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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夜话 第29部分阅读

      重生夜话 作者:肉书屋

    …只属于你!君怡,开盖有奖!”

    好吧,某两位厚脸皮人士的情爱,已经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对着全国观众出柜了。宋长安管他们的这种极其不要脸的示爱方式叫做,阿q式恋爱方式,或者鸵鸟式也成。

    赵学军不予置评,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到处找广告看。

    就在这种充满暧昧的互相表白当中,九七年悄悄的就那么过去,九八年到了。高桔子与赵建国光荣的成了奶奶爷爷。赵学军有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小侄女。

    新年的时候,王希没有陪赵学军,赵学军去了国外。这些年干爹常誉的身体一直有问题。他不回来,除了自己的堂哥阻挡,还有就是他的肾脏出现问题。赵学军不能陪伴常誉也有些原因,就是随着古董价格飞涨,常家那些后辈也时来马蚤扰他。虽然遗嘱是早就立下的,可他毕竟是个干儿子,常家人骨子里并不认同他,下意识的隔开他与常誉的距离,他们常年围着常誉送温暖,期盼常誉在翘辫子之前可以认清形势,搞清敌我关系并修改遗嘱。

    赵学军这次去,带了一份常誉的资产评估单以及那些古董的清单。他可以不要那些玩意儿。可是拿着那些奇异的理由挤兑他,这就令他不那么舒服了。九八年三月,赵学军终于从国外回来,这次回来,一扫前几年的阴郁,他鼓动老爷子将一身身家都捐了。这次他想看下,那些人到底能留干爹到什么时候?常家现在被他搅得那是天翻地覆,常誉的哥哥知道弟弟的资产被捐了之后,一怒之下取消了一些继承权,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以前,他一直是看不起那位市侩的,总是用眼角撇着他的常三爷的。

    回到天州市,赵学军替了周瑞的班,周瑞带着妻子与儿子去度假。上班没几天,赵学军在一次市委组织的商业动员会当中,见到了久没见的周旭红。时间在周旭红身上打了一些烙印,装订了几幅厚皮脸。周旭红就如没发生过哪些不愉快一般的与赵学军换了名片,还寒暄了一会,并故作亲厚的把赵学军介绍给了几个领导,一副很照顾赵学军老同学的样子,赵学军恰当的表示了感谢。

    分离之后,赵学军也觉得再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就在第二个星期。周旭红便主动找上门来借钱了。最初,他借五万,接着随着到来的次数变成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这一日下午,赵学军还没处理完事儿,老妈高桔子就打来电话抱怨婆媳关系,赵学军正听着电话,周旭红又强开了他的办公室门,笑眯眯的坐到了一边,自己取了一次性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对你说,她就不是个会养孩子的。给孩子煮挂面,煮那么硬,小孩子肠胃弱,那是能消化得了的吗?小孩子,每个月初一十五吃七珍丹开开,拉拉肚子之后什么病都不会得!清胃火那是为了孩子好!我这么地就是瞎给孩子吃药了!?我怎么就是不懂养孩子?我怎么就不懂!?她男人是玉米地里自己抽穗长大的?!屁!那是老娘生的!”

    赵学军耳朵夹着电话,抱歉的冲着坐在屋子里的周旭红笑。周旭红表示没什么。

    “妈,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你去看看,稀罕稀罕得了。那么远,见一次不容易,别动不动的就吵架,还是跟亲家母吵架……”

    “我怎么吵了?军军,你妈是个很有档次的人,你说对吧!”

    “啊……对!”

    “那一般的婆婆能跟我比吗?”

    “那不能!”

    “我就说啊!你看,他们两口子外地,买房这些你知道怎么回事,你哥帮不上家里,每个月……妈不瞒你,每个月妈给他三十万。你看你嫂子,结婚到现在,换了两部车了,家里孩子她不操心。你改霞姑姑去,她说改霞姑姑不会科学育儿,好吧,改霞回来了,那我去,她又说她妈也想去。你没看她……妈那个样子呢,文艺兵出身,拿腔拿调的,我就看不惯……我怎么就不能生个闺女呢……”

    高桔子足足唠叨了五十多分钟,终于扣了电话。赵学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对不住,我妈每天都这样。”

