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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刹那芳华 第40部分阅读

      重生之刹那芳华 作者:肉书屋

    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人就显得比较兴奋:“大家都知道,神经细胞不能再生,少了一块就是永久性的缺失。而别的外科,切除的组织,还可以再生或者用别的组织替代。所以,脑外科和别的外科很不一样,动手术要特别精细小心。所以,脑外科就成了最不放手让年轻医生主刀的外科了。芳华你说,是不是?”

    芳华叹口气说:“唉!我在其它科轮转到后来,都能挂着一助的名义干主刀的活儿。什么甲状腺切除、||乳|腺癌根治、脾切除、肠切除和吻合都能做了。但在脑外科,我还是只能当真正的助手。”

    赵玉玲又说:“白芸想留下,我理解,因为协和的内分泌是全国第一嘛。不过,我觉得脑外科,单是北京都好几家比协和厉害。你真没必要死守着协和。”

    芳华解释:“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觉得,在协和这两年我把手术功底打牢点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年轻人对脑部解剖还不熟悉,贸然动手术确实风险太大,主任们不放手也是应该的。”

    赵玉玲撇撇嘴:“基层医院可不管这么多。你不都说,好多基层医院的人做手术相当糙吗?但人家不照样做着你现在不能做的手术?”

    芳华严肃地说:“这也正是那些医院术后死亡率高的原因啊!说的不好听,他们这是拿病人练手啊!”

    赵玉玲一摆手:“不练手行吗?总不能全国人民,都跑北京来看病吧?基层就那条件,不开刀病人也是死,不如冒险开刀还有一线希望。”

    芳华想想也是,有贫困自然就缺少健康。

    她不由苦笑:“这么说,我们反而应该在基层医院才对?那样更能练手?当初就不该来大医院?”

    白芸抢白:“胡说八道。当然还是该在大医院。只不过在大医院和小医院,我们就会走不同的发展道路罢了。小医院就要朝多面手、万金油方向发展,大医院就要朝专科专精高难度方面发展。”

    王菊虽然来北京刚一个月,也对北京的病人来源之广很有感触,她说:“原先我觉得省肿瘤医院还是多大的,但到了北京这儿,发现还是这里的病人和病种更多。在中心城市,对积累临床经验还是很有好处的。”

    张永也说:“那倒也是。有时候想想,我们一个班的同学,本来大家在学校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就是因为毕业后选择了不同的医院、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专业,就会逐渐产生了差距!”

    赵玉玲说:“现在看来,还是考研继续求学的发展前途更好!”

    芳华不能苟同:“读研究生什么的,以后晋升起职称是占便宜!但说到临床经验和动手能力,还是没有我们强。职称什么的和能力相比,我更愿意能力高于职称。”

    赵玉玲说:“我们可没你那么想得开。毕竟职称和工资奖金分房什么的密切相关啊。哦,对了,听说以后就不分房了。”

    这个芳华也承认:“嗯,是啊。不过虽然不分房,好多医院在引进人才的时候还是舍得下本钱的。有时也会用住房来吸引人。”

    赵玉玲说:“对啊,那什么是人才?在能力之外,不都是看学历和职称吗?”

    唉,芳华很郁闷。能力这东西有时候是不好判断的,很主观的东西。现在社会的确是看重学历职称更重于能力啊!

    王菊又说起两个下海的方兴和周玉倒是都混得不错。

    方兴是医药代表,经常出没川医和成都各大医院,她经常见到的。这小子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因为他能说会道的,对医生朋友们也很讲义气,所以大家也都愿意帮他。据说,他的业务做的很好,月收入至少五六千,好的时候上万。

    芳华一听,埋头扒饭不语。

    大家都在医院,都明白方兴那种收入是从何而来的。但是他毕竟是自己同学,而且他也不过是讨生活,人在江湖而已,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白芸摸摸芳华的头顶,笑着说:“这世道啊!高材生的外科大夫,还没有老是补考的医药代表拿钱多。”

    王菊不由好奇地问芳华:“你拿多少?”

    “五六百吧。”

    她不信,又问白芸等人:“你们呢?”

    “比她强点。谁让她总不开那些药啊,人家代表想给她送钱也送不了啊。”

    王菊暗叹:自己在肿瘤医院的收入可比她们强多了。芳华也真是死心眼。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嘛。不拿白不拿啊!

