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64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这个看似歌舞升平的局势里头丢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激起暗中早已奔涌不已的潮流,让事情结束的更早一些,而不是继续这样的慢火煎熬着。
一串急促的锣鼓之声骤然在远处响起,欢快而充满活力。一下便打断了冼清秋将要出口的话语。
一年一度的京城龙舟赛终于开始了
锣鼓过后,荼蘼若无其事的朝冼清秋嫣然一笑,指了指前方道:“冼姐姐,快看那边”
冼清秋见她全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苦笑一下,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却也不由一呆。原来荼蘼所指的方向,正有几名生相俊逸的青年男子一如当年的季竣灏一般,穿红衣、骑白马,镶金马鞍边上虎贲军旗随风飘扬,挥锤击鼓之中策马随着龙舟一路飞奔,口中犹自整齐的呼喝着口号。
冼清秋微怔了片刻,终是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此刻季竣灏也正自举步上了高台,见二人并肩而立,含笑指点,便也随之看去。一看之下,不觉也是好笑,因走了过去,感慨道:“原来我当年竟是那般的傻呀”显然,他对自己当年所做之事仍是记忆犹新。
荼蘼笑着抬头看他一眼:“恭喜三哥,到了今儿,你才终于发现自己当年有多么傻了”
季竣灏既好气又好笑,当下抬手作势在荼蘼头上一削:“可反了你了,敢这般说话”
荼蘼只是笑,却也并不怕他。冼清秋见状,不觉斜侧了眼去睨季竣灏,这一看之下,再想想那边正自策马狂奔的虎贲侍卫,也是一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当下三人笑成一团。
便在此刻,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忽而响起:“在笑甚么,竟会这般开心?”原来不知何时,林培之已回到了高台上,此刻正立在离三人数步远的地方。
荼蘼瞧见他,下意识的便敛了笑意,淡淡移目往玉带河上看去。林培之碰了她一个软钉子,不觉苦笑了一下,幸而季竣灏在旁解围道:“我们正说着当年我在虎贲时的趣事呢”
林培之就坡下驴的笑了一下:“是么?却是甚么趣事?”
冼清秋便笑着抬手一指:“小舅舅,那边骑马击鼓的若是竣灏,你可会觉得有趣?”
林培之是何等样人,一听这话便已明白过来,因哈哈一笑:“怎么,竣灏以前也做过这事?”妙妃未亡故前,他固然每年都会回京一次,但几乎都是在冬日前来,似龙舟赛这等活动却是极少参与。
季竣灏笑道:“何止曾经做过这事,事实上,这马上击鼓一事还是我当年想了出来的”一句话说得众人尽数笑了起来,便是一旁绷着脸装作欣赏龙舟的荼蘼嘴角也忍不住的微微上挑。
林培之笑了一刻,才道:“此刻日头太大,台上虽有冰块降温,但还是有些让人吃不消,不若进去里头坐坐罢”他这一说,众人这才意识到阳光的炽烈,再回头看看河上,龙舟赛虽还不曾结束,但虎贲却已遥遥领先,其实已无甚悬念可言。众人各自退回到高台凉棚之内,自有几名丫鬟送了冰镇过的绿豆汤来。林培之接过绿豆汤,挥退凉棚内的从人,这才徐徐开口。
“适才我见高嫣脸色泛青,举止失措,却是怎么回事情?”
他也知道此地并非说话之地,但荼蘼这些日子一直不肯见他,他也只得便在此时问了出来。
冼清秋有些为难的看了荼蘼一眼,没有吭声。季竣灏并不知道适才发生了什么,听了这话,不觉一阵错愕,疑惑的左右看了一眼,满面都是茫然。
正文 19 重生?无敌?
荼蘼安静的坐在一边,拿着银匙,不急不缓的喝着绿豆汤,神色淡然的仿佛甚么也没有听见。冼清秋瞧了她一眼,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声,含糊道:“其实也没有说什么”
林培之听得皱了下眉,季竣灏也有些疑惑的看了二女一眼。便在此刻,却有人快步上了高台,目光一扫之下,已快步走到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向玖身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向玖挑了下眉,点点头,便举步走入凉棚,神色古怪的看了林培之等人一眼,道:“皖平公主回京了”
这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是一呆,林培之讶然道:“皖平?她怎么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向玖摇头道:“谁知道呢?总之她人已回来了。而且……”他顿了一下后,神色变得更加奇怪:“而且,她一入城,便直奔皇宫,径自住进了宫中的漱玉小筑”
此话一出,非止是林培之,便是荼蘼与冼清秋也同时的变了面色。只剩下一个季竣灏,犹自迷迷糊糊。漱玉小筑原是皖平尚未出嫁之时在宫中的住处,按说公主出嫁后,其在宫中的旧时所居,便不再属于她。不过历代也有多位受宠的公主,出嫁之后,仍在宫中保有自己的宫殿。
但这也都属于暂住,且再次住进去前,需有帝后的诏书或口谕。但如今林垣驰不在宫中,皇后之位又悬而未决,后宫之中,甚至连一位品级稍高、能够问事的妃嫔也都没有。那么皖平此刻忽然住了进去,究竟是手持诏书,还是冒然而为呢?或者说,林垣驰,此刻会不会已悄然回了京城?