    周旭红客气的笑笑,说了些父母不容易的孝道话,又坦然的坐了回去。过去那些事儿,就像没发生过一般,他们还是好同学,互相知根知底的好同学。

    周旭红说了一会子闲话,终于说出自己来的目的,他想借钱,张嘴就是五十万,赵学军听得已然麻木。

    “我说周旭红,这话你也能说出口?”赵学军气笑了。

    周旭红的脸皮难得红了下,很快他就如又想起什么一般恢复了正常,他喝了一口水之后,淡淡的来了句:“你不缺那几个,五十万,我给你打借条。你知道的,我现在在市委上班,我也不会骗你的,我付你八分利息。最多一个月,连本带利我还你。”

    赵学军调侃到:“呦,周副科长……”

    “就要正科了!”周旭红好心的提示了一句。

    “哦,周科长,是找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

    周旭红迟疑了一会,他知道他如果不露自己的底牌,赵学军是不会借他钱的。于是他考虑再三还是说了实话。在说话前,周旭红卖弄了一段近代史,接着是商业金融运作。说起这些条款性的的东西,周旭红那是朗朗上口。说完,他眉目越加的高深起来,他说他目前正在与父亲在广州搞项目。他们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一个海外华人爱国基金会。这个基金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寻找国外的爱国华侨,将这些力量集中起来,请他们回国投资。目前基金会运作很畅顺,第一笔款子约人民币两亿元,将会在下个月注入。可是在款子到之前,银行那边出现一些问题,他们得在账户里放保证金三百万元……

    周旭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规划了一个梦想国。也不知道真个梦想国是谁吹给他的。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时候很激动,有时候对国家的现状很痛心。他觉着自己是个挽救者,他要把那些爱过华人集结起来,吹起建设祖国的集结号!

    赵学军听完,心里实在为周旭红羞耻。仔细想下,却也是到了这个融资疯狂的年代了,到处都是几百亿的生意,到处都是偌大的肥皂泡泡!他只是没想到,周旭红会栽在这里。不过他不栽进来,谁又会栽进来呢?那么虚荣的一个人。

    找了一些不合适的理由,赵学军送走脸色阴沉的周旭红,即便是他答应借五十万,几个月后给五百万都是可以的。赵学军还是不客气的请保安送走了这位未来的“亿万富翁”。

    送走周旭红之后,赵学军给久没见面的贝冬宁打了个电话,约他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去吃饭。很久没见到赵学军的贝冬宁欣然受邀。

    听着优雅的小提琴乐队演奏的声音,赵学军拿着小叉子吃牛肉条,他不喜欢西餐,可贝冬宁喜欢。他这个人骨子里喜欢那种暗金墙壁蔷薇花的风格,也是有些虚荣的。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不像你,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主动约人。”

    赵学军笑了下:“这不是老没见旧同学了吗,我在学校没人缘,就认识你一个,就约你的出来聊会。你最近如何?”

    赵学军并未对贝冬宁说起周旭红今天下午来干的事情,对他来说,那都是不值一提的事。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请贝冬宁吃个饭,毕竟天州这边上上下下一直是周瑞在跑关系,他就是个幕后。贝冬宁这些年没少帮忙,却从未以关系要挟过他拿好处,这很难得。

    有种人,他们的内心世界,从心里到表面都是阴暗的。也许他们不这么认为。在机关上班之后,周旭红就开始接触到了真正社会的阶级组织,父亲在这个阶级有政敌,有战友。他们每天过的日子对周旭红来说,极没有意思,他甚至是厌恶的。他厌恶那种为社会负责,为千把块钱,一辈子面对一张桌子的刻板日子。所以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一种可以摆脱这种在他认为是束缚的发大财的机会。即便是,他的那位父亲给予了他无数的帮助,即便是年纪轻轻已经是政府下属的单位的重要副职干部,多少人羡慕他前途似锦,可是他依旧不懂珍惜。

    周旭红被赵学军赶出来后,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赵学军接下来会把那件事告诉全世界。虽然那是一件真正发财的好事,可是他却隐约的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不对。借钱是极其耻辱的事情,这个时代只要一提借钱,人格都低上九分。更别说,他一毛钱还没借到,就被保安赶出来了呢!

