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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户人家第56部分阅读

      朱户人家 作者:肉书屋

    姐,你就是为了自己好,以后也要对太太加倍小意侍候……”

    她若走了,太太身边就只有锦屏姐姐和许婆子她们是于家的旧人了。她那堂叔家的,是绝指望不上的,许婆子又是那样的人,或许只有锦屏才能和小姐说上两句话。她只望,就算她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也能……

    心里想着,雪儿眼中忽然泪光闪动……

    第一百零七章 吵闹不休亦是留不得

    于清瑶走出耳房,还未转回正房,就先看到林华清。站在院中,林华清似乎原本正在院中徘徊,听到声响,立刻就回过头来。睨着于清瑶,虽然眼神温柔,可是脸上却是刻意扳了起来的。

    于清瑶偏了头,想想,立刻就明白过来。刚才自宣华院中回来,没有机会多做交流。想来,这会儿林华清是要兴师问罪了。

    抿唇浅笑,她迎上前,还未说话,却突听得院外传来吵闹声。心中惊讶,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在院中侍候着的几个丫头,也忙着喝问:“什么人在外头这样大吵大闹的?”

    守门的婆子忙开门去看,却半晌没有回来复命。而那吵闹之声却更近了几分。门没有关上,于清瑶望出去,只见得外头衣色驳杂,看来竟少说也有七八人。

    有人哭,有人骂,有人劝,推推攘攘,虽看得不甚清楚,可却似有什么人想要往他们兰院里来,却被人拦了下来。

    因着闯不过来,那人就大叫道:“四太太饶命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听声音,分明就是昨晚上的那个小茹。

    于清瑶闻声,不由皱眉。赵氏既然已经吩咐下去了,那就应该已经唤了人牙过来,把这小茹带出府去了。怎么居然竟任她跑到兰院外头大呼小叫?若真是有心拦阻,又怎么可能任其一路跑到这才拦下她呢?

    显然不只她一个这样想,林华清听到外头的声音,也是皱起眉来。

    五儿等人在旁,瞧见两人的面色,自然也知道两人不悦。五儿眼珠一转,快步跑到外面,冲着那些劝阻小茹的媳妇子大喝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把人拖走了仔细我去二管家那儿告你们”

    被五儿一喝,那几个媳妇子也有些慌了手脚,其中一个推攘着小茹,回头赔笑道:“五儿姑娘就快莫要吓我们了你是不知道这死丫头的力气多大……”

    “力大?我就不信她一个只负责茶水的丫头倒比几位嫂子力气大啦我也不和你们计较,快把人拉走了,省得让人听着心烦……”

    那媳妇子应了一声,捅着小茹的背脊,喝道:“你也别叫了早知道这样,昨个又何必开罪四太太呢”

    小茹闻言,叫声不歇,反倒叫得更大声:“四太太,奴婢知道自己不该顶撞您,您贵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侍候您……”

    五儿皱起眉,瞪着她喝道:“你瞎叫什么?你落到现在这下场可不是我们四太太。是你自己犯了家规,夫人亲自处置的,和我们太太有什么关系呢?自做孽,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小茹一声冷笑,睨着五儿,寒声道:“五儿,你也是个丫头别以为你现在吃好喝好,就能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了现在是我被卖,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五儿气得脸色发白,瞪着小茹,恨得牙痒,待要上前撕打,却又觉得不值。正在迟疑间,身后有人冷笑道:“喂,你们是不是没力气啊?要是没力气,我来帮你们”

    五儿扭头一看,却是妞儿。立刻觉得有了倚仗,连腰都挺了起来。

    那几个媳妇子看到妞儿,也是有些怕。几次见过妞儿的蛮力,她们也是有些怕了。忙架起小茹,硬是要拖着她走。

    眼见兰院里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可偏偏于清瑶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小茹也知道没有了希望。狠狠地瞪着那架她的媳妇子,她恨声骂道:“怎么不让那金戒指把你的肠子坠穿了”

    那媳妇子又窘又恼,生怕她又说出些别的,忙去捂她的唇,又招呼另几个,“快把这小蹄子架走完事了,我请妹妹们吃酒。”

    那几个自然是知道她必是受了小茹什么好处,这才有了这一出。也不说别的,笑嘻嘻地过来和她架了小茹,往外拖。

    却不防小茹张口狠狠咬了那媳妇子一口,竟是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于清瑶,你个贱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名门闺秀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还不是个丫头养的装什么装啊?你们于家已经败了、败了、败了……我就算是被这么打发出了林家,也绝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就是赵管事他们也……”

    她的话,还没骂完,已经被人捏住嘴巴,狠狠塞进了块帕子。只能“唔唔”地闷哼着,硬是被拖走了。

    小茹骂的话,一墙之隔,于清瑶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抬头看看林华清的面色,再看走进来的两个丫头,脸上讪讪的表情,她自己反倒是笑了起来。

    “不过是些胡说八道的话,你们何必都放在心上呢”笑着握住林华清的手,她淡淡道:“其实,她也没说错,我姨娘可不就是个丫头吗?”

