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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7

      我的青年岁月 作者:肉书屋

    36

    月亮慢慢地从云幕后面露出圆脸,寂寞地在夜空中滑行,屋顶平台上银白如雪,周围的景致清晰了起来。

    “再来一回吧?”我伏在季彤耳边小声说,手拿一块月饼塞进她嘴里。

    “又行啦?”她检查了一下,“再怎么来?”

    “咱俩换个姿势。”我离开她的身体,双膝跪在毯子上,抬起她的一条腿摘掉脚上的鞋,又脱下牛仔裤的一条裤腿,白色的裤衩也被我扯了下来,松松垮垮地套在另一条腿弯里。

    “来,上来,骑我腿上,”我直起上身,膝盖点地,屁股蛋儿坐在两只脚跟上,yj从两股间斜斜地伸出来,雄纠纠地支楞着光头,“别怕,我抱着你,掉不下去。”

    季彤一条腿拖着裤子爬过来,两手抱着我的脖子,小心地叉开腿蹲下,慢慢地坐到我大腿上面,“呼……”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向前挪了挪身子,“好了,来吧。”说着,她伸直了两腿,大腿用力夹紧我的胯,身体随着我的动作上下起伏。

    “名器呀!你的‘逼’绝对是名器啊,”我喘着气向上挺送,季彤忽地收紧了下体,y道口内隆起几道明显的r圈,死死地箍住阳具g部,“你那男的真笨,放着这么好的‘逼’还不知足,换了是我,让你榨干了也值啊!”我一手揽住季彤后腰,一手托起她的屁股,狠劲地向她两腿中间冲撞。

    “别…别说话……使劲!”她大口喘着气,白眼直往上翻,断断续续地说,“……好好地快活……快活……”她一面呻吟,一面把我的头搂在x前,两手胡乱揪扯我的头发,身子瑟瑟抖动,如风中的一片树叶。

    她两腿盘到我身后,勾结起两脚的脚尖,身子贴住我的耻骨,使劲地磨擦女y。

    我察觉出她已经临近爆发,g头的愉快感刚刚起步,我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快马加鞭地把季彤推向高峰。

    “……哎!哎呀!…来了来了!”季彤涨红了脸昂着脖子,全身肌r紧缩,随着“哎呀”一声,像被电击一样弓起腰,小腹猛地一抖,她不由自主地夹紧大腿,y道内外一阵乱颤。

    紧收的y户像一张小嘴,含着巴猛咬g头,我继续抽c,每次用力都直直地撞在她的尽头,我快意地闷哼出声,看着季彤在高潮中狂乱地甩着头发,每一个毛孔都洋溢出y欲的亢奋。

    “过不过瘾?”我抱持住她的后腰,手指用力抠住她的两瓣屁股,耻骨在女y上撞得“噗噗”直响。

    季彤正沉醉于甜美的抽搐快感之中,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遥远,起先她没有听清我说什么,直到我再问一遍,她才睁开了迷茫的双眼,费力地喘着chu气点了点头,“快!快……来吧!我还……要!”她语无伦次地说,又一波快感袭来,她说不下去,声音卡在喉咙里“格格”发颤。

    我的脑袋被她搂在怀里,鼻子嘴巴被r房捂住几乎窒息,我憋住x膛里一口气,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冲击,季彤的身体像布娃娃般,被我强壮有力的胳膊挟持着,在欢乐的浪巅起舞。

    “哎……妈呀!”季彤叫了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夜空中传得老远,她剧烈地抖动着肩膀,y道突地“咬”住yj,先是猛烈地抽搐了一会儿,然后无力地松开,她的手脚放松下来,上半身软绵绵地趴在我肩头,大量的爱y“忽”地涌出下身。

    我有些不安地停止抽送,扶起季彤在毛毯上躺下,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口中微微有些气息,我拉起毯子一角盖在她身上,跪坐在一旁看护着她。

    半晌,季彤悠悠醒来,她深吸了几口气睁开两眼,发现了身上的毯子,莞尔一笑,伸手拧了我一把:“你真狠,差点把死,”她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看了一眼我的胯下,“s没s?”

    “还没,”我喘匀了气,俯下身吻她,“给我咂咂吧,我知道你会这个。”

    刚才激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平息了,胯下依然胀得难受。

    “先让我歇会儿,”她慵散地闭了闭眼,示意我抱起她的头,“待会下楼回屋,我给你咂出来。”

    月亮渐渐滑向西天,季彤躺在我怀里,像公园草地上的小情人。我把月饼掰成小块喂她,她闭着眼,只顾张开嘴让我往里填,憨态可掬,神情好似初恋的花季少女,全然不像年过三十的失婚少妇。

    不一会儿,月饼和一瓶葡萄酒都完了,我收拾了东西,扶着季彤下了梯子,踉踉跄跄地走回家里。

    ************

    季彤的酒意涌了上来,满脸酡红,一个劲地喊热,转眼间扒光了身上,把一件件衣服和丝袜抛得到处都是。她光着脚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打开冰箱斟杯汽水喝,一会儿从饼干桶里掏点心吃,灯光下,一身珠圆玉润的细皮白r晃来晃去,醉态撩人。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也按捺不住,胯下胀得说不出的难受,巴几乎要爆裂了。我脱去上下衣裤,紫红的g头憋得浑圆,一滴清澈的y体挂在尿道口外,随着身体的晃动,像鼻涕一样拉着长长的细丝飞甩出去。

    季彤正仰着脖子刚喝完一杯牛n,冷不防被我夺走了空玻璃杯,她刚要说话,身体已经被我一把按倒在沙发靠背上。

    她脸朝下趴着,小肚子压在沙发后靠上,屁股撅得高高的,两腿并拢伸直,挺起脚尖踮在地上,上身倒栽进沙发里,双手深深地陷在松软的座垫里支撑体重,她“格格”直笑,可是嘴里不情不愿地哼哼着:“不要……不要嘛……”

