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楼:天下第一佞臣第16部分阅读
Np楼:天下第一佞臣 作者:肉书屋
看来皇后在朝廷中可以只手遮天,大楚国皇帝竟是如此平庸,却让外姓夺了权去!
她已看到大楚国的两处权势,一处是皇后,一处是皇帝。
皇后的支持者无数,皇帝的支持者似只有萧丞相等人。
而五位皇子之间,太子的势力最强大。
其他几位皇子,大概也是貌合神离!
此时,蹴鞠场如战场一般,双方犹酣战,仿佛兵刃交戈之声,宛如雨点密打,众人施展浑身解数,为了博得帝后与贵族们一笑,施展出了转乾坤、燕归巢、风摆荷、斜插花、佛顶珠、双肩背月、旱地拾鱼、金佛推磨、拐子流星,鲤鱼跃龙门等等花样,令人眼花缭乱。
忽然,威武将军的目光扫向那花家少年,见少年正背对着自己,低低与五皇子楚暮云说话,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不由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于是,按照皇后的吩咐,运起十成内力,狠狠一脚踢在鞠上,带着呼啸之声,风驰电掣般向那花家少年飞去。
众人视线都追随着那只鞠,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要人半条命的。
久战沙场的威武将军,例无虚发,那身材纤弱的少年绝无可能躲过去,他不但射箭杀敌有本事,而且蹴鞠也很有准头,自不会伤了旁边的五皇子。若是花家少年实实挨了这一下子,非要躺在床上三月不起。
眼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少年的黑发已随着劲风飘扬了起来,却似乎并没有感到危险逼近。
皇后的嘴唇也渐渐勾起迷人的弧度。
花闭月背对着众人,拿着汤匙品咂着丸子汤,一双眼睛却明亮而莹澈,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唇边依然残留着温润明亮的笑意,忽然之间,手指一滑,竟不慎跌落了汤匙,遂轻轻弯下腰去。她的袖子轻垂,动作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谁也看不见她的手指扭了个诡异的角度。
一瞬间,那鞠擦着她的发髻直直向前飞去。
她发髻的几缕散发随风而动,微有些凌乱。
不知为何,那鞠竟偏颇了几寸,径直朝皇后面容击去。
众人不由惊呼一声,皇后也是张大眼睛,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如闪电飞来的鞠,忘记了动作。眼见就要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只怕一国之母被毁容也说不定。说那也迟,忽然一道黑影一闪,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那鞠瞬间被一剑砍为两段,掉落在地面上。
黑衣人带着斗笠,竹笠低低压在他的眉际,只能看见他的半边脸,露出一抹阴狠冷削的意味,与宫宴气氛格格不入。
惊呼声不断发出。
被打下石台了?
两半鞠在地上如陀螺般飞快旋转着,碰翻了几张案几。
而那黑衣人冷冷看了花闭月一眼,也瞬息消失在众人与皇后面前,好似一阵阴冷的风。
花闭月眯起了眸子,目中精光闪耀,一丝冷笑浮现嘴角。暗忖:居然是影子暗卫,看来凰盟果然替皇后准备了自己的侍卫。
皇后娘娘,你真是算无遗策。
众人都纷纷松了口气,方才有几人甚至已闭上了眼睛,如今才吓得缓缓睁开来,只是,众人觉着奇怪,为何那鞠突然间改变了方向?谁也没有看到花闭月手中捏着的一粒珍珠丸子,正是她在弯腰的一瞬间,用指弹飞出去,彻底改变了那鞠的轨迹,方才那黑衣人也只是怀疑而已,因为她的武技绝非八段高手能比拟的。
做完一系列小动作后,她拾起汤匙,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整理了一翻散乱的发髻,莫名地望着众人,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皇子不动声色地扫过她,一双清眸流转着琥珀色的光芒。
半晌,唇边勾起一抹迷人弧度,那一笑倾倒众生。
一场虚惊过后,众人也不敢再饮酒作乐。
皇帝临危不乱,安抚过众人,接下来开始赏封一些立功的重臣。
令花闭月没想到的是,连她也受到了赏封。安阳王的目光瞧着她,闪过一丝淡淡笑意,看来这赏封也是他提及的。
看了看殿前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满盘的碧玉翡翠,紫金簪环与佩饰,甚至还有江南的绫罗绸缎,连同一旁的巨大猫眼儿宝石,和夜光杯的酒盏,紫色琉璃屏风,真是无所不有。
只是,这些赏赐的背后,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大楚国的内库亏空,财政赤字,入不敷出,花闭月暗暗思忖,忍不住斜睨了一眼楚暮云,见他嘴角一直挂着温和完美的微笑弧度,眼神的琥珀色仿佛幽深池水,不见波澜。
忽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重头戏要来了呢!”