    五儿听到,忙低下头去。见旁边的妞儿还在发愣,忙拉了她一把。

    豪门大宅,庶出的子女多着了。哪家哪户,没有是丫头生养出来的?只是,不管是哪家的庶子庶女,能够坦然承认这样事,不以为耻的,却是少之又少。

    看林华清还是冷沉着脸,于清瑶指上便用了些力道,捏了他的指尖一下,笑问:“我都不介意,难道夫君反倒介意?或许,夫君是介意……”

    她没有说完,林华清已经掩住她的口。也不理院里多少人看着,他揽了于清瑶入怀,沉声道:“你可嫌我是妖狐之子?”

    “华清……”于清瑶惊叫,可只叫了半声,却被林华清抵住唇。

    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华清,于清瑶轻轻捏着他的指尖。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林华清微微笑着,可虽然是在笑,眼底却隐约流转着淡淡的忧悒。

    “娘子,以后切不可再说什么休弃、和离之类的话。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只能当你是嫌弃我了。”

    “我怎么会……”于清瑶情急,可抬起头,看着林华清的眼眸,突然之间就醒悟过来。“你又耍我……”虽是嗔怪,可是她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虽然林华清说起话来,总是转着弯,绕着圈子,可她知道那不过是他一惯行事作风,并不是真的想要耍她……

    不管院中丫头俱低眉顺目,生怕犯了忌讳的模样,两夫妻手牵着手回了房中,另说了些什么,却是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房去……

    不管林家众人是怎么想的,兰院之中却是安静下去,又回复原本的低调。

    没过得几日,雪儿的身子就好了起来。活蹦乱跳,整日里笑脸灿烂,又像从前一样活泼得好似一头小鹿。

    而小茹,虽然那天大闹了一场,却还是被人牙子带出了林府。隔天,赵管事和四儿,也悄无声息地离了林府,前往郊外的农庄。五儿去打听过,听说他们去的正是之前他们暂住过一日的那个农庄,离张庄不算太远。

    “奴婢听说那庄上物产甚丰,每年年节里光是孝敬府里的东西就有十几大车,”五儿啧啧有声,“赵管事这一去,还不是在那庄上作威作福?”

    于清瑶听了,只是笑,可心里却也有些忧思:到底离得不太远,若那赵管事心存不轨,又去坏张庄上的事,可真是有些麻烦了。

    虽然心中有所忧,她却不曾真地去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能把赵管事从林家赶出去,那也就没有别的什么好怕的。

    眼见雪儿的身子一天一天地好转,她就开始盘算着要送雪儿回家。先是打发了人去知会了初五,让他收拾好了房子。陆初五一听这消息,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也正好,家里正在收拾着婚房,也顾不得先收拾婚房,索性先拾缀好了雪儿的房间,就亲自来接。

    雪儿却是怎么都不肯,硬是要等过了五月十八,给于清瑶贺过了生辰才肯走。

    “小姐今年虽不是整生日,可却是成婚后第一年,奴婢又怎么能不陪着您呢?”

    看雪儿那股认真劲,于清瑶心中感动,也不好拒绝。

    因着于清瑶的默许,雪儿更是起劲,离着于清瑶生日还有几天,就已经带着兰院上上下下的下人,大肆打扫院落。显然是想要好好办一下的。

    知道雪儿喜欢热闹,又是她的一片心意,于清瑶也就不曾拦着。这样一来,却是闹得林家上下都知道了于清瑶马上就要过生日的事。

    何氏甚至还笑问:“四弟妹要过生日,四弟可曾有什么表示?四弟一向会疼人,我听说他从前赏人就是大方得很,什么金钗玉镯的,可是样样都是……”似乎是醒觉自己说错了话,何氏忙笑道:“瞧我这张嘴,尽是胡说,四弟妹和外头那些个女人又怎么一样呢?”