    我按住她屁股,弯下腰仔细观察,只见季彤两腿夹得紧紧的,从后面望去,雪白的大腿缝中间胀鼓鼓地凸出两瓣浅褐色的肥r,肥腴的软r之间夹出一线充满诱惑的嫩红,湿润润的,娇艳欲滴,我凑上前伸出舌尖舔了舔——骚气扑鼻,味道不太好。

    “你这犊子……嗯嗯……舔啥呀?”季彤哼哼唧唧地支起上半身,高挽的发缕散落两鬓,醉意盎然。

    我立起身,站在她背后,叉开腿调节一下高度,手扶住暴涨的yj在y唇中间撩了撩,然后猛一挺身,一枪搠了进去。

    “嗷!”季彤大声地呻吟,脊背向后弯曲,用力地挺起前x。我双手穿过她的腋下,一左一右抄住她的r房细意揉搓,同时挺动阳具在她身后抽送。

    “啊!啊!啊!”季彤痛快淋漓地呼喊着,酒j的魔力使她丢下了平日的端庄羞涩,全身心地沉溺于y欲的快乐,她在接连而至的痉挛抽搐中失神低吟,陶醉于痛苦和甜蜜交织的美妙感觉。

    我手捧住季彤的腰肢用力冲击,她那肥厚的臀尖抵消了一部分力量,我的耻骨顶撞上去软绵绵的,没有骨头硬碰硬的不适,而且她并拢的大腿夹紧了下y,y道紧密如处,g头c在深处往复抽c时既滑爽又磨得过瘾。

    谁知c弄了没多久,随着季彤的一阵剧烈的抽搐,我又感到g头如同被一张小嘴含住不停吮吸,顿时,腰眼一麻,泄意翻涌,几乎一喷如注,我暗叫不好,赶忙闭目仰头,尽力排除脑海中的y念,只留下yj蛰伏在季彤体内静息不动,许久,内心渐渐平静,s欲稍稍退却。

    我不由得感慨:极品啊!真是极品!

    眼看着季彤两膝发软,脸朝下趴进沙发里,稀薄的yy顺着大腿内侧流淌,道道水渍纵横交错,我知道她已经越过了欢娱的极限,于是横下心来,不再刻意地压抑自己,放开胆大c大弄。

    季彤从魂魄飘杳中醒转来,勉强撑起身子咬紧牙关忍受着,终于,随着一声大喝,我猛然捧起了她的腰胯,身子向前一纵,在她体内爆发了。

    女人跌进沙发里,身躯蜷缩着微微喘息,优雅的胴体曲线如一道起伏有致的玉石山岭,静静地横陈在我眼前,我忍不住伏下身,从季彤的大腿外侧一直吻进她的腋窝,她笑得很无力,惓怠地推我,闭上眼休息。

    我在浴缸里放好了温水,轻轻托起季彤浸进水中,两人情意缱绻地依偎在一起,撩起清水洗干净各自身上的汗渍污迹。

    躺在床上的时候,季彤酒已醒了大半,她侧伏在我身上呢呢喃喃地说了半宿,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

    第二天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时分,原打算去青浦的大观园玩玩,可是十点多了,恐怕是去不成了,我意兴阑珊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叹气,季彤却是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听人说,美满的x生活能使女人容颜不老,我心里嘀咕着,半宿的折腾让我腰背酸软,季彤却显得容光焕发,脸盘儿都像胖了一圈,我不禁联想到那个皇后和药渣的黄段子,忍不住独自笑了起来。

    “笑啥?”季彤好奇地望着我的笑容,一个劲地追问原委,我拗不过她,只好把那个笑话照说一遍,她听完,“噗哧”一声乐了,趴在我x口上“嘻嘻哈哈”地笑个没完。

    听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声,我心里一动。我抱住季彤云鬓散乱的头轻轻往下按了按,同时向上挺挺小腹,她明白了,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杏眼含春地望着我微微一笑,朝下挪了挪身子,低下头一口叼住了我的宝贝,黛首轻摇,缓缓地上下套弄着,鼻孔不时喷出一股股热气,吹拂在我小肚子上。

    我闭上眼,享受着季彤口腔内火热、湿润的呵护,她的技术实在并不高明,口颚很狭窄,牙床不时擦刮着g头,但她很专心,有板有眼地吞吞吐吐,舌尖绕着g头飞快地打转,一会儿停下来,用门牙轻轻咬住阳具的r棱子,嘬起r嘟嘟的嘴唇用力地吮吸几下,转眼间,yj在她嘴里暴涨起来。

    就在我舒服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茶几上的电话机“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季彤惊骇地抬起头和我对看一眼,不知所措地望向电话。

    我定了定神,推开季彤爬下床,没好气地抄起电话听筒:“谁呀!?”

    “黄军!快回医院!重大事故!”钱大师兄的声音中透出惊慌失措。

    他一定正甩着头发手忙脚乱,我扭头看了一眼季彤,她坐在床上拥着毯子瞪着好奇的眼睛,“交通事故?”我问电话里的钱医生。

    “哎,对对,回来再讲,快点!”大师兄有点不耐烦,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听筒,爬上床捧起季彤的脸亲了亲,“对不起,我要去一次。”

    我小声说。

    她眨眨眼睛:“什么事?”