果然,赏赐过群臣之后,皇帝话锋一转,变得格外犀利。
他微一示意,众人便紧张起来,便听皇帝缓缓道:“如今虽然国家国库亏空,但朕赏罚分明,绝不会让诸位爱卿受苦,这些都是朕在宫中私藏多年的宝物,从今往后,朕为了天下百姓,绝不会藏私任何金银财宝,通通奉献出来,如今江南水患,朕希望诸位大臣也能够为国为公,多出一分力来!”
语落,萧丞相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跪在皇帝面前,手中拿出传家之宝,准备献给圣上,只因,此法正是他提议的,毕竟,赈灾的银两已迫在眉睫,而卖矿还需要时间。
一切都是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众人闻言,不由露出惊惶之色。
看来当今天子这番作为,是要自己与丞相率先带头了,而所有朝臣都要为了赈灾拿出银子才是。若是不捐出财帛,只怕乌纱与名声皆不保。
倘若捐出自家的财帛……未免太……
毕竟,他们从皇后那里买官,巩固地位,已经上贡了不少银子,只等着在位时能多贪墨一些。
然而,皇帝此举岂不是要榨干了他们?
就连那些视钱财为粪土的名士贵族,此刻脸色也阴晴不定。
于是,众朝臣都把目光都看向皇后,目光哀戚。
忽然,皇后面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意,眼神高雅又温柔,微微一笑道:“陛下,您何必为难这些臣子们呢?”
楞了一下,皇帝与萧丞相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半晌,皇帝言道:“朕的皇后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的眼中绽放着明亮的光芒,凝望着他,温声道:“陛下,他们不过是些清廉的朝臣,每年的俸禄不过几百两银子,而且家中妻妾子女下人们也需要月钱,您不会让他们砸锅卖铁的过日子吧?”
这番话言之有理,毕竟朝臣每年只有几百两俸禄。
每个府宅内都有百名家眷与下人,而每个下人也是要养家糊口。
但皇帝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他就是再昏晕无能,也不可能不知无官不贪的道理,就是萧丞相也绝非纯白的清廉,只是,他总不能当众说出诸官员贪墨的事实,岂非自己对自己掴掌?
此刻,周围再无其他声息,众人都深深凝望着皇后,皇后不由得轻声笑道:“其实,哀家有个好法子,不知道皇上您听是不听?”
“你且道来。”皇帝瞪了瞪眼睛。
“是!陛下,如今我们大楚国与其他国家通商,各方面条款都放得开,所以很多富商都是家财万贯,昔日的陶朱公范蠡,还有那营国巨商吕不韦,不也要救国吗,国家若是有事,他们商人如何获利呢?不如让他们先拿出些银子借给皇家,以后我们降低他们的赋税,再慢慢还给他们如何?”
皇帝闻言,略一思忖,觉着颇有些道理。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商人也不例外。
毕竟,大楚国各地都有富商无数,各地官员都有他们田产财物的记载,加起来比十个国库都要多,这些富商能借银子给朝廷,日后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可以减免他们的赋税,银子可以慢慢归还,就是暂时还不来他们的财物,也有一个拖字诀,商家如何与官家斗?
毕竟,他骨子里还是遵从孔老夫子的教诲,是个重文轻商的,觉着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汉朝高祖的刘邦,他最是讨厌商人,甚至专门颁布诏书,严令商贾不能穿丝绸的衣服,不得乘坐华丽的车骑,还专门抬高针对他们的租税。就是在“卖官”的时候,朝廷也明文规定,商人子嗣不在此列。
这种对商人极端蔑视的政策,在此后的历朝历代中稍有缓解,但是从根本上却没有改变。
几乎绝大多数帝王都认为商人都是j诈,狡猾,无耻的!