    于清瑶笑笑,只当没听到何氏说的话,可是过后,却也不免有些不快。

    尤其是生日渐近,可偏偏林华清却是半分表示也无,她更觉得不快。若是林华清到那时,也拿些俗不可耐的首饰来打发她,她可是不依的。只不知,林华清到底是怎么想的……

    几次忍不住想要问,可是看林华清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她到底还是又忍了回去。且等等,看看,林华清会否给她一个惊喜……

    第一百零八章 初夏雨初霁

    五月十七,下了一场暴雨。

    林华清被雨隔在外头,没有回府。虽然嘴上不说,可于清瑶心里却难免有些不自在。往常怎不见那么容易就被雨隔在外头了?虽是暴雨,可不骑马换乘车不也是一样?有雨伞,又有蓑衣,怕什么雨呢?偏偏明个儿是她的生辰了,却……

    一夜豪雨,她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地听着窗外的雨声,一忽大一忽小的。将近四更时分,雨终于停了,只有檐下的雨滴,一滴一滴地坠下,打在阶上。

    天亮时,于清瑶推开窗,微冷的清新空气拂面而来。如同轻浅的轻吻,只那么一啄即飞快地逃开。不知怎么的,在这雨后的清晨,很是思念某人,心情忽然有些必然若失。

    转目望去,院中原本绽放的红花被雨打得凋零一片,还好枝叶肥绿,仿佛涂了一层油样,令人望之心喜,倒不觉得有残败之伤。可纵是院中景致甚美,空气也是清新,心中到底有些悻悻的。

    “小姐……”雪儿的声音自后传来,自从定下要走,雪儿就再不肯叫她太太,却又不肯当真叫她姐姐,只是这样叫着她小姐。

    “小姐,我煮了长寿面,打了两个鸡蛋,快先趁热吃了……”放下手里的托盘,雪儿眯着眼笑。

    托盘里,白瓷碗里,是白生生的面条,泛着油花的汤头,浮着翠绿的葱花,几点芝麻,用筷子一挑,碗底滚着两颗白水煮蛋。

    “吃蛋滚运,以后我的运气一定会很好。”于清瑶微微笑着,看着雪儿的目光温柔似水。

    这一碗长寿面,最难得的,是这一碗面条其实只是一根。拿筷子一挑,整根的面条挑在筷尖上,好似一条小银龙。这是雪儿的拿手绝活。或者说,是她唯一能做得好的。

    前世今生,她的生辰,从来都少不了这一碗面。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无人记得她的生辰,只有这一碗面,每次都是一大早就摆在她的面前。虽然味道其实不过普通,可是在记忆时在,这碗面却永远是最好的味道。

    坐在桌前,于清瑶笑着招手,“过来一起吃。”

    雪儿摇头,嗔道:“哪有长寿面分食的呢?小姐要折杀我了”

    于清瑶微笑,也便不再勉强。这不是记忆中那些艰若的日子,的确,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一碗面,两个人分食的时候了。

    笑着捧起面,啜一口清汤,她忽然问道:“四爷还没有回来吗?”

    摇了摇头,雪儿想了想,才道:“依奴婢看,四爷一定在准备什么惊喜。说不定一会,就有什么好玩的事让小姐开心呢”歪着脑袋,她低笑道:“不管怎么样,中午的酒宴,小姐可是一定要参加的。如果小姐不肯赏脸,那奴婢可就是白忙乎了。”

    于清瑶一笑,也不拒绝。几个丫头凑了份子为她过生,她要是再不答应,反倒伤了她们的心。

    吃了长寿面,就去了宣华院请安。因着昨夜的一场雨,石径两旁,仍是湿黑一片。杂在石径缝隙间生长的青苔油油的,一脚踏上,立刻染绿了半边鞋尖。

    在宣华院坐了会儿,赵氏特意叫雨霁捧了只朱漆木匣给她。于清瑶忙着道谢,原不打算打开,偏何氏凑趣非要她当场打开。眼见赵氏只是微笑,于清瑶也就当着面打开了那木匣。才知匣中放的却是一套镶着宝石的金头面。

    那钗上镶着的红宝石足有拇指般大,红得耀目。铸着云纹的金项圈上,更是镶了红、绿、蓝三色宝石,哪怕是在室内,也流光异彩,美得令人炫目。

    这份礼物实在是贵重,于清瑶乍见,也是大觉惊讶。尤其是看到何氏毫不掩饰的艳羡之色,更觉这礼太重了。有意谦让,赵氏却只笑道:“又不是特意新为你打的首饰。这首饰,原是我嫁入林家时,闺中姐妹添妆的。也有些年份了,我又不常带,留着也是压在箱底,倒不如给你拿去带了。这红宝石灿若朝霞,你的皮肤又白,衬起来一定很漂亮。”

