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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25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在故乡时常吃来着,所以才会比你习惯它的味道,并不是从什么传教士那里听来的。对了,京城里不是还有传教士吗?你现在就可以找一个过来,我绝对可以熟练地用英吉利语和他对对话,还有,我还知道一些西洋乐器……”

    话未说完,卷毛儿四大爷的脸就由开始的微笑转成了讶异,随后是大大的惊愕。

    等我不自主地停了下来,他这才定定地看着我,很是迟疑地问:“沐莲,你……这会儿没有不舒服吧?”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四大爷他仍是不肯承认,一时间我心里既好气又好笑:“胤禛,之前我一直没提这个,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可现在不一样,你每次一猜疑,我的心就煎熬的厉害。与其这样,还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让你听个明白。”

    又说了这么一大段儿话,卷毛儿同志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沐莲,你说自己不是她。那她呢?她现在哪里啊?”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五阿哥见到我时,就把我认成了她。那个沐莲,我从来没见到过……”

    正说着,他的眼睛里闪出了凌厉审视的目光来。

    我怔了怔,随即就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对她怎么样,更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卷毛儿四大爷听了,就那么沉郁着脸慢慢靠近。一看这人抬起了手,我还以为他要施暴,这就下意识地慌忙抱住了自己的头。谁想还来不及闪躲,他却忽地揽我入怀,把人抱得死紧死紧的。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他又凑到我的耳边,叹息着低声说:“沐莲,你真是受苦了。”

    耶?这人知道真相后,不但没有产生什么心理落差,反还在这儿安慰我。这是不是搞错了啊?难道……他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

    我傻傻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才嗫嚅着说:“我……我不是你们满人……”

    “傻瓜,这个不重要。”他说完,就很是温柔地将我的碎发拨到耳后,“沐莲,你只要……是你就好了!”

    这是他说过最为动人的情话,我一听,幸福的眼泪就蓦地从眼眶里奔涌而出:“胤禛,我……”

    我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他却依然对我满脸柔情:“沐莲,我早就知道你和她不一样,起初也只当你是失忆,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

    “嗯,”我轻轻地点点头,“我也从没想过会到你们这里,还经历了这么多事儿。”

    他听了,轻轻一声笑,接着便对我刨根问底起来:“沐莲,你的故乡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到我们大清国来?”

    这个问题,我早已经想过,也准备了很严密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他一提,我心里忽然凄惶一片,立马就想起自己的家人,怀念我在三百年后那快乐自由的美好生活……

    见我依着他久久不语,卷毛儿同志这就赶忙又伸手抚抚我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满是怅然地抬眼看他:“胤禛,我已经决定留在这儿,我的故乡……今儿就先不提了,好不好?最近,我每日……都在想家,也老在梦里见到……”

    “好,我不提了。”他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随后就紧凑到我的耳边低语,“沐莲,这儿也是你的家,有我,还有孩子……”

    自说出自己的经历后,我的心轻松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对他的信赖使然,卷毛儿同志对我也更是体贴,再也不像以前老是端个大爷的架势,有时还有点儿家居男人的样子。

    就在我们为恬馨娃娃学会了翻身而欣喜时,康熙老爷子却忽然下了手谕,说十八阿哥腮肿甚大,一直高烧不退,让三阿哥和我的卷毛儿丈夫选送大夫去塞外。

    他一回来就赶忙问我:“沐莲,这个病好治吗?”

    我怔了怔,随即就开口问他:“怎么,万岁爷有让我去的意思吗?”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微微愣了愣,随即就对我解释道:“没有。皇阿玛已在手谕上写了派遣的人名,上面并没有提及你。就是提及,我也不太想让去。”

    “为什么啊?”

    他缓缓地说:“你已经好久没有行医了,孩子又离不开你。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你忍受这一路马车颠簸。这个病……真的不好治吗?”

