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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 第9部分阅读

      潇然梦 作者:肉书屋

    不要和我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潇然梦 第二卷风飘单骑 第2章 深山惊魂

    章节字数:8253 更新时间:20070416 13:23

    从“别有洞天”出来,也已经走将近三个小时了。天色渐渐由金黄转暗,随后漆黑一片。我望了眼在我怀中安安稳稳睡觉的小银,心中不免有些幸福的感觉。

    “喂!银狐狸,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银呆呆的看着我,然后回头望望身后狂风暴雨的石室。他身子还是在发抖,眼中的神光却慢慢灿烂起来。忽然,它欢快地一声叫唤窜到我怀里,把头深深埋入我臂腕中,再不抬头看那风雨止息后渐渐关闭的石门。

    这里一定曾住过它很重视的人吧?这里也一定有它最珍贵的回忆。可是,它却为了我,把这些都丢在身后,连退路也不愿留。

    “小银,是山洞!”我指着远方一个被藤蔓遮住一半的洞口,兴奋地叫道,“天哪,再不让我休息,我一准挂了!”

    也不是说露天不能休息,可这里毕竟是深山,野兽很多。如果一不小心打个盹,小银被野兽叼走了,那我可真是要去撞墙了(某作:怎么就不想想野兽会叼你呢?)。

    小银懒懒抬头,半睁眼看着我,白色的毛发乱乱的,黑琉璃般的珠子象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迷糊而慵懒的样子。我忍不住眼冒金星,抱在颈旁不停地蹭~蹭~,真是好卡哇依啊!!

    直到它发出不满的叫声,我才不甘愿地停止吃豆腐行为(某作:汗!原来你也知道!)。唉,小银的毛好好滑啊,蹭着真舒服。

    大概是因为知道胜利就在前方,我原本流失的力气竟也恢复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直窜到那山洞前。洞里漆黑一片,不过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大部分都只是霉味和干草味这点判断,此洞应该不是野兽居住的窝。

    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抱着小银慢慢往里走。洞里其实并非漆黑一片,银色的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倒也足够让我见物。只是,刚从光亮的地方走到昏暗处,眼睛难免会有些不习惯。我也只能强忍着恶心,扶住凹凸粘腻的墙壁,慢慢往里走。

    突然,脚下有个软软的物体对我一绊,我大叫了一声,再稳不住身体,向前扑倒。临触地前,我倒也没忘记小银的安危,勉力伸手将它丢往一旁。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呃~这么说也不对,疼痛还是有的,只是没想象中那么痛。因为似乎有个又软又大的垫子被我压在了身下。而且根据这垫子的温度和软硬,以及耳边隐隐传来的呼吸声,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个人肉垫子。

    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大半夜的,又是在深山中一动不动躺在山洞的通道中央,如果是个死尸我打了个抖,即便是个活人也够恐怖的。

    尽量平复颤抖的嗓音,我推了推他,道:“喂!我说你睡觉就睡觉,怎么非得横尸在路中央呢?你”

    没反应?我楞了下,难不成被我刚刚那么一压昏过去了?总不至于死了吧?

    我撑起身子,探了探他颈脉,还好没死!否则我们两可都太亏了。拍了拍胸脯,我开始打量他(用这个他,当然代表是个男的),恩~他的长相嘛不知道!(谁!谁砸我臭鸡蛋?)

    因为他是面朝下趴躺在地上的,根本看不到脸。不过看身形倒是颇为英挺修长,这么想着,我半跪了身体奋力把他翻转过来,可能是受了伤,再不救就

    “啊!”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寒从我足底蹿到全身每个细胞,腹中胃酸一阵翻滚,再忍受不住,跌到一边狂吐起来

    心中只反复着一句话:老天还真算是厚待我的!