    “是啊,弟妹又何必太谦呢?总是母亲的心意……母亲,儿媳都嫉妒了,您可不能只偏心弟妹,等儿媳过生日,您可也要送儿媳一份好礼物才是……”何氏低低笑着,半真半假。

    明氏却是笑盈盈地看着于清瑶,淡淡道:“弟妹戴上宝石头面,一定很漂亮。”

    于清瑶看着明氏,觉其真诚,不由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说来也是奇怪,端午已过了半月,大房里却是风平浪静,似乎明氏之前所说想要和离的事,竟是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林阔海好言说服了明氏,还是明氏就又这样隐忍,压了下去。虽然心里也有些好奇,可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问、不能提的。

    于清瑶生辰,明氏和何氏,也送了礼物。不过比起赵氏送的这套头面来,自然是轻了许多。只是明氏送的那卷书,于清瑶却极是喜欢。那是一卷游记,粗一翻,看似无甚名家,可是篇篇文章,却着实精彩,只读半篇,已觉仿若身临其界,亲眼见那山水如画。因为这卷游记,于清瑶连谢了明氏几次。

    虽然何氏面上仍是带着笑,可从宣华院出来,何氏就笑着叫住于清瑶:“弟妹,我听人说昨个夜里雨大,四弟就歇在了外头——是不是啊?”

    于清瑶起先还未明白她的意思,可当何氏笑着凑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着“弟妹自嫁过来之后,四弟可还是第一次外宿。倒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念兄弟的好,可弟妹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儿的好。这男人啊,管得松半点,可就是要在外面……何况四弟他还……”

    收了声,何氏干笑了两声,看似尴尬,可转身离开的那抹笑却分明就是暗藏着讥诮。

    “这个三太太,真是……太太,你莫要听她胡说四爷不是那样的人。”五儿气乎乎地说着,又道:“四爷那么好的人,就连我和四儿生辰都会记得赏东西,又怎么会忘了太太的生辰呢?”

    她说得太急,原是为着表忠心。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兰院中上下都知道雪儿要被放出去了。这个时候,正是能凑到太太身边的好时机。如果真能了太太的心腹,她就不用再怕了。可是这一番话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脸色白了下,她看着面上仍带着微笑的于清瑶,干笑道:“奴婢就是想说,四爷一定会回来为太太庆生的。”

    于清瑶转目,看着这有些怯意的丫鬟,笑盈盈地道:“我知道……我只是在奇怪,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为我庆生。”

    如果到此刻,她还怀疑林华清心中没有她,未免就负了林华清这几个月来与她的朝夕相对。或许,林华清本性中的风流是去不掉的,可是她相信哪怕他如今就是真的仍在外头有红颜知己,也万万不会忘了她的生辰。

    一路缓缓而行,她心里倒是想了许多,可想来想去却仍猜不出林华清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来为她庆生。不过不管怎样,她都会觉得欢喜。

    午宴,是设在了正房花厅。于清瑶这个寿星算是客,可充作主人的几个大丫头却是不敢坐。还是雪儿,笑道:“姐妹们也不要再这么傻笑了。都说咱们是主人,一起请太太吃酒的。这花厅呢只算是借的。要是咱们这主人不坐,太太这客人又要怎么坐呢?”

    几个丫头或是低头笑,或是沉默,还是锦屏第一个笑着坐在了于清瑶的下首。这一来,大家才一一坐了。只是,还未坐稳,外头许婆子就笑着凑了进来,“姑娘们真是的,请太太这样的好事,怎么居然能不算我老婆子一份呢?就许你们为太太尽心,就不让我也尽尽心啦”

    雪儿撇嘴,虽不好大声说什么,可于清瑶耳尖,却听得她微颤着看似没出声的唇分明在嘀咕:“说要摊钱时怎么不见你往前凑呢?”