    我点点头:“这个是季节性易发病,好不好治还得看个人。若是在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身上,或许我还会有一点点的把握。但十八皇子一直体弱多病,我即使去了,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到时说不定还会给你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偶要上满天的课,暂时不能更新,周一再见了,

    望亲们谅解,多多支持,到时偶会争取多更一些~~~~~~~~~

    第一一六章

    虽然知道十八皇子的病不是很乐观,但三日后康老爷子还是在朱谕里带来了好消息,说那孩子的病已大有转机,全然无妨。谁想世间之事吉凶难料,我们刚松了一口气,噩耗却又忽然而至,这个刚过八岁的皇子在一夕之间就离开了人世。

    奇怪的是,此事一过,卷毛儿同志却一连几天都焦虑难安,夜不成眠。

    这人不能好睡,我自然也不能没心没肺地只顾着自己:“胤禛,你怎么了?”

    卷毛儿同志伸臂抱抱我,嘴里却淡淡地说:“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有些烦躁。”

    看他每次都这样,我只好直直地问:“胤禛,是不是……朝堂里又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他顿了顿,接着就轻叹一口气:“沐莲,前几天,太子爷已被皇阿玛圈禁在了布尔哈苏台。如果……以后我也有事的话,你会怎么办?”

    四大爷这么猝不及防地一说,我这才明白他这些天烦忧些什么。在外人看来,他一直都是依附太子的人,现在那个人出了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我明明知道卷毛儿四不会有事,可听着他略略惊慌的声音,我的心立马就敲响了警钟,那个太子……我好像记得康熙废了他两次呢!如果真有两次的话,那么这一次应该不会成功。

    他看我久久不出声,便又伸指点住我的唇:“沐莲,我想听实话,你不要随便敷衍我。”

    见他如此认真,我心里蓦地也生出几丝惧意来。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轻声道:“我会离开四爷府,然后抱着孩子到民间,用我自己的双手养她长大,嫁人生子。或者带她回故乡,改姓为余,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好好地活着……”

    我如此冷静无情地说话,四大爷听后竟还欣慰地接口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又紧紧地抱住我,长长地叹气说:“沐莲,最近朝堂可能会有某些变动。我不在时,你就先带孩子去庄子里住吧。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到时……你们也能走得快一些。”

    卷毛儿同志如此安排,我心里却酸酸的直难受,随即就很是倔强地摇摇头:“不,我和孩子就在府里等你!”

    说完,我用手臂支起脑袋,侧身看着他说:“胤禛,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会儿我想给你说一声。”

    见他一副倾耳准备细听的模样,我这才凑过去低声道:“六年前在德州,我为太子爷治病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就语带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顿了顿,然后就低声说:“那时,太子爷他的确是在装病。万岁爷因为心存疑惑,所以才让五阿哥带了我一起过去。我刚到你们这里,什么都不熟悉,也不敢随便对人说起这个。后来……就只好用一套针术把他的脉象弄乱,把装病的事瞒了过去……”

    卷毛儿同志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到这儿,他却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是慌乱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这是真的吗?”

    我看他着急,这就也忙坐了起来:“是真的。自那件事后,我一直都在琢磨,万岁爷很有可能也知道太子装病的事。他那个‘医者仁心’的话,说不定对我也是一种警告。不然,这次十八皇子生病,他为何没有提我的名字呢?”

    夜色太暗,虽看不出四大爷是什么表情,但我还是能感觉出他的紧张和不安,因为这人的手臂微微地有些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却忽地轻声道:“沐莲,皇阿玛这次没让你去,我想……可能不是为了这个。他不让你去,是因为规矩。女人产后不出半年,最好不要随便见别家生病的小孩,不然那病大半儿都不会好。”

    哦?还有这样的禁忌啊?

    我怔了怔,接着便缓缓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胤禛,说太子爷装病,其实也不公道。当时他得了心病,彻夜不能安眠,所以我才用针法助他入睡。万岁爷没有处置我,可能是……”

    “咱不要再说这个了!”他急急地打断我的话,然后就紧紧地揽我入怀,“我不在家时,你要少出院门儿,也莫要和人发生什么争执。真有什么事,一定要学着忍一忍,一切都等我回府了再说。就半年,半年之后我若是回不来,你就带着孩子走吧!”

    “你敢不回!”我学着四大爷以前的样子,狠狠地拧了拧他的脸,跟着就紧抱着他的脖子嗔怪道,“胤禛,你若是老这么担惊受怕的,那我明儿个一早就带孩子走!”