    王菊忍不住问芳华:“你拿那么点钱,够用吗?你不为将来想想啊?结婚买房子养孩子哪样不要钱啊!”

    芳华懒洋洋地说:“唉,谁让我要是拿了那钱就心里觉得别扭呢!反正现在不差钱,以后缺钱再说吧!大不了堤内损失堤外补,做点投资炒炒股好了。”

    说到炒股,比较清闲的地坛男生们就有话题了,开始大谈特谈股票风云和亚洲金融风暴了。

    女生们不太感兴趣,王菊又继续说起周玉的情况。她虽然也是进的药业公司,但不是当医药代表,因为和老总的私交再加上自身的能力,短短两年内。她已经做到启峰药业的副总了。周胖子已经将公司药材业务全权交给她负责,自己负责拓展保健品开发和房地产等其他业务了。所以,现在同学中最牛的人,倒是周玉了。王菊说她现在整天西服套装大卷发,一副成熟白领的范儿,哪有大学时那个文艺女青年无病呻吟的模样。

    芳华不禁呵呵一笑,这周玉还算是找到了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没在当医生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啊。否则她也肯定只是个平庸的大夫,而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成为商界女强人了。

    大家又聊起这两年都有哪些同学结婚了。

    比较出乎大家预料的是郭玲居然是班里结婚最快的人,毕业不到半年就闪电恋爱闪电结婚了。不过,想想她那个风风火火的急脾气,也是很有可能的。还听说廖珊也谈了个男朋友,年纪比她大四五岁,倒是对她很不错的。

    王菊本来也要结婚了,只是因为这次进修,才暂时延后了婚期。

    白芸不禁感慨:“这班里大部分女生都有主了。用小林子的话来说,我就是‘圣女’了。”

    芳华拍拍她肩膀说:“放心吧,有我给你垫底呢。给你三年时间,应该能把自己嫁出去了吧?最起码也找着下家了吧?”

    白芸故意问:“那我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芳华很仗义:“要是三年后我们家板凳回来,你还没着落的话,我们就是不结婚也一定要先把你嫁了。”

    王菊也说:“白芸,你没得那么惨吧?两年了还没男朋友?”

    白芸白了她一眼:“废话!我们天天呆医院里,上哪儿认识男朋友啊?”

    “总有人给你介绍吧?我刚工作的时候,还好多人要给介绍,听说我都有了才算了的。”

    “有是有,可没时间约会啊!都是见两面就没下文了。”

    芳华嘿嘿笑着:“还是我聪明吧,早早在大学里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白芸忍不住揪了她一把:“你那是傻人有傻福,撞大运摊上了个对你死心塌地的梁嘉辉。不然,就凭你那点情商,恐怕现在还不如我呢。”

    芳华吐吐舌头:又被白芸鄙视了。

    不过,能和嘉辉携手的确是自己的幸运。像白芸、罗曼丽这些人也都是好姑娘,就是现在还欠点运气罢了,还在慢慢寻觅她们的另一半。

    聚会后,几个女生去逛街。

    芳华好久没逛过街,这才发现这北京城的商贸越来越繁荣了。王府井的新天地已经动工了。西单那边更加繁华,卖的很多是日韩的小玩意小饰品,看来‘寒流’已经来了。

    这几年中国经济真的发展很快。以至于国家不得不提出要软着陆。

    不过,作为天天呆在医院内的医生,对经济的变化体会不深,只是感到物价上涨挺快的。最明显的是书价啊。八十年代一本小说才一块多钱,九十年代初就将近十块了,现在接近二十块钱。这对爱书的人来说,真是笔不小的负担啊。

    每到买书的时候,芳华才感到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常常只是在图书馆借书看,或在医院门口的书店蹭书看。真希望有一天能尽情地买下喜欢的书,摆满整个墙壁的书架,窝在沙发上美美地看个够。

    白芸等人把芳华从书店拖出来,进商场让她买几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芳华看看那商场的衣服都标价好几百,就说:“我觉得吧,还是衬衣牛仔裤穿着舒服。”

    白芸说她:“都是大姑娘了,别穿的跟学生似的。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白领了。”

    芳华嘿嘿笑:“可惜我是白领拿着蓝领的钱,既然没钱咱就节约点花好了。”

    话虽如此,芳华还是跟着白芸等人,淘了些打折的不算太贵的衣物,还有发带鞋子之类的附件。毕竟是女孩子嘛,也喜欢变点花样,不喜欢天天穿同样的衣服。

    但是买了之后,芳华摸摸瘪了的钱包,默哀三分钟:下个月只能吃泡菜了。

    这自己工作挣钱了,还没有上学时花父母的钱花的痛快!芳华不由鄙视自己:看来,不是自己挣来的钱,就是不心疼啊!