    听在耳中,于清瑶暗觉好笑,却不说破。看着锦屏起身笑着把许婆子让到她身边,她也没说什么。

    众人团团坐好,席上除了于清瑶这个主子,分别就是许婆子、雪儿、锦屏、五儿、妞儿五人。至于香坠那样的小丫头,就是想要凑份子也来为于清瑶贺生,却是够不上资格的。也就只能在旁侍候着。

    目光扫过桌上,兰院中有头脸的下人倒也就是她们了。许婆子虽未正式任命,却算是管事婆子。院中大大小小,她倒真是什么都伸手管的。只是到底曾是田氏身边的妈妈,管事有章法不说,于人事上也很有分寸,来了大半个月,倒不曾有什么人来于清瑶面前告状。

    而其余的,除了妞儿是雇佣来的,虽不是一等丫头,可于清瑶一向重用外,倒都是兰院中的一等丫头。日后雪儿出府,她身边也就只有另外四个能用的了。

    锦屏一向温善,心细柔和,主理她房里的事最是合适不过。而五儿,虽然有时有些莽撞,可却并不笨,尤其又对林家上下都有所了解,跟在她身边倒是正好。至于妞儿,那就是一招奇兵,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不奏效的时候。至于外头那些可能有些乌七八糟的事,自然是要委派许婆子了……

    也好,这样一来,她身边能用的却都是能派上用场的,只是这些人的忠心,还要再看了……

    第一百零九章 娇嗔亦是情趣

    吃了几杯酒,于清瑶的头就有些晕晕的。回了房间,和衣倒在床上,虽然没有睡着,可是神思却是渐渐恍惚。

    朦朦胧胧中,听到雪儿和锦屏的低语,开门关门的声音,渐远的脚步声……房中一片静寂,她却反倒忽然清醒过来。

    不知为什么,她盯着门,哪怕还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是她就是觉得林华清回来了……

    有些失笑,她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多了。可是侧过身去,却听到低缓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她一听就听了出来。只是,听到脚步声,她反倒把眼睛闭得更紧,就那样装着睡。

    听到开门声,来人走进内室,走近床边,坐在床沿上,她分明觉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始终没有出声。

    起先,于清瑶还能忍住,可是等了又等,分明能感觉到林华清就坐在身边,俯首看她,却偏偏他又怎么都不出声。有些忍不住了,于清瑶睁开眼,却立刻撞入林华清含笑的眸子。

    睨着林华清的笑眸,于清瑶有些窘,就故作不悦,嗔怪道:“从哪里来?倒是一身清爽,我只当咱们四爷住在外头,指不定住得多差,一宿没睡呢”

    林华清扬眉一笑,“真是叫娘子猜准了,我昨个夜里一宿没睡。不过为了不让娘子担心,我才好好梳洗了一番来会娘子。”

    于清瑶哼了一声,故意转过身去,也不看他。林华清微微一笑,俯下身,来扳她的身子:“难道我家娘子不只是担心我,还有些——嫉妒了?”

    “呸,哪个嫉妒了?”于清瑶啐了一声,柳眉轻扬,虽是含怒带嗔,可那一瞥间,却有十分妩媚。虽然她本不是那种会使媚发嗲的女人,可是前世里看多了,就知道男人有时候还是爱女人吃醋的。偶尔发发怒,做出嫉妒之色,都是一种生活情趣。

    “没嫉妒,没嫉妒只不知是谁身上藏了壶醋……”林华清嘻嘻笑着,手指已探入于清瑶的腋窝。

    于清瑶吃吃笑着,撑起身推攘着林华清,可被他一抱,却觉身子发软,不由跌在他的怀里。居高临下,林华清俯下身来,眼眉皆笑,一张俊脸慢慢俯下……

    下意识地双眼一合,于清瑶但觉一片温热落在她的眉心,又沿着她的鼻梁下滑,吻在她的唇上,辗转研磨。

    不知不觉间,于清瑶抬起手臂勾住林华清的脖子,在他用舌尖挑开她的唇瓣时,低声喘息……

    唇舌相交,香津暗渡,丁香巧舌,难敌热火焚身。唇乍分,两人俱是有些气喘。星眸迷朦,于清瑶眯着眼,睨着林华清,只觉身软骨酥,竟是连动都似乎动不了了。

    到底,还是这样……

    她在心里想着,牵起嘴角笑了笑,可是恍惚中又觉有些解脱。或许女爱本就如此,就算是变得如此不像她自己,也是极正常的吧?目光闪烁,她抿了抿嘴角,已经准备好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华清却是忽然一笑,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今个儿中午喝得可是上好的花雕?芬芳醇香,连为夫都要醉了……”

    “夫君说起情话来,才真是要让人醉了。”笑着白了他一眼,于清瑶任由林华清压着自己,身若棉柳,柔软似水。眼媚如丝,双颊泛艳,已分明是许了他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林华清却是撑起身来,挑起于清瑶的下巴,笑道:“我叫雪儿来服侍你穿衣吧带你去个地方。”