    卷毛儿同志的一片好心被我毫不领情地扔在一边,他自然没什么好气:“你这个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啊!”

    我听了,这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胤禛,太子出了事,朝堂上下一片混乱。万岁爷要处理事情,当然要找你们这些皇子帮忙。你还没去就先自乱阵脚,以后怎么能冷静下来办事啊?上次你生病,我也是心急如焚,但为了把你治好,我硬是强迫自己稳下心。更何况万岁爷对太子一直都很宽容,这次的事……说不定也会很快过去的。”

    他听了我的话,竟然不作回应,却很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沐莲,你听我的话,就带孩子去庄子里住,好不好?”

    “不,我就要留在这里等消息!”我很是坚决地一口回绝,“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孩子,也会乖乖地听福晋的话。还有,去年为你做的冬靴太薄了,今年……我一定做得厚实点儿,好让你多穿些时日。”

    “好,好!”

    我平缓地扯捞这些琐碎的事儿,四大爷却很是激动地和我十指紧扣。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语调才又慢慢地缓和下来:“沐莲,你慢慢做,不要慌。等我回来时,只要别针线未动就可以了。”

    听卷毛儿的语气带了点儿调侃的味道,我这才主动地扳着他的身子重又躺了下来:“胤禛,你把那针囊还给我吧。”

    他的手一紧,把我的膀子捏得生疼:“你想做什么?”

    我微微一顿,随后这才对他絮絮低语:“事情紧急的话,在太后娘娘那儿,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良方……”

    “不准你去!”他很是专断地捂住我的嘴,“宫里的事,你一点儿也不懂。以前大哥老是假托太后娘娘懿旨办了不少事,皇阿玛一直都在这个生气。现在太子有事,他更是气头上,无论情况多么危机,我都不许你动这个脑筋!”

    说完,他见我不接话,赶忙就又叮嘱了一遍儿:“听清楚了吗?”

    我很是不愿地努努嘴:“知道了。”

    四大爷看我回答得不情不愿的,这才怅然着叹了一息:“沐莲,与其他人相比,我或许算不得什么大好人。但是,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让你活的清白干净,不去蹚这些浑水!”

    知道他要走,留恋和不舍立马就像生命旺盛的青草占满了我的心田。在离别的情绪中,我像黏人的蔓藤一般紧紧地缠过去,和他度过了这个心绪难安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还不等我醒来,他就默然地离开了。接下来,康熙老爷子又宣布了废除太子的消息。

    我的卷毛儿丈夫平日在外做了些什么,那拉氏知道的自然比我多。她整日里惶惶不安,几天下来竟还有了黑眼圈儿。

    四大爷不在家,她是府里的铁头老大。现在形势虽然紧张,但人家毕竟是未来皇后的料,在某种程度上还是镇静着的。她把我们各院儿的人召集到一块儿,用很是严厉的口吻对四爷府的人发话:“爷现在不在家,从今儿起,你们不许再随便到外面走动,或是在府里乱放谣言。若有人违抗的话,我一定严惩不贷,决不会轻易放过!”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神态,我心里就想起了卷毛儿四大爷。原来人的气质有时也是会传染的,或者说……他们两个是有夫妻神韵的。像我这个做大夫的平民百姓,就是再训练个几十年,这皇家气势……呵呵,怕是半点儿也学不来。

    那拉氏不让人出府去,可康老爷子的力量更为强大。当他的随身太监到四爷府宣我觐见时,她赶忙一脸谨慎地交代我:“沐莲,现在不同平日,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啊!”

    上司如此叮嘱,我自然要很是郑重地点点头:“福晋,您放心吧,沐莲在外一定谨慎小心,不出半点儿差错!”

    她见我应声,随即又在附在我耳边低语:“你出去后,若是遇上可靠的人,也记得打听一下爷的消息。”

    原以为是去见康熙的,可奇怪的是,那个太监却带我去了一进很是陌生的宅院儿。

    越随他往里走,我们所在的地方就越偏僻,我的心也愈发不自在,甚至还生出一些恐惧来。莫非……是上次在德州的事被康熙发现了,现在要人在这里悄悄地处死我?