    就这样,周旭红躲在三鑫商城后门,心里越来越慌,他后悔与自己的仇敌开口,可是除了赵学军他还能找谁呢?所有的亲戚如今他都是借遍了的。为了那个伟大的事业,他与父亲都是倾家荡产了。周旭红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面对那些讨债人,所以他就傻乎乎的呆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什么。

    入夜,赵学军开着车子慢慢出了三鑫商城后门,周旭红又鬼使神差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在后面跟着。他跟着赵学军一起来到一家酒店门口,后来他又看到贝冬宁走了进去,与赵学军说说笑笑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起闲聊。

    完了,自己的秘密跟尊严就这样被暴露了!这一刹,周旭红恨死了赵学军。他说了,这是个秘密的。看他们说的那股子亲厚的样子,还不时的的在大笑。着一定是笑话我呢,他们在拿我当下饭的酒菜了。完了,这一次机关大院的人都会知道了,借钱不成,被保安强行撵出去……

    入夜,赵学军与贝冬宁分别后,自己独自去停车场取车,正当他弯腰开车门的时候,就感觉脑袋后猛的一阵沉重,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65、第六十五章

    赵学军被人闷了一砖头,血流了一地的躺了十几分钟,路人发现他后,好心的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医生说,再晚一步,他就死定了。

    抢救那段时间,赵学军不知道自己把世界折腾的多可怕。作为本地的纳税大户的当家人,被人蓄意袭击在闹市。一时间天州市谣言四起,什么传说都出来了。黑社会云云,恩怨情仇云云,总之各种舆论将天州市的刑侦机构,政府机构都折腾的不轻。再加上如今赵家也的确迈入了某个圈子,一下子由下至上的压力就这样扑面而来,一个普通的袭击案,现在硬是有了个专案组。

    三天的昏迷时间过去,知觉慢慢的回到了身上,找到灵魂的赵学军却一直不敢睁开眼睛。这算什么,大概算是穿越人的通病吧,怕一睁眼,回去了。一切都消失了,只是做了一个梦。

    “三儿啊!你要再不醒,妈不活了!”高桔子的一声大哭,将赵学军拉回现世。能这么理直气壮拿生命威胁自己的,只有这一世的桔子妈,上一世的桔子妈,没这个胆子。他安心了,决定睁开眼睛,可是随着睁开眼睛的动作,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他吓了一跳,挂着吊针的手四下摸索。

    “军儿?”高桔子试探着叫了一声。

    “军军!”赵建国心疼的肝都颤。

    “三儿……”赵学文兄弟俩这两天都红了眼。

    赵学军努力寻找着那个声音,没找到,于是胆怯的,带着试探的,谁也没回应的喊了一句:“王希!”

    一直站一边沉默的王希推开桔子妈,猛的扑了过去,紧紧握住赵学军的手,上下婆娑着,心疼的急声回应:“在呢,在呢,我在呢!”

    这一家人神色古怪的看着赵学军与王希亲昵的搂在一起,赵学军哭了,说自己瞎了。王希说他放屁,怕他猛的睁眼伤了眼,家里给了他带了眼罩。围观群众一致认为,这是兄弟情深!于是感动的一起陪着哭,连声安慰。任谁也没往暧昧那地儿去考虑,这年月,人们依旧纯洁的……不得了。

    医生会诊,检查,下新处方。赵学军慢慢找回神智。等候了几天的警察,也终于找到了缝隙,赶紧进来做个简单的笔录。人家压力也不小,做笔录的语气姿态很低,几乎就是商议了。赵建国也没为难人家,他招呼了大大小小的一家人让开位置。 到底是谁打的赵学军,这也是大家一直想知道的。

    “赵先生,我们查看了您身上的财物,都在。所以排除了抢劫伤人,您最近的罪过什么人吗?或者说以前有过什么仇家吗?”

    赵学军仰脸躺了一会,失笑:“能有谁呢?周旭红呗。”

    “周旭红?为什么您确定是周旭红?他是什么人?与您有什么关系……”

    “我没仇人,说实话……我社会关系挺窄的,昨天他来借我五十万,我没借……”

    “就为这,你就怀疑他?”

    “也不是,以前,大学的时候我们有过节。”

    “那是什么样子的过结?”

    …………

    病房里,问询的声音高低起伏,赵建国拉下老妻,招呼一下全家人,一起去了病房外。王希不想走,赵学文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放下赵学军的手,临出门又摸了几把,给掖了下被子。

    高桔子他们直接去了主治大夫那里,在得知只是脑震荡只有轻微的后遗症之后,全家人这才放了心。得了空闲的高桔子,终于松一口气的坐在病房外喝着大儿媳妇递来的饮料,一边喝,一边斜眼看着赵学兵身边站着的那个,穿着一套普通运动装的,浑身洋溢着一股子土气的少女。

    “兵兵?这是谁啊?你弟弟这几天忙得我都没来得及问。”高桔子现在这模样,可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整个一个变装宫雪花,样子是像了,可心理年龄到了,穿衣服依旧偏爱五颜六色。

    赵学兵拉着许小夏到母亲面前,带着一丝讨好介绍到:“妈,这是我女朋友许小夏。”

    高桔子立刻不满意了,自从整容后,她喜欢扬起下巴说话。样子要多武则天,就多武则天,就差张嘴闭嘴来句哀家,要么朕。

    轻轻的张开嘴唇,高桔子特别有味道的说了句:“呦!”