    心知大概林华清是真的要给她什么惊喜,可于清瑶却仍故作糊涂:“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出去?要是晚上回来晚了,就来不及给父亲母亲大人请安了。”

    “我已经去亲自同母亲说过了。”林华清转过头笑道:“今天娘子生辰,娘子最大。”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于清瑶却还是故作淡然:“不过是生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当夫君早就忘了呢”

    “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能忘了娘子的生辰啊”林华清大笑,回过头,看着于清瑶,笑道:“其实娘子也是很开心的是吧?”话一说完,他已笑着转身出去。

    于清瑶抿嘴浅笑,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重新梳洗的速度却很是快。不多时,已重换了一身衣裳。虽看似随意,穿的也不是什么新裳,可对镜自揽,却觉虽称不得美艳,也娇美胜过往日。

    就是雪儿,也赞:“今天小姐真是漂亮,就是比起大小姐也不差什么。奴婢还记得大小姐未出阁时,也是这样美,面颊红润,双眼晶亮,好像整天都在笑。不过做了王妃后就严肃许多了……”

    雪儿本是无心之言,可于清瑶对镜望着镜中的自己,却不由怔住。镜中的她,果然是面颊红润,双眼晶亮,嘴角有意无意都是翘起的,分明就是一脸的喜气。她最近都是这样的表情吗?

    目光微瞬,她偏过头去,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原来,她近来竟是这样的快活,就连无意中也会这样的表露在脸上。只不知,林华清是不是也如雪儿一样,看了出来……

    忽然间,她有些羞。故意地别开头,不去看镜中人。转身向外,却又忍不住问道:“从前大姐未嫁时,也似我这样?”那个时候,大姐她——莫不是因为赵国公?

    摇了摇头,她甩开那一抹好奇,笑着走出门去……

    看到林华清转身的刹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她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有时候,不需要言语,只是目光相望的瞬间流露出的欣赏与赞美,就足以让人欣喜万分。

    没有带上丫头们,林华清揽着于清瑶乘了赤焰,穿过长街,缓缓往金波湖而行。

    一旦习惯了,就不觉得这样的招摇过市有什么不妥。哪怕整条长街,只有她一个女子侧骑于马背,倚于男子怀中。可那又怎样?她的夫君本来就是人人都说的荒唐人。荒唐人做荒唐事,岂不是正好?纵是有那些假道学的来指责,他们不放在心上,又有谁敢真的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喝斥呢?

    “夫君难道就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吗?”侧了脸,于清瑶笑着问。

    林华清却只是笑:“谁说我准备了什么?好好好,”抓住于清瑶要搔他痒的手,他笑道:“我是准备了些什么,不过若是提前告诉了娘子,不就没了惊喜吗?娘子,不如你猜猜……”

    “我若是猜到了,还问你做什么?”于清瑶娇嗔,瞥见林华清微笑的眸,自觉失言,却已改不了口。只得道:“雪儿她们尚个个送了我礼物呢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却胜在是她们亲手所制,若是夫君的礼物不得我心,我可是不依的……”

    林华清闻言,不由笑起来:“我听说母亲也是送了你礼物的,怎么?不喜欢那闪亮发光的宝石首饰,却喜欢几根穗子、荷包吗?”

    “你怎知……”目光一闪,于清瑶也不再追问,只笑嗔:“这个家里是不是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你的?”

    林华清笑笑,却是不答。可看他的表情,于清瑶却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对了。

    说话间,已近了金波湖。想是之前林华清已经和守在园外的军士打过招呼了,又或是林华清在京中的名声真的是不小,那两个军士看到林华清,也不上前查问,只笑着躬身相引。

    马入御园,沿着可行数车的沙地缓缓而入。却未一直往湖畔行去,而是拐上了旁边的一条石板路。道路渐窄。远远的,于清瑶看到有人招手,细看之下,却是林华清身边的小厮小子。看着赤焰渐近,小子快步迎上,笑着拉了缰绳,仰头道:“四爷,东西都备好了,可还是按之前说好的行事?”

    林华清气得乐了,虚打了一鞭,笑道:“你小子,怎么不好好学学阿大,有个稳重劲儿?让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给你们太太一个惊喜?”

