?六妹妹你说呢?”

    枪口一转又绕回身上了如也瞪大一双眼睛看向;头疼之极三演就这个点不好无论那两个生什么总少不了她

    按着阳|岤叹息道:“天衣阁货好针线精致全京城首屈一指因生红火每年年底做新衣裳都在九月份便订下了咱们来京城晚如今能做上已万幸丫鬟小厮新衣都针线上赶出来也心细想着大哥哥成亲叫咱们好在新嫂嫂面前鲜亮些这才不肯屈就了寻常针线吧”

    墨立刻沉下一张脸:“又不止这一件事儿不成事事都这般匆忙?六妹妹怎么不想想以后?”微笑道:“以后?以后便有新嫂嫂了呗”

    墨暗咬银牙全府都夸六姑娘个和气极少与人置气可她若认起来自己却从来拿不住她一句话柄

    如听眉开眼笑拉着手道:“妹妹说对来来来我这边料子多你来挑!”

    婚期将近海家嫁妆流水价抬进盛府家具包括床桌椅屏一色泛着好看红光衣料足足有几大箱子还有各式设装点还有陪嫁来几百亩田地和不知多少家店铺只看目瞪口呆

    “…古人说里红妆便把姑娘一辈子要用银钱衣裳都备齐了什么恭桶脸盆便那寿衣都有;老当年便如此”房红光满面说与有荣焉

    结巴道:“要这么多嫁妆?有这个必要么?”

    房猛力点头:“姑娘做了媳妇便要矮三寸若嫁妆丰厚便可挺直了腰杆因她喝嚼用都自家可不仰仗夫家养活”

    掰着指头算了算道:“这些东西别说养活一个嫂嫂便大哥哥外加几个小妾也能一道养活了;都说海家清流嗯如此看来清流清和清贫清不同一个字”

    房脸皮搐了几下

    婚礼这种事儿未婚姑娘没什么可参与一不能替新郎顶酒二不能起哄闹房直到第二日三个才清楚见新嫂嫂海氏给老磕头之后便去了正房给公婆见礼

    海氏身着大红锦缎金团压花杯子下头着流云蝙蝠挑线裙子头上一只展翅欲飞累丝攒珠金凤她对着盛紘王氏盈盈下拜时腕子上九节金蟠套镯一声都没有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暗叹一声:好技术!

    待她微微抬头时细细看她只见她容长面孔细长眉眼不如华娇艳也不如允儿漂亮不胜在一身高华气度用文绉绉说法‘腹有诗书自清华’看小夫妻俩行动间长柏对新妇颇有维护便知哥哥对嫂嫂满

    不各花入各眼王氏就有些不满觉得自家儿子这般品貌即便不配个月里嫦娥也起码得王嫱西施之流接媳妇敬上来茶王氏用很高贵神情给了一封红包见盛紘眼光扫来她又褪下一只羊脂白玉镯给海氏戴上寓团圆圆满

    盛紘清了清嗓子嘉勉了儿子儿媳几句‘举案齐眉开枝散叶’话记得当初盛家大伯这么对长梧和允儿说时允儿直羞抬不起头来可如今这位海家嫂嫂却大大方方只脸上飞起两团淡淡红晕连一旁陪侍丫鬟也都端规矩

    微有怜瞥了眼王氏她忽有一种预感:这位嫂嫂不省油

    给父母行礼后便三个妹妹两个弟弟给兄嫂见礼海氏早准备好了五个精致刻丝厚锦荷包两个葫芦形石青和靛蓝三个荷花形银红藕荷以及玫紫;按着齿序倒数第二个下拜便没什么好挑

    没几天预感变成了现实

    海氏闺训分成功恭恭敬敬服侍王氏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盛紘长柏回府一直跟在王氏身边伺王氏饭她就站着布菜王氏喝茶她就先试冷热王氏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且始终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劳苦疲累之非但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仿佛伺王氏件多么愉快开心事儿

    墨很想挑刺几句寻头寻脑找不出来如想小姑子架子被三下两下哄了回来看心惊胆战:“做人儿媳妇都要这样吗?大姐姐在婆家也这样么?”

    墨如立刻想到了自己不由得惴惴唏嘘了下

    便一开始存心要给媳妇下马威王氏也全然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有时没事找茬说两句海氏也诚心诚受下还一脸感激谢王氏指点表情之诚态度之柔顺要么就全然自内心要么就影后影后

    “傻孩子哪有人喜欢苦受罪?不她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可以了”盛老搂着小孙女窝在炕上笑呵呵说话

    其实王氏很快知道厉害了几天福气受下来盛紘便忍不住酸了几句虽没直说但思当年你伺我老娘如何如何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