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第75部分阅读
11处特工皇妃 作者:肉书屋
营房的时候他不敢出声,百姓于城下痛哭的时候他不敢出声,直到这一刻,母亲的话再一次回荡心间,满头白发的老人匍匐在生平第一次拥有的土地上放声大哭,对着他说道:得人恩果千年记,楚大人是我们的恩人。
城楼上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哭声,荒原上的高草秫秫作响,白雪纷飞,一片苍茫之色。
这半个月来,整个燕北一同见证了一只军队的忠勇,而这一刻,整个天地一同见证了一名女子的辛酸。
箭矢高高飞起,上升,上升,上升到顶点,然后坠落,画着半弧,带着迅猛的力度。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楚乔的衣衫被大风吹起,她微微眯起眼睛,额前的乱发被锐气激起,头皮生生的疼,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依稀间滑过一双眼睛,他看着她,在缓缓的说:活下去,活下去。
她微微的笑,笑容轻薄如雾。
我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我来找你吧,行吗?
骤然间,一阵锐利的破风声猛然传来,只见在龙吟关西侧的竖潇雪峰上,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像是灵猿一般跃下,他们手握长索,从天而降,上百只弯刀疾飞而出,恍若神迹般精准的击在漫天的劲弩之上。
霎时间,全场大哗,黑影们迅速从雪峰上滑下,人人穿着暗青色的皮铠,身姿脚尖迅猛,跳跃挪腾,恍若丛林凶兽,火光之下,只见人人脸上都有着暗红色的刺青,眼神若狼,剽悍奋勇,向着呆愣的夏军杀将而来。
还没待夏兵反应过来,西南方顿时传来一阵喧哗,血雾尘埃迎风而起,千军万马的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好似隆隆的战鼓,前排精锐的骑兵冲进阵营,快刀劈砍,招式凌厉,正派的军队冲锋式,杀气腾腾,快马而至,银甲墨刀,竟都是卞唐的军士。
银白的铠甲冲进大营,年轻的帝王猛然将她整个人揽紧了,似乎要把她捏碎。他的甲胄冰冷如刀,气息沉重,带起大片的白气,喊杀声渐渐远去,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万千明亮的火把照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六月正午暖暖的太阳。
大风远去了,隆隆的滚过地表,李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是却有你们一丝的惶恐隐隐的透露而出,他轻声的,一遍遍的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楚乔并不想哭,心底是大片的大片苍茫的恍惚,好似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却一点点的落下来,顺着李策胸前的铠甲的纹路滚下去,一路滚下去,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万千山川的迸溅摧毁,星辰陨落成灰,肆虐的燃烧着从天而降,大海中燃起了的熊熊烈火,沸腾落下,涌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她想说话,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呜呜声。
李策,你知道吗?乌先生死了,羽姑娘死了,很多人都死了,燕洵他杀了好多人,你说,他会杀我吗?
了此,诸葛玥也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
李策,你说得对,燕北真的很冷,人心都被冻死了,连誓言,都结成冰了。
天地突然那么空旷,楚乔缓缓的睡去,靠在李策怀里,疲惫爬满了她的面孔,李策低着头,只觉得她是这样的苍白瘦弱,他想,他是真的疯了,他一想到刚刚赶到时看到的那漫天劲弩他就害怕的发疯,若是她再晚到一步,再晚到一步!大风吹到他们的身上,他脱下大裘将楚乔包裹在怀里,她那么瘦,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幼小的孩子。他抬起头来,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大夏雄兵,看着巍峨高耸的龙吟关,他的心就生起了压抑不住的愤怒。燕洵,你何其忍心?你,何其忍心?
