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君怀第10部分阅读
醉卧君怀 作者:肉书屋
被段世轩处死,她一定会去死的,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做,那么她欠他的命,也只能用命来偿还。
“王妃……”不得不承认,王妃说的是对的,现在是关键时期,王爷若失去蓝将军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还有就是,王爷并不是真心想要蓝将军死的吧。
段世轩进了房中,在野外露宿了一宿,只觉得身上脸上都灰尘满布,于是让下人打来水洗脸,手伸进盆中的那一刹那,却在清水中看到嘴唇上有干涸的血迹。
血?他的唇上怎么会有血。嘴唇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破裂的痕迹,这血从何而来?扔了毛巾,段世轩拿起屋里的铜镜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不仅是嘴唇上,张开嘴,能看到口中有血的痕迹。
这……
他依稀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很渴很渴,然后喊着要喝水,后来确实喝道了清凉的水,现在回想起来,在那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有水的,难道他喝得是……
是她的血?
来不及擦脸,段世轩扔了手中的毛巾走了出去。
“王,下毒的人……是猗房姑娘。属下已经查明,猗房姑娘并非什么军妓而是当今皇帝的女儿平南公主,只因这位平南公主还未出生母妃就被打入冷宫,因此她也是在冷宫长大的,后来不知处于什么原因,皇帝封了她公主的名号,然后……”南神说道此,停了下来。
“然后怎么了?”听闻下毒的人竟然是猗房时,萧逝之的心一阵抽痛。
“然后皇帝将平南公主嫁给了镇南王!”
什么?萧逝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若奴上前扶住他不稳的身躯。
“猗房是镇南王段世轩的王妃,那……”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段世轩曾亲口让自己王妃伺候他,还说要将她送给他,难不成段世轩察觉到他喜欢上猗房,为了达成两国之间的合作,他故意不说猗房是他的王妃,然后将她转让。
如果是这样,那段世轩不愧是边疆邪神,残忍的程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若奴姑娘,猗房姑娘想要见你。”
程诺求见,传达猗房的话。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第一次,他保护了她
事情的发展常常出乎人意料,她并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帝位、江山抑或其他,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法脱身了。她又该以何面目面对被自己毒害的人,并且开口请他帮忙呢?
“水灵主子。”
“把牢门打开,我进去看看妹妹……”
猗房正想着该如何面对萧逝之时,水灵进来了,一袭红色的衣服衬得猗房看起来更加虚弱和苍白,也让这原本冷清冰凉的牢房多了一丝色彩。
“猗房,我来看你了,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王爷竟然将你打入牢房?”
猗房还以为她投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没想到段世轩的枕边人水灵竟然不知道。
“何不去问王爷?”猗房说道。
“一个阶下囚,竟然对我家主子如此无礼,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将你移到死牢去了!”
“婉儿,住口!不得无礼!”水灵呵斥贴身丫鬟婉儿。
“主子,她次次这样待您,您还一直容忍。”
“猗房是妹妹,做姐姐的当然要照顾着。”
主仆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无比认真,猗房听着却冷笑了一声。当这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时终于激怒了那尽职尽责的丫鬟,婉儿冲过去,将猗房推到在地,一脚踹了过去,刚刚失血过多的她只感到头昏目眩。
“婉儿,住手!”水灵见猗房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直流汗,忙奔了过去,“猗房姑娘,你没事吧。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已经将代替我弹琴的事情告诉王爷了?是不是……”
“主子问你了,王爷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婉儿伸出手扯住猗房的头发,暗中在她身上狠狠掐了几把。
“你们在干什么?”牢门被一掌震开,一个含着怒意的声音从天而降,水灵大惊,回头一看,是段世轩。
“王爷……我……”
“王爷,这个下贱的军妓居然……”
“滚!”段世轩一脚踹过去,婉儿被狠狠踢出去,重重地撞在牢房中的柱子上,闷哼一声,血从嘴角流出,整个人昏了过去。反手一巴掌打在水灵的脸蛋上,力道之大,让她只觉得整张脸都麻木了。
“王爷……”水灵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滚!!”