    我在一旁不断呕吐,直到把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倾泻了出来,还停不住势。小银担忧地走到我身边蹭着我的脚,我勉力低头一笑,拿衣袖擦了擦嘴角,心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比死尸更恐怖的人。

    银白色的月光静静泻在他身上,我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喉头又不由有些发痒。

    月光本就不亮,又是零碎的洒进洞中,能见度自然不会很高,可是却已足够我看清那张比鬼怪更恐怖的脸。他的脸上遍布着大大小小,弯曲纵横的刀疤,每一刀都深可见骨。颈项、额头、耳畔,多是大大小小发红流脓的疮疤。但这些却都不是最恐怖的。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鬼故事,说的是有个俊秀有为的年轻人李义,从小爱好吃鱼,而他最爱的不是鱼身鱼尾,却是鱼唇。每每煮鱼,都先切了鱼唇那块细细品味,尝过后更是回味无穷,愈见饥渴。一日大雨,李义在屋外捡到一浑身失透的小女孩,便将她带回家中。那女孩沉默寡言,不喜外出与人打交道,奇怪的却是,与李义有着相同的爱好食鱼唇。女孩长的不算漂亮,但一双唇却是润泽饱满,诱人至极,往往李义一盯着它们就是许久。

    又一日大雨,李义慌慌张张从外面回来,还紧抱了个袋子。女孩打开一看,不由大惊,那竟是个身体发紫的死婴。当晚,李义和那女孩终抖着手洗净死婴,将他烹煮了来吃。那唇自是象平常般一分为二,女孩食上唇,李义则食最为饱满丰润的下唇。

    那晚,李义怎么也睡不着,那唇的美味仿佛就在舌尖,可是他却怎么也忆不起来。恍惚中想起那女孩鲜红饱满的唇,李义哆嗦着起身摸到那女孩房间。女孩被李义上床的声音惊醒,却并没有惊诧,反而靠过来搂住他脖子,细声道:“哥哥”吻上他的唇。

    那一晚当真是浑噩的过去了,第二日李义醒来,身边已没有了女孩。他忽觉得嘴上森冷刺痛,呆了半晌,猛地大叫一声,冲到镜子前。只见那原本唇红齿白的俊秀青年,此刻却露了副白森森的齿骨,一副惊恐模样

    以前看到这个故事时,并不觉得有多可怕,但现在,真的看到这样一个无唇蔽齿,裸露着獠牙,双颊又被剜了两个洞的人,却有种森森的寒意伴随着那个被想起的鬼故事在我的脑袋周身乱窜。只是,那唇却仍不是最恐怖,少了一只耳廓的侧面不是,流脓长虫的伤疤不是,只余鼻骨的鼻梁也不是。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这个明明昏迷着的人,一双眼睛却没点神光,死死瞪着我,因为连他的眼皮也被割掉了,只剩下一对仿佛随时都会滚落到我脚边的瞳仁。

    如果,这是个尸体,那么怕归怕,却也不至于象现在这般,整张血肉模糊的脸仍一颤一颤抖动着,时不时还能从他镂空的颊边看到里面的白齿和舌尖。天哪!那一刻,我再忍耐不住,骇然呕吐。

    此刻,却有个大难题摆在了我面前,这个人或者称鬼更合适,我到底要不要救。看他脸部的刀伤,应该是被人毁容的,每一刀竟然都深可见骨,到底是何人跟他有如此大的仇恨,非要将他整成这副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样子才甘心?

    现在想想我脸上那几道疤痕,比起他来可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犹豫了许久,我终于叹了口气,往山洞外走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用树叶盛了些水,半蹲到他身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把水从他颊侧的孔倒进去,可是看到那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却仍是猩红的骇人,不由有些不忍。

    那张脸,看着他恐惧之心还是有增无减,可是不知为何,那种森冷的寒意却渐渐淡了,也不再呕吐。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现在肚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黄胆水也吐不出来。可是他起伏的呼吸,微弱、断续,却始终撑着这一口气,让我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于是,我抖着手掰开他紧咬的牙齿,将水一点点灌进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呆了有几天了,可能是自杀寻死吧,可是此刻我却不能不管他。

    第二次出去再回来时,我却是带了块洗净沾湿的白布和一些四处可见的草药。见小银一脸被抛下太久的不耐烦和担忧,不由一笑,道:“放心吧,我就算会抛下他不管,也绝不会抛下小银你啊!”