    晚上,王菊和芳华挤在一张床上睡。两人叽叽咕咕地聊了很久。

    王菊说:“你知道我是做肿瘤化疗的,平时挺清闲的。整天在科里,听那些老医生护士们闲磕牙,真的挺没意思的。原来在附院实习的时候觉得很辛苦,就希望工作时清闲。这真的清闲了,又觉得还是忙一点充实。还有,我老想起大学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多有意思啊。所以,我也有点想考研,就是想重温一下校园生活。”

    芳华特别能理解这种心情。很多人在毕业后,因为理想和现实的落差,都会发现原来校园真是象牙塔啊,在里面无忧无虑的,只要一心享受学习的乐趣就好了。特别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和职场上的明争暗斗相比,太令人怀念了。

    芳华笑着说:“我也想考研,但不是为了重温校园生活。人可不能一辈子躲在象牙塔里,总要面对社会的。”

    王菊叹口气:“是啊,其实回去上学,没有你,也不好玩。我最记得就是那次去西岭雪山,我们两个也是这样挤一张床上,简直是相依为命啊!”

    “呵呵,我最记得我们两个走夜路,吓得唱歌壮胆!”

    “说到唱歌,那次也真是巧,怎么就能碰上我家那口子呢……”

    两个人聊了很多往事,后来王菊拿起芳华脖子上挂的戒指说;“你家那口子还好吧?”

    “可好啦!他还是那么厉害,合作课题的实验已经做完了。他现在就是在拼命修学分,争取早日拿到博士学位呢。”

    “那要什么时候啊?”

    “还得两年多吧,不过他以后还要接受病理住院医师训练,还准备考病理医师执照。”

    “哦,他那是要留在美国?”

    “也不是,只不过顺便考上备用,这样方便去研究所或大医院搞科研。”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以为五六年可以了。现在看来很难说呢,要真的学通了恐怕要七八年才行。”

    “我晕,那你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芳华从王菊手中拿回戒指说:“那当然了,我可是已婚人士。”

    “可是,你们又没真的那个。原来在学校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是最合适的,可现在我又觉得你这样等他太苦了。”

    “苦不苦,想想红军……”

    王菊一下子捂住芳华的嘴:“你少耍贫嘴。你老实说,你就真没觉得苦,也一点没有动摇过?”

    芳华眨巴眨巴眼,被捂住的嘴大大地咧开,笑了起来。

    她拿下王菊的手掌说道:“我真没觉得苦。因为我一想到嘉辉在国外,身边都是洋人,语言交流不便,饮食肯定也不习惯,他却要忍受想我和想家的煎熬,好好学习和工作,他才是真的苦呢。所以当我一想到嘉辉,就一点不觉得自己苦了。”

    王菊想想又说:“那你就没想过也出国去?”

    芳华严肃地说:“中国医生本来就缺了,我再走了,中国人民的健康怎么办?”

    王菊推了她一下:“说正经的。你就不想去陪着梁嘉辉?”

    芳华笑了笑,手紧紧抓着胸前的戒指说:“想啊,我恨不得也变成根项链挂在他脖子上。可是,那就不是我了。他有他应该走的道路,我也有我自己的天空。”

    王菊仔细咀嚼芳华的话,不说了。

    芳华闭上眼睛说:“睡吧,你别为心了。我和嘉辉的分离只是暂时的。这是为我们永远的相聚做准备呢。”

    第二天,几个女生又去了国庆期间惯例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天安门广场照相,然后去前门大栅栏玩了半天。下午吃了饭大家就散了。

    芳华本来该今天值班,请的林杰代班。她直接先回病房看自己的病人去了。

    到了科里才知道今天还有一台脑外伤的急诊手术,林杰刚下了手术处置完病人,正在写手术记录呢。

    芳华赶紧说:“大林,你辛苦了啊。一会儿忙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值晚上的。”

    林杰摆摆手:“没关系。怎么样,玩得好吗?”