水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慢慢地走了出去。
段世轩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将她揽入怀中,拿起她的手一看,手腕处是四五条明显的割痕,一道一道,虽然已经结疤,但仍能看见皮肤下那粉红的肉。
“本王喝的,是你的血。”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她否认
“没有。”猗房淡淡地开口,推开段世轩的手,吃力地站了起来。
“没有?”
“我怎么可能用我的血去喂你,你是对我父皇最不利的人,我恨不得你死的,你死了,什么都结束了。” 呵,因为她救了他,所以他心里有歉疚么?这样的感情会不会太过廉价,她觉得段世轩略微震惊的表情有点好笑。
猗房啊猗房,你无情起来,又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是罂粟,那么美,可是走近的话,又是一种毒。若哪个男人爱上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看看洛昇,想想蓝禄,这些爱你或同情你的男人,哪个有好下场。
洛昇,想到他,她的心莫名地痛了起来,昔日风光的大将军,现在是独臂净空大师。
察觉到她的心思,段世轩收回手,这个女人的心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与他抗衡的,她的骨子里的冷漠到底从何而来?
是的,他们是敌人。现在,她是他的杀妻仇人;将来,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们是永远敌对的关系,她怎么可能搏命救他。
隐去脸上原本显露的一点神情,段世轩也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冷声说道:
“走吧,去向萧王请罪。”说完,他抬腿跨出牢房,走了两步不见后面有脚步生,回头,见她呆在原地,他不悦地呵道,“还不走?要人来押你?”
然而本来就失血过多的她,脸惨白的几乎透明,加上牢房湿气太重,她的手发抖,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刚跨出一步,身体在他面前无力地瘫软下去。
“你……。”他及时伸手接住她,她的身体柔软得像一滩泥,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一般软绵绵的。
段世轩将苍白的人抱起,她紧闭双眼靠在他的胸口,看不到当神一般的镇南王抱着她从牢房走出去一直走到他房间的路上众将士不敢置信的眼神,因为他们竟然在段世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的疼惜。
不,这一定是错觉。
回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她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将程诺唤来询问。
“回王爷,那日王爷的毒确实是王妃清理的,末将赶到的时候,王爷和王妃靠在一起睡着了,末将检查过,那时王爷的毒已经解了。依末将之见,王爷的毒血是王妃用嘴吸出来的。”
她为他吸毒血,现在是中毒了吗?还以为她喂他喝她的血,原来不是喝血,而是吸血。不知为何,段世轩的心情有些复杂。
“传唤大夫!”
“是……”
“怎么还不去?”见程诺呆在原处看着猗房的脸动,段世轩严厉地呵斥。
“是,末将这就去。”
程诺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猗房,看样子,王妃并没有见到萧王的人,王爷先去了牢房,现在不知道蓝将军是否还有救,王爷是否会看在王妃舍命相救的份上网开一面。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她的病她的血
军中的大夫坐在段世轩床边,替猗房诊脉,床上的女子白的近乎透明。
“怎么回事?”段世轩的声音冷冷地从大夫身后响起。
大夫被段世轩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段世轩的气场很强,总能轻易让人感到畏惧。大夫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像是失血过多。”
“什么像是?你这大夫不如别当了!”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大夫再次细致地检查猗房身上的每一处,反复诊断之后,才说“这位姑娘确实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段世轩不解,被蛇咬伤的人是他,她怎么会失血过多?她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是吗?
大夫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这位姑娘千真万确是失血过多,牢中湿气又太重,加上这位姑娘原先的体制就有些虚,才会至此。”大夫诚惶诚恐,心中想道,谁敢骗镇南王呢?
“说来也奇了,奴才诊脉,发现这位姑娘的血比一般人都要冰些,按理说这样血质的人活的不会太久,但是她的生命力比起一般冰血质的人强很多。”
“冰血质?”