    一想到电视里的那些恐怖场面,我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如果真是让人处死我,是用三尺白绫还是毒酒呢?

    越往下想,我就越害怕,随即就忙停住脚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他一路前行。

    不行,我们家恬馨还没有成|人,现在怎么可以死呢?

    我站在原地呼了一口气,接着便努力稳住神,轻声对这个随身太监笑说:“徐公公,您带我到这儿,请问……是要见万岁爷的吗?”

    他见我不走了,这就也驻足不行。听我问话,他赶忙陪笑低语:“格格,这是万岁爷的旨意。”

    看他脸上带笑,对我还有几分恭敬的样子,心里不由放松了许多。低头想了想后,这就又随他继续往前走。

    等带我走到右侧一个紧闭双门的院落之前,他这才又笑着转头:“格格,请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让他们开门。”

    说完,他就伸出右手在门上拍了两拍。不到五秒钟,便有一带刀侍卫蓦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人看见我们,脸上没有半点微笑,只淡淡地道:“徐公公,是大夫来了吗?”

    徐公公矜持地点点头,接着便很是恭顺地给我让道:“格格,请您随奴才进来吧。”

    听那人说了声大夫,我这才明白过来,终于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这康熙老爷子也真是的,让人看病就直说呗,害得我差点儿吓死在路上……

    谁想刚进去,却见我的卷毛儿丈夫就和大阿哥一同从正屋里走了出来。他们见是我来,都很是吃惊地对看了一眼。

    等我们近了,四大爷这才直直地看着我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徐公公见他问,赶忙满脸堆笑地躬身禀报:“大爷、四爷,格格是万岁爷派来的大夫。”

    大阿哥一听,立马就扭头看了看卷毛儿同志:“四弟,真是没有想到啊,皇阿玛竟派了你们四爷府的人过来了!”

    四大爷听他这么说,先是微微一顿,紧接着便缓着声低语:“大哥,太医院的人都说二哥得的是疯病。沐莲她之前刚好治过此类病症,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皇阿玛才会派她过来瞧瞧。”

    一听说是要给太子诊病,我的心立马就乱成了一窝麻。现在太子刚被废除,康熙就让我给他诊病,这可怎么办啊?

    如此棘手的事,卷毛儿同志却不动声色地对我说:“沐莲,二哥这两天老是在夜里胡言乱语,情绪不稳。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地为他诊诊脉,千万别弄出什么差错来。”

    听这人一口一个“二哥”的叫,我心里一阵儿欣慰,随后就跟随他们到了太子所在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着披枷带锁的古人,更何况他还是曾经常常耀武扬威的太子爷。

    他一见人进来,立马就放眼过来,紧接着却垂下双眼,不再看我。

    看着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我赶忙转头看了看大阿哥和四大爷。见他们两个点点头,我这才慢慢走过去:“太子爷……”

    听我如此叫,随即就冷哼着笑了两声:“弟妹,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大哥,四弟,是吧?”

    大阿哥听了,立马就很不自在地微微转过头去。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语带哀戚地叫了一声:“二哥!”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一阵儿难受。停了一会儿,这才又轻声对他说:“太子爷,万岁爷一直都很关心您的。他听说您不舒服,所以就派沐莲过去看看……”

    他听了这个,先是略略一顿,接着便缓缓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忽地闪出了光,我这才赶忙转过头看卷毛儿同志:“四爷,您的帕子……能借来用一下吗?”

    四大爷怔了怔,随后就忙递了手帕过来。

    太子终于答应让我给他诊脉,可是……这人的脉象还真是怪,如果不是我的医术有所下降的话,那他就是中了邪。

    见我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大爷赶忙开口叫我:“沐莲?”

    我听他提醒,这就连忙起身。

    刚出来,大阿哥急不可耐地问:“弟妹,二弟的脉象怎么样啊?”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我的卷毛儿丈夫。见他一脸沉静的模样,我刚想开口说话,那位徐公公却在一旁躬身笑道:“大爷、四爷,万岁爷要奴才这会儿就带格格过去畅春园,您们看……?”

    康熙的谕令大过天,大阿哥得不到我的回应,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懊恼的神色,随即就直接对我们挥挥手:“去吧,别让皇阿玛等急了!”