    这个人脸上那些伤疤虽恐怖,却不至于致命,倒是这些流脓的毒疮,若不早点医治,恐怕他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强忍着恶心,用白布擦干净他脸上的脓,简单清理了那些伤口,我又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他脸上,脖子上。

    见小银又是一脸不耐烦和不解,我出去洗净了手,回来抱起它笑道:“我知道小银你厉害,舔舔那伤口就能让它们结疤。可是,那些伤口已经腐烂流脓,里面带了毒素,沾了对你不好。而且,他的伤口比较特殊,若是简单的结疤,内毒未清,恐怕反而”

    我正絮絮叨叨地跟小银说个不停,冷不防身旁那个比鬼更可怕的大哥发出一声呻吟,慢慢直起身来。

    我心中骇然,猛地抱起小银退到一边,身体几乎要嵌进墙壁地紧靠着,心中不住祈祷:别看我!别看我!千万别用你那张比木乃伊还恐怖脸来看我!

    当然,上天是从来听不见我祷告的,那个“木乃伊”,慢慢转动了那双仿佛随时会摇摇欲坠的眼珠子,最后落在我身上。声音大概是因为多天缺水而有些嘶哑:“你是谁?”

    那眼珠真的不会掉下来吗?我抱紧了怀中同样瑟瑟发抖的小银,脸色惨白,很想移开目光,可被那双鬼眼盯着,竟连呼吸也不敢重半分,更别提动弹了。

    “木乃伊”冷笑了下(其实他连嘴唇都没有,这动作绝对是我自行想象的),又是嘶哑的声音响起:“害怕还多管闲事?”

    我怔了怔,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明明只剩下两个珠子,明明象是在冷笑,明明用着嘲讽的口气,可是为何我却从中看到了悲伤和落寞呢?

    其实,那张脸看多了,也不是那么恐怖。忽然想起星爷说过的那句话,不由脱口道:“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再看他脸上贴了一堆我敷上去的草药,换个角度来说,倒象个绿色的木乃伊,想到这里,我不由轻笑出声。倒是他一时竟有些呆了,全不知我为何发笑。

    我虽还在发抖,却还是脱出阴影走了上去,将自己沐浴在月光下。看他一副惊怔的表情,不由连发抖都忘了,越发觉得这张脸也不是太恐怖,倒有些好笑。

    “你问我为何要多管闲事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总结为一句话便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许是我笑地太过灿烂,他的眼神亮了亮,又熄灭,慢慢别开脸,不带感情地道:“姑娘说笑了,你的情况又岂可与在下相提并论?在世人眼中,姑娘顶多算是个貌丑之人,而在下却是个实足的妖怪。姑娘敢说,初见在下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阿门!我脸色变了变,不由干笑了声,暗衬:我刚刚好象觉得他比妖怪更恐怖

    “象我这么一个连父母都恐惧的人,活着又有何意思呢?姑娘实不必好心救在下。”

    “如果我是你,遭遇了这样的事,顶着这么副皮囊,也一定不会想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外加遭人鄙夷。”他没有回头看我,听了这话却也不由身体一颤。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小银放下,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脸,平静地道:“可是你不想死,对吧?”

    他猛地一震,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那两颗黑白混杂的眼珠都突出了半寸。恶~,忍住,我紧了紧牙关,仍旧直视着他。

    “要死的话有很多办法,可以把刀插进胸膛,可以服毒,可以跳崖跳河或者跳楼,至不济也能学女子上吊,可是你却偏偏选择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视线却没有一瞬移开。明明痛苦地已对世间绝望,明明清楚死了就可以彻底解脱,却仍从心底渴望着生存,也许正是这种卑微却强烈的执着,才让我忘了对那张脸的恐惧,而无法放手。

    “你在等着什么吗?也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你又确实在等待,即便死亡离你越来越近,你也没有放弃。你等的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希望但不管你是什么,你应该都不想死吧?”

    “你到底是谁?”

    我思索了半晌,斩钉截铁地道:“路人甲。”

    看他一副眼珠子又突出半寸的样子,眼看就快冒出来了,我吓地连忙起身后退一步,撇撇嘴,委屈地道:“那路人乙总行了吧?”