“冰血质是一种罕见的血质,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体制很寒,稍冷的天气就会浑身冰冷,严重的时刻会像……会像死了一般。”大夫有些心惊胆战地说道。
难怪,她的肌肤总是那么冰冷,她的唇也永远没有热度。
“她为什么会失血过多?”
“看她手腕上的伤口,应该是有人吸了她的血。”
段世轩再次抓住她的右手手腕,看着那几道伤口,忽然之间明白了,口中又涌上来一股甜甜的味道,凭他多年领兵打战的经验,断定口中的味道就是鲜血的味道。他又掀开她左手的手腕,同样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的心里有些动容了,抓着她手臂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她竟然……她竟然,给他喝她的血!只是她为什么要冷漠地否认呢?
此刻,她的血在他身体里!他似乎能感觉她冰凉的血液在他的学管理肆意横流,不受他的控制,连寒毛都树了起来,他握紧拳头,想要阻止那些血液的猖狂,但是没有办法,他突然之间觉得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又有他的存在。
她就像那琴音,响彻了他的骨头。
“不能让她死!”段世轩暴怒地揪过大夫,眼睛却定定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他不准许她有事!他一定要弄清楚,她是出于什么心态救他,甚至给他喝她的血!
“是是是……。”大夫吓得两腿一软,直直跪下去,姑娘哟,你若死了,想必老夫我也走不出这间放了。
大夫开了几服药,段世轩立即命人去煎药,药端了来,大夫颤颤巍巍地去喂,但是她怎么也张不开嘴,大夫的汗液都快流遍全身了。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不要走,不要……”猗房在梦中呓语,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的梦中一片苍茫的白色,什么也没有。
“出去。”段世轩冷漠地接过药碗,说道。。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他心动了
大夫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出去!”他加重了语气,大夫吓得差点儿又跪下去,连忙抱起药箱,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等大夫走了,他把碗凑到她的嘴边,口中命令道:“给本王喝下去!听到没有”
“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我愿意…为代替你痛苦……别走,别走……”她抓住段世轩的手,苍白的梦中突然出现了洛昇淡漠的面孔和他那只风一吹就飘起来的袖子,她的心好痛。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的诗,事情仿若发生在昨天,那一颦一笑仿若触手可及,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了。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如果我勇敢一点早些跟你走,你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她的愧疚将是一辈子的。
“谁?”他问,语气僵硬,透露他的不高兴,拿着药碗的手突然轻轻一抖,他看着她,看着她在梦中呓语,看着她苍白的脸痛苦地皱着,他的心中忽然一动,仰头,将碗里苦涩的药水全数含在口中,一手托着她的腰,一边慢慢弯下腰去,靠近她。
他的脸慢慢靠近她,慢慢地靠近,他的心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有点紧张,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他对她从来只有掠夺,没有动心,没有,绝对没有。
想着,他放开了她,将碗重新放回桌边,嘴里仍然含着那药水,只看着她。
“痛……好痛……母妃……好痛啊……救救我……”就在他打算将药水吐了,她伸出手在空中挥舞,似乎要激励抓住什么似的。
最终,他还是端起了药碗,轻轻地吻住她没有血色的苍白唇瓣,让那苦涩的药水缓缓地流入她的口中。
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纠结在一起,泪水从眼角悉数流出,仿佛是抗拒药水的苦味,也在抗拒他突然吻下的唇。
“喝下去。”他低沉性感的声音轻轻在她口中呢喃,“乖……喝下去。”
她的手挥舞起来想推开他,而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柔胰,那药汤、已经全部进了她的口中,他却没有起身,依然吻着她,温柔地辗转,她的唇像两片温软娇美的花瓣,依旧冰冷,却让他舍不得放开。
他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突然很窝心,也很安心……
不,不能这样,良久,段世轩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站了起来,但突然感觉自己虚弱无力,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王爷怎么样了?”段衍轩站在大夫身边,看着睡在床上的大哥问道。
“父王……父王……”刚牙牙学语的小王爷段沂南趴在段世轩身上,用稚嫩的声音喊道,段衍轩带段沂南出街玩耍,听到段世轩昏倒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军中。
“王爷体内突然混入了那位姑娘冰血质,与他体内原来的血相冲突,才会出现暂时的昏厥。”
“那要不要紧?”