这种人本就是附骨之蛆,怎能不让他们付出半点好处。
思绪及此,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众朝臣不由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顿了一下,又好似漫不经心的道:“哀家听说京城花家就是在做生意的,在京城内资产也很雄厚,何不让京城花家先借出十万两银子如何?”
语落,她看了一眼花闭月。
花闭月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由心头一凛,又立即清醒过来,不由得握紧双手,看来在皇族面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皇后与花家势必要这般针锋相对了,然而,这些事情她无权插言,自有皇宫之人与花家人交涉。
卷一云鬟香雾成遥隔第052章由暗到明
回到花家,花闭月始终缄默不语,没有提到皇宫内发生的任何事情。
更没有提到皇帝要向花家借十万两银子之事。
当她进入偏院后再也没有出来,第二日派人雇来十几个泥瓦工匠,自掏腰包,用了三千两银子,重新修缮偏院的房间。
翌日,从宫中送来了赏赐之物,而她的赏赐是所有赏赐中最大的一件,一个华美的屏风,花闭月直接派人送到了老祖宗的屋子内。
四个家仆小心翼翼地抬着那扇从皇宫送来的屏风,缓缓放在花家老祖宗的床前,这扇屏风紫檀木为座,包裹着一层上好丝绸,外面绘就白猫戏蝶,猫与蝶的谐音都有长寿之意,寓意不凡,虽不华贵,但是意义吉祥,花闭月索性借花献佛送给了老祖宗。
“啧啧,这是宫里面赏赐的吗?真的是很漂亮。”花君连忙随父亲来到老祖宗的院内,特意来开开眼界,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宫里面赏赐的宝贝呢!
花家三伯绕着宫中送来的屏风瞧了几圈,心中暗暗估计着,大概二百两银子,不对,御赐之物应该是三百两银子。这数目虽然不大,但是御赐之物不是谁家都能有,这怎么也是镇宅之物啊!花家三伯忍不住又感慨了一番:“江南的阿月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啊!”
“对了,老三,那少年去了哪里?”老祖宗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江南阿月回后院睡觉了,似乎身子不太舒服!”
“不舒服么,这孩子真是可怜!有没有大夫看病?”
“老祖宗不用担忧,玉公子过两天回来,阿月不会有事的!”
“对了,老三,去把玉儿带到花闭月那里,让她帮忙伺候着!”老祖宗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此事。
花家三伯蹙了蹙眉道:“老祖宗,宅子里仆人多着呢,为何非要派玉儿去服侍?”说着说着,忽然,花家三伯想起花闭月已今非昔比,给自家侄儿当侍婢,也比给外人当小妾的好,毕竟,商贾的身份委实太低贱,就是嫁人做妾后身份也是低人一等,思及此,花家三伯立刻连连点头。
想到江南阿月这次得了赏赐,以后肯定会扶摇直上。
是以,这些日子他一定要好好巴结那阿月,等江南阿月发达了,还不对自己这个三伯言听计从?
若是玉儿能嫁给阿月,怎样也得是正妻。
想着想着,他心中满是憧憬。
然而,好景不长,宫里的太监很快带来一个令花家三伯震惊的旨意。
但见那位穿着崭新太监服,大腹便便的中年太监尖声细气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由于朝廷用度紧张,财政赤字,而江南五县发生水患,皇上有命,让大楚国所有商家借予朝廷部分银两,楚国会减免各位的赋税,待到来年国库充盈,定会把银两归还,还有三分利息。
京城花家乃二十年商家,户部已查清花家有店铺五十,镖局五家,生产作坊三家,外加花家大宅院,共计白银十七万两,另钱庄内有散银五万两,是以,当今圣上命花家借朝廷十万两白银,五日内凑齐,否则,按欺君之罪论处,钦此!”
虽是宣旨,语气却极不客气。
这番话便好像巨石入水,激起汹涌的浪花!
花家三伯的脸色大变,一时心思复杂,颤抖着接过圣旨后,忍不住道:“这位公公,是不是还少了一道旨意?”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中年太监一眼,低低问道:“公公,我家阿月难道没有出仕?”
那太监是皇后身边的心腹,遂冷冷一笑:“皇后本来有话对你家花闭月公子要说,不过由你转告也是一样的。”
他愈发傲慢无礼的神态,不由让花家三伯心中感到不安。
那太监口水四溢,滔滔不绝地说道:“安阳王侧妃本是花家的佼佼者,但因为品德有损,已被安阳王给休了去,所以皇上与皇后对你们花家的德行不敢恭维,毕竟这年头好人家,谁会经商不是?所以花家少年入仕的事情,以后再说!”