    “狼来了,”我平静地穿上衣服,“学了五年,为的就是今天。”

    “不去不行吗?不是有人值星期天的班嘛?”季彤掀开毯子要下床。

    我按住她:“有人在流血,我于心何忍?”我顿了顿,“你在这儿呆着吧,可能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行,晚饭等你回来。”女人一脸无奈。

    ************

    医院门口,急诊室的工友小陈远远地朝我招手,“黄医生!开刀间!开刀间!”他大声地喊。

    助动车擦着他一掠而过,我一拧油门跃上急诊室门前的坡道,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一头冲进病房大楼跟前的车棚,把看车的老马吓了一大跳。

    当我举着洗干净的双手走进手术室,不由得一愣,手术台上躺着病人,鼾声震天,一圈高矮胖瘦的“天使”围着他或坐或站,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大小不等的几对眼睛。

    “是黄军吗?”坐在对面的矮胖子抬起脸盯着我,是鲍主任的声音。

    “是我,鲍主任。”我略略点头,向前凑了凑。

    “手怎么啦?”他盯着我的左手,“能上台吗?”

    “没问题,跟人打了一架,多戴副手套就行了。”我轻描淡写地说着,泡手的新洁尔灭杀得伤口火辣辣地疼。

    “小赤佬,嘿嘿嘿…”老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望了望周围哄笑的同事,“快穿衣服吧,去帮赵主任,”他朝对面比划了一下,“小钱啊,你来帮我吻合血管。”

    我先向护士玫玫要了一只手套戴在左手,然后穿上手术衣,再给双手戴上一副七号半,束紧袖口后坐到赵主任身旁。

    “小黄啊,你看看这是什么骨折呀?”猝不及防地,赵主任开始提问。

    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墙上的x光片观察灯,上面c着一张片子:“胫骨……胫骨平台骨折。”

    “嗯,那么这个病人是什么类型呢?”赵主任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是……是外髁劈裂型。”我死死地瞪着x光片,唯恐看漏了什么。

    “哦,应该怎样处理呢?”看来他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x有成竹地回答:“石膏外固定或者切开复位内固定。”——这是《外科学》书本上的标准答案。

    “啊呀!”赵主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隔着台上的病人望向老鲍,“老三,孺子可教也,”他指了指我,“这个小家伙反应倒是蛮快的,回答也很流利,虽然是在胡说八道!”

    “腾!”我的脸涨得通红,局促不安地看看鲍主任,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老鲍眼皮也没抬,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只有钱大师兄朝我闭了闭眼微微颔首,半是鼓励半是安慰。

    “小黄啊,我不是课堂提问呀,”赵主任痛心疾首地说着,“光会背书有什么用?你看看,”他的手指在已经切开的手术野上空转着圈圈,“有病人你不看,去看片子?亏得今天的片子拍得清楚,你总算没有讲错分型,但是你要记住,任何影像学的检查都会发生误差,只有目视最可靠,懂不懂?”

    “懂。”我点头答应,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错得不算离谱。

    “还有,我问治疗方法,你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什么‘石膏外固定’!完全是照本宣科!”赵老头越说越生气,“你也不看看病人的年纪,能不给他复位吗?去!看病人多大啦?!”

    我战战兢兢地探过头去,看了看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面部:“三四十岁…”

    “哼!又胡说啦!三四十岁!你应该回答‘中年男x’!你是医生,不是老百姓!明白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脑门上热汗直流。

    “那么中年男x病人能不复位吗?”

    “呃……不,要复位的,还要内固定。”我的话说得哆哆嗦嗦。

    “为什么?”老赵依旧瞪着眼看我。

    “因为如果不复位就加以外固定,将会造成胫骨平台关节面不齐,病人正在壮年,活动力强,很可能并发创伤x关节炎。”我偷偷向侧后瞄了瞄,钱师兄一边缝着血管,一边微微点头示意,鲍主任发觉了,从c作台下踢了他一脚:“专心点!不要开小差!”

    “嗯,不错,书上没有提及适应征和禁忌征,你就自己编一套,编得蛮像回事嘛!好,好……”赵主任点着头,弄得我哭笑不得,“临床医生就应该学会融汇贯通,要知道,你面对的是作为个体的人,不是书本上笼笼统统的病,医生的每一个决定都可以很微妙地影响病人一辈子的生活,要慎之又慎,晓得伐?”

    老前辈的教导语重心长,说得我频频点头。

    ……

    我和赵主任这边进行得很顺利。

    他颀长的手指灵巧地揭起劈裂的胫骨外上髁,轻轻一提,向上推了推,将楔形的骨片严丝合缝地按在上帝安排好的位置上,起二氧化碳气钻打了两个完美的孔眼,老赵赞许地点点头:“嗯,手艺还过得去,”他把不锈钢钉和旋刀塞进我手里,“干吧,小心点,弄碎了骨头我剥你的皮。”

    我小心翼翼地用螺丝刀顶起钢钉对准小孔,右手腕慢慢地拧转,第一次卡住了,我连忙反转几下退出,一缕殷红的鲜血从小窟窿里流了出来,老赵用纱布醮了醮,鼓励道:“再来,胆大心细,一次成功。”我感激地看看老上级,定定心再次尝试,这回终于进去了,一旋到底,第二枚钢钉同样成功。

    我扔下手里的旋刀,一屁股坐在圆凳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后背上汗如雨下。

    “小朋友,第几次干这个活?”赵主任问,眼里带着笑意。

    “第一次,以前光让我缝皮了。”我重新站起来,抓起吸引器管帮着上级清洗手术野。

    “哦,不错嘛,”老赵从护士手里接过持针器开始缝骨膜,头也不抬地对老鲍说:“老三,这个小黄以后跟我啦,哈?”

    “不行不行,小钱刚出徒就给你抢去了,王兵又走了,黄军再给你?我这组就没年轻的啦!”

    “你日子不好过?我都快揭不开锅啦!小钱明年春天要考研究生,肯定不回来了,是吧,小钱?”