“并无大碍,王爷体魄强健,只需安静调养很快便会复原。”
“大夫,‘那位姑娘’——是镇南王王妃。”
大夫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萧适之的痛
“王,猗房姑娘被镇南王关进牢房,我赶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牢房里了,据说因为昏了过去,镇南王将她……抱回房了。”
得知心仪的猗房姑娘竟是镇南王的王妃,王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若奴心疼地想到,外人看来,萧王是萧国的国君,位于万人之上,但是只有她知道,萧王曾经艰难的遭遇。
“她……还好吗?”想到她竟然曾经狠下心要置他于死地,萧逝之心中便一阵抽痛,但还是忍不住关心她,她曾经冷漠孤傲、寂寞孤独的种种盘踞在他的心头,像一团鲜红的火焰将他燃烧,青衣长袍包裹下的身影哀伤地快要将她融化。
“王……忘了吧,我们回萧国,王太后为您……”看着萧逝之眼中的伤感悲哀若奴不忍再说下去了,“或者,我们直接去找猗房姑娘,或许她有很多很多的苦衷,那并不是她真心愿意的。”说着一切能让萧逝之心里释然的话。
“你是说猗房并不是真心想要本王死,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对吗?”萧逝之黯淡的眸间出现了亮光,像暗夜里突然出现的星星,为黑暗带来了一丝光明和暖意,此刻他的容颜像一朵绽放的花,美丽到炫目,若奴看着,呆了,一个男人的笑容怎么会这么干净,这么妖娆,她仿佛沉醉在一大片飘落的樱花中。
“对,猗房姑娘,不,是平南公主一定是有苦衷的。”虽然对有人毒害王她心里非常愤怒,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但心中的直觉告诉她,她不是那么坏的人。
“那本王现在即刻去看看她。”
“王,我还找到这个东西。”若奴拿出一本琴谱,递给萧逝之。
“这……不是本王赠给水灵姑娘的绝版唐代琴谱么?怎么会……你在哪里找到的。”
“地上,好似被人丢弃的。”
“弹琴之人不是水灵姑娘!爱琴之人定会将这琴谱如命一般珍藏的,本王早就觉得奇怪,水灵美则美矣,但跟一个漂亮的花瓶无疑。弹琴之人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呢?这军中的女人,谁才能弹出如此空灵的曲子。”若奴思嗔。
“走吧,现在去看猗房,再来讨论琴的问题。
萧逝之来到猗房静养的地方时,猗房刚刚好醒来。见到他,她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好些了吗?”萧逝之坐在她的床边,低下头去,伸手拂开粘在她唇角的发丝,温柔地问道。
“我……”猗房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的眼纯净忧伤地让她不敢直视,向来将一切视为无物的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被他的眼睛所影响,“毒是我下的……”
“为什么?”他问,虽然早已经知道,但是当听到她亲口承认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为了我父皇,我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萧逝之沉默了半晌:
“你想做李皇的公主还是想做镇南王的王妃?不论哪一种,我都……都愿意帮你。”
“王……”若奴惊呼!
他的意思是问猗房,希望他助段世轩一臂之力,还是希望他助她的父皇一臂之力。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他和她,还有他
“我……”
做李皇的公主吗?她的父皇过了十八年才见过她一面,甚至连她的母妃是谁都不清楚;做镇南王王妃吗?从她进门的第一天起他就没当她是他的王妃,甚至成了这军中下等的妓。
猗房抬眸,望向萧逝之,却不小心看到了他手中的琴谱。
“这是……这是那本绝版的唐代琴谱吗?”