因着皖平的忽然回京,一时弄得台上诸人各有心思,倒都无心再去注意龙舟赛。荼蘼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旁边堰王府的高台。却见高台之上,堰王林垣掣面色甚是凝重,已不复见初时的欢愉神情。
她不动声色的转回视线,心下正自想着皖平,耳中却忽而听得一连串震天的欢呼喝彩之声,移目看去,却见虎贲的龙舟已然过了终线,显然今年的龙舟又是虎贲夺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竣灏,见他已欣然立起,正自大声喝彩,一张俊脸之上更满是欣然之色。她不由的微微一笑,这个三哥,虽说离开虎贲已有多年,但在他的心中,想必一直都还以虎贲为荣吧她只耽误了这么一刻时间,再往堰王府高台看去之时,却已不见了林垣掣的身影,显然他已匆匆的离去了。她轻轻扬了下黛眉,自然而然的挪开视线,看向林培之。她本是无意而为,却不料林培之此刻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一触,各自都是一怔,旋又双双移开视线。
荼蘼别过头,低低的与冼清秋说了几句,终是忍不住又看向林培之。却不料林培之恰在此刻又看了过来,二人视线再次交汇,荼蘼抿了抿唇,倔强的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看着他。
林培之默默看她,半晌,方无声的张了张口。荼蘼微怔了一下,心念电转之下,她迅速以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轻微动作略略颔首,表示同意。林培之见她颔首,不觉欣然一笑,面上隐约的阴霾之色在那一刻似乎一扫而空,立起身来,他对众人笑道:“热闹已看得完了,我们也该回府去了”
季竣灏哈哈一笑,道:“你们先回去罢,我适才已答应了明轩,要与他们一道去庆祝庆祝”
林培之倒也并不勉强,众人各自道别,荼蘼与冼清秋仍自上了马车,一路往宝亲王府而去。车内沉寂了一刻,冼清秋才算找出话来,因问了一句:“今儿怎么没见季候爷?”
荼蘼简单答道:“昨儿我有问三哥,他说因轩哥儿身子刚刚好了些,一家子都是无心于此。故而今年的龙舟赛,也就无人前来”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中却是忽而微微一动。季竣邺之所以不来参加龙舟赛,当真只是因为上述的理由么?抑或是,他们早得了讯息?
冼清秋倒没太过注意她的面色,只道:“是这样的么前儿我倒是听竣灏说,轩哥儿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只是因为新近病了一场,故而韩夫人日日拘着他,不准出府,可不将他闷得坏了”
荼蘼一笑,有些疲惫的往后靠在了车壁上,对目下的局势却是愈发的感到厌烦了。
当晚,荼蘼依旧照常盥洗了,打发了柳儿出去,自己在榻上略阖了一回眼,看看已近二更天,便自悄然起身,穿好衣裳,轻步出了翠竹轩,循着上回的记忆一路往浣花溪而去。白日里,林培之对她做的那个口型,她看的真切,那分明便是“浣花”二字。
她到浣花聆音亭时,林培之却还未到。荼蘼默默在亭内坐了,心中忽然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紧张之意来。她闭了闭眼,努力平息自己翻涌的心潮,好半晌,才轻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清朗的男音忽而在身后响起:“他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又何必这般深夜喟叹?”