“圣上,大夏遣使来问我大唐何以要插手大夏内政,属下该如何回复?”侍卫下马奔上前来,李策抱着楚乔,面色冷然的淡淡说道:“告诉赵阳,人是我李策带走的,想要的话,我在唐京恭候。‘“圣上,人带来了。’铁由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名面带刺青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刚刚从雪峰跃下及时救了楚乔的那群人的首领。李策面色缓和了几分,点头道:”多亏了你们。“面带刺青的男子低着头回到:”我们人少,若不是唐皇陛下,楚大人危已。“总之是你们及时出手相救,此份恩德朕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不敢,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李策眉梢轻轻一挑,试探的问道:“你家主人?”“我家主人已经拦住了燕北大军,并在离去的各个关口都安排好接应,唐皇赶快上路吧,我们会为您断后的。”李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沉声道:“大恩不言谢,你们保重。”说罢带着卞唐大军和秀丽军的人马急速而去,龙吟关守军如今还不到六万,看着李策带着近二十万大军堂皇而来,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出城追击。守军的将领权衡半晌,终于咬牙说道:“快,快去请示陛下。”士兵们长吁一口气,太好了,等请示回来,这群煞星也该无影无踪了吧。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行至时川口,一队人数约在两千左右的队伍正在静静的等候。李策的人马过去交涉了几句之后,那伙人留下一辆马车转身就离去了。铁由回来说:“还是那伙人,说再往前二十里为我们准备了马匹和粮食,还留下一辆马车,说燕北寒冷,陛下可以驾车而行。”撩开车帘,只见空间甚大,软被锦缎,高塌之下隔着铁板,铁板之下放着两个火盆,车内温暖如春,还放着一方小火炉,上面的药瓮冒着白气是打开之后一盆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
“陛下,这个青海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真的只是想卖我们卞唐一个人情?”李策静静的看着那瓮鸡汤,久久没有说话,楚乔躺在车里,小脸苍白的可怜,似乎也感觉到了温暖,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静静的缩在床榻上,安静的如同一只熟睡的兔子。“铁由,如果是你,谁会为你做这些事情?”铁由一愣,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恐怕只有我老娘,我媳妇都不行。”李策嘴角牵起,微微笑道:“是啊,这样的人,本就不多。”“陛下,你知道是谁了?”“知道了,”李策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远处隐藏在皑皑飞雪中苍茫群山,声音带着几丝淡淡的飘忽:“如果之前我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了。”命运多诡,疑阵重重,每个人多是身缠丝线的傀儡,行走在自己早已既定的轨道上,既然挣脱不开,他又何必提前揭开终局的序幕呢?李策微微一笑,嘴角温和,带着几分落拓的沧桑和平静。诸葛月,我不及你。
黎明破晓前,大雪终于停了,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来,大地仍旧沉浸在一片惨淡的黑暗之中。高高的山巅上,男人一身落拓青袍,雪鹃振者翅膀从远处飞来,他伸出手臂,这种青海平原上最为凶悍的飞禽温顺的落在他的手臂上,一身洁白,只在尾巴上长了三根红色的羽毛,亮丽的好像鲜血一样。拆开信笺,大难不死却毫无长进的难看字迹就映入眼帘:唐皇带兵已返回唐水关,无恙,勿念。男子面容平静,眼神仍旧是一贯的清冷,他自然听得出属下对他的调侃,无恙的是谁?勿念的又是谁?提笔批复道:不必撤了,死在那吧。年轻的将军接到信笺的时候,开心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挥挥手对手下叫苦连天的将士说道:“撤了撤了,回家了。”“七将军,想媳妇了吧?”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大笑道,他的肩膀中了以箭,刚刚包扎好,此刻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脸上的刺青抖动着,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
“滚!你个老光棍,我祝你一辈子不用受这相思之苦。”“他妈的,这燕北崽子太凶了!”一名三十多岁的将士走进来,大冷的天却露出半个肩膀,胸前包扎着一条白布,显然也刚刚中招挂了彩。“老子又没抢他们的媳妇,她奶奶的,都跟老子玩命了。”七将军笑道:“你没抢他们媳妇,主子却抢了,走吧,咱们又不是来打仗的,吩咐契琅安排好撤退路线,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溜吧。”被七将军叫做老光棍的将军嘟嘟囔囔的站起身来,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俺觉得主子这场仗打的不合适了,见都没见着媳妇一眼就让别人抢走了,咱们又不是指定打不过他们,这买卖太亏了。”大帐里的人渐渐离去了,七将军站在原地,听了那人的话微微愣了一会,默想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少爷是冒不起这个险啊!”是啊,一旦战况相持,时间拖长,那边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胜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七将军想起之前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人,一双年轻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带出几丝隐隐的恨意,这笔账,早晚是要清算的。
李策带着楚乔在唐水关登船的时候,已是三日后的黎明,太阳从地平线下升起来,明晃晃的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天空那么高清澄一片,万里无云,唐水关地靠西南,气候十分温和,江水脉脉,一片清碧。大船开拔,鸣雷般的声响自天际响起,上千艘大船收锚而行,浪潮自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好似滚滚雪崩,天际呈现出刚青色的琉璃华彩,桅杆倾天,一杆杆的扬起了招展的白矾。开船,铁由高声呼道,声音那般长,带着几丝愉悦的气息。李策站在船尾,一身松绿色的锦衣华服,眉眼邪魅,俊朗不羁,他微微仰着头,看着那高高的翠微山,依稀可见山颠之上的萧萧身影。人海潮汐,节令更替,江上的风从山颠吹来,带起幕幕清香,仿佛引起了骨髓内的细微酥麻的疼痛,所有的思绪都空前清晰起来。李策突然笑了,笑得狡猾如狐,开心的露出一口白牙,然后在所有属下惊粛的目光中,对着高高的山巅作了一个热情的飞吻。万人齐窘,铁由郁闷的问道:“陛下,看到山上打柴的村姑了吗?”李策回头惊喜的叫了一声:“呀,你怎么知道?”众人无奈的叹息:陛下,谁不知道啊?