    芳华笑呵呵地说:“好啊,好久没和同学一起出去了。”

    林杰也笑了:“也就是你最老实,天天守科里。”

    芳华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问:“你来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协和人比较“崇洋”,喜欢喝咖啡的多,也有下午茶的习惯。科里的桌子上常由护士长补充着这些茶点。

    芳华却一直都不习惯喝咖啡,喝了心脏就跳得慌。她觉得自己是那种应激性太强的人,只需要一点咖啡因什么的一刺激,就兴奋得不行了。所以一般就喝白水,或淡茶。

    林杰点点头:“咖啡,谢谢。”

    芳华给他泡了杯速溶的,端了过去,然后坐回自己的桌子,开始写这两天的病程记录了。

    林杰写完手术记录,一抬头看见芳华坐在那里,窗口斜照进来的阳光给她身上镶了一层金边。

    因为在低头写字,芳华额头的刘海垂下来有点遮着眼睛,她就不时轻抿下唇朝上吹口气,将刘海吹开。

    这动作有点随性和慵懒,让林杰看得心痒痒地,很想上去帮芳华理一下刘海。

    但是他随即又想起家中的那个老婆和那个儿子,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心里顿时感觉像扎了根刺似的不舒服。

    芳华写完了记录,见林杰在那儿发呆,不由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跟前,然后突然跺了下脚:“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林杰回过神来,掩饰地喝了口咖啡说:“没想什么。”

    芳华笑吟吟地说:“不说我也知道,想嫂子了呗!呵呵,我可听护士小姐们说了,春节的时候嫂子来过,还是个大美人呢!可惜没见着!”

    林杰感到这咖啡变得很苦:“美什么啊,就一收费的,没文化。”

    “咦,还谦虚呢!收费的怎么了,凭劳动吃饭,自己养活自己,挺好啊!你别瞧不起劳动人民啊!”

    林杰摇头苦笑,知道没法跟芳华说清,也就不说了。

    芳华倒还对他不依不饶了:“诶,我说大林啊!我说你有问题啊,这石家庄也不远啊,你平时双休日不回去也就罢了,怎么春节、五一、国庆这些假期也不回去啊!好奇怪哦!”

    “有什么好回去的,科里忙啊!”

    “不对啊,你都快当老总的人,又没人管你,还这么积极干什么啊?我看你这可不像两地分居,整个是各自独居嘛!”芳华仗着和林杰关系一直不错,也就多嘴了几句。

    “就是不想回去,懒得跑路,两天来回都耽误在路上了,太累。”

    芳华暗道:哼,换了是我。只要是能见到嘉辉,我天天来回跑都愿意。

    不过,芳华也看出林杰似乎有什么隐情,那她可就管不着了,所以也就没再问了。

    她顺手翻了翻值班表,不禁说:“哎呀,运气不好,周三下午有学术活动啊,又是我值班呢!”

    林杰笑了:“你去吧,我给你值半天。”

    芳华乐了:“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要不,改天我请你吃烤鸭吧!”说着却不由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林杰暗笑:这个小林,真是心底无尘,什么事都在脸上写着呢。

    “不用那么麻烦,就食堂里给我买个猪蹄就行。”

    “哎呀,大林,你是东北人吧!”

    “嗯?错了,我是河北的啊。”

    “嘿嘿,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

    正文 一百三十三、决定考研

    一百三十三、决定考研

    国庆节后第一个工作日的中午。芳华和赵玉玲正在食堂吃饭,旁边的桌子坐了几个年轻人。芳华听了几句,知道这些人是协和医大研究生院的学生。

    因为协和医大和中国医学科学院是一家,下面有十几家研究所,这些院所招收的研究生就要在协和医大上一年基础理论课。

    他们分散住在市内各院所本部,早上赶公交车到东单的校区上课,如果下午还有课,中午就在医大的食堂吃午饭。

    芳华听到那几个研究生在说着上课一个月来的感受。其中一个男生说,没想到协和医大作为最出名的医学院校,教学设施却那么差。

    芳华不由暗暗好笑。

    这时候,协和医大还没有像几年后那样,要求报考临床研究生的必须是来自三甲医院的,所以这些研究生的来源比较杂,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其中有重点医大毕业、或在大医院工作的,也有协和医院自己的人,但同样有一些小医学院毕业、在市级县级小医院工作的人是依靠自己的勤奋努力而考上协和。后者其实应该是更有韧劲和毅力的,但毕竟原来的底子要薄一些,受名师熏陶不够、眼界有限。