闻言,花家三伯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太监趾高气扬的一笑,神情不屑道:“杂家这就回宫了,记得五日内凑齐十万两银子,否则……哼哼……”
言讫,他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花家三伯强行压抑着滚滚涌出的怒火和不满,没想到皇家竟然会向花家借银子,本以为花闭月与安阳王关系不错,可以从皇宫里得到些好处,没想到这小子不但没有出仕,甚至还让皇家的人来花家敲诈一笔。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花媚儿竟被安阳王给休了!
本来他还想请安阳王替花家美言几句,可是他派去安阳王府的人,进去看到的是安阳王正在针灸。
显然休妻之事很是头疼,也无心顾忌花家的事情了。
所谓民不与官争,既然圣旨都已下了,怎还有收回去的道理,若说十万两银子究竟有没有,花家三伯自然心中一本账,当初花家老祖宗白手起家,努力了快二十多年,终于才有了今日的京城花家,整个家资也有二十二万两银子。但其中有十万两固定资产,都在各个店面内,流动的银两也就五万。所谓贵买贱卖,如何能凑够这十万?
花家三伯算了算,如今花家这所宅子价值一万两银子,五家镖局也养了不少人,五十家铺子也有伙计近乎千人。
换句话说,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是花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而今无耻的皇家竟然要拿走十万两银子,正可谓苛政猛于虎也!
“君儿,那花闭月现在何处?”花家三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
“好像在偏院睡觉呢?”花君也是满脸恨意。
“都是她惹的,竟然还有心思睡觉?”花家三伯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
“父亲,她还用了三千两银子修葺自己的住处,不知意欲何为?”
“哼,她倒是会享受得很!”
花家三伯当然不会认为借出去的银子还能收回来,他的脸色忽然渐渐得严肃起来,微微倾身道:“君儿,现在花家所有的银票都在我们手里,我们把银子都转入你姨娘的帐下。”
本来,他准备把君儿姨娘娶来续弦,幸好还没有嫁娶。
如今,另投他人已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花君眸子一转,轻笑道:“父亲果然想的周到,我们拿着银子,入赘到姨娘家里,那皇帝老儿也吞不走我们的银子。剩下的,就让花家老祖宗还有那些老弱妇孺去应对好了!”
花家三伯看了一眼老祖宗的宅子,似叹息道:“老祖宗啊,不是儿子不孝顺,委实是天家要绝了我们的后路,儿子是为了花家的血脉做打算,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于是,花家三伯与花君偷偷地脱离了京城花家,甚至把自己手下的几家铺子用三折贱卖掉,整整卷走了十万两银子,两日后便入赘到了别人家。
世上没有隔风的墙,第三日,花家三伯携款而逃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花家上下顿时惊惶起来!
只除了花闭月,依然没有从偏院中走出。
如今,花家的偏院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
很多花家下人进来后觉着颇不习惯,经过几日修葺,这偏院竟然比正院还要华贵,得知花闭月用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众人不由咋舌,同时,也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
花家都已这般落难,竟把钱用在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老祖宗知道花闭月是天命女子,自然不会被轻易打倒,虽然被圣旨弄得怒意勃然,却是心中并不慌张。
只是,她有些担心花闭月的病情。
虽然偏院的环境变得优雅舒服许多,但花闭月却浑身寒意冰冷,她裹着被褥,躺在床上,运起内力,才稍微感到取走一丝寒气,此时她穿着薄薄的衣衫,那曼妙的身子玲珑有致,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咬了咬牙,犹记得她最初嫁给北宫啸的时候,这种症状连续发作了半月有余。
以后,每个月的月事前后都要痛苦几日。
彼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状况,纵然知道了,也无法救治,只因她的夫君北宫啸绝不允许让她与别的男子睡在一起。
不过,这次发作并没有前世严重,花闭月知道是因为萧琛的缘故。
不知不觉,她又想起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
那晚情海如潮,萧琛深深填满她的空虚,有力地冲击着她的身体。
两世以来,她初次尝到如此美妙的男女滋味,难免有些神往。
大概,第二晚之后,那天命契约的反噬又让他痛苦了几日吧?