大江如链,船舶,旭日初升,一切都很圆满。山颠之上,男子静静而立,他清楚的看到了李策的那个挑衅的动作,眉心微微皱起,却并没有掉头离去。船舶渐渐远去了,他却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心里是山风般默默的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疲累。萧,,萧山风吹过他的背脊,影子投在地上,有着淡淡清澈的辉光,山林间捎来尘土和水汽混合的气息,迎面扑在脸上,是异常的温和。他恍惚间想起了他的眼神,好似循着记忆中荒芜的野草蔓延而去,猛然看到了一株高树一般,神色温和,惘然丧失了清冷的方向。他从来是不需要她知道的,如果可以,他愿意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平安宁静的所在。
那是七七八年九月二十九日,正是唐京菊花盛开的季节,翻梵风萧潇穿城而过,于青天白日下洒下一地金黄。
船舶南去,缓缓驶向那一片奢靡的香甜之中。
青海长空第160章:惟愿卿安
深秋已过,寒冬将至,只是在卞唐这个温暖的国度里,秋冬之分却并不是那般明显的。菊花已经败了,一朵朵黑漆涤的抱死在枝头,晚来风急,满地黄花堆积,轻散的遍地打旋。
楚乔又在做梦了,依稀间,双脚仍旧是踏在荒原上,太阳是极致的红,长风从天尽头刮来,呼啦啦的卷起满地的篙草,一波波的翻滚,像是枯黄的海浪。日幕原野上,少年开心的纵马奔驰,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是她记忆中最初的模样,鲜血浸染的土壤中绽放出红色的火云,在雪白的马蹄下奢靡的摇曳,她恍惚间听到了少年爽朗的笑声,他笑着说:阿楚,快跟上来啊!
然后她就追在后面跑,阳光炙热的洒满了她的全身,风在耳边激烈的吹过去,前途满是明黄|色的希望,就如同她那八年中千百次的幻想一样。
可是就在她马上就要握到他的手的时候,天地霎时间变得苍白,大雪覆盖了一切美好和愿望,爽朗的少年瞬时间长大,一脸冷漠的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无数身穿漆黑战甲的燕北兵士。战士们端着冰冷的箭,遥遥指向她的背后,她仓皇的回过头去,却只看到大股血花绽放在那人的身上,冰原溃败,冷水蔓延,她随之跃下寂寂深湖,终于看到了那双孤寂的双眼,他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冰冷的嘴角擦过她的鬓发,手掌那般大、那般有力,一点一点的拖着她,将生的希望交付在她的手上。
阳光刺眼,掌心像是火一样的疼,仿佛有字深深的刻在上面。
鲜血弥漫了她的双眼,万干山!在她的眼前崩塌,记忆中生长出荒芜的野草,大地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海水喷涌而出,她孤零零的被人遗弃,站在烈火熊熊的旷野上,看天际的雪崩和东边的海水肆虐涌来,将她整个人埋葬在其中。
她很累,疲惫的无力,她合上双目,朝着那漆黑冷寂的坟场一点点的沉没下去。
醒来的时候,细雨刚刚停歇,月光钻出云层,将青白的光柔柔的洒在宓荷居的寝殿上,秋意阑珊,露水滴在宽阔厚大的梧桐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殿空旷冷寂,霎时间,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死了,只到下她自己,她缓缓坐起身子,身体像是刚被水泡过一样,出了一身的汗,风吹来,干涩的冷,像是穿透了僵死的躯壳,令她空前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柔福殿里传来了喧嚣的丝竹声,那是李策在夜宴妃嫔,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有盛大的歌舞点缀这座流光炫舞的宫廷。
楚乔刚被救回来的时候,整个朝野都是一片激烈的弹劾,文武百官们终日哭谏死谏上吊谏层出不穷,李策瞪着眼睛跟他们吵了十多日终于恼了,在早朝上一脚踹翻了王位,怒声呵斥道不做皇帝了,谁爱做谁做。
百官们被唬的大惊失色,在长信宫外跪了整整两天才把这个刚刚登基没几年就已经罢工七八十次的皇帝请上了位。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提楚乔半个宇了。
好在李策事后的表现也着实让大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除了前几日诊病时他格外用心了些,事后就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模样,又恢复了他风流侗傥沾花惹草的做派。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言官们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暗暗道看来这个害人不浅的燕北狐狸精也没多大魅力,皇帝去救她,可能也是像以往一样是心血来潮吧。