    钱师兄尴尬地看看两位主任,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他一走,我这里一个主任带两个副主任,再下去就是洪良啦!他连住院都不是,呵呵!三个光杆司令……”赵主任苦笑着摇摇头。

    “第三组老蔡那里……”鲍主任试探地问。

    “拉倒,”老赵一撇嘴,“他老早就破产咧,去年他带的王建中去澳大利亚了,连快到手的副主任职称都不要了,今年年初又跑了一个研究生,回去读博士了,也是要走呀,现在他就靠进修医生和实习生撑门面,天天跟我哭穷,打他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说完,赵主任闷着头干活,再不出声,四个人一语不发,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刀剪碰撞的声音和巡回护士走动发出的“唦唦”脚步声。

    “嚯哟……总算完成了,”直到缝完最后一针,看着我给病人的右腿打上石膏,赵主任才重重地坐到凳子上,头上的帽子已经湿透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角和脸颊向下滚。

    玫玫跑上前用纱布替赵主任擦汗,老头子歉意地笑了笑,闭上眼轻轻喘息。

    “你不要紧吧?”鲍主任扭过头,关切地问:“让月娥给你打一针吧?加点地塞米松退退烧?”

    “也好……,”赵主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墙壁向手术室外走去,我赶忙摘了血染的手套挽住他的胳膊扶到外间,脱了手术袍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

    手术室的护士长孙月娥,也就是老鲍的太太,端着药盘走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把盐水瓶挂在吊钩上,俯下身,一边在赵主任的手臂上找静脉,一边红着眼睛埋怨:“何必呢?阿大,你这是何必呢?发了烧还硬撑,怕自己老不死是不是?”

    “呵呵……”赵阿大有气无力地打着哈哈,“x命交关呀,我哪好不来?他们……几个小的靠不住……”

    “唉……,”孙护士长不再说话,打好了静脉针直起腰对我说:“黄军,你就在这里看着赵医生,有事情就叫我。”说完,她走了出去,掩上了休息室的房门。

    赵主任昏昏沉沉地睡着,呼吸又深又长。我铺开病历纸,伏在桌上开始写手术记录,不时侧耳听听老赵的动静,看看滴y的速度。

    写完记录,我走出休息室,正在往病历夹里c记录,洪良从另一间手术室里出来,白袍白帽,血污狼藉。

    “你怎么也在?”我有些奇怪,往他身后看看,还有程师父,“他们都来了?”

    “哎,差不多,一共三个病人开三台,”洪良刚脱了手术衣和口罩,就被我一把拉进休息室里。

    “你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照顾好赵主任,出一点差错我剥你的皮。”我声色俱厉地说着,小东西被我吓得脸色发白。

    我依次走过三号和五号手术室门口,果然,洪良出来的那间里面病人已经被移上了担架车,护士和护工举着输y瓶推车正往外走,隔壁的五号却忙得热火朝天,骨科和外科的医生分成两拨,站在病人的头脚忙碌。

    重新刷了三遍手,我再次进入原先的手术室,换了干净的罩衣和手套,凑到鲍主任和钱师兄旁边,他们做的上肢带蒂皮瓣移植已近尾声。

    “赵主任怎么样啦?”鲍主任抬眼看着我,眼神张惶。

    “护士长打了静滴,先锋五号加了地塞米松,现在睡了,洪良在那陪着。”

    “喔……好,好。”老鲍放下心来。

    “主任,你下去休息吧,缝皮有我和‘孔方’就行啦。”

    “对对,老师,你快下去吧。”钱在一旁附和着。

    “啊……也好,我先出去坐坐,你们有问题叫我。”老鲍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我和钱医生终于忙完,他夹着病历夹随着病人上楼去了,我脱下外衣手套走到大厅里,发现鲍主任一个人坐着,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纸烟叼在嘴里,一缕青烟缭绕上升。

    “做完啦?”他听见我的脚步声,睁开眼,指了指我左手的伤口:“去吧,再洗洗,好好泡五分钟,不知道病人是阳x还是yx。”

    “哎。”我答应一声,走回水龙头边开始第三次洗手。

    “小黄啊,今年多大啦?”鲍主任端起桌上的咖啡边喝边问。

    “刚过二十八岁。”我将双臂c进泡手桶里,新洁尔灭一直淹到手肘。

    “二十八岁,哦……”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眼端坐一边的护士长太太,“三十年前我也是二十八岁,是吧,月娥?”

    老护士长拢了拢花白的头发,看着自己的丈夫,但笑不语。

    “那年你二十五,喔哟……你嫁了我三十年喽!三十年啊!”鲍主任握住孙月娥不再细嫩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

    护士长笑着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看看站在远处偷笑的我,想抽回手,却被老鲍紧紧地攥住了。

    “月娥,我们……”鲍主任张开嘴,正要对老妻说什么,被跑进来的玫玫打断了。

    “鲍医生,喏,给你,”玫玫手里拿着两条“中华”,“刚刚那个病人家属给你的。”

    “送给我的?”老鲍愣了愣,随即一摆手,“去,还给他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所取有所不取!还给他们去!”

    玫玫站在原地发呆,不知如何是好,护士长冲她一挥手:“还不快去?人家一走就讲不清楚了!”玫玫猛地醒悟过来,快步追了出去。

    “小黄啊,千万记住,”鲍主任远远地对着我,告诫得惊心动魄:“thisisthecakeonoe─trap,吃下去容易,吐出来难,懂不懂啊?”

    “我懂的,‘香饵钓金鳌’。”我神情肃穆地说,暗自庆幸礼品不是给我的。

    ************

    走出病房大楼,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我取了车打着火,有气无力地向家里驰去,肚子里“咕咕”乱叫,我这才想起来两顿饭没吃。

    回到家里,季彤正在做饭,见我饿得直打晃,她赶紧给我盛了一碗饭,就着刚炒的r丝茭白吃着。

    季彤的手艺不错,至少比章娜强多了,我大口大口地挟菜扒饭,转眼一饭一菜下肚,我放下碗筷,站在一旁陪着她说闲话。

    不多一会儿,晚饭成了,我帮着季彤端菜盛饭,两人对坐桌边,说说笑笑地吃完一餐。

    季彤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孙东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国庆节开个人画展,邀我去捧捧场,添点人气,没想到我刚答应他就要我预购作品,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骂:“财迷!我还没看见东西就下订金?你当我是巴子啊!”