    全家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许小夏仰下脸。这一年来,她跟小偷叔叔的爱情就像一部电视剧。那天下车,赶上大雨,小偷叔叔将出租车让给她,还出了车钱。后来她跟女同学去香山,说来也巧,他们又在香山顶见过次,半个月之后,许小夏打工推销东西,又遇到了带客户在夜市溜达的赵学兵。北京那么大,人那么多,赵学兵与许小夏一直觉得,这是缘分,上天注定的缘分。

    一来二去的,就很正常的好上了。许小夏知道面前这个高贵的,翘着兰花指的,样子看上去三十四五岁,其实快五十的大婶姐姐不稀罕自己。虽然小偷叔叔说叫她姐姐会很高兴,可许小夏做不了这些,她喃喃的张开嘴,很恭敬地招呼了一句:“婶婶!”

    赵学文顿时乐了,他脸看着墙壁,两腮鼓成了青蛙。赵学兵恨铁不成钢的上去陪笑说:“妈,小夏老实,你别吓她。”

    高桔子翘着兰花指喝了一口饮料,又是一声:“呦!护上了?”呦完,她问许小夏:家是那里的?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多大了?属什么的?怎么认识赵学兵的?认识多久了等等之类问题。她只问许小夏,就是不问赵学兵,问话的时候,她盯着许小夏的脖子,耳朵,还有手腕,手背去看,一边看一边冷笑。

    大嫂实在看不下去,拽了一下赵学文,赵学文轻微的摇头,他听了许小夏那一溜很坦然的回答,也觉得不合适。

    回答高桔子的询问,这并不令人愉快。高桔子在这一刻甚至是刻薄的。许小夏觉得自己已经判了死刑,倒是放松了,或者说她豁出去了,说完复杂的家庭之后,她还加了一句:“婶婶,我家还有七万多外债呢,我爸那会生病欠下的。”说完,许小夏畅快死了,觉得自己就是战胜了地主婆的革命战士。

    不提警察叔叔怎么去破案,在接下来赵学军住院的日子,高桔子的整个生活重点就是用来与二儿子作斗争,总之一句话,错非她死了,许小夏别想进老高家的门。

    那对痴男怨女倒是很光棍,随你们说。我们不解释,不反抗,只是双手紧紧拉在一起,面对一切狂风骤雨。

    赵学军从糊涂昏睡到清醒大约用了一个星期,清醒后,除了吃饭上厕所,闲暇他就看自己娘亲与二哥吵架。许小夏这姑娘挺有趣,她喜欢看赵学兵为了自己而跟家里作斗争。每当赵家人吵到□,她那张笑脸便充满了爱情的神圣光彩。

    整整看着母亲与二哥闹了三天。这三天,王希不在,赵学军也很郁闷。出院的前一天,赵学兵带着许小夏来告别,神色很是不好。昨晚,赵建国与他谈了一晚上,这里面没有任何嫌贫爱富的思想作怪,老赵家人不会嫌贫爱富。赵建国只是觉得这里面沟壑太深,距离太远,他们的共同点不多。临出门,继与母亲大吵之后,赵学兵又与父亲吵了一架。

    “三儿,你说,哥都二十八了,以前他们嫌弃我谈感情没定性,现在好了,我好不容易有段想要的感情了,他们又在哪里有的没得说我,小夏怎么了?缺胳膊还是少腿了?不就是因为小夏是农村的吗?”

    赵学军倚在枕头上,慢慢的削着一个苹果,削完,他将苹果切成很好的瓣型,放在一边的盘子里推给自己的二哥与一脸委屈的许小夏。

    “二哥,弟弟说一句,你别生气。”赵学军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起不浮,依旧是那股子鼻涕虫的味儿。

    “你说,哥就爱听你说话!有时候你比他们看得远。”赵学兵是很服气自己弟弟的。

    斟酌了一下,赵学军还是决定把一些丑话说到前面。他看着一脸期盼,希望得到支持的许小夏,心里不由得苦笑,有时候体现亲情的手段很实在,很残酷,有些话,说出来确实很伤人。