“是的,你怎么……”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本琴谱的介绍。”猗房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欣喜之色,“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萧逝之将琴谱递给她,和若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在同一时刻肯定了一件事——弹琴的人是她,是猗房,是的,只有她沉静冷清的气质才能和那样的琴音相配。
猗房偏头沉醉在琴谱中,萧逝之向若奴示意,若奴点头,走出去拿了把琴进来。
“平南公主,不如抚上一曲吧。”
若奴将琴放下,说道。
“好。”
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放在琴弦之上,轻轻一挑,未成曲调先有情,那一声百转千回的琴声,立即拉近了心灵的距离。萧适之拿出萧,放至唇边,悠扬的箫声至唇边溢出,缓缓流淌于天地间,与那婉转的琴声融为一体……
那清晨摇曳的花儿,在朝露中的洗礼中显一种娇艳之美,还在遥想晚风的轻柔。琴声由婉转变为凌厉,仿佛黑云突然压顶,箫声自然跟上,犹如一场狂风暴雨咆哮而来。
半晌之后,琴箫停止,便有雨停风罢之感,看那绿肥红瘦,满地是落枝的芬芳,却在暴雨之前晴光忽放,落日熔金,为满地残红披上绝代风华,一时艳极人间。酒酣的词人墨客顿时文思滚滚,大笔一挥便有华章传世。对月吟唱歌不尽之际,还有谁会想到,那在傍晚的阳光下提早干枯的彼岸花?
迟来的恩泽也许是一种残忍,在零落成泥前,以生命为代价,以一种最凄丽的方式迎接残酷的降临。
天地安静了,这第二回合,箫声先起,吹的是那《一生一代一双人》,倚房听那曲调,稍微迟疑了一下菜开始用琴声跟上,一生一代一双人,这对于她来说,莫过于一种太过奢侈的事情了……
孤独终老,许是最好的结局……
“世轩哥哥……我好怕……”段家大门口,小时候的花蛮儿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双手揉着哭泣的双眼,抬起头看着段世轩,诉说自己内心的恐惧。
“别怕,蛮儿别怕,世轩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那些欺负你的坏蛋,我都会通通把他们打跑。”同样年幼的段世轩弯下腰来,拿开她揉眼的双手,在她红肿的眼睛上亲吻。
“真的吗?那世轩哥哥要永远保护蛮儿,好吗?”花蛮儿停止了哭泣,仰起脸问道,眼珠里是天真浪漫、充满期待的神情。
“当然……”段世轩重重地点头,做出永远的承诺,花蛮儿舒展脸庞,笑得像花一样美,让他沉醉其中。
突然之间,那张笑脸变成了一张布满鲜血的凄惨的脸,花蛮儿无力地倒在血泊中,身边放着的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儿。
“蛮儿……蛮儿……”段世轩惊恐地奔向那逐渐冰冷的躯体,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空灵的琴声,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再转过头去看花蛮儿,连她也不见了,而可见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个,是谁?
段世轩心里一慌,只觉得一阵闷雷响过。
“大哥,你醒了?”段衍轩高兴地喊道。
“父王……父王……”
段世轩睁开眼,便看到段沂南稚气的面孔。
耳边,销魂的乐声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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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除夕夜哦,祝大家年年有余,天天开心。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抉择
鸾凤配,莺燕约,
感萧娘肯怜才貌。
除琴剑又别无珍共宝,
只一片至诚心要也不要?