    我抱了小银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吃着手里的烤野兔,眼光却忍不住往对面的人身上瞟。那人,也正嚼着兔肉。我发誓,这么偷窥绝不是为了看看兔肉会不会从他脸颊颊漏出来,而是而是,这人的吃相实在太优雅了,跟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嘛!

    本来,我以前每天见着祈然的举止,这个倒也算不上震惊和打击,可是可是,问题就出在他的举止和他长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吧!还是因为我最近受了太多惊吓,故而心脏承受能力变弱了大惊小怪?

    “姑娘为何不问在下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通常问这种话就是长篇故事的开始了,我精神一抖擞,拿了两片包着兔肉的菏叶和一些水果放在周身,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乖宝宝听床头故事的标准样。

    他显然被我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半晌回不过神,没有唇的嘴巴半张着,从脸颊镂空处都能看到外面的光景。唉!这副样子要他怎么活下去啊,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诶?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不开讲?”见他不动,我不由催促道,“还有,你要是敢说到一半冒出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保证会让你第一百零一次自杀成功!”

    “哈哈”他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那脸上所余不多的破烂肌肉挤成一堆,牙齿眼睛更是随时要往下掉地动荡着。可是笑声也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哎呀我已经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哎呀!”

    我看他伤口都迸裂了,却还止不住笑,只得叹了口气,摸摸银月,道:“小银,帮帮他吧!”

    小银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咕哝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顺着他身体爬到他肩头,开始舔他流血的伤口。

    “别动,小银的唾液有疗伤功能。”我阻止了惊讶莫明的他将小银甩开的举动,笑道。

    直到我将最后一块兔肉塞进嘴巴里,他还是略带呆傻又震惊地表情时不时望向小银,倒是我们家小银镇定从容,早闭上眼会周公去了。最后,我终于耗光了耐性,有气无力地道:“木乃伊大哥,你的故事倒底还讲不讲啊?再不讲我可要走了!”

    刚刚小憩了一阵,现在肚子也饱了,看看天空,也开始泛起鱼肚白。看来我又要准备上路了。

    看他的表情,应该很想问木乃伊是何物,只是介于我一脸的不耐,才勉强吞了回去。他缓缓抬头,望着长空,开始陈述一个在我听来滥俗却直刺人心的悲剧故事。

    “我本是祁国一个较有名的官宦子弟,家中只我一个独子,兼之我自小又天赋过人,所以父母长辈都特别疼我爱我。另外,还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青梅竹马,生活可说是相当幸福美满的。由于幼年时体弱多病,我曾得一位高人指点随他上山学艺,是以多年不在家中。”

    “谁知自小寄居在我家中的表兄竟对我未婚妻起了歹心。加之只要除掉了我,家中就只剩他一个子息。所以那日我学成回家,想到终于可以和小莲成婚,心里真正兴奋莫明。表兄为我接风,我也丝毫不曾提防。可谁知谁知他在我酒中下药,待我醒来却已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未婚妻见到我时,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甜蜜,只管尖声凄厉地惨叫。父母也是一见我的脸,便吓晕了。他也终如愿以偿娶了小莲又代替我的位置。我原还奇怪表兄因何不杀我,却原来他自小被我风头盖过,受人忽视,是以要我也尝尝这种滋味!”

    “这一年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追打趋赶的命运,即便戴着面具,也无法抹杀我心中对这副长相的恐惧。总想着若睡觉时,面具被摘下来”

    “于是慢慢地,我不再抱有幻想,是问一个连父母都无法忍受的人,世人又岂会容得下他?我开始想,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脆”

    我将刚刚啃完的果核扔在一边,擦了擦手,道:“这一年,你应该也遇到过真心怜惜你同情你的人吧?”

    他呆了呆,低头陷入了沉思,许久才无奈地点头道:“是有过一两个。”

    “看来锁住你的不是别人,还是你自己。”我起身拍了拍满身的尘土,背上背包,抱起小银,淡笑地看着他道,“不过,说说容易做来却难,你也别把我说的太当回事。天亮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姑娘,等等!”他见我要走,慌忙起身到我面前,拦住我道,“在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在下”他象是进行着什么思想斗争,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才道,“想跟随姑娘。”

    “啊?”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道。抬头看看天,没下红雨啊!再看看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啊!那现在算什么?到底我是男子他是男子?