思及此,忽然小腹的痛楚袭来,她觉得自己好似离开了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喘息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翻身俯在了床上,口中发出难耐的痛苦的申吟……
虽然不及前世的痛苦,却也只能忍受。
可是,她实在忍无可忍……
“怎么,今日还是不好受?花家的人都已经焦头烂额了!连个照顾你的侍婢都没有,似乎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忽然,身旁传来一个男子慵懒得不像话的声音。
花闭月侧过眸子,便看到那容颜妖异的美男子,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因痛苦折磨而水波氤氲的眸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她忽然勾起嘴唇,无所谓的笑了,那笑容慵懒而冰凉,自嘲而刻骨。
“璧宿公子,看着我现在这见不得人的样子,你觉着很舒服吗?能不能请你不要出来呢!”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璧宿坐在她身旁,深深的眸光闪过一丝邪魅,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花闭月不由叹了口气,他总是阴魂不散,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出现。
但是他的出现绝不是好事,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奚落她几句。
不过,她渐渐已习惯了,甚至可以暂时忘记病苦。
“璧宿,玉公子还没有回来么?”花闭月面色有些惨淡。
“他没回来,不过,在下也可以帮你。”
“如何帮我?”花闭月眸子迷离潋滟,仿佛凝着无限怅愁。
“其实,在下阳年阳月阳时出生,也是纯阳之身,既然你是至阴媚骨,与我在一起会有好处,我倒是可以抱着你躺一会儿。”璧宿长而密的眼睫毛优美垂落着,一双深邃而魅惑的瞳眸只紧紧望定了花闭月。勾起嘴唇,似笑非笑地说道。
言讫,他端身正坐,岿然不动,唇边带着浅浅笑意。
他在等!等着她的话语。
其实,这世间的纯阳之身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甚至还非常罕有,花闭月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走运,遇到萧琛之后,竟然又遇到一个纯阳男儿,虽然,她也可以找萧琛,但是,明明已经说了不见,情缘已断,为何还要再去纠缠于他?花闭月深知萧琛是萧家的几代单传,绝不能够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更何况,每次欢好后带给他的痛苦,绝不会比她此刻好受,她虽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无情无义,心思歹毒的恶毒女人。
此刻,她苍白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流露出一丝疲倦。
被璧宿调侃习惯后,她不会认为此人的陪睡没什么特殊目的,或许与他说说话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于是,她咬了咬嘴唇,樱唇绯红而娇嫩嫩的,在烛光下微微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你有什么条件?”
璧宿微微笑着,以俯视的眼光瞥向她:“花小姐果然是个聪慧的,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多,只希望你一直随身戴着镯子,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
闻言,花闭月冷冷地斜睨着他,淡淡地不语,一张俏面如霜。
这镯子,她出恭时,洗澡时,与萧琛见面时,入宫时都没有戴着。
她委实不习惯有人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但璧宿提出这般要求,她忽然觉着这男子委实也有些可怜,她的痛苦是在肉体,他的痛苦似乎更甚,似乎人活着都要承受各种煎熬,花闭月忽然发现一桩事情,自从重生之后,她的同情心泛滥如水,于是,花闭月低低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切记——非礼勿视。”
她答应的很快,让人不可置信。
愣了一下,妖孽的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这个我知道的。”璧宿邪魅一笑,只要他不说,自然无事。
花闭月点了点头,挣扎着,重新把镯子戴在了腕上。
她抬起眸子,忽然深深一叹。