荼蘼一惊,回头看去,却见林培之无声无息的立在身后,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暗暗苦笑,她起身一礼,淡淡道:“王爷说笑了”上回浣花聆音亭一晤之后,她忽然之间,便觉有些难以面对林培之,因此一直以来,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但今儿却是不同,林垣驰可能已回来了,她想要与他最后的再谈一次。
林培之见她这般生疏客套,不由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后,便自坐下,道:“你也坐罢”
荼蘼依言坐下,却仍是一声不吭,只静静的看着他。林培之神情依旧,并没显示出太多与平日不同的神情来,见她坐下后,他才道:“我已使人打探了,严婕妤……的确还活着”
荼蘼闻听,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上回见面之时,她曾对林培之说起过自己的猜测,原以为此事甚是隐秘,林培之便再是厉害,也得一些时日方能打听出来,却没想到他竟这般快便得了消息。她深深的看了林培之一眼,再一次觉得,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小觑了他了。
静默了片刻后,她才轻声道:“你如今……作何打算?”这才是她此刻过来最想知道的事儿。在她心中,林垣掣、高嫣、严婕妤都不算甚么,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心他们。她只知道,林垣驰既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局,那么必有后手,而且那后手也必然是十拿九稳的。
她所关心的,只有清平侯府,除此之外,也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么一个人。
林培之原以为她知道严婕妤仍旧活着,会更担心林垣驰一些,此刻见她居然主动问起自己的打算,不觉颇感意外。凝视她一眼,他闲闲的问了一句:“还没有,不知荼蘼可有甚么好建议?”
荼蘼抬眼看他,良久才幽幽道:“我的建议,你会听么?”
林培之骤闻此言,心中不觉一动,略一犹豫,他毕竟还是问道:“荼蘼,上回你曾对我说,只要我不再过问京城之事,你愿随我同去南渊岛?”
荼蘼仰脸看他,毫不迟疑道:“是不过……你当真舍得丢开京城之事么?”
林培之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为甚么?”
荼蘼被他问的一愣,侧头想了一刻,犹自迷糊:“甚么为甚么?”
“我是说,为甚么你从前不愿,而如今却又同意了呢?”林培之双目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是因为垣驰么?他能否坐稳皇帝这个位置,对你而言,当真就这么重要?”
荼蘼怔了片刻,一时竟觉无言以对。重生至今,已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凭心而论,她有计划的做了不少事,例如韩璀与季竣邺的婚事、季竣廷的科举、季竣灏的仕途等。
而更多的却还是她在不经意间改变的一些东西,诸如季竣廷与飞霜,季竣灏与冼清秋等等等等。但有些人、有些事,却并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变得完全尽如人意。比方说,她与韩璀的关系。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重生或者能够让她稍稍的干预一些旁人的事,了解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儿。但你改变了一些事,却也因此而无法预料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比方说,她与林培之。
原本,他们应该是全无交集的两个人,而如今,他们却已纠缠了整整十年。
而在此之间,也有一些事情,是她觉得理所当然,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改变的。就如同林垣驰的继位为帝。自始至终,她心中所想的,都是远离那座皇宫,远离那个将来会入主其中的男人。
但,她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会是另外的一个人。
也许是自己太过狭隘、太过自以为是了,她忽然如是想道。
林培之静静注视着荼蘼,月色静静流泻,斜斜照入小亭,落在她的面容上。她的面色阴晴不定,忽喜忽忧,忽而怅然忽而疑惑,眸光却是茫然的,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明澈。
一阵心疼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慢慢握住荼蘼的:“荼蘼,别再想了。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因为我若是当真带你离开了,那你心中的那个结也许就永远也打不开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结究竟是甚么,但我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所以,我不会走,我要等着,等着看那最终的结局。
正文 20 皖平来访
冼清秋有些奇怪的看了荼蘼一眼,见她神色萎靡,明眸之中更是隐见血丝,不由诧异问道:“荼蘼,你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
荼蘼勉强的笑了一笑,道:“是昨儿不知怎么的,总也睡不着,直折腾到早上,方才勉强睡了”
昨儿离开浣花聆音亭后,她便有些心神恍惚。回屋睡下后,便陆陆续续的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儿。梦里的人极是杂乱,忽而是林垣驰立在荼蘼架下对她微笑,忽而又变成了林培之朦胧之间,她似乎还见到母亲段夫人面色蜡黄的倚在床上,捏着帕子掩着口,一声一声的咳嗽着。撤下的洁白帕子展了开来,露在眼前的是一朵一朵的血色红梅,直令人触目惊心再而后是穿了一身银白戎装,英姿勃勃的季竣灏神采飞扬。信心满满的对着她笑她清楚记得,那身甲胄乃是当年他出征前,她亲手自宫中内库之内挑了出来送给他的冼清秋倒也没太在意,闻言便点了点头,道:“我道你今儿怎会这般精神不济呢左右也是无事,一会子用了早饭,你再回屋去小睡一刻罢”
荼蘼答应了一声,无精无神的陪着冼清秋随意用了些,便搁了箸。冼清秋见她如此,自也不好多加打扰,因起身出去,荼蘼则自回房间,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闭了眼打算小憩一刻。
她原以为自己未必能睡着,或是太累了,双目才刚阖上,便已沉沉睡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耳中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你适才说她在睡觉,我还当你是哄我的,想不到她还真在睡呀”荼蘼懵懵懂懂的想道,这个声音真是好生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另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无奈的响起:“秀莹,你声音略小些,别吵醒了她”声音却是甚小。
秀莹?荼蘼迷迷糊糊的想,这个名字真是好生熟悉呀,可是自己怎么就总也想不起来是谁呢、那秀莹似乎是笑了一声,旋即理所当然道:“清秋,你也知道我来此正是为了找她,她偏在睡觉,倒弄得我空跑一腿。我此刻说话声音大些,若是将她吵醒了,岂非是正好”
荼蘼试着想睁开眼,却又觉得双眸像是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秀莹……秀莹……好熟悉,好耳熟能详的名字,我认识她么?她来找我么?她找我作甚么呢?