    “姑娘千万别想歪了。在下看得出姑娘绝不是个普通人,在这乱世之中,在下也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一个效忠和跟随的主人。”

    我一个趔趄,他这难道是在向我表示效忠,天哪!我是要去争霸天下还是要去谋朝篡位啦?这都是招谁惹谁了我?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位公子,您堂堂七尺男儿怎好跟随一个女子,再说男女授受不清,这样于我的名节也不好”丫的!这咬文嚼字地怎么这么难?

    刚醒来时的确感觉他是象步杀那种冷血无情的角色,可是怎么一夜长谈之后就完全颠倒过来了?一副柔弱纯蠢的德性,最恐怖的是还死缠烂打!

    ygod!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关系!

    “姑娘对着在下这张脸仍能谈笑风声,丝毫不惧,想必也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吧?”

    看他那副比鬼更恐怖的脸上竟还能盈满笑意,我不由又是恶心又是气愤地大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惧了?要我以后都对着你那张脸吃饭,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吗?”他微微一颤,神色一瞬间变的冰冷异常,仿佛刚刚那些亲近、蠢钝都只是我的幻觉。

    他毫无温度的眼神扫在我身上,转身离去。这次倒是没把眼珠瞪出来,不过那副森冷的表情再加上狰狞的脸面还是让我不由打了个颤。

    难怪我刚刚会觉得他跟步杀一样冷血,看来潜质的确不错。

    步杀他应该还在祈然身边吧?他总是气息凉薄的连我和祈然都会不经意忘记他的存在,可是,却总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喂!”我讷讷地叫了他一声,满心甘愿地含糊道“名字!”

    他又是一呆,回头看我。大哥!可千万别再把你那两颗眼珠突出来了!

    “你要跟着我走,总得告诉我名字吧?”

    “那你呢?”他冷冷地看着我,当然这冷冷的表情还是我猜测的,“你又叫什么?”

    我将怀中的小银紧了紧,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缓缓别开了头,复又转过来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水冰依,我叫,水冰依。”

    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个名字,水冰依早就死在那悬崖下的熔岩中了。也许这个名字将来会为我带来无尽的灾难,可是在这一刻,我却不想骗他,骗这个已经对世间绝望却仍努力攀附着我渴望生存的男子。

    也许是错觉,我仿佛在那瞬间看到他眸中的光芒忽而一亮,随即黯淡了下去,道:“我没有名字。如果,非要有个称呼,那就叫‘夜’吧。”

    “祈然,步杀总得改个名吧,你说我们以后在外面称呼他什么?”改名这种事情,我连瞧也没瞧旁边冷脸的步杀一眼,径直向祈然问道。

    “叫夜吧。”祈然思索了一阵,回道。

    “夜吗?”我瞧了他一眼,黑衣,黑发,黑眸,还有终年黑着的一张扑克脸,不由“扑哧”笑道,“好!就叫夜!”

    “步杀!你听过一句话吗?”我背靠着祈然,望向满天的光华,忽然笑道,“当夜黑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

    “没听过。”

    xd的!死人,冰山,冷血的杀手!

    “叫无夜吧!”我甩开了满脑的回忆,静静地看着他,道:“即便是包容着星辰的夜还是太寂寞了,不如无夜。”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他点头,不由笑了笑,把包丢给他,“既然是侍卫,这种粗重活当然由你来做啦!”

    我总觉得他好象降下了一头黑线,苦笑问道:“是,主子。”

    “为什么是我?”这样的话,我也曾问过那个如天神般完美的少年,只是同样的问题,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你遇到的人,应该有真正想帮助你的,为什么要跟着我?甚至不惜当一个丑陋下等女子的侍卫?”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那么凑巧呢?

    无夜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许久,我终于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你这人还是很冷漠的,刚刚怎么没看出来?走吧,新伙伴!”

    说完,再不望他一眼,转身离去。果不其然,身后传来轻而稳重的脚步声,看来我是莫名其妙地赚了个厉害角色!