李策进来的时候,楚乔没有出声,他以为她仍旧在睡,故意轻手轻脚的做出一副小贼的模样,引得外头的小丫头们一个个掩嘴偷笑,捂着肚子,却不敢笑出声来。
撩开珠帘,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楚乔,李策微微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走进来,提着一只精巧的篮子,献宝般的说道:“有人送了石榴来,想吃吗?”
楚乔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
李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仍日青白沾瘦的脸轧,眉心轻轻的皱了一下又缓缓放松,他拿出一只石榴,亲手掰开,露出里面一粒粒殷红的珍珠,他探过头看着楚乔,笑眯眯送到楚乔的嘴边,张开嘴,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姿势,说道:“乔乔,张开嘴,像我这样,阿……”
“李策,我的病好了。”
她的声音清淡如水,很平静。李策看着她,很多时候会有这样的幻觉,觉得一切还是三年前,她受伤住在金吾宫内,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很快他就会发现,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她再也不会信心满满的同自已说她的那些理想和抱负,再也不会满怀希望的谈起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向往,就连那双眼睛,都不再有昔日的华彩了,像是被一层大雾笼罩,一片黯淡的光。
“恩,快好了。”
“我想走了。”
李策毫不奇怪她会说出这句话来,他蛮有兴趣的笑着问:“那你想要去哪呢?”
楚乔茫然的摇了摇头,很老实的说:“我还不知道,但是世界这么大,总有我的去处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到关外去。”
“你到关外去,和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李策,大夏不会放过我的,你留我在这里,迟早为你招来大祸,我杀害夏兵无数,两次让他们的北伐无功而返,还亲手杀了三皇子赵齐,大夏目前和卞唐并无战事,等他们空出手脚来,你会有麻烦的。”
李策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望着她,目光里的那丝玩世不恭渐渐退去,变得平和,变得冷静,变得淡定如水,仵久之后,他低声说道:“你为了荆家的孩子和诸葛家为仇,你为了报答燕询的恩情随他八年为奴在圣金宫里艰难求存,你为了保护燕北百姓几次生死,你为了西南镇府使和燕湎反目,你为了诸葛玥避世两年,你为了大同行会和燕询彻底决裂,现在,你还要为了不连累我而远走塞外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冷,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他静静的说:“乔乔,你这一生,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呢?”
楚乔就那么愣住了,夜风穿堂而过,吹在她的鬓发衣衫上,李策轻轻揽住她的肩,用手压住她的头,就那么很自然的环住她,不带一丝情欲。他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轻声的说:“乔乔,这个世上,有很多活法的。一世贫瘠也是活,荣华繁盛也是活,碌碌无为也是活,酒鼎奢靡也是活,为什么你却总是要为自已选一个最艰难的活法呢。你这个样子,莫不如是寻常市井的百姓,也好过活的如此疲累。”
李策的声音缓缓传来,钻进耳朵里,楚乔靠在他的怀里,思绪都是凝固僵硬的。她想,何尝不是呢?倘若真是是寻常市井中的百姓,想必也不会有如此重的孽缘,不会有如此深的牵绊,即便是会有背叛和辜负,有欺骗和离弃,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月光静静的照进来,洒在他和她的肩膀上,楚乔突然那般累,可是李策,我用了十一年的时间去爬一座山,有人告诉我说那山上有一朵雪莲,可是当我费尽力气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山顶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山那么高,我九死一生的爬上去,失望过后,又该如何下来呢?