这几日花家出了这等大事,个个人心惶惶,甚至有人乘乱卷着财帛离开花家,前院后院乱作一团,自然无人来这里伺候,然而,花闭月始终在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她要看看究竟在京城花家有几个值得信任的,思索片刻,花闭月起身穿戴,忍着浑身寒意,慢慢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璧宿见她准备外出,挑眉问道。
“我去药铺买药。”花闭月记得有种曼陀罗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我陪你。”黑色一闪,璧宿已消失到了镯子内。
走出屋子,花闭月感到冷风瑟瑟,再一看,发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这种时候,大概只有京城最有名的两家药铺开门。于是,她撑着油纸伞来到街道,她单薄的身姿料峭,那种清柔绝丽的风姿仿佛西子从无边越国繁华处而来,令她似不胜凉风的芙蓉。
放眼望去,四处无人,只听到雨水打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她走了几步,小腹忽然痛得难受,仿佛有千斤沉沉坠在她的身上。
只见一道闪电瞬间撕裂了天空,一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她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忍不住捂着小腹慢慢蹲在了地上。
雨伞顺风飘落一旁,滚落几圈,就在此时,忽然一只手伸出在她面前。
黑衫滑褪,那只手修长而有力,骨节均匀,极是美丽。
花闭月扭头看去,抬眸一看,但见眼前妖孽男子衣衫婆挲,风姿如画,一袭黑衣在雨幕里更显料峭,玉树临风地立在她的面前,另一只手中正握着那柄油纸伞,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笑容优魅,十分惑人。
初次看到璧宿在外面现出身来,花闭月不由一怔。
很快,她的眸子内掠过了一丝欣然。
但见璧宿勾起嘴唇,望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妖异的瞳眸一凝,眸底,好似闪过奇异的光芒,一丝情绪油然而生,却没有任何情意,此时,他擦着她的身侧而过,把她慢慢扶了起来。远远望去,那妖异的美男子正为花闭月撑着伞,一手扶起她,忽然间勾唇一笑:“在下让你随身带着镯子,是不是没说错呢?”
“多谢!其实,我觉着……你能这样出来很好!”花闭月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了上来,悠悠道:“至少像个人了!”
“难道,你肯让我出现在人前不成?”璧宿挑了挑眉。
难道她愿意让他出现在人前?像个影子似的,无时无刻不在,一时间,花闭月的心思有些复杂。
但是,又有何不可呢?
这两种情绪是同时产生的,看似矛盾,却难以抑制。
伸指轻轻握着手中的柔荑,璧宿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思忖:很多人大概都不愿意这般有个尾巴跟着吧?这女子明明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秘密,却又这般善解人意的替他着想,看似冷漠,有时又像个弱不禁风的花朵般,委实有些出乎意料!
“璧宿,难道你不想活得自在些?”花闭月忽然捂着小腹道。
“可惜,我白日出不来的。”璧宿邪惑一笑。
“总之……你夜里可以出现在外面,何况,你穿着黑衣,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在阴天时候撑把伞,一样可以出现在外面?”花闭月靠在他身上,微微感到舒服了一些。
璧宿斜睨一眼,但嘴角明显带着发自肺腑的笑意。却自有一段飘逸出尘的风度,衣如暗魅,人如美玉,黑发如墨,衣诀翩跹,极是魅惑,可惜黑夜没有女子出行,否则定会被他迷得失了三魂六魄吧。
此刻,他不由思忖道:阴天里撑伞,这主意似乎很不错呢!
就在此时,几乎是在无声无息之中,一辆华美地马车缓缓地行到了两人的身边,车棚外居然蒙着一层薄薄的金色龙纹图案,似是皇家的马车。车轮渐渐地停了下来。拉车的马匹都是上品骏马,与皇族禁卫军的上等战马丝毫不差。
花闭月扫了一眼,这种战马用来拉车,委实有些可惜了!
“花公子!”忽然,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俊美的男子,旁边两名侍从连忙提着灯笼,照亮马车周围,细碎的灯光照在男子白皙的面容,映出温雅如玉的绝美五官,此刻,金色灯笼仿佛小心翼翼地给他身上覆上了一层淡金色,令他更显得贵气。
花闭月微微一怔,瞧着眼前男子的面容,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五皇子。
“花公子我找你很久了?”楚暮云的脸上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笑容。
“五皇子!你找我有何事?”花闭月虽然有些迟疑,却忘记此时正靠在璧宿身上,她悠悠道:“五皇子在雨天特意来寻在下,只怕是刻意挑选这个时候的吧!”