    未来的路,还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

    潇然梦 第二卷风飘单骑 第3章 误入旋涡

    章节字数:5263 更新时间:20070416 13:25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从带上无夜后我们已经在这鸟不生蛋的深山里走整整三天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即将到达城镇的迹象。

    要说,如果只有我和小银两个路痴也就算了,可是有无夜这个据他自己说对这一带很熟悉的人指路,却仍是走了这么久,那可真是太没天理了。

    “我说无夜,”我敲了敲已经酸麻到没知觉的双腿,语气再也好不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离千鸟镇已经不远了?”

    无夜楞了楞却还是恭敬地答道:“主……,是不远,只有七天的脚程。”

    ygod。有没有谁提醒我一声,绝对,绝对不能相信古代人的时间观念?

    “你是说?我们还要在这深山老林中走四天?”

    “那倒不是。”无夜思索了下,才道,“我们今晚大概就能翻过这座山,山脚下有个村子。”

    “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声,有人烟总比现在这种只听见鬼哭狼嚎地地方好吧,“那我们快些赶路吧!唉,还无业游民呢,再找不到换洗的衣服,我直接改行当乞丐得了……”

    又走了半日,天色隐隐暗下来,我这才望见一片碧绿辽阔的平原,左边尽头莫名地有条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流往何处的大江,看那气势倒也有些壮丽。

    在这远山绿水间,清风拂来,即便满身的疲倦我也不由一阵舒畅。看平原前方炊烟袅袅,虽还望不到屋顶,却可肯定那是村庄无疑了。

    不由地精神一阵,正待继续向前却忽感衣袖一紧,无夜一把将我扯至某处突起的山丘后,尽量蹲了身子低声道:“有人。”

    我怀中的小银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地气息,幽幽醒转过来却乖巧地窝在我怀中并未发声。

    果然,前方尽头出现了人影,从模糊的点点黑,到慢慢靠近,我愕然发现人数非常之多。而最奇怪的是,跑在前面的十几人象是正被身后黑衣劲装的蒙面人追杀,看他们身上装扮,竟既非普通百姓也非江湖人士,而是官府中人。

    十几个士兵围在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周围,看来是在拼死保护他。

    只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官服并不了解,无法判断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是祁国。”无夜在我耳边轻声说,这里是逆风的距离又远,所以我们并不虞说话声被前方人听到,“看那些被追杀人所穿服饰,应该是祁国的官员和士兵。”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里属哪国境内?”

    无夜一楞,又是两道看怪物一般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叹气!拜托,人家是帅哥这么看我还无可厚非,你老那副尊容就免了吧?

    “回主……这里仍属尹国边境。”总算,回神的速度还算快。

    说起来,无夜跟着走的头一天起,只要我开口询问,他的答话中必附赠一句“回主子”或者“是,主子”。直到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夺回他提着的背包,冷声道:“你要再冒出‘主子’两个字,就马上给我打包回家!”

    这不明摆着不让我过安生日子吗?别人听他喊我主子,还道我是什么教的教主圣女之流呢?(某作:这个有待商榷,反正偶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岂不让我自找麻烦?

    “那怎么称呼主……你?”他硬是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很好!孺子可教,看来他也不想打包回家。

    “叫我冰……”我楞了楞,这名字似乎不能再叫了。心里隐隐的竟也认为,除了那两个人,不希望再有别人叫我这个名字,“叫我小依,或者象原来那样称呼姑娘,至不济什么都不叫也比主子两字来得强。”

    从这点看来我这个侍卫还是相当听话的,虽然一时半会看他也改不过来。只是我至今仍想不通,他为何偏要选那个“至不济”的称呼呢?

    “那就很有可能是尹国的人在追杀祁国的官员了?”

    无夜想了下,如实答道:“倒也未必。祁国和尹国表面上的邦交一直很好,再说,尹国国王再笨也不至于在自己国家境内公然追杀祁国官员,怕是嫁祸的成分居多。”

    我点点头,这些政治阴谋斗争太过复杂,又焉知这场戏不是陷害与反陷害的上演呢?一旦入了这种旋涡就会身不由己,自然是能避则避的好。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无夜是祁国的百姓,我肃容问道:“无夜,你想救他们吗?”