    “嘿嘿嘿…”他在电话里讨好地笑着,“便宜点,卖给你便宜点还不行吗?

    那可是艺术啊!”

    “去去去!两块玻璃夹一层油漆,一天做二十块,你也敢说是艺术?米开朗琪罗知道了还不急得上吊!”我连骂带诮。

    经过一轮讨价还价,我花了七百买下两幅未见过面的新潮艺术品。

    37

    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没开灯,借着窗口透进的亮光,季彤正在“悉悉嗦嗦”地换衣服。

    “嗯?你要走?今晚在这儿睡吧。”我看看表,九点多了。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我管开车接送她们。”季彤麻利地穿好昨晚的衣服,继续收拾提来的布包里的东西。

    “噢,那我骑助动车送你,”我溜下床,站在女人身后抱着她的腰,“下星期三是国庆节,整整一个礼拜,来我这儿吧,出去玩玩也好。”

    “啊……那……谁呢?”季彤只顾叠着衣服塞进包里,没回头。

    “章娜?她刚来电话说‘十、一’黄金周忙不开,等节后还得回趟家看看孩子,得有半个多月不来呢,”我忽然心里有些烦躁,使劲扳直了季彤上身,使她面朝着我,“怎么?你怕她知道?”

    季彤回过身,手臂勾住我的脖子,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一脸严肃:“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男朋友,我半道儿c进来总有点那个,你说是不?”

    “呵呵……”我笑了笑,用手拍拍她结实的臀部,“你也真傻,要真是结婚处的对象她能让我上你?她没把这事放心上,你倒当了真……”

    “倒也是,嘿嘿嘿…”季彤放心地笑了,“她都不在乎,我在乎啥?行,以后我没事就来,”她扶了扶盘起的头发,“今晚上可得走了,明后天我再来。”

    “行啊,啥时候来随你,”我提起她的包,“走吧,我送你。”

    ……

    送了季彤回来,我坐在桌前打开电脑,连续好几天净顾着应付女人,关先生交代的文章一点儿没动笔,眼看还有两天就国庆了,再不交稿真说不过去了。

    我习惯x地先上看看雅虎的信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邮件,寄件人名字的汉语拼音让我猜了好半天,看过内容才想起来是那天在“红蕃”楼上遇见的女孩,庄晓春。

    她邀我上聊天,把聊天室说得天花乱坠,我不禁好笑起来:“小姐啊!你当我像你一样有空啊?”我把这句话打在回件里发了出去,发完了才觉得有点不礼貌,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算了算了,她生她的气,反正以后不会见面。”我安慰着自己下了线,开了word工作。

    ……

    一个星期的国庆长假期对我们来说只是轮流休息三、五天而已,但这三数天的空闲意味着长期亏欠的睡眠得到短暂的补充。遵照鲍主任的“最高指示”,趁着病人吵吵嚷嚷要回家过节,我们把十几个即将出院的“存货”提前赶了出去。

    望着冷清下来的病房里十多张空荡荡的病床,护士们知道可以松口气了,个个笑逐颜开,直到我提醒她们“股市大跌之后必是大涨”的道理。看着大姑娘小媳妇们又哭丧着脸,我和洪良躲在办公室里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关先生总算够意思,赶在九月三十日下午召集所有人员分奖金。页的设计者和工程师们每人拿到二万,我和另一个x病专家各自一万五。

    x病专家嘟嘟囔囔地嫌少,关先生听了颇有点不自在,他使劲挺了挺x脯,拔高了音调,几乎是大吼地对着我们:

    “今天!大家拿到的只是小意思啦!等到站一开通,我们的财富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要相信互联!你们不相信互联不要紧,要相信杨致远!不要过多久,我想明年……不!也许就在今年!在坐的诸位都会变成杨致远!只要在纳斯达克一上市,人人都有数以亿计的身家,到那个时候……哈哈哈哈!”

    关先生兴奋地搓着手,仿佛面前的长桌上,黄的条子、绿的票子一大堆。

    “到那时候,吃油条、喝豆浆,爱醮白糖醮白糖,爱醮红糖醮红糖,豆浆要两碗,喝一碗,倒一碗……”我坐在长桌另一头,心中默念刚看来的帖子,万分佩服自己过目成诵的本事。

    饱餐了一顿关记饭庄卖的画饼,我急急忙忙地叫了车往医院赶,今晚又轮到我值班。坐在车里,按按口袋里的票捆子,硬硬的一大块,我心满意足地笑了,舒舒服服地吐了口长气,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办公室里刚换上白大褂,走廊上忽然响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我开门一探头,“哥哥!哥哥!”一个穿得花里呼哨的小女孩迎面跑来,乐颠颠地拃着两只小手要我抱。

    珠珠,贵庚四岁半,我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是老住客了。

    珠珠的妈妈在本院产科生下的她,抱回家没满一周岁,家长就发现孩子有先天x青光眼,于是纠集了一大帮人来医院闹腾,非要定个医疗事故不可,连电视台的记者都像苍蝇叮臭r般地闻风而至,没想到院方不吃这一套,最后还是闹上法院,中级人民法院开了庭,法官胡里胡涂判决医院赔偿五万,没想到,家属拿了钱后,把珠珠往门诊大厅的长椅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下医院犯了难,不得不报警,警察来看了看,说不是刑事案件不理,找民政局,不是孤儿不收,按照判决书上的地址找上门去,才知道人家早搬走了,连房子都卖了,气得当时的院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暴跳如雷。

    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把孩子养起来,于是,在儿科护士休息室里搭了张床睡觉,每天三顿凑合着喂儿科病房的n粉,满了周岁改吃病房的病号饭。

    刚开始的日子里,院里职工窝了一肚子的火,看见包着襁褓的珠珠就烦,后来明白了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大家也慢慢地消了气。