    现在的情形,我和卷毛儿同志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安然地看了他一眼后,我这才语调平平地低声道:“大爷、四爷,沐莲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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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邪?太子爷真是中邪吗?从脉象上看,他确是邪风入体的缘故。可是一会儿见了康熙,又该如何讲起呢?

    虽然知道随后太子还会复立,但对我这个只知结局而不知过程的人来说,在康熙面前,我的言论不能太高调,不然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路上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等到了畅春园,我忽然才醒悟过来。康熙找我给太子看病,无非是因为医术。更何况卷毛儿已经暗示性地说了太医院的意见,我一会儿完全可以照着这个说。

    至于太子,他虽然劣迹斑斑,但依着“疯者不为罪”的道理,对康熙来说,若想复立的话,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想到了完全之策,那就不用紧张了。沉下心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徐公公就把我交给了其他的侍从。

    等见到康熙,我却为他的苍白憔悴大大地吃了一惊。

    上次见他,好像是在前年的腊月。那时他虽然带着一点儿老态,但却不失帝王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的精神还真是糟,很像手术后醒了一两天的病重老人。如果不是那一身儿明黄衣装,我绝对不会把他现在的形象和记忆中的康熙联系在一块儿。

    不等我想太多,他就低声问:“沐莲,二阿哥的病怎么样了?”

    听他说二阿哥,我也忙改口轻声回:“万岁爷,从脉象看来,二阿哥的病……有点儿怪。”

    “哦?”他愣了愣,“怎么个怪法?”

    我低着头停了停,然后才又缓声低语:“奴婢以前给人诊脉时,如果不是急症,大多都能往前推断一个月的身体状况。可是这一次,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他听过,沉吟了片刻,接着便向我摆摆手:“你说吧,不管有多怪,朕都要听听。”

    我短短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慢慢抬眼虚虚地看他:“万岁爷,沐莲是大夫,鬼神之说……以前是不怎么信的。可刚刚为二阿哥诊脉,那脉象真像是中邪之症。”

    太医院怕是早就对康老爷子讲了此番话语,现在他听我再次说起,自然没有太大的惊诧之态,只是认真地又确认了一遍:“沐莲,你是大夫,诊脉的结果,确定就是这样吗?”

    和康熙说病情,不能神怯语慢,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万岁爷,沐莲诊出的脉象,确实如中邪之症。”

    康熙见我如此肯定,随即就背手转身。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回身问我:“你既然说是中邪之症,那除了让萨满法师作法之外,可还有别的辅助疗法吗?”

    “回万岁爷,有的。不过……”我犹豫片刻,这才慢慢地解释说,“二阿哥现在体虚身弱,最好是用食疗。如果这样的话,时间会很长的。”

    康熙轻轻点头:“你说用食疗,那针呢?难道不能用针吗?”

    “也可以。”说着,我就故意微微一顿,“万岁爷,二阿哥现在披枷带锁,要施针的话,怕是很难的……”

    话音刚落,康熙就眼带怒意地直直看了过来:“你这是在为废太子说话吗?”

    帝王就是帝王,康熙一个“废太子”,就让我听得头脑发晕、心跳突突,紧接着就慌忙地跪在了地上:“万岁爷,在二阿哥面前,沐莲只是一个大夫。现在见他得了怪病,心里想的就是如何尽快地帮着治病。现在如此说话,真的没有别的不良之心,还望万岁爷能够明察!”

    我的言语快而乱,但他听了,却温声细语地对我说:“朕让人锁着二阿哥,只是为了控制他的疯病。你的言辞既然和太医院的一致,那就起来吧!”

    听康熙又叫出“二阿哥”来,我高悬的心这才又慢慢地回落:“谢万岁爷!”