    所以,协和医大总是有点不太重视研究生教育,她只是帮着各研究所培训这些研究生而已。也就是说和那些本科八年制的亲儿子相比,这些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们。有那么一点养子的意思。

    虽然这些研究生毕业可以领到协和颁发的毕业证,但是养子和亲生子的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了。于是,医大分配给研究生教育的教室、设施什么的就一般了。这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协和医大面积太小、资源有限,她只能重视精英教育。

    听着他们的谈话,赵玉玲也小声说:“协和牛的是本科八年制,不是研究生教育。我也是因为这样,才不太想考协和的研究生。北医那边的教学设施什么的都比协和强。”

    芳华也点点头。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话其实是不对的。只有身在此山,才不被表面的壮丽迷惑,更能看清楚本质啊。

    不过芳华还是说:“读本科选学校,读研究生就应该选导师,学校反而不重要了。你选的导师怎么样?”

    赵玉玲很自信地说:“是程浩帮我打听的,血液科副主任,刚回来的海归,课题经费充足,才开始招生,我考上了就是大师姐了。”

    芳华也笑了:“不错哦,开山大弟子。你是看中他的后劲了?”

    “嗯。我们选导师不就是这样吗?看名气,实力,发展后劲。否则跟个没什么本事,当不了科主任也没有课题费的老师,那多难过。”

    芳华暗想:我是不是也该好好研究一下报考哪个导师比较好呢?

    赵玉玲倒是都在帮她考虑了:“你要是还在川医,那当然是时院长最好了,医院的老大嘛,有人罩着好办事!不过。你现在肯定也想留在北京了吧?如果还在协和,当然是黄主任比较好了。”

    芳华摇了摇头:“我也挺犹豫的。按说我能留协和外科,肯定是黄主任帮了不少忙,他对我一直不错。我也对他挺感激的,要考研究生怎么也该考他的吧。可是协和这里确实太不放手了,锻炼机会太少,关键是报名还要排队啊。”

    赵玉玲吃完了,去打了半碗免费菜汤,边喝边说:“你要等科里批准,那恐怕得两三年后了?”

    芳华算了算:“不止,可能要四五年。”

    “天哪,到时候梁嘉辉都回来了,你就该结婚了吧,还要生孩子,哪有时间再上学。听我一句吧,上学要趁早啊!”

    芳华其实心里也早在犹豫这个问题,听到这儿更是感到时间很紧。这个社会越来越在意学历了,而且嘉辉回来,自己也不能太差吧!既然早晚还是要考的,当然晚考不如早考了!

    她不禁问:“那你准备怎么报考?和科里说一声吗?”

    赵玉玲说到这儿也有点心虚:“听他们说,以前有人是这么做的——先和科里打招呼。当然科里肯定不同意;然后偷偷去报名,用假的介绍信,等考上后再辞职,开张街道介绍信就行了。没考上当然不吭声了。我就准备这么做。”

    “我听着怎么有点弄虚作假似的。”

    “没办法,都是那介绍信什么的把人逼的。有了那个,单位就容易把年轻人拿捏住了。”

    芳华后来仔细想了想,自己来协和这两年多,主要就是来受熏陶的,在严格的住院医生制度下养成了良好自律的职业素质和职业习惯。

    不过,这熏陶也够了。不管在哪儿,只要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依然可以做到的。但是现在继续呆在协和,反而对自己的发展有了阻碍作用了。最主要的就是缺乏外科练手的机会啊。

    看来,是可以离开协和了。

    她想了想这些日子参加学术活动的印象,虽然京城名医很多,但自己还是觉得301医院的纪老主任是最好的导师。因为他不但医术高超,关键是特别提携后进,使得整个301脑外科都是朝气蓬勃的。上次那个年轻医生的手术经历,让芳华很是羡慕。