“阁下说的不错,不知阁下可愿意到马车上来,与我一叙?”楚暮云的目光一闪,轻轻地落在两人的身上,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浅笑如冷月清辉般怡人。
此刻,璧宿静静地看着花闭月与楚暮云,不动声色。
静静地,不知道何时,就在花闭月和楚暮云站立的马车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四个穿着黑衣的人物,从气息可判断出都是武技八段的高手。
花闭月忽然发现,就连车夫,恐怕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但见,车夫的眸子紧紧盯着璧宿,似乎对他有种深深的敌意。
“花公子,不知道这位是何人?”楚暮云似乎也对璧宿有些兴趣,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这位……他是……”花闭月颦了颦眉,不知该如何谈及璧宿。
“尊贵的皇子殿下,在下只是花公子的……随从而已。”璧宿黑眸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一个贴身的随从罢了。”
贴身随从?楚暮云的目光落在璧宿面上,细细打量着这个妖媚的男子,有几缕头发从玉簪脱出来,紧紧的贴服在俊美的脸颊上,如此俊美的人物,为何名不见经传?五皇子只觉着这男子似乎身上有种不可思议的气势,绝非草莽之辈,看来花闭月身旁果然是卧虎藏龙。
此时,璧宿扶着花闭月,也微微勾起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男子,这男子唇边微笑温柔似春风,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羞涩,不过,这笑容只是一张让人松懈的面具而已,他亦深深感受到对方所隐藏的气场。
这个男子隐藏的很深,双方对视着,心中都是这么思索着。
“请吧!”楚暮云忽然彬彬有礼地笑着。
“多谢五皇子!”璧宿扶着花闭月进入马车,与楚暮云错身而入,忽然低低在她耳边道:“花公子,你身上已经湿透了。”
“无妨!”花闭月拧了拧眉。
“在下那里有衣物,花公子还可以去寒舍祛除寒气。”楚暮云微笑道。
“多谢!”花闭月觉着自己似乎勉强可以压制寒气,而五皇子府邸距离保和堂药铺只有一条街,完全在五里之内,璧宿已可以帮她搞定。
马车内非常宽敞,花闭月与璧宿坐在一侧,楚暮云坐在另一侧。
三人坐在马车内寒暄了几句,并未深谈。
忽然,花闭月突然感到丹田有一股寒气冲击上来,伴随着一股子零星而陌生的痛苦悄然腾起,浑身冷得几乎要颤栗,继而,那股激流般的痛楚慢慢从丹田往胸臆处升起,那一瞬,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她的面容瞬间已变得苍白如雪!
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璧宿垂眸看了她一眼,手臂搂的愈发紧了。
“五殿下,可否先带我们去医铺?”忽然,耳畔响起璧宿清冷的声音。
“去医铺?”察觉出她的异样,楚暮云蹙了蹙眉,径直来到她的面前,伸手触摸了她的前额,发现有些滚烫,正欲派人把她抱到后面的马车内,却发现璧宿抱着她并不松手,于是,低低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公子身子不舒服,我正要带她去看大夫。”璧宿一手抱着花闭月,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用去找大夫,来我的府中,我去把宫中的御医请来,你且先忍忍?”五皇子俊美的脸上满是焦灼和担忧。不论是真是假,后面……花闭月听的不甚清楚了,不禁对此人有了几分好感。
“不必了!既然五皇子避着旁人来找我,自然不能出面寻御医。”忽然腕子一紧,楚暮云已被花闭月抓住了手腕,她一直压抑着得痛苦已再也压制不住,面容惨白道:“五皇子,帮我去找玉流觞!我方才已想到了,他应该在东方家族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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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楚朝烟云绝代娇第053章清冷玉流觞
寂静的园中,万籁俱静,雨雾萧条。
东方世家一个多月前被凰盟灭门,放眼望去都是断壁残垣。
大雨瓢泼,仿佛东方家族的冤灵们在以泪洗面。
但见一名优雅的美男子撑着一把伞,站在屋檐下,微微回眸道:“闵兄是不是心情有些沉重?虽然脱离了东方家族,毕竟血浓于水,不是?”
他的对面坐着个白色人影,那白衣男子斜坐在玉栏上,身材欣长,五官俊朗,面如冠玉,神态清雅,美丽惑人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他眼角一瞥,唇角含笑道:“人世间不过是浮云一场,我身为玄术师,早已看淡了一切,昔日东方世家名极一时,最终却被凰盟灭门,甚至没有任何活口,皆是因缘果报,我唯一担心的是……若是再这般下去,大概这大楚国也要变成凰盟的天下了吧!”
玉流觞若有所思,淡淡道:“果然被那天命女子说中了,凰盟虽然都是女子,却是不容小窥。”
雨水纷纷而下,那白衣男子周身仿佛有无形的屏障,没有一丝雨滴沾湿他的衣衫。他站在雨中,神情翩然若梦,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玉流觞,笑道:“对了,听说你与天命女子走得很近?”