“乔乔,希望是掌握在自已手里的,你自己不放自已一马,谁也救不了你。”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寒冬莅临,卞唐却没有一丝冬意,楚乔终于还是在金吾宫里住下来,虽然无名无分,可是这座宫廷里,最不缺的就是无名无分的女子,再加上她以往的赫赫声名,侧也无人敢来招惹她。
想象中的大夏的逼迫和报复并没有来,好像他们也认定了楚乔已经是一个废人一样,之前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连一个质问的使者都没派来。
楚乔想,这是很不正常的,她现在的身份,几乎相当于当年的日本战俘,以大夏国内目前愤怒的反战情绪,为何会这般轻易的放弃了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呢?
她去问梅香,梅香大言不惭的道:“他们敢来,就叫贺统领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的全都掰下来。”
李策派来的小丫头秋穗笑眯眯的放下一碗镇好的雪梨,得意的说道:“梅香姐说的是,再说了,陛下对姑娘这么好,谁敢不识趣的来大呼小叫?”
楚乔却摇了摇头,心里有几分忧心,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难道是李策被迫答应了大夏什么条件吗?
婵儿娇怯怯的说道:“我却听说,是大夏的一个什么大司马力主要和我们卞唐修好,大夏才不来找姑娘的麻烦的。”
大司马?
楚乔微微皱眉,大夏的大司马就是长老会的首席元老,难道是魏光放了自己一马吗?
她已经很久都不打听外面的事了,终日昏昏沉沉,在这宓荷居里不见外人,真的成了李策所说的碌碌无为也是活。
她这半生都和燕询绑在一处,走过昏暗死寂,走过血雨腥风,走过刀光剑影,如今终于走到前途无路,走到水尽山穷,再也走不下去了。
后来她曾问李策大夏为何不来找她麻烦,李策当时正在兴致勃勃的给她看一幅今年选秀的仕女图,闻言抬起头来对着她抛了一个媚眼,一副无赖相的笑着说道:“可能是夏皇还对我抱有幻想呢。”
即便是目前的心境如何不适合,楚乔也忍不住的轻笑一声,陪着他翻看着三尺多高的美女卷轴,看着那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女眉目间满满的飘逸风情,只觉得那目光都是另一个世界望来的。
临走之前李策站在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对她笑着说道:“乔乔,你仔细想想,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对你这样好,甘心情愿的为你放弃很多事,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散尽家财,为你抛却所有,救你于危难生死,却并不告知你。这样的人本就不多,你要好好想想,想好了之后告诉我,我就给你置办一份嫁妆,然后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窗外梧桐红黄,遮连蔽日,天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进来,一片金灿灿的纸醉金迷。
她站在清寂的大殿中,仔细想着李策临行前的那句话,仔细推敲起在燕北最后的那一场战役,何时攻打,何时设防,何处退兵,何人掩护,几路大军出击,几路大军阻截,谁能及时传递讯息,谁能雷霆出现于境内,还有李策所说的,谁会对她这样好。
尘封的念头一点一滴的钻出来,像是一绛藤蔓,将她的身体缠住,月亮升起,月亮偏西,月亮弯弯的桂在村梢,月亮落下,日头升起,又是一个徇丽的一日。
她一直这样站着,整整一夜,都在反复的推敲着求证着自已的那个惊人的念头,她的眼睛渐渐涌出激烈的光,有晶莹的泪滴落在胸口,大滴大滴的滚出,却没有一丝难过的悲伤,她被惊喜和希望网住了,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那一瞬间,金黄的阳光顺着窗楞照进来,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笑的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泪流满面的笑出声来。
楚乔离宫的那一天,天空仍日下着雨,她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带着简单的行囊就骑着马出了正阳门,谦潇细雨洒在她的肩上,可是却显得有那样的勃勃生机。
李策仍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皇帝,他此刻正坐在国子大殿的殿顶,一身拢纱暗红长衫,坐在高高挑起的飞檐上,国子殿下是一片担忧哭喊咆哮的大臣们,他却仿佛没看到一样,带着芳香的熏风吹在他的衣角上,扬起里面袖箭图纹,他望着远远的蔷薇御道上,少女一身鹅黄布衣,骑坐在白马上,两侧是连绵的梧侗,夺目的色彩如同一幅徇丽的书画。
四个月了,已经够了。
他这样微微笑起来,横笛吹奏起一首欢快的曲子去欢送她,笛音清亮,像是婉转的百灵,穿透了这座宫廷的奢靡繁华,一路跟随着她的身影,走出了一重一重的宫门,越过了黄金的门槛,高高的固廊,暗红的宫墙,去了一个广阔的天地。
眉山相护,孤骑赴会,被家族排挤打压,险些断送大好前程于尘埃之地
败走悦贡,九死一生,形如狡兔却无有三窟,置之死地而退无生路,家国摒弃,沦入宵小之列,遭万干黎民唾骂,死不能入宗庙族谱,终成帝国第一叛贼。
绝地弁起,以一人之力扭转外世青海之乾坤,赫赫之威威慑西蒙,时机尚未成熟,却挥兵东进,只为扼红颜于一线命垂。
大夏磨刀霍霍欲国卞唐,燕北发兵东下以报夺妻之恨,甘愿抛却显赫之基业返回故土,以百万之军做赌,终得偿微薄之心愿。
诸葛玥,我一直以为我才是这世上最疯狂的人,可是面对你,我却终知自己的浅薄狂妄。
李策心中浅笑,和一个疯子,该如何争抢?