    芳华想趁着下次学术活动的机会,和纪主任聊聊,探探口风。

    不料周三下午,她和众人一起到了301脑外科学习室,才发现今天的学术活动并不像往常那样由纪主任主持。

    等活动结束后,她上前去打听情况,这才知道纪主任居然刚开了刀,还在住院呢。

    原来前一阵子纪主任就老觉得眼前出现闪光,曾在眼科看过,开始认为是视网膜炎症。眼科采取的是保守治疗,但纪主任并没有好好遵从医嘱。还是工作起来就不注意休息。

    前两天国庆期间,纪主任出现了视物变形现象,也就是视网膜脱落,这才不得不做了手术。据本院的人介绍,主任的手术很成功,虽然现在还没拆绷带,但是精神不错。

    于是,来开会的外院医生都说一起去看看纪主任。芳华自然也跟在一大堆人后面,前往眼科病房。

    当他们来到纪主任病房时,发现屋内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医生正在和眼部还包着纱布绷带的纪主任说话。

    见到众人进来,那女医生和纪主任说:“纪主任,有人来看你啦。那我先走了,还是老话,您这回儿一定要注意休息啊。”

    “嗯,小江,谢谢了啊!”

    江澜侧身让探病的人群涌进来,这时候她认出了芳华。毕竟芳华一个女生跟在一群高高大大的男医生后面走进来,实在是有点显眼。

    江澜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芳华,芳华当然没什么感觉,只顾着跟过去想和纪主任说两句。

    江澜等他们都进去后,边走回护士站边想:这小姑娘在男性一统天下的脑外科干,恐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居然还能整天笑呵呵的,挺不容易的。

    探病的人主要是由几位和纪定国相熟的老医生。代表着大家和他说话。纪定国看不见,也就和大家一起打了招呼,谢谢大家的问候。

    大家问起他的病情,纪主任挺乐观的说,过几天拆线后出院休养一阵子就可以了。就是不能劳累,暂时不能做手术了。

    过了一会儿,探病的人们就起身告辞了,大家都一一和纪主任握手道别后离开。

    芳华是最后一个。她也和别人一样,拉着主任的手说:“纪主任,您多保重,早点好起来。还给我们讲课啊!“

    纪定国呵呵笑了:“你是协和的小林吧!”

    “嗯,纪主任您还记得我啊?”

    “嗨,你还用记吗?每次来听课的就你一个女医生啊。”

    呵呵,那倒也是啊。芳华想,自己也因此成为京城脑外科界的一个小名人了。可惜这个名气和医术无关。

    芳华看主任的兴致很高,没有厌烦的意思,也就站在床边没急着走,继续聊上了:“纪主任,我就是喜欢听您讲课。”

    “是吗?”

    “是啊,我自己看书有时候看不明白的,听您一讲就懂了。我特别佩服您对解剖的熟悉,那些手术路径讲得好经典啊!”

    “呵呵,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学好解剖的吗?”

    “愿闻其详。”

    “我原来在军医大就是在解剖室干了几年,后来才搞的脑外科。那几年我可是研究了上百个头颅骨啊。”

    “啊,我们现在可没这个条件了,现在科里也就是用标本和模型来演示。”

    “那还是不够的。因为个体之间的差异还是很多的,要多看实体才行。”

    不知不觉,一老一少就聊起来怎么提高外科手术技能了。

    纪主任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精神依然很好。人看不见的时候,大概更愿意听到声音,不愿意四周一片寂静。所以,他还挺喜欢和这个声音清脆的小姑娘聊。

    不过,芳华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主任需要休息,过一会儿还是告辞了。她觉得主任正在养病,不宜打扰,就没提考研的事情。

    芳华出了门,不由低头想:纪主任这场病,不知道视力能不能完全恢复啊。主任才50出头,还是外科大夫的黄金年龄期内,本来还是可以做几年手术的。这如果不能恢复,做不了了,该多可惜啊。

    她这么边想边走到了电梯前,按了按钮后,就在旁边等着。

    门开了,芳华等里面的人走出来。忽然,她认出了前面两个病人模样后面跟的人正是江波。

    芳华不由叫道:“江波!”

    江波一侧头看见芳华。也不禁微笑:“你怎么会在这儿?”

    芳华朝旁边一退,暂时就不下去了,她指指身后的眼科病房:“不是脑外的纪主任病了吗?我过来看看他老人家的。”

    “哦,想起来了,听我姐说过,纪主任就是她的病人。”

    芳华奇怪了:“你姐?”