    随着时间过去,珠珠一天天长大,从学会舔手指头到咿呀学语,又学会下地走路,于是,她每天蹒跚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站在走廊边,骨碌碌地转动大眼睛,望着人们来来去去地忙碌。

    有空闲的时候,儿科的女医生和护士都喜欢抱抱亲亲珠珠,那是她最高兴的时刻,圆圆的小脸兴奋得通红,咧开嘴大声地笑,不时被大人挠着胳肢窝痒得又嚷又叫。

    可是大家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她,人们来来回回走过她身旁,脚步一刻不停,她就被冷落在角落里,倚墙而立,仰起脸半张开小嘴,眼睛热切地迎向大人的目光,盼望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驻足片刻说几句话。然而,她多半是失望,只能低下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地面,在走廊里无聊地走来走去,神情落寞。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渐渐地,珠珠走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她学会了搭乘电梯,经常独自一人从儿科跑出来,乘电梯上到心内科的五楼,再沿着横跨两幢大楼之间的天桥,来到外科大楼,她很喜欢在散发着浓重的来苏尔味道的外科病房流连,东瞅瞅西瞧瞧,四处蹓跶,快到吃饭的时间再顺着原路跑回儿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有一天,珠珠发现了我。

    直至今天,我仍然搞不清楚珠珠为什么开口就叫我“哥哥”,因为这个称呼对于她是非常特殊的。

    珠珠周围的男x,除了十四岁以下的病童,就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医生,她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区分明显的长幼之序。比如,她懂得年轻的护士是“阿姨”,叫儿科的胡主任“婆婆”,见了矮胖的鲍主任和高瘦的赵主任,一律是爷爷,然而可恨的是,珠珠叫洪良“叔叔”,而我,却是“哥哥”!

    我已经记不起那天为什么没有进办公室,而是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吸烟。忽然,有人拉了拉白大褂的后襟,回头望望,没人,我正在疑惑,白大褂的前襟被人向下拽了一下,一低头,见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短发齐眉,忽闪着滴溜溜的圆眼睛打量我。

    “啊?小朋友,什么事啊?”我弯下腰,单腿半跪在地上,笑嘻嘻地注视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后退半步,提起脚往地上用力一踏,“啪!”鞋底在地面清脆地响了一声,“喔!喔!”她翘起一g手指朝下比划着,同时急切地把脚伸到我跟前。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原来她左脚穿的小鞋子散开了鞋带。

    我乐呵呵地把她抱起来坐在暖气片上,弯腰替她系好鞋带,正当我解开另一只鞋带重新系紧的时候,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嗯?不是哥哥,是叔叔。”我一边笑,一边纠正她。

    “哥哥,哥哥。”她甜甜地笑着,眼睛快速地在我脸上巡视,好象要寻找什么。

    “不是哥哥,是叔叔。”我再次纠正。

    “哥哥。”她笑得更欢了,伸手搂住我的脖子。

    “别叫哥哥啦,叫叔叔!”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哥哥。”

    “叫叔叔!”

    “哥哥。”

    “叔叔!”

    “哥哥。”

    “…好吧!哥哥就哥哥吧,”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抱起她放到地上,“你叫什么名字?”

    “妹妹。”她竟有些含羞地低下了头。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就象美国总统叫克林顿,中国的主席叫核心,你叫什么?”

    “妹妹。”她还是那句,温柔婉约但斩钉截铁。

    “唉……行行,我就叫你妹妹吧。”我放弃了努力,争辩下去崩溃的一定是我。

    这时,护士小洁走了过来:“珠珠,快回去吧,吃中饭了。”

    “哎,”珠珠答应了一声,朝我嘻嘻一笑,磕磕碰碰地跑远了。

    从小洁嘴里知道了珠珠的来历,我和她感慨了一番,天下竟有这种父母!

    打这以后,珠珠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起先她躲在办公室门外,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渐渐地发觉我不讨厌她,胆子大了些,小心翼翼地蹩进屋来,站在角落里呆呆地看我写字,每当我写累了停下笔,偶然望望她,她立刻讨好地堆起笑脸,像一只随时准备博取主人欢心一笑的小狗,让人又怜爱又不是滋味。

    珠珠很喜欢喝易拉罐汽水,我经常买一罐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可是她并不总是马上打开就喝,常常小心地捧在手里拿回儿科去,儿科那边的护士告诉我,珠珠的柜子里少说装了有三十罐,可是她仍然不声不响地把人家送的汽水收进去。

    有天我把珠珠抱到大腿上坐,问她为什么把汽水藏起来,是不是舍不得喝?

    她呆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阿姨讲的,等我五岁就送我去住校,那里没有汽水的,我把汽水攒到那时候喝……”

    从此,我上午买一罐百事,下午洪良买一罐芬达。

    “哥哥!”珠珠扑进我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我x前乱拱,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襟。

    “怎么啦?想哥哥啦?不好意思哦,今天没有买汽水,”我抬头望望乱哄哄的人群,“出什么事啦?”

    张萍走了过来,喜形于色:“喏,珠珠寻到人家咧!”

    “寻到人家?她父母来领她回去了?”

    “嗨!那种畜牲会来才怪!”护士长恶狠狠地诅骂,飞快地挥了挥手,“是侬师父,程主任领珠珠回去,今朝在民政局刚刚办好了手续,派出所的户口也报了。”

    “程医生?”我又惊又喜,望望站在人堆里红光满面的师父,思思挽着他的胳膊,幸福地依偎在身旁,“程师父不是要和思思结婚了吗?怎么……”

    “就是呀,程医生就是领珠珠回去做女儿呀,你当思思还会再养一个吗?

    啊?”张萍趴在我耳边说得咬牙切齿,很不屑于我的愚钝。

    “哥哥,”珠珠动了动,在我怀里抬起脑袋,“我要走了。”

    “嗯,好啊,到程爷爷家里住,对吧?”