——元曲
一曲终了,余韵还在,若奴的眼眶泛满泪光,从琴箫的合奏中听,眼前这两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只是,平南公主这般冷情冷性的女子,未来的日子里,萧王要逗她笑,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了吧。
“猗房,或者,不做公主也不做镇南王王妃,跟我走。”
没错,弹琴之人就是猗房,就是她,她那么有才情,从湖上泛舟那次他就应该看出来的,可是因为霍水灵的故意混淆,让他差点就错过了。不过,即便之前不清楚抚琴的人是她,他的心不也义无反顾地沦陷了么,可见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对她的心意。
萧逝之清澈的目光充满火一般的炙热,想要上前将猗房紧紧搂在怀中好好疼宠一番,但最终他只是用温暖的手掌轻触了一下她冰冷的脸颊,就放开了。
他总是喜欢热切地望着猗房,却只是轻轻地摸摸她的脸,这似乎是一种孩子气的迷恋,就像看一件稀世珍宝,越看越宝贝,越不敢轻易触碰。
“我下毒害你,为何……还要我跟你走。”猗房抬起头,直视他的眼。
“因为你毒我,所以,自然要跟我回萧国接受惩罚。”萧逝之嘴角浮现一丝稍有的含着邪意的笑,用逗她的语气说道,其实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比这个说法更光明正大,现在已经知道她是镇南王的王妃,但他在段世轩面前还得继续装傻。
爱,会让一个“好”男人变“坏”,也会让一个“坏”男人变“好”。
“猗房甘愿接受惩罚,但是想请萧王帮一个忙。”被毒之人要求将她带回国惩罚,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什么事请,你说。”
萧逝之心中其实很惊讶,他绝对没有想到猗房竟然会开口求助,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祈求什么。
“跟段……跟镇南王爷说你不怪罪下毒之人,那他就没有理由处死蓝禄了。”
“蓝禄?是镇南王的将军么?”印象中,段世轩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话很少,但是他怎么会让猗房为他求情的?
“是,他为了帮我逃脱,得罪了镇南王,只要萧王说不追究下毒之人,那么他就能活命了。”
原本以为她愿意跟他回萧国是因为他“爱情的阴谋”得逞了,没想到猗房愿意跟他回萧国还是为了叫蓝禄的男人,想到这,萧逝之的心被刺痛了,但他仍然维持着优雅的笑意:
“好,我愿意帮助蓝禄让他活命。”
“猗房谢谢萧王。”猗房说完,顿了一下,问道,“萧王不怕我为了阻止你和镇南王联盟再次下毒么?”如果她跟他走,那意味着她有了更多下手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我会故意中计,喝下你的毒。”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了第一个人,就喜欢不了第二个。”
“本王王妃和萧国国君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谈情说爱,本王却被蒙在鼓里,这会不会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一阵冰冷的声音从天而降,震惊了房中的三人。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互不相欠
本王王妃?若没记错,这是段世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王妃,虽然用的是这般不甘愿的语气,以往,即便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时,他也从来亲口承认过的。只不过,这种语气下的承认,不见得是件好事。
“王爷当日早已将猗房赠与我,现在本王要带她走,有何不可?”萧逝之不慌不忙的抽离了握住猗房双手的大掌。
“萧王若硬要夺人凄子那本王曾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不过,三日后是皇帝的寿辰,本王作为驸马自当平南公主进宫拜寿,否则便是不识礼数,皇帝也有了治罪的借口了。”
猗房听着他的话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便知道这样的隐忍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如果萧逝之再不收口,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不知道有多可怕的事情。
萧逝之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段世轩话里的不悦,若再坚持下去,对萧国断然是没有好处的,现在只有先缓和了两人的气氛,带走猗房的事情日后再做打算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便多说了,不过,关于中毒的事情本王不再追究了,还请王爷给个面子不要牵连了任何人。”
即便到了要撤退的地步,萧逝之仍然没有忘记猗房的请求,便顺着这个时机说了出来。
“中毒的是萧王,既然萧王都不介意了,本王自然不会再追究。”段世轩走至猗房身边,弯下腰,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那眼神里仿佛含着万千的溺爱,话是对萧逝之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猗房。
萧逝之和若奴等人走后,段世轩直起腰,看着眼前不冷不热不浓不淡的女子,猗房并没有会看,眼神则定焦在古琴上。
段世轩伸出手将她从床上一把扯落在地,动作之快,力道之大,那把古琴也被他顺带扬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一声沉闷的琴音后,琴弦先后挣脱断裂。
“为什么?”出乎她的衣料,他没有打她也没有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而是突然问出一句为什么,这反而放猗房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觉抬头迎上他质问的眼神。
“王爷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救本王?为什么要本王喝你的血?”