    江波笑着说:“我说过这儿也算我地盘嘛,我姐就是这儿的副主任。”

    “啊?你姐多大啊?都当副主任了?”

    “不小了,三十多岁,比我大十岁。”

    “那还是很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总院的眼科副主任。”

    “呵呵,部队嘛,喜欢破格提拔。”

    听到这话,芳华不由一愣。

    不过,她仔细想想:也是啊,部队的事情就是上级一句话的事情。在部队干,没关系没后台可是不好混啊。

    前生自己在部队不也是有一次都考上研究生了,却被上级一句话说医院人手不足而不准去,但真相是那年医院保送了基地司令的儿媳妇上研究生。

    想到这些,她不禁对考301的研究生的想法又有点动摇了。自己在部队中没关系,又学不会溜须拍马那一套,别到了部队后又得罪人了。

    可是,自己又真的喜欢部队啊,因为除了一些当官的和拍马的人,大部分部队里的人还是耿直好相处的。这真是好矛盾啊。

    她这么一愣神,眉头自然地就皱了起来。这表情都落在江波眼里。

    他不由问道:“想什么呢?小丫头?”

    “啊?哦,没事,没想什么。”

    江波一挑眉:“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啊!”

    芳华想了想,还是招了:“你上次不是说过我可以当军医嘛。我也想考301的研究生,就可以当军医了。可是,我又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你肯定觉得我的担心挺可笑的。”

    “可不可笑,你说出来我才知道。”

    芳华想,江波家可是军人世家,这问题请教他最合适了。于是她说道:“这样吧,马上就是吃饭的点儿了。你要没什么事,我请你吃饭,我再跟你好好说说。”

    “哦,那你等我一下。”

    江波本来今天是约了夏琳吃饭,他过来的时候看时间还早就顺路来看看姐姐江澜,并没有什么事。他走到病房转角芳华看不见的地方,才打开楼道的窗户,用手机给夏琳打了个电话,说有朋友请客,就不去找她了。夏琳倒是没有说什么。

    江波回到电梯旁:“我的事儿办完了,走吧!”

    上了车,江波问:“去哪儿吃?”

    “我请客,你挑地方好了,别太贵就行。鄙人囊中羞涩,到时候付不起帐就不好看了。”

    江波一边摇头一边笑:“有你这么请客的吗?请客,就是要客人吃得饱、吃得满意啊!”

    芳华故作惊讶:“那我每次请你,你没吃饱,没吃满意吗?”

    江波微笑:“基本饱了吧。”

    “那不就行了,你还抱怨什么?”

    江波不说话,继续开车,但是心里还是在笑:我可不在乎吃的饱不饱。

    他带着芳华到了一家叫做“四川豆花庄“的饭馆。

    芳华一看里面的装修,光可鉴人的木桌子,到处悬挂的红灯笼,服务员农家风韵的蜡染小褂,在这个时代以芳华的消费标准就算是略有档次的饭馆了。

    她不由偷偷拉住江波的衣袖:“你不是要宰我吧?”

    江波绷着脸说:“正有此意。“然后当先走了进去。

    芳华无奈地跟着,嘴里嘟囔着:“算你狠。大不了这顿吃了,我这个月连泡菜都不吃了。”

    江波听见了,只是笑。

    服务员上来点菜时,江波点了东坡肘子、酸菜鱼、辣子鸡丁、麻婆豆腐、松仁玉米等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

    芳华听他点这么多,眼睛都瞪直了。等服务员走了,她怨念道:“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江波笑:“吃不完打包。”

    等上菜的时候,江波开始问芳华刚才担心什么。

    芳华就假托是别人的事,讲了自己前生在部队遇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和自己对进部队后可能遇到这种事的担心。

    江波听了后,给她分析说:“这种事情无论在部队和在地方都一样。你说的那个人所在的基地,估计是山高皇帝远,所以一个司令就可以一手遮天了。真正到了301医院这种地方,就在上面的眼皮子底下,相对就会比较公平一些,没那么多不公正的事情。而且医院里需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只要好好干,还是会有人赏识的。即使是有人明争暗斗,一般也不伤及无辜。”

    江波最后在心里加了一句:你要是到了301,我绝对可以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芳华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又下了几分决心了。”

    “真的想到301来?”