    无夜楞怔,随即恍然,笑了笑(僵尸笑容,以后还是少见为妙)认真道:“不想!经了那么多变故,看遍世态炎凉,你认为我还会执着于这些忠孝节义吗?”

    这回倒是换成我惊呆了。看来,我一直以来都太小看无夜了,他或许有时迂腐,有时庸俗,但毕竟经历太多沧桑,也为此尝付了难以承受的学费,若说仍没有一点成长,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向他展露一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那些苦,你并没有白受。”

    从某方面来说,无夜跟以前的我是同一类人。因为看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才从自己身上认清了人性的软弱与丑陋。同情、怜悯、忠义这些奢侈的感情,说穿了也不过是喂饱自己以后才给予别人的施舍,或者消遣。

    那时的我身处光明却回头凝视着黑暗,那时的我揪着人心却绝望于他和我一样的肮脏。

    所以,第一次看到祈然,我才如此想要抓住那片阳光。那就象溺水的我,全身肮脏的我,在最绝望时抓到的救命稻草,仿佛拉紧了便总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只是我忘了,尼采说过,我是太阳,然后便疯了。因为谁都不可能是太阳,只照亮别人。

    更何况,祈然从未想过要当太阳。

    是的,祈然不想当太阳。我也是很久以后,一直一直看着奔波于病患间,却仍不忘回头对我温柔一笑的他,才慢慢领悟过来,从前对他的评断有多错误。

    祈然不是阳光,更不是无私的,相反的他可能……很自私。

    然而,可笑的是,我一直追逐着,向往着那道阳光,却是直到那缕虚无的阳光从我眼前消失后,才真正爱上了祈然。

    我抿了抿唇,那些爱,深藏着就好,一辈子不忘……就好!

    回过神瞥了眼战场,本是无意却不由一呆,好象……眉头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无夜见我神色有异,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视线淡淡落在其中一个普通士兵身上,虽然并不明显,但应该错不了……只不过,我笑笑,关我什么事啊?

    忽然,远处的厮杀停了下来。看那原本清秀灵净的草原上此时却已躺满了毫无生气的尸体,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血腥味,心里不免一阵难过。

    这些并非我能控制的!我不断安慰着自己,抚上胸口,却并没有记忆中那熟悉的触感,才恍然想起它早已不在身边。想起那人温柔的笑意,蓝宝石般璀璨的双眸,不由心中一暖。

    黑衣蒙面的那方有个人站了出来,对着祁国官员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原本虽处劣势却仍进退有度的祁国士兵慌乱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指了指前方那个与其他人一般无二士兵,道:“你没发现吗?祁国士兵人数虽少那些黑衣人却迟迟拿不下他们,关键就是他们结的这个阵,好象叫什么‘三乾四坤’,只需七人以上便可以寡守众。”

    记得祈然以前细细描述过这个阵法,我当时有听没听进了点耳朵,却也仅止于皮毛了。

    “表面上看来他们是以那个官员为中心,但真正被置于最安全的‘生门’的,却一直是那个士兵。所以,应该那个士兵才是他们的首领,只不过这么周密的牺牲计划,看来还是被人发现了。”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却也不由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无夜有些惊楞地看着我,眼珠一瞬不瞬突了出来,自是在说:你竟知道这些?

    我忙倒退半寸,无奈地摊手道:“无夜,你能不能别瞪眼睛?要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医术再好也安不上去啊!”