那清秋似乎也那她无甚法子,因微怒道:“皖平,你若再这样,我可使人去请小舅舅了”
皖平?一抹电光骤然闪过她的脑海,是了,是了,秀莹,秀莹可不正是皖平公主的闺名么这个明悟骤然照亮了她的眼前,使得她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长长的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猛一下坐了起来,是了,昨儿皖平已回京了,而且还住进了宫里或是起来的太猛了些,她竟觉一阵晕眩。而她起身的动静似乎也太大了些,大到外头的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蓝色布帘一下子便被人掀了开来,皖平公主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妩儿,你看,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荼蘼一手扶额,苦笑了一下,道:“可不是”有缘到前世今生总是缠夹不清。
皖平格格一笑,荼蘼离开杭州之时,并未向她辞行,她对此也是丝毫不知。其后她往绸缎铺内去寻荼蘼时,方才从安姐口中得知荼蘼已前往京城。她在软榻之上坐下,笑着抬手捏住荼蘼小巧的琼鼻,用力一拧方才放脱了手:“季水柔?季荼蘼?陆妩儿?你说,我该叫你甚么好呢?”
荼蘼微怔了一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旋即苦笑起来。事实上,她从苏州到杭州,又被向玖骗到了京城,此番动静实在太大,皖平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还是叫我妩儿罢”半晌,她方才含笑说道。此时毕竟是在京城,她也实在不愿太过张扬。
皖平显然对她的身份并不在意,因笑道:“好,那我便依旧叫你妩儿”她说着,便又兴致勃勃的捧住荼蘼的脸,又捏又掐,弄得荼蘼愕然不已。冼清秋在旁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拉开她。
“秀莹,你疯了你这是在作甚么呀?”
皖平笑道:“我记得从前不知听谁说过,说季府大小姐生得绝色无双,年不过一十四岁,便已艳压京城群芳。我想着你今年不过十八岁,总不能过了四年,便从美人变这样了罢”
荼蘼这才意会过来,因无奈的揉了揉被皖平没轻没重捏的有些发痛的面颊:“皖平,你真是无聊”
皖平笑嘻嘻的贴了过来:“妩儿,你脸上究竟用了甚么才能变成这样?你教教我可好?”
冼清秋在旁看的好笑,她也颇为好奇荼蘼会如何应付皖平,因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更不拦阻。荼蘼没好气的甩开皖平,急急的便想起身,皖平便扯了她的衣摆,二人一时相持不下。
荼蘼见她如此赖皮,也不由好笑,眼见这情形甚不好看,她便索性又坐了回去,随口问道:“你怎会忽然来了京城?是有甚么事儿么?”
皖平略一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在杭州一日,虞家那老太婆便一日不肯放过我我想了想,觉得你出的主意很是不错,于是就决定回京来找皇兄为我作主了”
荼蘼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在杭州时,自己随口而出的那些话,不由的微微一笑。便问道:“你是打算让你皇兄为你找一个符合条件的还是自己已找好了”说着这话的当儿,她心中不自觉的便浮现出王励之的身影来,虽说皖平一直视王励之为眼中钉、肉中刺,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皖平作了个鬼脸,竟是面不改色的答道:“我已自己找好了”她说着,便又颇为理所当然的看了二人一眼:“你们应该也都认识他的”
荼蘼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便已明白过来,因含笑不语。
冼清秋却是听得一阵疑惑:“那人是谁?荼蘼,你替皖平出了甚么主意?”