    “哥,我跟全家的意见一样,我不避讳小夏,这事儿,我看着不合适。”

    赵学兵吃着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带着不遮掩的愤怒啃:“你继续说,我听着。”

    “嗯……我这样想,你们说了,你们因为觉着有缘分,我也觉得挺有缘分的……小夏挺好,会疼人。给你做饭,打毛衣。出门叫你带厚衣服。下雨给你送伞……可……二哥,你比小夏大六岁,她是还是个学生,正处在脑袋里充满梦幻爱情的年龄段。你到三十这也没几年了,小夏能等,你不能。人大学毕业还得三年。咱就不说年龄的距离。二哥,你看小夏,挺好看一姑娘,三年呢,人天天在学校,这万一遇到了……”

    “我不会的!”

    “别说这些虚的!”

    那两人几乎就是一口同声的反驳,赵学军张嘴吸凉气。面对热恋的人,你说他们转眼要分开那就是找死。得亏赵学军是病人,要不然赵老二早动手了。

    呆呆的互相瞪视了一会,赵学军突然笑了:“二哥,其实吧,我就是开句玩笑,真的,我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这一次,赵学军倒是挺干脆的。

    对于弟弟很干脆的祝福态度,许小夏与赵学兵相互迷茫的看着,觉得听到的是个笑话。赵学军只好又确定了一次,他不反对,很支持,愿意祝福他们。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得到了家庭里唯一的祝福。赵学兵憋了一肚子的抱怨话,滔滔不绝的倾倒了出来,他诉说自己这段有缘分的爱情,诉说自己在孤独的北京,只有在星期天回到家里,闻到熟悉的家常菜那一刹,他就觉得这一辈子是小夏了。

    赵学军继续削着苹果,眼睛瞥了一眼许小夏手腕上带着的一只镯子。那只镯子很大,纯金的,看上去就很重。九十年代末期,戴金货是一种炫富的方式,赵学军见过一只手带八只金戒指的阿婆。

    许小夏缩起袖子,将那个金镯子向里推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钱,其实这些东西我没想要。是……他一直非要我带,说我不带,就是……嫌弃他一身铜臭!”

    “你想多了小夏。”赵学军笑笑,将苹果瓣续在碟子里,请他们继续吃。他相信许小夏说的是实话,她与二哥的问题真的与钱无关。

    发泄完的赵学兵终于顺畅了,他说了自己要离开的意思,并且告诉赵学军,他决定与家庭对抗到底。赵学军对他的态度表示支持,并祝福他们的爱情。他们哈拉完,赵学兵搂住自己弟弟,拍了几下他的背:“老弟,以后别吓哥,那几天哥都吓死了。安心,哥帮你报仇了!”说完,他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赵学军走了。

    高桔子中午那会,送来一壶鸡汤。她一边倒一边继续骂老二不是个东西,不理解父母……

    “妈,掏良心说,咱家你最喜欢谁?”喝鸡汤的赵学军插嘴打断母亲的唠叨。

    “那里有最喜欢!三个都一样呗!”高桔子很自然的回答。

    放下鸡汤碗,赵学军舒服的缩进被子,叹息到:“妈,我说句良心话哈。咱家,我身体不好,您最疼我。我大哥收入不多,你第二心疼大哥。我二哥……好强,聪明,保本,你把二哥放在最后对吧。”

    高桔子想了下,脸色莫名其妙的红了:“瞎说!”

    舒服的翻□,赵学军用胳膊支着阿拉伯大叔脑袋说:“妈,我二哥吧……我二哥就像野草,放到那里都能活,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吗?”

    “嗯,那确实,老二精着呢,所以我对他最放心。”

    “所以啊!你会打电话问我哥吃好了没,问我吃饱了没?可你不会去问我二哥,您觉得二哥能管好自己,根本饿不到自己对吧?”

    高桔子眨巴下眼睛:“对啊,是饿不到啊!”

    “老妈,所以我二哥会找许小夏,这都是你坑的!”赵学军笑着解释。

    看高桔子没明白,赵学军很认真的给母亲分析:“老妈,这几年……全家人忙活的脚不沾地。闲了就靠打电话互相问候。你想啊,在外地,一到清闲了,独处了的时间,谁都想要个人陪着找点关心不是。您会去陪着爸,来看我,去看我大哥……这一圈还没看完呢,我二哥就找到你了。您跟我二哥吧,现在那是上下级,有事呢也是视察工作,问公司的事情。三鑫那边,有时候二哥做不好,您还会骂他……”

    “咋?我当妈的说他几句,还错了?不能说了?!”