话一出口,便又觉得她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的,这让他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这个女人真的由把他气到吐血的本事,“仅仅如此?”
“不然王爷认为还有什么?王爷认为我是爱慕你才这样做吗?”原本是随意说出口的,但爱慕二字说出口后,猗房自己都吓了一跳,爱慕?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字眼?
听到后半句话,段世轩也怔了一下,随后又说道:
“本王不觉得你那低贱的爱慕有什么说的。”
“好吧,王爷若真要一个答案,那就是王爷当日帮我拿回了我母妃的骨灰盒,这一回是我报答了王爷的恩情……”
“好!那这样的话本王便不欠你什么了!”段世轩说完,气冲冲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一脚将原本断裂的琴踢得七零八碎。
——————
两天没更了,大家不可以忘记我啊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血债血偿
“大夫,过来!”
段世轩心中隐藏着巨大的怒气,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但话一出口,已经让众人战战兢兢。
“王爷……”可怜的大夫,若天天面对镇南王爷也许寿辰要减上几年了。
“放血!”挽起袖子,放在桌上。
“大哥……”
“王爷……”
段衍轩和大夫大惊,这突然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镇南王出去了一趟后,状态完全变了,出去的时候他的嘴角是放松的,眼里是有隐藏的笑意, 而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又要怒气冲冲地放自己的血了。
“聋了吗?放血!”
见大夫呆愣愣的不动,段世轩索性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着手腕就是一刀,那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哗哗地掉在桌上,鲜红了一片,也吓坏了大夫。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段衍轩缓过神来,推了大夫一把,让大夫赶紧止血,自己则去抓段世轩的手。
“谁也不许动,拿碗来!”因为毒蛇咬伤刚刚痊愈,段世轩的脸色开始发白,“喝了多少还多少!这样,她仍欠本王的!”
听到这里,段衍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感情大哥自己喝了猗房的血,现在要让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全部还给她。
放完了整整一大海碗的血,段世轩的额上有了汗珠,但待大夫包扎完,他命人将那碗血还回去给猗房,自己持剑,策马去视察军情了。他段世轩身经百战,放点血不算什么!
段衍轩看着段世轩策马而去的身影,心中说道:大哥啊大哥,你二人的血早已经融为一体,又岂是这样还能还清的。
因为萧逝之的不追究,蓝禄便从死牢放了出来,但猗房很清楚,萧逝之的请求只是给了段世轩一个台阶下,是他无心处死蓝禄而已,若他有心,别人的请求断然是没有用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完满的结局,除了她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外。
“大嫂,为什么?”
原本以为大哥受毒伤,猗房用以血相救,二人的关系应该会冰释一些才是,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加僵了。他实在不明白,猗房为什么不稍微妥协一下,不说点好听的话,那样的话,起码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最近人人来我这都喜问一句为什么。其实,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当那满满的一碗血送过来的时候,她着实也吓了一跳,但一想,这种以血还血的事情发生在段世轩身上并不突兀。
而她也是当着段世轩派来的人将那碗血全部倒进水沟中,眼睁睁看着那红色与水融合,慢慢流走了,从来人那抽搐的嘴角,她便知道段世轩若知道她这样对待他“煞费苦心”还过来的血,大概是要找尽各种名目惩罚她了。
段衍轩淡淡地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猗房的心永远在飘忽不定的地方,任他怎么看也看不透。不过,委实也难为了她,夹在父皇与夫君的仇恨之间,似乎永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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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天天走亲戚,几天没更新了,连续两更啊,请谅解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他走了