皖平嘿嘿一笑,道:“其实倒也不算是出主意,不过她对我说,我若一天不嫁,虞家那老太婆必不肯放过我,倒不如寻一个无家无业,无亲无戚的,这样一来可以摆脱虞家,二来自己也轻省”
冼清秋听得目瞪口呆,半日才道:“可……可是……”无家无业、无亲无戚她倒不觉得有甚么,但皖平这种玩笑一般的做法,却实在令她有些无法接受。
皖平满不在乎道:“没甚么可是的,我已决定了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荼蘼听得微笑,却不答话,冼清秋却忙点了点头,不甚放心的追问道:“是谁?”
皖平瞧了瞧二人,然后颇有些不服气的看了荼蘼一眼:“妩儿,我瞧你这样儿,似乎猜到了?”她口中虽这般说着,心中其实却并不相信荼蘼会猜到那人究竟是谁。
荼蘼有些懒散的靠在柳儿刚刚取来的引枕上:“是王励之罢”
这话一出,冼清秋与皖平几乎同时目瞪口呆。皖平惊道;“你是怎么猜到的?”而冼清秋则是脱口而出:“王励之?怎么会是他?”二人说的异口同声,其意却是迥然不同。
荼蘼扑哧一笑,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会回京的”
相比于皖平与王励之之事,她更想知道的还是皖平此来京城的最终目的。
皖平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本以为皇兄早回来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没回来倒是王励之这小子,刚开始怎么也不愿回京,后来不知怎么的却又愿意了,真是莫名其妙”
荼蘼没太在意她的话,便随口笑道:“他还敢不乐意,我们皖平哪儿配不上他了?”冼清秋在旁听得面色古怪,瞧瞧荼蘼,又看看皖平,却又实在不好多说甚么,只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皖平听了荼蘼这话,不觉撇一撇嘴:“甚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只是打算找皇兄让他给我赐婚而已,至于他乐意不乐意……”她打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说到底,他不过是皇兄跟前的一个奴才而已,那里轮得到他说话”
这话一出,荼蘼与冼清秋却都是一怔,荼蘼苦笑道:“皖平……”
皖平无聊的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对了,妩儿,你怎么会住在我小舅舅府上”她说着,便拿眼盯着荼蘼看。她问这句话,自然不是随口而出,事实上,四年前,她人虽不在京城,但对京城之事也是略有耳闻。而后林垣驰一直不曾立后,加之杭州之时,林垣驰的表现也颇有异处,她也就隐隐约约的猜出了甚么,否则她也不会刻意的去寻荼蘼套近乎了。
但如今荼蘼却住进了宝亲王府,这其中
荼蘼深深看了皖平一眼,若无其事道:“我独自一个住在侯府里头,也觉无趣,恰巧清秋也是一个人,所以我便干脆搬了来与她同住,二人也好有个伴儿”
正文 21 王府惊变
皖平听了这话,却反一阵欣然,因道:“说起来,皇兄如今也不在宫中,我独个儿在宫中住着正觉憋闷。如今被你们这一提醒,我倒不如搬出宫来,住到这里,也好与你们两个做个伴儿呢”她说着,便自然而然的看向正在一边微笑不语的冼清秋,问道:“清秋,你觉得呢?”