我们都是早已被上苍钦点了戏码的棋子,我挣不脱,燕询也挣不脱,唯有你,有勇气一次次挣脱逃透,又有勇气一次次跳入漩涡,我终究输给你,输的心服。
曲调开常轻快,合着下面百官们粗重的哭声显得是那样滑稽,孙棣站在宫殿之下,望着那个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身影,听着充耳的欢乐曲调,却觉得异常寂寞。
宫殿的路长且清冷,两侧是高高的宫墙,依稀可以嗅到宫外的清甜香气。
这样明媚的暖日之下,是谁的心底漾起一层轻轻的涟漪,挑破了每个子夜时分的寂寞雾霭,拨乱了寂寂锦宫中的浅浅王尘。
他一直是如此,以微醉的眼睛看透这世间的一切清醒。
夜幕渐渐降临,官员们哭的嗓子都哑了,有几个老臣发了羊癫疯,已经早早就被抬下去了。
整座宫廷都被掩盖在一片奢靡的灯火之下,煌煌宫灯透过金吾宫的千百肩宫门窗扉,静静的照耀着金吾宫的夜晚。记忆纷乱头绪,如同从绢布上扯下的一根细丝,轻轻一拽,整匹华丽的绢布全部散乱,徒留一片奢靡的残红。
李策从梯子上一步一步的爬下来,百官们哭着爬过去,大叫着陛下要注意身体,勿要肆意胡闹云云。
“诸君果然对朕忠心耿耿,今日朕已经想明白了,爱卿们快快平身吧。”
众人顿时涕零如雨,心道皇上总算顿悟了。
“为了仔细反思朕的所言所为,朕决定,罢朝三日,大家也回家好好思量,研究济世富国之道吧。”
说罢,就在众多大臣呆愣的目光中扬长而去,还没走出国子殿,就迫不及待的对内侍说道:“连宴三天,把这次所有入选的秀女都带到柔福殿来。
诸人无语,帝王得意的大笑而去。
我们都是命运手下朝生幕死的浮游,仓促之间,便隐现数十年峥嵘冷热。
乔乔,但愿你能走得出去。
161灯火阑珊
出了白芷关!后,就是大夏的士地了,虽然此时巳是隆冬,但是贤阳地处西南,气候温和,楚乔出关的时候竟然还在下着雨。
淡青色的远山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之中远江如链,坑蜒的流过,原野上的黄昏份外美丽,乌金微沉,火地概金,冷月却已然淡然初升,荒莘繁盛,高高摇曳,与马背平齐,大风吹动之间,隐见那离离之草如赤金微波,自广袤的天际一波一波的汹涌而至。海=天\中文首发
站在贤阳城外的官道上,她却突然踟蹰了,不知是否该走进去,她人生的这十一年是一副滂沱的书画,前八年是水波下冷月沁冰的暗夜倒影,后三年却是鲜血淋漓狰狞交错的笔笔刀痕,如今陡然间抛却了宿命的枷锁,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最初的激动渐渐诮失,冷却的神智在脑海中激烈的冲撞着,如若是真的,他现在是何种身份,又如何能与她这样的人有所交集,她已害的他几次险死,如今又要亲手毁掉眼前的这一切吗?而如果,她所想的都是错的,李策所说,不过是燕询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马,那么,她又该情何以堪?