    小子缩了缩脖子,却是不惧,赔着笑脸腆着脸道:“太太,您可要大大地惊喜啊就是为着小子的命,也千万别说咱们四爷的礼物不好才是……”

    于清瑶失笑,瞥了眼林华清,并不说话。

    林华清跳下马,扶下她,却又招手唤过小子,笑着对于清瑶道:“娘子,我吩咐小子几句,你先往前走,候我片刻。”

    只当他是真的要吩咐小子什么话,于清瑶笑笑,就自己一人往里走去。

    这条石径,之前她却没有走过。厚厚的青石路,窄窄的小路,路两旁遍植翠竹,阳光自枝叶缝隙间投落,打在脸上,暖暖的。

    鸟鸣婉转,啾啾之声一直伴着她前行。于清瑶仰起脸,虽然看不到是什么鸟儿,心情却是很好。原以为石径尽头,或许就是一片竹林,林中或有三两茅屋,就似林家那竹轩一般故作风雅。可是石径渐近,却偏偏是一条长廊。也不知是通往何外。

    于清瑶扬起眉,想了想,回过头,来路上不见人影。

    垂眉想了想,她也不等林华清,就这样慢慢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章 往事历历在目

    拐过弯,就入了回廊,这道回廊不似那种檐下只有几根廊柱的九曲回廊,而是直直的好似一条夹道。幽长而狭窄,只可容两、三人并肩。

    一眼看去,于清瑶倒是看出几分端倪。她之前没有往这竹林中走过,倒不知这里另有洞天。可这会看,这长长的回廊,墙体粉白,细闻之下,甚至还能嗅到粉浆的气味。分明就是亲近刷过的墙。

    之前倒未听说金波湖重新修茸,难道竟只是刷了这面墙而已?

    心中疑惑,于清瑶缓步而行,才走不过数步,就不由得停下脚步来。墙上有画,而且一眼看去,竟似乎不只是一幅。

    廊顶墙面绘画,本是常事。有些古寺名园,还特意会隔上几年,就延请有名的画师,重新画上新画。粗粗一看,这回廊墙面上的画,却也是新绘的。倒难怪重新粉刷了墙壁,想来,这也是为了让那画师绘画方便。

    于清瑶停下脚步,凝神细看,只看了两眼,就不由现出惊讶之色。这画,乃是绘的人物。第一眼,她只觉画工精致,一手工笔人物画得极是出众,甚至还隐约有些熟悉的味道。第二眼,她却惊得扬起眉来。这画中情形,好生熟悉。而且,这人物的面目也……

    “难道竟是我?”低声呢喃,她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再俯近脸去看。

    画中所画乃是一街市,店铺林立,人头簇拥。只是这画中央的主角,却只有四、五人。三男两女,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而是五人身后的小楼上,却有一个女子正探出头来,似乎正在看着楼下。

    这般情形,再看衣着、看面目,分明当日她与林华清初见的情形。

    于清瑶怔怔地看着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幅画,自然不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想起刚才林华清的举动,分明就是他早就布置好的。难怪,这些日子来,他总是不在家。或许,这些画,他已画了不止半月。

    垂眉浅笑,于清瑶再缓缓向前,看下一幅画。

    果然,仍是关于他们二人的画。

    这一幅,却是去年四月初八,赏花会时的情形。只是这画,却分了几处场景。一是,在后园巧遇他与郭可安之时。绚丽的辛夷花树下,身着奴婢之衣的女子低调婉转,华服公子眼泪流转,说不出的张扬风流。二,却是牡丹园中,男人倨于高台,身后纵有这台楼阁,他的目光却只望着远处牡丹园中,横笛于唇的女子……

    “我竟不知,原来那个时候,他原来是画过我的。”抿唇浅笑,于清瑶再向前走。

    墙上一幅幅图画,分明就是每次他与她的邂逅。

    在小巷中的惊险失魂,虽救美的不是他,可最后一路相送的却是他。

    古吹台上,他与她,也曾共过患难,只是最后先弃了他的却是她……

    相国寺,明月清辉,于佛堂长明灯前的低语,月下清风里的一路无语……

    烟花之地混乱之后的坦然陈情,柳岛上的怒目相视……

    桥下流水,静夜里她的相求,还有那长堤上的同行……

    一幕幕往事,随着这图画浮现在于清瑶的脑海中。如果不是这些画,她竟不知原来她们已经有了那样许多难忘的回忆。

    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这幅也是分了几个场景的画面,于清瑶不由抿唇浅笑。

    这一幅,画的正是她嫁入林家的那一日。画面中,角落里,是头盖红巾的她。而在几处,却是他或是惶急整理衣衫,或是被人为难的场景。如果不是这幅画,她又怎知一向从容的林华清也有这样手脚大乱的时候呢?