冼清秋一怔,不由的抿了抿唇。若在平日,她自然是想也不想的便会答应下来,可是如今京城局势未明,她又怎敢随便让皖平住进宝亲王府。那边皖平见她久久不语,不免有些不快,便道:“清秋,你若不愿,直说便是,又何必这般的吞吞吐吐?”脸上神色却已极不好看。
荼蘼在旁瞧见冼清秋的为难模样,也不由有些无奈。在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愿让皖平住了来的,只是若然开口拒绝,却又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略一思忖后,她方笑着解围道:“皖平,你又何必这般为难冼姐姐。说到底,这里乃是宝亲王府,却并不是熙国公府呢”这话的意思却甚明显,此地乃是宝亲王府,主人自是宝亲王林培之,冼清秋住在这里也只是客人,又如何做得了主。
皖平听了这话,却是恍然,因拍手道:“不错,不错,我倒险些忘了这一点了。来,你们二人这便陪我去寻王叔。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言毕也不等二人再开口说些甚么,便急急起了身,一手一个的拉了荼蘼与冼清秋便要出门去找林培之。
冼清秋被她弄得全无办法,只得移目去看荼蘼,想让荼蘼开口说上几句。谁料荼蘼却只微微的偏了偏头,对她投来的求助眼光根本视而不见,相反的,她甚至笑吟吟的起了身,一副打算陪着过去的架势。冼清秋看这情形,也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得跟了二人一同过去。
皖平拖着二人一路出了翠竹轩,她从前常来宝亲王府,对于路途自然极为熟悉。虽说如今常在杭州,但因这些年,林培之亦少有涉足京城,故而宝亲王府一应陈设布置仍如从前无异。她一手一个的拖着二人,左弯右绕,走了约了顿饭工夫,便已到了一座甚是幽静的小院门口。
皖平也不迟疑,举步便要往里走去。便在此刻,那院子门口却突如其然的便闪出两名青衣劲装的男子来。左面一人上前一步,轻喝一声:“来者请留步”他语气似颇客气,面上神色却自漠然。
荼蘼只瞧了一眼,便知这二人心中其实并不曾将自己三人放在眼中,此刻看着虽是言辞客气,但自己等人若要硬闯,他们下手只怕也是绝不会客气的。她既能在一个照面之间看出这一点,一边的冼清秋常在南渊岛,自然看的比她更要清楚明白得多。因上前一步,道:“烦劳二位通报一声”
左面男子那双冷澈的双眸淡淡扫了三人一眼后,毕竟还是略一欠身:“三位稍候”言毕看了右面那名男子一眼,一个转身,悄然无声的消失在月亮门后。而右面那男子却自朝中间略略移动了少许,仍是一副防备模样。皖平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觉冷嗤了一声,不快道:“好一对看门狗”
这话一出,立在一边的荼蘼与冼清秋不约而同的现出了尴尬神色。冼清秋似是识得这二人,此刻更是拿了一种歉然的目光看了那名仍旧守在门口的男子一眼。那男子却仍是面色清宁如水,只岿然不动的静静站着,似乎全然不曾听见皖平带了几分侮辱意味的话语。
皖平本性其实不恶,但因生来受宠,故而早养成了一副娇惯任性的公主脾气。旁人若与她争执,她反未必在意,但对方若是视她如无物,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是受不了的。
气恼的上前一步,戟指那人怒道:“好你个奴才,你还当你自己是王励之了?”她说到王励之时,语气之中不自然的便透着几分戾气,显然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没少受王励之的气。
这话一出,荼蘼心中却是猛然一动。皖平若是不说,她至多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气质、神态似有些面熟。但此刻被皖平这般一提点,她才恍然觉得这人的神态气度其实与王氏兄弟颇多相似之处。
这些人,想必便是皇室暗藏的那一股势力罢她暗暗的想着,不由的又多看了那人几眼。
那人神色如常的立在原地,似是全未看到皖平的手指已指到了他的鼻尖处。皖平见他全无躲避之意,联想起素日王励之的种种可恶,更是不由的怒从心底起,当下变指为掌,反手便是一个耳光挥了上去。一边的冼清秋没料到她说打便打,不由的一声轻呼,但也来不及再行阻拦。
那人似是轻轻蹙了下眉,动作却轻微到几不可察,而后,他轻轻的一侧脸,那记耳光便打在了空中。皖平睁大了眼,还未及喝骂,已听院内传来林培之的轻叱声:“秀莹……”
皖平听见他的声音,却是不好再行发作,因悻悻然的放了手。这片刻的工夫,林培之已快步的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正立在门口的荼蘼等三人身上,他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她们进来罢”
三人进了小院,荼蘼左右看了一眼这座小院。院子不大,院内瞧着甚是素净,倒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林培之摆了摆手,指指院内仅有的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槐树下的一张石桌:“都坐罢”
三人依言坐下,皖平便开门见山道:“王叔,我想从宫中搬出来”她虽脾气骄纵,但也不是不知眉高眼低之人,因此对适才之事,却是绝口不曾提起。
林培之略一挑眉:“怎么?”
“皇兄不在宫中,我一个人住着甚是无趣”皖平看了一眼荼蘼与冼清秋,然后笑嘻嘻的扯住他的衣袖:“所以想搬来王府与清秋还有妩儿住在一块儿,也好有个伴儿”
林培之点了点头,语调平和道:“原来如此”
“那王叔是答应了”皖平欣然的问了一句。荼蘼却是不由的挑了下眉,心中不无诧异。
“当然不是”林培之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欣然顿然成了泡影。而林培之显然也并没打算理睬她:“皖平,近来京中正值多事之秋。你住在我这里却是多有不便,还是乖乖待在宫里的好”
皖平一怔,当即放脱了林培之的衣袖,神色便有些古怪。她虽刁蛮任性,但毕竟出身皇室,却又怎会听不出林培之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轻声道:“王叔,您这……又是何必呢?”