而现在的她,已经连张嘴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在贤阳城里住了下来,租了一间小小的屋舍,独门独院,地处偏僻,门前生着两株垂柳,此时光秃秃的,枯黄一片。
转眼间过了七八日,年关已到,贤阳城里张灯结彩,浓浓喜气,隔壁的房东见她一个单身年轻女子独自住在这里,便两次三番的来邀请她一同过年,都被她婉拒了。
又过了三天,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至,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清雪,不过雪花还没落地就融化了,倒是树枝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远远望去,远处的山巅白茫茫的一片,山下碧水脉脉,满城梧桐蔽日,一片湖光山色。
房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胖妇人,长的十分和善,膝下有一双儿女,丈夫是城里私塾的教书先生,也算是小康之家。那女孩子似乎很喜欢楚乔,每天经过门前的时候都会伸着脖子往里看,她哥哥见她好奇,有时候就在下面托着她,让她趴在青墙上瞧一瞧。
傍晚的时候,楚乔害怕房东再来叫她吃饭就自己出了门。
天还没黑,灯市也还未开,但是街上就已经十分热闹了,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小吃摊位绕着大衙摆了一整排,贩卖煮酒烟丝胭脂玩物的小贩挤满了贤阳主街,楚乔嫌这里太热闹,就稍稍避开。
因为是节庆,平日不出门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也纷纷出了府,街上随处可见几人抬着的轿子软椅马车,一辆辆的从楚乔身边经过,偶尔飘出几缨欢笑声,和着远湖吹来的暖暖熏风,一派祥和静谧的气息。
相较于满眼的红粉艳绿,楚乔穿的十分素净。但是毕竟是卞唐皇宫之物,到底比寻常的民服华丽精致,藕色云纱薄衣,浅蓝藕白长罗裙,以极淡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淡淡的玉兰,远远望去,如清新的冉冉新荷。加之她淡定青温的气质,独自一人行走在梧桐深寂的长街上,过往的书生公子无不争相注目,偶有想要上前来搭讪攀谈的,走到她身前却略略踟蹰,只感她的清冷舒淡之气不似寻常女子的矜持做作,而是实实在在的没将这重重人影放在眼内,稍一犹疑,她就已经去的远了。
天色渐黑,暮色合拢,天公作美,赐了今夜一轮圆月,星子寥落,淡淡的月华被或繁或疏的村叶一筛,被碎成细小的明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贤阳城了,三年前,她带兵逃出真煌城,途逢遇难的赵嵩赵淳儿兄妹,护送之后遭到赵淳儿的追杀,就是在此地和梁少卿一起被人擒获充做奴隶,随后卖入詹府,从而找到了荆紫苏三个姐妹。
岁月恍惚,如流年白水,赵嵩多年杳无音讯,当年呼风唤雨金玉满堂的天家皇子,想必早已因为身残隐疾而淡出了大夏的角逐之地,而赵淳儿更是零落成泥,一步步的迈入了肮脏九幽之所,如今飘零散落,不知身在何方,而荆紫苏更是魂归黄泉,成为了乱世中无人垂怜的一抹幽魂。
楚乔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如此淡薄,尚未滑到脸侧就已然消失,看起来像是一笼淡淡的烟雾,悲凉的散落在冷风之中。
也许,唯有梁少卿才能真正过几日开怀的日子吧,这个世道,太渍明的人总是不开心的。
远处亮起了大片璀璨的灯火,红红绿绿,金黄暗粉,一派琉璃。炮竹声声,孩童欢快的稚笑,小贩的叫嚷,姑娘们的娇娆,顺着湖岸的风一丝丝的传来,听在她的耳朵里,像是温润的冷火,暖暖的亮着,但却绎毫没有暖意,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上元灯会,已是久违了。
她抬着头望着,目光依稀穿透了时光,定格在最初的那一日,朱红小马,白裘孩童,手提着雪白的兔子灯,跟在那个少年的身后,那人回过头来,眼睛是清凉凉的静寂,她一直以为那是冷漠无情的残忍,是毫无温度的寒冷,双眸中竖起一面镜子,无论何种目光望过去,都是冷冷的反射回来,以高高在上的仰止,不屑的俯视下面的芸芸众生。
然而如今再一次回想当初,她却仿佛清晰的望到了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隽永沉潜在那双秀长的双眸里,却被死死的压住,不能夺眶而出口
如果没有当日的花灯穿梭,没有孩子的炮竹惊了她的小马,没有让她奔驰城外,和燕询在雪地里跋涉了一夜,那么一切会不会有一丝不一样的改变。