    刚站起身子,他就又语调缓和地问:“你说的疗法,一共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很是恭顺地低下头:“回万岁爷的话,如果食疗、针灸并用的话,十天左右就可以了……”

    第一一七章

    康熙老爷子虽然派我给太子诊脉,但却只命我开拟了药膳的单子,并没有让我参与实际的诊疗活动。不过,我的话似乎起了点儿作用,当天下午他就命人打开了太子身上的枷锁。

    四福晋听说四大爷和大阿哥一起负责看守废太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人目不暇接,如同观看孙猴子的筋斗戏。

    因为康熙之前曾让八阿哥管理内务府,但这期间好像出了什么纰漏,于是老爷子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他。要说老子骂儿子也算不得什么,结果十四阿哥却和九阿哥他们在一旁大力顶撞,上演了一出“父要杀子”乱成一窝麻的闹剧。

    原以为事情已经到头了,谁想忽又闹出一个叫张明德的看相人,他说八阿哥面相极贵,日后必成大业,而且还自愿组织江湖人士帮忙刺杀太子。这样的事和八阿哥连在一起,我立马就被轰得外焦里嫩。他那么一个温文尔雅、足智多谋的人,怎么会安排这样脑残的事呢?

    皇室丑闻一件连着一件,直到三阿哥具奏大阿哥着蒙古喇嘛诅咒太子的事后,我才敢确信一废太子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但大阿哥的事让康老爷子大为恼火,一怒之下,就把他们这些年纪稍长的阿哥们全部都给圈禁了。过了快一个月,我的卷毛儿丈夫才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

    这么长时间没见,四大爷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是消沉。现在朝堂一片混乱,局势也有些不稳,所以卷毛儿同志一回来,就赶忙开口问我:“那天皇阿玛问二哥的脉象,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轻轻地笑:“我说太子是中了邪。”

    他愣了愣:“真是中邪吗?那皇阿玛怎么说?”

    “确是中邪。”我对他微微点头:“从脉息看,我觉得就是中邪。万岁爷倒没说什么,他就问了问诊治疗法,然后就放我回来了。”

    四大爷听了,低着头思索了半天,随后才忽然笑说:“沐莲,昨儿个皇阿玛见我,他还夸你来着。”

    我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淡淡地回应:“还夸奖呢!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他一脸讶异地问:“怎么了?”

    我很是后怕地努努嘴:“他让我给人诊脉,也不早说一声。害得我以为是上次德州的事翻出来了,他想派人赐死我,当时连脚都是软的……”

    卷毛儿同志见我满口怨言,先是跟着微微一笑,接着便紧紧地抱住我说:“沐莲,你放心吧。皇阿玛即使知道那件事,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看我一脸不解的仰起脸,他这才轻轻地伸手抚了过来:“皇阿玛说你有大局意识,更是具有大夫的心智品行,很值得嘉奖。”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他:“真的吗?”

    他笑:“当然了,皇阿玛的话,我还不至于随意篡改。”

    我这才淡淡地笑:“太子爷的病能好,其实我也没怎么出力。不过见了万岁爷,我倒是看出他对太子还是非常关心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立马让人开了锁。”

    “是啊,”四大爷轻轻点头,“皇阿玛为了让他早日康复,还特意让人送了御膳过去。”

    “是该这样。”我在他怀里动了动,“不管太子的罪行有多大,但他毕竟是个病人。胤禛,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让人惊诧的事,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啊!”

    不知为何,卷毛儿同志听过这句话,眼里忽然闪出几丝愉悦的光芒来,紧接着就很是自信地对我说:“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有关太子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儿。

    我顿了顿,接着便满是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外面就是没什么好处,看看,这人都又瘦了!”

    他低下头吻吻我,随后很是温柔地笑语:“不要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听他也说事情快要过去,我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宽心:“胤禛,你给我买套医针吧!我若是再这么呆在家里的话,医术可真要荒废了!”

    “好,好!”他抱住我连声笑答,“我一定寻一套上好的医针,让你好好地为人施针治病。不过……沐莲,你说的鞋子,不会还没有做好吧?”

    卷毛儿四大爷忽然提起鞋子的事,我立马就羞赧地躲进他的怀里:“胤禛,明日,不,今儿个我就开始做,一定让你在月底穿上脚……”

    他听了,呵呵一笑,紧接着就扭扭我的鼻子:“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我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用急,那就慢慢儿地做吧!”

    我笑着点点头:“我会做好的!”