    “妈!您听我说完啊!”

    “成,你说。”

    “二哥寂寞了,想要个女人疼他了,崇拜他了,爱惜她了。妈,其实……咱们家吧,我二哥是最孤独,最没人爱的孩子了。”

    赵学军很认真的说出这个答案,心下也是一片恓惶。许是因为前辈子那些恩怨,这辈子,他故意忽略着二哥,挑剔着二哥,全家人现在围着他故意制造的这根主轴在转……转来转去的。那个油滑的,自私的,吝啬的二哥,长成了这辈子的样儿。岁月如梭之后,二哥不再要他们了。他对世界的需求,对爱的解释,变成了只是一口热饭就误会成了爱情。这一辈子的赵老二,就是这么惨。

    医院窗外的丁香花随风摇摆着,一些奇妙的不值钱的小草花的香气,随着风慢慢吹进病房。母子俩都不吭气的坐着,坐了很久之后,高桔子问:“三儿……”

    “啊?”赵学军吓了一跳,从深思中惊醒。

    “妈该怎么办?妈不是故意的,这些年真的很忙……算了,妈错了!”

    “妈,我没怪您,二哥这事儿,您先别反对,咱今儿起,不反对,也不支持。就顺着二哥吧。当务之急,您先给我二哥找个保姆,要么,叫改霞姑姑先去照应着。最坏的打算……我二哥就是四十岁结婚,结十次那也没啥。只要我二哥喜欢,随他吧……”

    周旭红这段时间,走了背运。一时冲动打了赵学军后,他躲起来三天没出屋。后来打听到赵学军只是脑震荡,他这才安心的出来,心里拿了主意。一旦事发,死也不承认!反正没证据。想他承认,简单啊!证据呐?有证据,一切好说,没证据,抱歉!这是诬陷。万一有证据了,那再说!赔情道歉,大不了继续叫养父母去哭,去博同情。

    这天清早,周旭红开着一辆机关就要报废的桑塔纳刚出小区,就被一个奇怪的人拦住。周旭红下车子正要开骂,那人却径直走到车窗边,直接将他的身体从窗子里拽出来丢到地上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打,一边骂:“x的王八蛋,借钱不还!再不还!法院起诉你!”

    周旭红被打得满地翻滚,大声求救,远远地机关那边,成堆的人围观,这次周旭红的脸算是丢尽了。后来……小区看门大爷报了警,几个同事也远远的跑来,这人才站起来,伸手打了个的士飘然离开了。这年份,谁也不爱管闲事。

    周旭红没敢报警,只是去附近的诊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他一直在想是哪一户债主生气了?他打了一圈电话,也没人承认,有人承认才怪了。

    这顿打,周旭红想过是跟赵学军有关系的人,可是很快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在他看来,赵学军是那种臣服于规矩的人,他会报警,却不会做这等子事情。再说,那天晚上他打赵学军也是一时脑热,根本就是毫无预兆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祸事,这事儿不好找动机。否决了赵学军之后,周旭红的厄运并未结束。挨打第二天他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油漆,机关那辆破二手桑塔纳也被砸了。他的甜买卖从这一天开始,就真正降临了。

    私生子的身份,在学校做的事情,在社会上做的事情,他跟各种女人的事情,去割痔疮的事情……他最近借了不少钱,那些债主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起商量好的去法院起诉了。单位领导跟他谈了话,停了他的工作。后来,他的亲生父亲突然也被停了职,据说是账户上多了来历不明的钱,有人举报了。警察请他回去做笔录那天,周旭红的表情是那么完美,他都佩服死自己了,都这么倒霉了,还能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对赵学军的倒霉表示深切的同情,对暴徒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他当着警诅咒那个坏分子断子绝孙,捎带他举了最近自己倒霉的几个事例。

    再后来,周旭红被放了出去。出了局子的周旭红为了这一刻短暂的胜利,不由得洋洋得意,他四下看看,嘴角硬是扯出一些诡异的笑。他这还没笑完呢,身边突然停下一辆农村的无牌拖拉机,从拖拉机后面爬下一个穿着裹腿,身材高大,裹着毛巾盖头的农村老太太。

    老太太声音沙哑的问他:“你周旭红?”

    周旭红愣了,接着点点头。

    老太太从挎着的竹编篮筐里取出一个红砖头问他:“认识这是啥吗?”