也计不会,也许该紧握的手仍旧紧握,该举起的战刀仍旧举起,该背叛的誓言仍旧背叛,一切都会按照上苍定下的进程缓缓而行,无人可以跳出这个命运的轮回。
但是,最起码的,如果没有那场失散,那么今日回想起有关于他的那个上元灯会,不会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盏温暖的烛灯。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一棵大揄树又粗又高的立在湖边,佶计得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上面缠满了红色的布条还有各色的剪纸,那是乡下百姓们的迷信,他们相信揄树里面住着神仙,越是粗壮年头久的树越能通神,久而久之,就经常有遇到难处的百姓来此叩拜,祈求心事顺利,故人平安。
楚乔站在树下,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她不知道那树上有什么,只是静静的仰着头望去,久久的凝望,半眯起眼睛,无喜无悲,视线穿透了尘封的岁月恍若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并不知道,就在三年前她在此地被詹府买走的时候,也有一人骑马经过此处,那日阳光青白,他衣衫萧萧,静静立于树下,与她差之毫厘的擦肩而过。
伸手入怀,却只摸到一方佩玉,楚乔拿着玉佩,骤然间就失了神。
这是当日在坞彭城内田城守府上和诸葛玥夜间对打的时候她抢下来的,事后她冒充家姬被他发现,他还曾向她讨要,她当时仍在赌气,就说随手扔到府里的湖中了。惹得田城守府中的下人忙碌了一晚,挖湖引水,却终究无功而返。
离开燕北的那日,她什么都没带,只鬼使神差的带了它。
时光电转,记忆如一枚冷玉贴在心口,仰着头,已是一汪如水的辛酸。
兜兜转转,终究是离人的面容,纵然山河不在,岁月曲折,阴阳不隔,却仍日有缠缠家国仇怨阻隔在他们之间,况且她这般身心,又何来靠近的资格和勇气。
闭上双眼,挥手就将佩玉抛上去,明明只是一瞬,可是却有万千思绪涌入脑海之中,乾坤玩弄,她和他,终究什么也不是。
转身就要离去,耳后却顿时传来“叮,的一声脆响,像是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古琴的琴弦,声音绵长悦耳,瞬时间穿透了脊髓的阵陌。她仓皇回首,两只明晃晃的玉光由输树上落下,不偏不绮一左一右的落入她的两只手中。
莹白剔透,温润光洁,无论是样式还是成色全都如出一撤,竟是一对双生的玉佩。
楚乔骤然间愣住了,心血如沸,翻涌的念头从脊梁爬上腔子,一股苦涩哽在喉间,如熔岩滚遭,稍有缺口”便欲喷薄而出,她闭了眼,用尽全部力气,才将那丝酸楚强咽下去。
依稀间,思绪回溯,以丝丝回忆编织了那淡若云墨的山水人影,那人衣衫飘飘,修眉肃目,是以何样的心思抛起了那枚玉佩,然后策马回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颗盛满了平安福愿的树木。
眼睛酸涩,可是却没有泪流下,她默默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排排灯火燃到了这里,湖面上飘起数不清的花船,孩子们欢笑着穿棱过她的身边,她却恍若未觉。直到一个卖灯的小贩经过,她才恍然清醒。
彩灯依旧,眉眼可亲,好似就是她曾经的那一只,她静静的看着,几乎椰不开视线。小贩急了,皱着眉问道,我说姑娘,您到底挑好了没有啊?
她仓皇的付了钱,提着那只灯笼站在路上,背影单薄,宛若一个茫然的孩子。
人流渐渐涌过来,她跟着人群茫然的走,一路上都是暖融融的欢声笑语,锣鼓喧天,有大户人家正在放焰火,天上五颜六色,缤纷如潮,到处都是香气,浓烈的酒香,烤肉的浓香,小姐千金经过时身上的胭脂芬芳,还有含苞初绽的寨梅花香,有人闹花灯,有人猜灯谜,有人饮酒,有人吃饭,有人看杂耍,有人唱曲子,这个晚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鲜活了起来,快乐那般肆意的回荡在四周,她双目平视前方,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小心的提着手中的彩灯,以免被人碰坏。
明明烁烁的灯火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般单薄,背影就那么一条,孤零零的,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有人看到了她,有人却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