    真的很想让太子复位的事早点发生,好再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可是康老爷子年纪一大,那动作还真是慢得很。

    他先让朝堂百官以投票的方式推举新的太子,可是当八阿哥以绝对优势力压其他的阿哥时,这人却冷酷无情地大骂当选人。这样子还不过瘾,最后他连八福晋和良妃娘娘也捎带一并痛骂,说她们婆媳二人一个“嫉妒行恶”,一个“家甚微贱”,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这两人女人以前虽然从未接触过,但听到康熙这样的言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女人嫉妒是天性,出身微贱也非自己所愿,现在如此损人,怎么说……也有点儿过了。他是帝王呢,这骂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听说八阿哥很快就生病了。

    我心里这么认为,但在四大爷面前,我可没胆说出来,省得他又说我对老爷子大不敬,有损他们男人的尊严。

    等复立太子的事完全确定后,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被封为了亲王。可是他并没有很高兴,因为十三阿哥一直被关着,直到四月康老爷子准备巡幸塞外时,他才被放出来。

    很不幸的是,十三阿哥他得了很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

    这些都是四大爷告诉我的。他的心情很是郁闷,淹没在黑暗中对我絮絮低语:“皇阿玛以前很喜欢十三弟,以后怕是不能了。”

    我抱着他的身子,轻轻地回应:“怎么会呢?这次去塞外,万岁爷不是也要带他去吗?”

    他摇摇头:“沐莲,这并不是皇阿玛的宠爱之举,八弟这次也去了。”

    我怔了怔,随后才略略明白过来。今年去塞外的还有八阿哥,那康熙也带上十三阿哥去,很有可能真是防范之意。

    想到这儿,我心里突然五味杂陈。以前十三阿哥就对我说过,他们这些阿哥们没有几个好人。这次他因太子之事受到牵连,我想他定是做了什么让康熙甚为厌恶的事儿。

    那我的卷毛儿丈夫呢?他是以后要做皇帝的人,在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纯洁无辜之人……

    我缩在他怀里,低低地压着嗓子:“胤禛,我对生活没有什么大的期望。嫁给你以后,也只是像以前那样努力地做个普通的大夫。有孩子后,不过是想好好地把她养大。朝堂上的事,你平日里都很少说,我也不懂,更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以后真有什么危机,我还是愿意……”

    “不要说这个了!”卷毛儿四大爷还是像以前那样紧捂住我的嘴,“我早就已经说过了,这些事不要你操心!”

    他说完,随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沐莲,我不要你掺和进来。一点儿也不想,不然当初也不会娶你了。”

    我愣愣地依着他,过了一会儿,这才嗫嚅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一起承担。胤禛,你这两个月没有回来,我心里真的很害怕。”

    他听了,随即就移唇到我脸上,一边吻,一边低语:“不要怕。即使再危机,我也会先送你们安全离开的……”

    “胤禛,”我很是仓惶地攀上他的脖子,“我不会走的,孩子也是,除非……”

    他缓缓停下来,紧紧地抵着我的额头:“除非怎样?”

    我抬起头,慢慢轻吻着他的眼睛,然后缓缓低语:“除非我们相互生厌、感情永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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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之前曾下旨为各位阿哥分封,但他却把册封大典放在了十月二十一日,我的卷毛儿丈夫当天被封为和硕雍亲王。

    封王的还有胤祺。他可谓是双喜临门,在四大爷生辰的后两天,我还听到了他迎娶钱紫菡为庶福晋的消息。

    我们两个早已分开,他娶妻应该与我无关。但因为娶的是那个女人,我心里还是微微地有些不自在。

    都说眼不见为净。可颇具戏剧性的是,等第二年九月钱紫菡生子的时候,我却变成了为她接生的大夫。

    这时我的恬馨已有两岁半,卷毛儿四大爷也准许我重新回到三悦草堂为人诊病。

    不过请我去府里的人不是胤祺,而是一脸温顺和善的五福晋。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以前我和胤祺相好时,我竟然从未留心这个女人,也没有和她见过面。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这才第一次认识。

    她叫我“嫂子”,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直呼为“格格”。作为大夫,遇到女人难产,我的确是应该帮忙的。可是……五福晋接下来的说辞却有点儿刺心:“嫂子,你自小就和我们爷相熟。紫菡妹妹是我们爷最宠爱的人,她现在难产,希望你看在我们爷的面子上,这就到府上去帮帮忙吧。”

    见我沉吟不语,她更是一脸焦急的样子:“嫂子,紫菡妹妹受了一天的罪,我们爷在产房里也熬了一整天,还望你……”

    我不想听她再说下去,随即就中途打断了她的话:“福晋,沐莲是大夫,我这就随您一起过去!”