    “砖头啊!”周旭红愣愣的回答。

    扮成老太太的王希笑了,他点点头,眯眯眼儿说:“这就对了!”他说完,举起砖头对着周旭红的脑门“啪!”的就是一砖头,打完,在围观群众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爬上拖拉机扬长而去……他想好了,明儿打扮成唐老鸭,再给他一下。

    66、第六十六章

    王希没跑多远,就被原本监控周旭红的警察叔叔一拥而上的抓起来。赵学军出院那天,也是王希的出狱时间。他只关了十五天,周旭红是轻微伤,某人觉着一砖头拍死不好玩,他想多拍几天。

    王希混过,懂得这里的行道,知道怎么拍没内伤只留外伤。轻微伤与轻伤在法律上的处理方式那也是不同的。虽然做为受害人家属,值得理解……值得同情。可是,在公安局门口袭击人,王希做的还是有些过分了,执法机关铁面无私的拘留了他十五天!

    上午点的阳光晃着,王希站在监狱门口自我调侃:“我这也算是二进宫了吧?!”他正唏嘘着,一辆轿车缓缓停到他身边。

    赵学军摇下玻璃,隔着窗户喊王希。王希看着他未取下的纱布绷带,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觉着自己就不该手下留情,一次拍死那孙子完事儿!

    “出来了?”

    “嗯!”

    “还傻站着干嘛,还舍不得这地儿呢?”

    那一刹,王希为自己的丑样子有些羞愧,他扭捏了一会,慢慢走过去,姿态很低的弯下腰,准备挨打挨骂。

    “我不打你,平安就好,都……这么大了,做事永远不走脑子。”赵学军向后坐了下,打开车门,语气里遮盖不住的累疲。

    王希没吭气的耷拉着脑袋坐进去,并不说话,身上臭怕熏着赵学军,他缩在车子一角。因为他的袭击,作为被害者的赵学军这边只能私下与周旭红那边达成某种协议。前事种种都不告了,抹了……都不追究了。

    “算了,都过去了,人平安就好!”赵学军悄悄在他耳边安慰着说了句。王希把脑袋扭到一边,依旧别扭。赵学军无语的笑笑,拍拍前座,司机师傅发动了车子。

    街道两边的地标,快速的向后倒退着,赵学军沉默了好一会,找了个话题:“你妈打电话给我妈,说你这么大还不省心,要给你说门亲事,拴下你的性格。那姑娘,好着呢!你妈都给人家跨出花了,家里有房车,还有个木器厂,说是你一去就给你个好职位。”他的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王希用手搓了一下耳根边上的污泥,有些不在意的回答:“她每次都这样,不必理会,我不相亲。”

    赵学军翻翻白眼,一只手扯过王希脏兮兮的衣领,怕司机师傅听到,只能小声快速的唠叨着:“你猪啊!你不能学下我哥啊,整人有你这样的吗?自己折进去不说,差点连我哥他们干的混蛋事都一起扛了……你怎么这样义气呢?前几天天州的交通肇事逃逸,你也一起扛了吧!住进去你就别出来,也省的大家劳心劳力,你觉得赵老大会感谢你是不是,他恨死你了!你还学会玩变装了……这下好了,追究都没办法追究了!”

    王希没反抗,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他不说话,不解释,只是老实的听着,一直听到赵学军觉得自己是在对着空气骂人,实在没意思,车里这才安静下来。

    车子回到三鑫商城,他们一起来到屋顶的宅子。十几天来,大家忙前忙后的,都没管赵学军那两大玻璃温棚的蔬菜,这一进走道,改成农家小院的玻璃长廊到处都是腐烂的臭气。靠前的屋子窗台边,赵建国正指挥着几个员工拔那点烂叶子,他看到王希回来,脸上一点没有责怪的神情,只是弯腰抄起一个铁锹把子,倒过来,很“平静的”撇着王希。

    “叔?你要打我?”

    “嗯!”

    “那……打轻点!”

    赵学军捂着脑袋懒得看的喊:“妈,饿死了……”

    高桔子在屋子里应了几声,耳朵边夹着电话正跟王希的妈妈在闲聊:“回来了……嗯,爷俩在外面互相扛呢,老赵要打他。那舍得打狠了!得了,甭管了,出出汗就进来了。不麻烦,不麻烦……他跟我家孩子没两样……哈哈,我跟你说我那个学文家宝贝蛋没?哎?说过了,那再说下,你都不知道呢……那小家伙哎……”

    浴池里的热水哗啦啦的流着,阁楼下,高桔子搅拌鸡蛋的声音传来,没过多一会王希赤条条的走进屋,带着几道硬伤。他在赵学军面前“光荣”的晃晃,意思是,我都挨打了,就别叨叨了。表示完,他径直的走进浴池慢慢坐下,舐了舐嘴唇说:“还真打……唔……我都说对不起了!”