萧逝之接到萧国王太后急报,萧国内部叛乱,需要萧王即刻赶回去。
“事情很蹊跷,虽然厉王之心未死,但尚未到公然下令斩杀本王的爱将的地步,此番厉王必然是受了他人支持才敢如此反本王。”
“王您认为是……”若奴心中想着答案,与南神对视了一眼。
“现在也只是猜测,不管如何,必须火速赶回了。”
萧逝之前去与猗房辞行时,她正站在院中,仰头看那天际的白云,她的风轻云淡看在他的眼里却是分外想要怜惜,她仿佛随时要随风而去的样子很想让人伸手将她抓住,原本为了国家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若奴见了萧逝之的异状,忙上前两步,抢先说道:
“王妃,我们要回萧国了,特来辞行。”
因着若奴的抢先,萧逝之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珍重。”短短的两个字,但于她,已经包含了太多的话语。
萧逝之走到猗房前面说道:
“我是萧国国君,为这王之位,失去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从未后悔过,但此刻,我多么期望只是那个诗、书、礼、易、春秋,音乐、射箭、数理都会的十三太子,我希望自己是什么都会的太子不是因为虚荣,而是一般的布衣又岂能配得上你呢。猗房,我走了,若你需要我会随时回来。”
“走吧,王……”等了片刻,猗房依然维持之前看云的姿势,仿佛没将萧逝之主仆的话听到耳朵里,萧逝之不免有些失望,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渐行渐远了……
“王,你听……”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在回往萧国的路上前进着,突然一阵悠远的琴声传来,其中还夹着一个女子的吟唱: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长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ps:这歌词不是古代的,此处为表意境,借鉴之】
萧逝之听着,阴郁的脸庞扬起了快活的笑意,她并不完全是个不念情意的人吧。
琴空人去,她隐藏的寂寞都飘落,没人看见她心底的落寞。
也许,她就是一道光,转瞬即逝,不露痕迹。
第3卷 穿越后:若如初见 回王府
皇帝寿诞之日在即,段世轩果然让人将猗房接回镇南王府中,第一次来这里是五个月以前了,那日是她的新婚之日,亦是她为花蛮儿穿丧服的始日,如今,回了镇南王府仍旧是一身素白,比起段世轩多出来的一对妾室,她看着倒像个丫鬟了。
是被蓝禄接回来的,从这点看,段世轩对蓝禄的事情已经是完全释怀了。
“王妃,先去麓如轩拜见老王爷和老王妃吧。”知道她对这些繁文缛节一窍不通,蓝禄体贴地提醒,这样做也少了些话柄,如今镇南王府多了许多王爷的妾室,能让段世轩带回王府来,也不会是简单的女人,凭她直来直去的性子,回了王府不见得比在军营好多少。
听了蓝禄的话,猗房停住了去冷翠阁的步伐,往麓如轩的方向走去,蓝禄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这个男人比自己要细心。
现在已经是深冬,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座镇南王府,许是景物和人的心境有关吧,在猗房看来,这气派的镇南王府却是萧条的,冰冷的,一阵寒风吹过,她不惊打了个寒颤。路上有一些仆人经过,他们均是用探索的目光看着这位突然回来的冷宫王妃。
走了片刻,到了麓如轩,蓝禄接过猗房卸下的白裘,站在门外等候。
“谢谢……”一声轻轻淡淡的谢谢,蓝禄惊得抬头,猗房已经进去麓如轩了,蓝禄嘴角上扬,因为段世轩很少笑的关系,连作为他的部下的他都鲜少展现笑颜。但王妃刚才那一句轻轻的谢谢却让他觉得雪突然融化了,很多小花小草从地里头冒出来,生机无限。
但是,王妃为什么不对王爷说点好听的,非得把他气到带着伤病的身子日夜不停地视察军情和粮草呢。
麓如轩中,老王爷和老王妃正在逗小王爷段沂南,几名衣着艳丽的女子围在周围,手中拿着各种小玩意要逗他笑呢。
看到这情景,猗房有些不知所措,冷清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倒是这热烈的氛围更加让她不知所措
“儿媳给爹爹和娘亲请安。”
一身素白的猗房突然的到来,让那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打量着她,猗房垂首站在厅中。
“公主儿媳回来了?快快快,端热茶来,外面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吧。”半晌之后,老王爷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站了起来,让猗房就坐,他刻意加上了公主二字,主要是想段世轩的那些妾室们明白猗房的身份。
众妾室一听,原来下面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