林培之淡淡一笑,却并不回话。皖平等了好一刻,见他再无回答,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声,慢慢站起,转过身去,很快便走出了这个小院,自始至终不曾回头一顾。
荼蘼看着,却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知道皖平从此怕是再也不会踏进宝亲王府一步了。林培之移目看了她一眼,却向冼清秋道:“清秋,你先回去,我有话想同荼蘼说”
冼清秋点一点头,便也起身走了出去。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头,顿时只剩了荼蘼与林培之两个。
林培之瞧了荼蘼一眼,问道:“皖平怎会忽然想起住进我这里?”
荼蘼微微苦笑了一下,淡淡道:“我只是想,皖平若能住进来,或者对你有些好处”却没想到你居然宁可与她决裂,也不肯让她住进来。林培之,你究竟在想些甚么呢?
林培之轻轻扬起了眉,嘴角竟现出了一丝笑意:“荼蘼,你之所以这么做,可是想为我留一条后路?”他的语气从刚刚的沉郁,一变而为轻快,语气里头甚至带了些许荼蘼久已不见的顽谑意味。
荼蘼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事实上,自打昨儿浣花聆音亭一晤之后,她便已打消了劝林培之离开京城的主意。
也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她不能再耽搁,也不愿意再耽搁了林培之展颜一笑,正要开口的当儿,却听远处传来一声似磬脆响,他微一皱眉,抬头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沉声道:“进来”悄无声息走了进来的却是小院门口的那名守卫。
躬身行礼后,他道:“禀王爷,堰王府遣了人来,说是堰王世子今晨忽而高热不止,堰王妃想着昨儿陆姑娘的一席话,故而特意使人过来,请陆姑娘务必前去”
此人说话声音甚是清朗,语调却是全无一丝起伏,令人听着便觉有些不大舒坦。
只是荼蘼此刻却是无心于此,一听堰王世子高热不止,她便不由的眉心一拧。
高嫣这是在做甚么?她昨儿刚刚叫她当心,结果今儿便出了事,这也实在是太巧了一些。
一边的林培之也跟着皱起了眉,昨儿荼蘼与高嫣说话之时,他并不在旁边。但因高嫣神态有异,事后他忖度一回,毕竟还是唤了冼清秋细细问了,因此此刻却也心中有数。
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林培之才道:“她既派人来请了,你自也不好不去。这样,我让清秋陪你走一趟堰王府。稍过一刻,我再与竣灏同去堰王府,也好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荼蘼见他安排的甚是妥当,不由轻轻颔首:“如此也好”
正文 22 两粒辟毒珠
荼蘼与冼清秋在堰王府丫鬟的指引之下,顺着一条平坦的白石小径走向堰王府主院。对面,此时却偏有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引着一人出来。荼蘼随意抬头看了一眼,不觉呆了一呆。那管家打扮之人身材略胖,年约五旬,一张团团圆圆的脸上却无半根髭须,一眼可知这人乃是宫内的太监。这倒也还罢了,让她发怔的那人却是三旬左右,颌下留须,容貌清癯,可不正是久已不见的秦槐。
秦槐此刻正自偏头对那太监交待着甚么,感觉到有人注目看他,便甚是自然的回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荼蘼与冼清秋身上,稍稍的凝定了片刻,便又很快恢复如初,又转向那太监模样的男子继续交待着甚么。那太监便也不住的点着头,看那模样,甚是恭谨。
再近几步,那引路的丫鬟,便已对那太监盈盈施礼:“刘公公”
那刘公公在堰王府内似是身份颇高,听那丫鬟唤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双似睁非睁、甚是狭长的双眼有些漫不经心的扫过荼蘼与冼清秋,却在瞧见冼清秋时猛的定住了,旋即忙忙的上前一礼,谄然的挤出一脸菊花褶子,原先的怠慢之色瞬间了无踪迹:“郡主,您今儿怎么却来了?”
冼清秋显然也有些懒得搭理他,只道:“听说小世子病了,我便过来看看”
那刘公公忙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待奴才引郡主进去罢”他一面说着,便以带了些许歉意的眼光看了一眼秦槐。秦槐显然已惯了这些太监的举止,对此只一笑了之,拱一拱手,举步径自去了。
那刘公公便挥退了先前引路的那名丫鬟,亲自引了二人入内。一面走,一面却又殷勤的问起嘉铘长公主的近况。冼清秋淡淡敷衍了一回,说到最后,面上已有不耐之色。那刘公公看出她的不豫,不敢再行多问,便笑吟吟的转向荼蘼:“这位姑娘可是郡主的朋友?”