玉流觞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忽然,白衣男子优雅一笑,声音仿佛清风一般轻拂:“难道阁下想成为天命女子的‘朋友’,日后有了依仗,能为玉家报仇?”
玉流觞转过眸子,撑着纸伞,眼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光芒:“你说的不错,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极为幽深的光芒,感慨叹道:“互相利用,玉兄其实想的也无错,毕竟一人能力有限,何况,玉兄已凭着自己实力成为一代神医,在你以为能与敌人对抗的时候,而今,你的敌人却因凭着背后那实力雄厚的后台,已嫁给贵人,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甚至于,还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一定是非常不甘心的吧!”
闻言,玉流觞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
那份沉静,是一种接近奢华的高雅,恍若美玉,可遇而不可求。
半晌,玉流觞的眉宇间晕染出一片霍然凛洌,淡淡道:“可怜玉氏家族悬壶济世,本是天下最仁慈的医者,救治天下百姓无数,当时好心收留了那无父无母的女子,甚至把她当做我的童养媳,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自从她投奔了凰盟,甚至三番五次陷害栽赃我玉家,这种歹毒女子,如今居然成为太子妃。”
白衣男子漾起了笑容,眯起眼道:“加入凰盟的女子无不虚荣,能成为当今太子妃,总比嫁给一个给人号脉的大夫要强得多。”
玉流觞语气带着冷洌之意,低喃道:“可是她万万不该让玉家灭门。”
白衣男子清雅一笑:“玉家灭门已经十年,你还是铭记于心?”
玉流觞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在指尖缠绕,低低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玉某从不曾忘记过!”
白衣男子道:“哦?你要怎么做?”
玉流觞道:“主谋者,必须死!”
闻言,白衣男子一笑:“主谋者是整个凰盟,灭了凰盟谈何容易?你的心果然还是不静!何时能成为一代天医?”
心静者方能为天医,玉流觞自嘲一笑,如今,他大仇未报,果然在医术方面还是比不得师傅。
说到此处,远远看到一辆华贵精美的马车来此,那白衣男子目光扫过,悠然笑道:“应是皇族马车,我暂且一避。”语落,白衣男子的大袖微拂,当先行去,风度翩跹,当真是绝色男子,风雅如玉,只留下让人欣赏不尽的优雅背影!
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身影,玉流觞面无表情。
暗忖:此地孤幽偏僻,究竟是何人前来?
玉流觞撑着伞,静静地望着马车,与此同时,那马车停在他面前,当他看到趴在一个妖异的黑衣男子怀里的花闭月后,不由眸光闪过一丝异色。
那黑衣男子他从未见过,周身竟有种奇异的魅惑,虽然东方闵也有这种异类的感觉,却与这男子的气质截然不同,东方闵风流雅致,好似紫竹林中清雅高贵的优昙花,黑衣男子幽冷暗魅,仿佛黑暗中绽放的曼陀罗,此刻,但见黑衣男子侧过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道:“玉公子,花小公子的身子不适,专程来找你,劳烦阁下医治。”
玉流觞的目光渐渐落在花闭月身上,见她面色惨淡,嘴唇也有些不正常的泛白,心头一凛,于是,微微颔首,几步登上华贵的马车,施施然上前道:“把她交给我。”
璧宿面无表情地把花闭月交到他手中,仿佛卸去担子般,坐到楚暮云的身侧,风骨之佳,举止优雅,令人赞赏,在马车内点着灯笼,两人的眸子都闪着幽光,一言不发。
玉流觞则慢慢把花闭月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替她诊脉。
“回府!”五皇子见他面色肃然,于是,一声令下。
车夫再次鞭子一震,马车飞快向五皇子府上驶去。
花闭月此刻昏昏沉沉,心中越发苦涩,这般身子如何能安然度日,虽然她可以和命运抗争,但这番病来如山倒,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马车中的三名男子也只是由于各自因缘聚在此处,各自怀着心思。
萧琛,她忽然想起萧琛来,那少年才是真心关怀她吧!
甚至于,她胡思乱想起来。
有时候,她真想要个孩子,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惜却天不遂人愿。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