    “你对不起的人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赵学军唠叨着,手里拿着花洒帮王希冲:“你多能够,会变装,还会耍流氓,地球都快搁不下你了……”

    他数落了一会,觉着出了气了,畅快了,便开始上下其手的帮王希搓洗搓洗。王希觉得他刚出院,怕他累着,就叫他出去。推让之间,两人尽释前嫌的不知道怎么地就如情侣一般的逗了起来。他们这种逗也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档次的撩马蚤,就像两个滚在臭水沟里的幼稚娃子,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你要捏我,我必要捏回来。水花扑淩凌的飞溅着,赵学军带着得意的笑声从浴室缝隙里,悄悄的传出来。

    赵建国没有敲门的习惯,尤其是在自己家里,他是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刚才在楼下喊了好几句,楼上一点没反应。老爷子一生气,直接上楼推开浴室门喊到:“喊你们没听到啊!”

    正闹得欢腾的两人,刹那的停止了动作,一脸惊恐,赵学军手里拿着马桶揣子,正往王希的嘴巴上堵,王希撕拽开他的衣裳,正抓着他胸口的豆作势拧。

    “这,这……都多大了?”赵建国觉得这一幕怪怪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上那里怪。他站在原地品品味,带责怪继续训:“能有个大人样吗?都是快做爹的人了,还逗!军军,你同学来看你。你把你这身衣裳换换,这都叫啥……很不庄重。王希,你也是,你看看你,都要三十了吧!还跟孩子一样……”

    赵学军已经吓死或者半死,他只剩魂魄的飘出浴室,慌不择路的到卧室找衣服换。

    “要么?叔帮你搓背?”赵建国问王希,王希傻兮兮的连着摇头:“不不不……不用了!”他就着剩的不多的水,卖命的搓洗起来。一边洗,一边讪讪的陪着笑。赵建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不用了还不利落的洗!”赵建国大吼一声,王希拽了莲蓬头的管子开始猛冲自己,一边冲,一边长出气。

    曲华宇,董宏斌,沈希平,朱晨,还有带路的贝冬宁提着一些水果,一些营养品一起来看望赵学军。贝冬宁倒是来过几次,今儿来也是朱晨他们求着他这才上门的。要不,见天的一到别人家开饭,就上来,挺不好意思。大概是觉得丢人,贝冬宁拽拽曲华宇的衣袖叫他声音小点,曲华宇嘴里啧啧出声的赞叹:

    “这才是房子,这才是人类应该居住的地方,很好……真不错!!”

    直接通往顶楼的专用电梯,出了电梯的仿古砖道花墙,长长的玻璃温室花房彩棚当中的碎石道,道路那头几栋造型别致的二层小阁楼。这住宅混着一股子世外桃园农家乐园的味道,这一看就档次不低。一进雕花仿古门,这一色的古董家具,成套的精美摆设。就连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叉子,那也不是普通的叉子,全是锡银造型的。赵学军在学校活的向来低调,要不是周旭红后来管着商业口,也没后面这么些子麻烦事儿。

    “呦,是军军同学吧,我就见过冬宁!快坐,快坐。”高桔子将他们让进来热情招待,还打了电话叫楼下超市的员工送一些进口食品上来占占嘴儿。

    看着围着草莓围裙,梳着马尾,眉眼妩媚俏丽的高桔子,朱晨他们有些辨不清这个漂亮的女郎跟赵学军的关系。贝冬宁客气说:“阿姨,我们就是来看看学军,朱晨他们是今早才知道的,这不,一知道就来了。”

    高桔子叹息了下:“哎,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真不值当看他,都多大了每天还叫我操心,这次差点没吓死。你们坐,军军就下来了,今儿阿姨下厨,都坐啊,别拘束!”她说完,转身跑去了厨房。

    看着那个苗条的背影,董宏斌用手肘捅了一下贝冬宁:“那谁啊?你喊阿姨?你也不害臊啊?”

    贝冬宁瞥了他一下,语气透着一股子洋洋得意:“赵学军的妈妈,三鑫集团的当家人。不像吧,人家都当奶奶了,旗下十五家商城,这在全国都是独一份的,身价上亿了……唔……我觉得不止。”他有心震震这几位,可是看到他们急速变换的表情,又暗暗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