    芳华“嗯”了一声,心里想的是:前生只穿了几年军装,重生的我有机会再穿上,这次谁也别想让我脱下来了。

    江波比芳华还热心:“这么说,你就该开始准备考研了?”

    “是啊,只不过有点麻烦。我们那儿对每年考研都有名额限制,按正常途径我是拿不到介绍信的。我们同学说可以造假的,我又觉得不太好。”

    “我可以帮你。”江波一时嘴快,就把心声说出来了。

    “嗯?你怎么帮?”

    江波干脆坦然地说了出来:“哦,我有个长辈认识你们大外科主任,可以帮你说说,开个介绍信应该不是问题吧。”

    芳华听后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江波,江波不动声色地继续喝茶。

    半响,芳华说话了:“你,上次其实是你,是吗?”

    江波放下茶杯,也看着芳华说:“是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吧,做好事不留名一向是我军的优良传统。”

    “那怎么现在又说了?”

    “一时嘴快。”江波笑了。

    芳华一时拿不准江波的意思。说是关心吧,他又依然那么没正形。说是市恩吧,可是他又没提什么要求。说他有别的心思,这又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啊。

    芳华心里有点忐忑,这欠江波的情越来越多了,自己可真是有点还不起了。

    她有点心虚地问:“你为什么总是帮我?”

    江波一笑:“我就是看你这个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我愿意帮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只是这样?”

    “不然还怎样?”

    芳华深吸口气站起来,端起茶杯:“好,江大哥,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你对我不止滴水之恩。以后,大哥有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杯,我敬你!“

    江波看着芳华那严肃地说着场面话的表情,不禁呵呵一笑:“从哪儿学来的三侠五义的做派。”

    芳华将他面前的茶杯也举起,让他接着:“我是认真的。请吧!”

    江波站起来和芳华对饮一杯。

    芳华放下杯子冲江波展颜一笑:“谢谢江大哥!”

    江波凝视着她的笑容,沉着地说道:“不客气!”

    两人这才重新坐下来开吃,依然是天南地北地高谈阔论。

    江波还兴致勃勃地给芳华讲起自己近来一直在搞的sar项目。芳华这才知道这是一种安装在飞机或卫星上的微波成像雷达,可以全天候地进行监测气象和海洋等遥感作业。江波要做的就是如何提高图像的空间分辨率,前段时间总是困在这里,最近有了些突破。芳华虽然不大明白细节,但也听懂了这项技术是高精尖的玩意儿,搞好了对国家是大有好处的。

    江波又对芳华说:“你那个苦丁茶还真不错。我有时候分析计算数据算得头疼的时候,喝一点,就感觉神清气爽,头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芳华点头:“是啊,那茶是有提神醒脑、明目益思的功效。你觉得好,我再让我家里多寄点来。”

    “行啊。”

    两个人谈谈说说,芳华的胃口很好,吃了三碗饭才作罢。江波又笑她“饭桶”。

    最后付账的时候,芳华要掏钱,江波挡住了:“还是我来吧!我拿发票可以回去报销。”

    芳华犹豫一下:“不好啦,说好我请的。”

    “是你请,不过我付钱嘛,心意我领了。”

    芳华又问:“真的可以报销?”

    “当然,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嘿嘿,那我们也挖一回社会主义墙角好了。”芳华也就“从善如流”了。

    江波微笑着结了帐,又送芳华回了协和医院。

    在他开车返回的路上,不禁想:还是和小丫头吃饭有意思。

    正文 一百三十四、江涛婚宴

    一百三十四、江涛婚宴

    两天后,江波就帮芳华在大外科的张主任那里得到了特许。拿到了医院开给招生办的介绍信。不过这事儿不宜声张,除了脑外科的黄主任,并没有别人知道。

    黄主任都习惯了这些年来人员的流失,虽然惋惜,但对芳华的选择也表示理解,只是希望她复习迎考的同时不要耽误了工作。

    芳华在纪主任拆线后快出院时,又去拜访了他,说了考研的事情。

    纪主任的视力康复有望,还能继续做手术,只是不能太劳累。倒是因为这场眼病,让纪主任更加感到时不我待,更加愿意提携年轻人了。他本来对芳华就有好感,对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