    “嗯。”她点点头,低头玩我衣服上的纽扣。

    “程爷爷家里比这里好,有花园,有席梦思床,你在这里只好睡板床,那里还有好多好多汽水喝,晓得伐?”

    “晓得的,思思阿姨讲过了,要去读幼儿园,还要开刀。”

    “开刀?”我愣了一下,“对对对,还要开刀玩玩,到时候哥哥去看你,哦?”

    “哎——是要开刀,”张萍蹲了下来,碰了碰我,“程主任讲要快点手术,她已经出现管状视野了。”

    的确,珠珠走路经常跌跌撞撞的,而且思思讲过,珠珠眼睛胀痛的次数越来越多。

    正说话间,大伙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好了好了,这下黄军的小情人要住娘家喽!哈哈哈!”

    在哄笑声中,我抱起珠珠被人们簇拥着下楼。

    大院停车场内,老程打开他那辆普桑的车门,思思钻进后座,我把珠珠交给程医生,他笑着接过去递给思思,我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飞快地跑到院门外的小商店,扔下钱,抱起一箱百事可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塞进后排座位下面。

    程师父发动了汽车,车子慢慢向前移动,珠珠跪在车座里,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朝我们挥动小手,外面的大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手向她招着,张萍和儿科的几位护士眼圈红红的,小嫣和小洁哭得抽抽嗒嗒,我一左一右搂住两位美人安慰着,既替珠珠找到新家庭而高兴,心里又有点失落。

    夜很静,护士站里,挂钟在墙上“嘀嘀嗒嗒”地走动。

    我和小嫣对坐在办公桌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正聊到苏莉最近辞职的事,挂钟“当…”地响了一下,小嫣抬头看了看指针,叹了口气:“唉…,八点半了,珠珠应该睡觉了。”

    我笑了起来:“平常珠珠在这里的时候,你也不见得有多少关心呀,好不容易有人收养她了,你倒牵肠挂肚的……”

    “哼!”小嫣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谁不关心她啦?几年来珠珠的小衣裳不都是我们买的啊?今天她脚上的皮鞋就是上个月我们和儿科的护士凑钱买的哪!

    哪像你和洪良……”她白了我一下,“就会拿凉水哄她,哼!两个小男人……”

    我伸了伸脖子,被噎得喘不上气来。

    “嘻嘻嘻嘻!”看了我的模样,小嫣捂住嘴笑了起来,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理她,索x点了一支烟,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电脑连上互联,在址栏输入了关先生的名,第一天开通,老板要求我们都来报到。

    进入了我的专栏,还没有提问的,输进密码后登入,偌大的白板上只有我的头像在闪烁,空空荡荡,颇有点独步武林的味道,我打了几句话,祝贺各位国庆节快乐,算是留下记录给关先生看看。

    我在计算机屏幕前坐着,百无聊赖,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有人上来,“算了,不跟你们玩了。”我嘟囔着退了出来,来到雅虎看了会儿新闻,想起庄晓春邀我聊天的事情,心里一动。

    果然,庄晓春的名挂在一个聊天室里,我静静地躲在一旁,像一只猫伏在角落观察耗子洞口的动静。

    她打字的速度堪称一流,在三、五个聊友之间从容应对,看着一排排粉红色的字迹从她的昵称后面倾泻而出,我不禁暗暗称奇:她,她怎么练的?

    正在这时,一个私聊的小方块跳了出来。

    1998/09/3022:40:31青青珊瑚岛:“hi!”

    1998/09/3022:40:55我不由得想起了波姬小丝,于是回了过去:“你的名字很特别。”

    1998/09/3022:41:23青青珊瑚岛:“大概吧。”

    1998/09/3022:42:01我觉得对方口气有点冷:“说说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1998/09/3022:42:35青青珊瑚岛:“重要么?名字不需要理由的。”

    1998/09/3022:42:46我决定再试探一下:“不重要么?总有一点理由使你迫不及待。”

    ………

    对方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腔。

    1998/09/3022:43:50青青珊瑚岛:“重要么?”

    1998/09/3022:44:01我心里有了点数:“不重要么?”

    1998/09/3022:44:10“重要么?”

    1998/09/3022:44:19“不重要么?”

    ……

    与这个影子“下蛋,蛋生”地绕了半天以后,我百分之百地肯定,这人比我小很多,因为他不知道波姬小丝与“青青珊瑚岛”之间的联系,至多是在什么快餐杂志上见过这个词组而已。

    1998/09/3022:45:13“你多大了?”我单刀直入,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1998/09/3022:45:30“过12天就20岁了。”

    女的,而且是个女孩。女人只在熟人面前才说谎,男人只会笨拙地让别人猜年龄来扮女人。

    1998/09/3022:45:35“你呢?”青青珊瑚岛问。

    1998/09/3022:46:10“老汉今年二十八。”我响应道。

    1998/09/3022:46:26青青珊瑚岛:“呵呵呵!”

    1998/09/3022:46:54我愣了一下,手指继续打道:“笑什么?”

    1998/09/3022:47:28青青珊瑚岛:“老头子!”

    1998/09/3022:47:58她的话让我有点想笑,“想看看老头子吗?”我随意地打着字。

    1998/09/3022:48:20青青珊瑚岛:“你把照片送到我邮箱里。”

    1998/09/3022:48:43我停了一秒钟,弄明白她是指电邮信箱:“我没有扫描器呀。”

    1998/09/3022:49:55青青珊瑚岛:“你想不想见我?”

    1998/09/3022:50:01什么意思?我暗自思忖,坐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你在上海吗?”

    ……

    她敲门的时候,收音机的报时讯号也响了,我看看表,正好二十三点整。

    我打开办公室的房门,门外站着一个红发女孩,我请她进来,她就进来了。

    青青珊瑚岛在明亮的灯光下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我:“是你?”