荼蘼一笑,正欲说话,冼清秋已抢道:“这位姑娘便是医好清平侯府小少爷的陆妩儿陆姑娘这些日子,她与我一同住在宝亲王府内,今儿应你们王妃之请,才会匆匆来此”
那刘公公猛一下便睁大了眼,然后夸张叫道:“哎呀呀,原来姑娘便是陆姑娘呀哎呀,我们王妃适才可是问了您好几回呢快快快快里头请”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主院门口,那刘公公也顾不得冼清秋了,急急迈步入内,扯着尖细的公鸭嗓子便叫了起来:“王妃,王妃,老奴替您将陆姑娘带了来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已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荼蘼。房门也在此刻骤然的被人拉开,高嫣快步的自房内抢了出来:“妩儿、妩儿,你快帮我看看冶儿,他……他……”
一语未了,珠泪早已滚滚而下。荼蘼乍一眼看清高嫣模样,也是不由的吃了一惊。昨儿见时,高嫣犹自华服珠钗、粉妆玉琢,一派雍容华贵的皇家气象,此时再见,竟已是脸儿苍黄、双目红肿,只是一夜之间,恰似是老了十岁一般。昨儿犹自清脆如银铃的嗓音,今日已沙哑如砂石相磨。
荼蘼还不曾从这种巨大的变化之中回过神来,那边高嫣却已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她扯了入房。她的手劲大得出奇,直捏得荼蘼频频皱眉,而她的手腕处,也早微微的泛了红。
才刚进了房门,荼蘼便觉一股热浪袭面而来,显然因着孩子发烧的缘故,这房里竟在大夏天里升起了火炉。及至进了内室,荼蘼看时,却只见房内搁置了许多火盆、暖炉,那滚滚热浪,更是蒸的人头晕目眩。紧随其后走了进来的冼清秋不觉皱紧了眉,显然有些受不了这间屋子。
内屋北面,却搁了一张金丝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荼蘼一眼看去,却只见床上堆满了绫罗绸缎,竟全然瞧不见床上之人。她微怔一下,细细寻了一回,方才寻到一小绺露在外头的乌黑柔软头发。
“妩儿、妩儿,你快去看看冶儿”高嫣一面说着,一面用力一推,她显然已急的快疯了,手上全无准头,荼蘼被她这么一推,却是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幸而冼清秋本是习武之人,身体轻捷,见此情形,忙上前一步,将她扶得稳了。荼蘼稳住身形,朝她感激一笑,举步上前,有些费力的拨开满床或轻薄、或厚重的锦绣被褥,方才看清了下头的那个小小男孩。
那孩子极小,五官却生得极是精致,只是一张小脸此刻却是一片煞白。内室之中,炉火熊熊,蒸的人汗如雨下,拔步床上,更是堆满了被褥,但饶是如此,从那孩子身上透出的,却仍是森冷的寒气。这哪里还是孩子,简直便是一块刚自冰窖之内取出的寒冰。
荼蘼正立在那里,一旁的婆子却已回过神来,忙忙上前,将那孩子的手臂拉了出来:“请姑娘切脉”荼蘼轻轻颔首,便在床沿坐下,将手慢慢搭在了那只冰寒彻骨的小小手腕上。
许久许久,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只安静的坐着。立在拔步床外的高嫣怔怔看着,半日不见动静,不觉又惊又急,竟是忍不住急急奔了过去,猛一下扣住荼蘼的肩:“冶儿……他怎样了?”
她声音急促,沙哑之中又带几分哽咽。
荼蘼稍稍犹豫了片刻,才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玉匣。打开玉匣,匣子里头装的却是一粒桂圆大小的半透明||乳|白圆珠,那珠极是圆润,乍一看,不甚起眼,细看之下,却觉珠内似有云雾蒸腾,看得久了,竟让人平白生出些许眼花缭乱之感。
她伸手轻轻捏住那粒珠子,慢慢将它放在床上孩童紧闭的惨白唇瓣之间。那孩子似是呜咽了一声,双唇微微一张,竟是一口将那珠子吞入了口中。一旁的高嫣讶然看着,不由的轻呼了一声。世子林冶子时左右忽而高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