    说完,我把恬馨宝宝交给了茹双,让她们先行回府,自己则跟随五福晋坐着马车来到了五爷府……

    第一一八章

    自卷毛儿四大爷封为亲王后,我们四爷府就按着礼制进行了扩建,胤祺的五爷府当然也不例外。但由于事情紧急,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看他们的房屋布置,只是快步随五福晋到了产室。

    正像她所说的那样,胤祺他确实在里面。不过这人的全副身心都放在痛苦呻吟的产妇身上,并没有注意我们的到来。直到五福晋轻柔地唤了一声,他这才一脸茫然地看了过来……

    等对上我的视线后,他随即就很是讶异地站了起来,接着便走到我身边问:“沐莲,你怎么来了?”

    听他这么问,我心里不由一动,随后忙沉稳着道:“五爷,沐莲是大夫,平日也经常帮人接生。这里是产室,您还是先到外间儿等着吧!”

    五福晋看他发怔,也忙在一旁笑说:“是啊,爷,这里的事她都熟悉的很,咱们还是到外面等吧!”

    胤祺听了,却微微地摇摇头,紧接着就轻声对我说:“沐莲,你还是先替她把把脉吧。这个孩子早产,你若是没有把握的话,就还是……”

    他如此说话,我的心忽地一阵儿暖,然后就对他点头轻语:“五爷,请您放心吧,沐莲一定会尽全力的!”

    说完,我赶忙快步走到产床前看了看胎儿的情况,接着便又伸出手指搭上产妇的脉门。钱紫菡的脉象比上次阮郁夫人难产时好了很多,看来,这今儿个是不用剖腹了。

    我让产室的稳婆继续准备热水,用毛巾慢慢地给产妇擦汗。安排妥当后,这才慢步走到胤祺那儿:“五爷,您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见他舒了一口气,我又缓缓低声道:“不过……这次是双胞胎,可能会多费些时间。”

    “双胞胎?”不等他说话,五福晋就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确定是双胞胎吗?”

    “嗯。”我朝她点点头,然后又慢慢建议道,“五爷,福晋,产室里比较乱,血气又重,您们在这儿不太好,还是先到外间儿等吧。”

    这次胤祺倒是很听话,点点头后,就带着那些闲杂人等走了出去。

    钱紫菡虽然一直都在痛苦呻吟,但神志却早已模糊不清。直到我的针在她身上停留两刻钟之久,她这才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

    一见到我,她似乎比胤祺还要意外。停了好一会儿,她便虚弱地开口问:“沐莲姐姐,我……我堂兄呢?”

    听她问起钱默萱,我心里的疑惑这才完全解开,随即就忙柔声笑答:“钱御医这会儿还在宫里头。你不要急,女人的第一胎都会有些困难。上次我们家恬馨出生时,也折腾了好长一段儿时间呢!为了孩子,你可不要紧张,一点一点地来。”

    说完,我又安慰似的摸摸她的手:“我们女人,十月怀胎不容易,别的你什么都不要管,只想着怎么把孩子用力生出来,来,咱们先试着长长地吸气吧……”

    不知为什么,钱紫菡听了我的话,忽然间就流起了眼泪。产妇最忌情绪波动,为了不让她出事,我赶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又一路柔声下去:“不要这样。你一哭,孩子的情绪也会跟着起变化。你要放松点儿,或者再想些高兴的事,孩子一见你心情愉快,也会跟着全身放松,随后就出来的快一些……”

    钱紫菡是个即将做母亲的人,现在听我说孩子,情绪果然就慢慢平复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我到这里来,心里头是很尴尬的。可是一看见她的脸,我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自己。还有她的称呼,那种感觉真是怪异极了,意外中也忍不住跟着心软,所以也愈发担心她会在自己手下出什么事。

    之前胤祺已经对我说过,这一胎是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