    有些滑稽,可是知道原本他那天也似她一样,有手足无措之时,心里却突然觉得很是温暖。

    在婚礼之后,就是他们的婚后生活。

    在张庄上的嬉水,在桃花中的漫步,雨中的争执,甜蜜的相拥,还有那些黄昏中的细语,静静地相守……

    在这之后,却是一片留白。而在墙畔,却有书案。案上文房四宝,各色颜料,都是齐全的,一只小号兔毫还搁在笔洗上,似乎画师刚刚绘到一半,就有事先行离开了似的……

    于清瑶站在墙前,沉吟许久。忽然就笑了起来。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当面把话说清楚了,反倒喜欢弄出这些明示暗示来,让你猜他的用心。

    微微笑着,于清瑶提起那只兔毫,在笔洗中洗了,又动手调那颜料。她的画工却是不佳。虽然也能画个花样什么的,可从前跟着先生学时,却只是学到一些皮毛,偶尔绘过几幅花鸟。可和大姐的画一起送到先生面前,必是要看到先生大摇其头的。那倒真不是她刻意低调谦让,而是于画道上真的没什么天份。

    此刻提起笔,她定睛于墙上,寻思着要如何布局,如何下笔,着实有些为难。可是不管如何为难,这画却还是要画下去的。

    挽袖落笔,画画停停,她边想边画,不知时日几何。待终于画完,退后一步,看那墙上图画时,不由得一声低叹。

    揉着酸软的手臂,她低声叹道:“几成败笔……”

    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些维妙维肖的图画,她所绘的未免太过粗糙。人物面目且不说到底有几分相似,就是布局已是看出是个生手。

    于清瑶画的是张庄。就是那条她与林华清曾嬉戏的河边。近处是相偕而行的男女。远处是绚烂的油菜花,花丛中,隐约似有孩童奔跑嬉戏……

    说来,甚是动人的画面,可是因着于清瑶的画技,看起来整个画面都是怪怪的。

    于清瑶还在感叹,却突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听得出是林华清的声音,于清瑶立觉羞赧。虽然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是此刻却还是有些羞意。

    “画得不好。”她低声说着,低下头去,清洗兔毫,却不去看林华清。林华清却不容她回避,反是握住她的手,拉她转身。

    “画得很好啊我觉得娘子画得比我好上许多呢”拥着于清瑶,他笑盈盈地看着那幅画。

    “这里,是我们的孩子?”因为他毫不修饰的提问,于清瑶又觉羞怯。忙抬手推他,却不想林华清反倒紧紧抓住她的手,就那样把她拥在怀里,用右手握着她的手。执着刀还未放下的兔毫,淡淡笑道:“在这里再添上一笔,就更好了……”

    林华清握着于清瑶的手,让她手中的笔在画中轻轻划过,却是在女子身前添了几笔。

    于清瑶看着那被改动的画,脸上又热又烫。羞不自胜,狠狠跺了一脚,踩在林华清脚上,她嗔道:“你当我是猪吗?”

    林华清这几笔,改动的不是别处,正是于清瑶的肚子。只是廖廖两笔,就把画中微笑的妇人变成了一个已身怀六甲的孕妇。

    虽然于清瑶没留力,可是林华清却并不觉得痛。只是看到于清瑶羞怒难当的样子,却故意装作被踢痛了,“呀,娘子,你要谋杀亲夫啊”

    “你怎么没死呢?”于清瑶低哼着,虽然仍有些怒意,可瞥见林华清带笑的眼眸,她又忍不住脸红。

    虽然彼此间都没有很明确地说明对日后的打算,可是那幅画却无疑已经是一种表白。

    她只愿,与他消遥乡野,做一对平淡却幸福的夫君。

    “夫君,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于清瑶低声说着,嘴角勾起,她脸上的笑无法压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林华清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

    “那不是礼物……我只是想画,就画了。娘子,真正的礼物,为夫才刚刚准备好。”牵着于清瑶的手,林华清带着她走出回廊夹道。

    于清瑶才知回廊后,竟是一间暖阁。看起来不大,可是走进,才知麻雀虽小,五脏具全。而这会儿。罗汉榻上,却是摆着几道小菜。

    走过去,细看,桌上的小菜虽然称不上色香味俱全,可是卖相却也算不错了。而且,显然是刚刚做好的。

    “这菜,是你做的?”想起刚才林华清环住自己时那隐约的烟气,于清瑶有说不出的感触。

    君子远庖厨,像林华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