    无夜脸色一黑,冷哼了声不再说话。

    战场上。果然,那个士兵走上前去,距离如此远我们自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看他处于这样环境下仍从容不迫的举止和普通士兵服也遮掩不了的雍容气质,就知道绝不是个普通的角色。看来,他肯定是跟那个官员互换了身份。

    对话还在持续中,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众人的表情,简直比看哑剧还无聊。忽然,我胸口一紧,旋即自然恢复。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下面情况却又生变。

    黑衣首领似乎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只见那“士兵”忽然倒了下去,旁边自然有人扶住他。但看他颓然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伤。

    奇怪,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斗继续。只是那战况却似乎要比刚才惨烈上数百倍。

    不知是因为那士兵受伤导致他们心乱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乾三坤四”阵法竟然再结不成。如此一来,那些士兵只能用血肉之躯与多他们数倍的强敌抗衡。

    混乱的交战让我除了血光再看不清楚谁在倒地。只知道穿着祁国士兵服的人在一个个减少。

    然后,那个身穿官服的冒牌货,忽然在那些生命的掩护下背着“士兵”突出重围,竟……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等我惊醒过来要快点离开时,他们离我已经不到百米了。我都能清楚的看见那个官员蓬乱的头发衣物和脸上的血迹。

    “无夜,怎么办?”我有些犹豫地道,“要不要避开?”

    无夜大概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所以态度并不是很好,冷道:“主子,若是不想要性命,自可以去救他们。”

    唉,又叫我主子,看来真是气的不轻。可这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怎么觉得他生气起来比我横多了?

    虽然你们很可怜,不过还是本人的命比较重要。我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开始和无夜悄然地往后退去,但愿别被发……。

    忽然,我的脚步硬生生顿了下来。

    我看到了,那个官员的眼睛,他的面容,他的表情都很模糊,可惟独那双眼睛却异样的清晰。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神光。

    我低头看着飞速往我们这边急掠而来的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迹,胸口的那个洞更是浸透了他整件衣衫。他的位置明明已经可以看到我们了,他却根本没有呼救,只是没命的奔跑。

    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我们,他早已经昏迷了,除了奔跑什么也做不了。

    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力支撑着这样一个残破不堪的身体,逃到这里,仍不肯停息。

    背上的那个人就值得他如此牺牲?

    是不是听不到那人安全的消息,即便死了也绝不肯闭上眼睛呢?真的有必要执着至此吗?

    “还不快走?”无夜扯了我一把,眼看那两个人就要爬上我们躲避的山丘了。

    我无意识地被无夜拽着走了两步,脑中却怎么也晃不去那双空洞的眼睛。

    我想让它们闭上,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喊着,我想让他安心的死去。

    “无夜。”我叫了一声,有些心虚,有些莫名,也有些哀求,停下了脚步,“我想”

    因为我想,所以去做,然后便会快乐。

    那句话在我脑中不断回荡,我平静地道:“我想救他们。”

    他回头看着我,那双让人恐惧不已的眼中却透着了然。我原就知道,有些事,他一向要比别人看的明白。

    “你想清楚了吗?”他顿了顿,加上一句,“主子。”

    我长叹了一口气,头痛地道:“没有啊!我也知道救了他们就等于自己往旋涡里跳,以后肯定麻烦一堆。可是,等我想清楚,哪还有活人让我救?”

    “还有……无夜!”我面色一寒,怒道,“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都叫你别喊主子了!”

    他似乎笑了笑,因为那张脸上实在很难分辨出是否有笑容,所以我只能说似乎。但他躬了躬身,说:“是。”然后转身,冲到那两人身边。

    我看着无夜点了那官员的|岤道,可是当他要将那士兵从他背上抱下来时,却发现人已被那官员死死护在背后。

    我叹了一息,走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救他的。”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他的手慢慢松开,直到无夜将那昏迷的“士兵”接在手上。

    我看着那张已经毫无生机的平凡面孔,不由想着他可能才是个真正的普通士兵吧?能为主人而死,于他是无上的荣耀。

    然而我却无法为那双空洞却执着的眼睛愤怒,因为没有立场,只觉得满心的无奈和悲哀。抬头望向无夜,那张出离丑陋的脸,淡淡道:“同情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无夜,如果哪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那么,我便真的后悔带走你了。”

    无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那张空洞的眼中忽然神光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嘶声道:“一定要救”

    “我会救他的。”我柔声道,然后他的最后一口气仿佛被抽走了,手颓然的垂下去。我将小银护在臂腕间,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再无半点生机的眼缓缓合上。

    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的执着到底为的是什么?

    “无夜,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快走吧!”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士兵”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吧?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派人出来追截,难道真是被那几个士兵堵截了?还是有什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