    “是我。”我坐在床沿上也打量着她。

    她的外貌比二十岁显得苍老一些,长发染成一缕一缕的红黄各色,剪得参差不齐,散乱地披在肩上,寛松的圆领汗衫和牛仔裤掩盖不住瘦削的体格,平板式的前x和狭窄的骨盆透出未成年少女的青涩气息。

    “你工作了吗?”我指着墙边的沙发请她坐下。

    她摇摇头:“职校,”停了一会儿,她补了一句,“你比我想的要老相。”

    “国庆节不在家里过?”我点起烟吸了一口,触目惊心地看见她也抽出一支点上了火。

    “家里没劲,还是外面好玩点,刚刚就在吧里上。”她平淡地说着,学我的样子深深地吸烟。

    我忍不住上前掐掉她嘴上的纸烟,把烟头扔进烟灰缸,倒了杯茶给她,“小姑娘,不要学抽香烟,太难看了。”我轻声责备她。

    她不依不饶地抓起我的烟盒又取了一支,依旧用火机点燃叼在嘴角,嘻皮笑脸地看着我,得意地跷起二郎腿,穿着松糕凉鞋的脚上下摇晃。

    我气恼地瞪着她,她却是一脸满不在乎,抽完了一支烟,又嚷着肚子饿,我赶紧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她,让她去外面吃完夜宵自己回家去。

    送走了女孩,我回到计算机桌前,仍旧没有人来询问病情,只有一、两个无聊之士打听的价钱,我删除了帖子,关机熄灯。

    我正脱衣服准备洗澡睡觉,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我一阵紧张:大过节的,可别又像礼拜天那样啊!

    顾不得仔细穿衣服,我光着膀子披了白大褂跑去开门,门一开,刚才那个女孩又钻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啦?”我奇怪地问,一边迅速地扣好衣襟上下的纽扣。

    “呵呵,”她笑笑,“我不想回家,跟你玩玩蛮好的。”

    “十二点了不回家?”我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不走的话坐在沙发上好了。”

    我在浴室里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淋湿了身子,正在往身上涂肥皂,冷不防那个女孩一丝不挂地跑了进来。

    “我和你一起洗。”她说着,毫无羞赧地挤到我身边,拿起我的“飘柔”洗发水在掌心里倒了一大滩,往湿头发上一抹,怡然自得地揉搓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赤裸的少女,半天才明白过来,身体的生理反应暴露无疑。

    她冲洗干净头发,又拿起肥皂涂遍全身,忽然发现我贪婪的目光,她笑着转过身去,背朝着我,双手在x前腹下揩抹着。

    我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她瘦小的身躯。女孩儿扭转身,抬起头望着我,厚实的单眼皮,但是眼神清澈明亮。

    脱去了厚底鞋,她的身高只及我下巴,窄小的骨架在我怀中堪堪一抱,我的手沿着她光滑的后背上下游动,渐渐移近她小巧的屁股,我张开五指抓住两瓣r球,结实单薄,比成熟的季彤显得瘦骨嶙峋。

    我浑身燥热起来,yj猛地胀大了许多,直挺挺地杵在她的肚子上,她有些畏惧,稍稍向后弓腰,谨慎地缩身躲避。

    窗外的夜空浓云密布,黑暗像一团稠得化不开的墨汁涂在天地之间,掩藏了一切美好和丑恶。

    她的皮肤被浴室的蒸气烫得粉红,全身焕发出少女的清纯和娇嫩,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起先她显得苍老,因为她脸上的油彩太成人化了。

    我一手扶住她的纤纤细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一条腿。

    年轻的女孩儿斜着上身趴在我身上,一手勾住我脖子,另一只手抓牢墙上的水管,跷起一条腿单脚独立,那条腿的腿弯被我用胳膊肘兜住,举得高高的,两腿之间的秘密一览无余。

    我矮了矮身子,高昂的阳具直楞楞地抵住她的牝户,浅褐的女y生着一层稀疏的绒毛,中间绽露出一线稚嫩的粉红之花。

    女孩紧闭双目,身子在我臂弯里微微发抖。

    我叉开两腿向下蹲了蹲,大胯骨一抬,g头就分开鲜红的y唇顺利地顶了进去。

    她抿住嘴唇,脸调向一侧,鼻子发出chu重的呼吸。

    我继续向前推送,直到耻骨贴住她的下y。青春少艾的狭窄和弹x紧紧地箍实了yj,g头被夹持得一阵阵酥麻,舒服得我浑身一哆嗦,尿眼微张,一滴jy冒了出来。

    女孩“呃”了一声,睁开了失神的眼睛,独力支撑的腿不住颤栗,chu鲁的抽送使她感到天旋地转,又长又壮实的巴将y道扩张至成年人的容量,饱绽的胀痛与奇妙的充实感一齐从腹腔深处升起。

    眼看着她膝盖发软,身体摇摇晃晃,我赶紧搂住她的腰和腿往上托了托,女孩儿踮直脚尖,身子被我提了起来,“啊!啊!”,她大声地呻吟了几下,叉开两腿盘住我的腰,牙关紧咬,脸色憋得通红。

    我的长度完全进入她的体内,chu长的尺寸轻易地占据了从未开垦过的深处,火热的尽头像地心的岩浆,泄意顿然涌现,我忍了又忍,仍然有几股jy断断续续漏了出来。

    “嗷!”终于,女孩大叫了一声,全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身体蜷了起来再猛地向上一蹿,x腹一阵急促地抖动。

    我依旧坚挺如初,气喘如牛,双手捧住她的屁股猛力抽送,将她送上又一个高峰。

    小妖j被挑在“b”尖上纵情起舞,她高声叫喊着,快感的波涛接连不断地涌来。

    我抱着女孩走进房间,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肩膀架住她的两条小腿,开始狂风暴雨似地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