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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 作者:neleta
(10鲜币)宝贝:第十一章
当疼痛终於过去时,满脸是泪是汗的小宝嘴角的酒窝深陷,尽管鼻端全都是鬼哥哥身上并不好闻的血污气味,可小宝却不自禁地又朝鬼哥哥不怎麽温暖的怀里贴了贴。模糊的双眼看到了鬼哥哥锁骨的伤,还有未干涸的血水,小宝的泪又涌了出来。
“鬼哥哥……”虚弱的轻唤,带了依赖。
聂政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小宝的脑袋。
“不,疼了……”眨掉泪水,小宝看向通风孔,微弱的光进来,天应该亮了。小宝仰头,在鬼哥哥的满是胡子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软软地又叫了声:“鬼哥哥……”
聂政的嘴巴张了张,过了一会儿,他努力喊出:“宝……”
小宝的眼睛带著泪水地笑弯了,慢慢地从鬼哥哥的怀里挪出来,这才更加看清楚鬼哥哥昨晚因为找他而出血的伤口。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小宝抽泣地亲亲鬼哥哥的脸:“等。”
聂政微微点了点头。
“吱吱。”在小宝身边守了一夜,也吓了一夜的小贝跳到小宝身上直蹭他。小宝小贝的头,亲了亲它的脑袋,被安抚了的小贝从小宝身上跳下。拖著仍旧浑身疼的身子,小宝爬到密道口,钻了进去,小贝叫著跟上。
比平时用了更长的时间爬回房,小宝爬出一身的虚汗。这样子不行,怎麽照顾鬼哥哥呢?犹豫再三,小宝从怀里出药瓶,小心地倒出一颗药,放进嘴里。趴在地上休息了许久,药劲上来了,小宝才有力气从床下爬了出来。
开了门,天刚亮,小宝随便洗了把脸,用柳条刷了牙,便带著小贝慢慢地朝厨房挪去。这个时候叔叔伯伯婶婶们应该都起来了。走两步歇一歇,小宝终於挪到了厨房。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厨房时,厨房里的叔叔伯伯婶婶们都跑了过来。
“小宝,你怎麽自己过来了?!婶子会把你的早饭给你端过去的。”
“小宝,瞧你的脸色,比纸还白了,你怎麽不在床上躺著呢!”
大家夥都急了,你一言我一语,小宝满脸是汗地虚弱地对叔叔伯伯婶婶们深笑:“我,饿了。”
“你等著,马上就好。”
婶子们转身就往厨房跑,一位年轻力壮的叔叔把小宝抱进了院子的一角,让他坐在椅子上歇息,还有人在小宝身上搭上件衣裳,免得他著凉。
蜂糖水送来了,苹果切好了端来了,一部分人忙著府里的爷爷nn们吃喝,一部分人则忙著照顾小宝。很快,早饭端来了,有包子、有蛋、有r汤还有j致的小菜。小宝在众人的关心中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後那位叔叔一手提著食蓝,把小宝背了回去。
“小宝,睡醒了你让小贝到厨房去,叔叔把饭给你端过来,你别再过去了啊。”给小宝盖上被子,叔叔说。
“谢谢,叔叔。”
“跟叔客气啥?快睡,睡到什麽时候算什麽时候,叔叔婶婶们不会来吵你。”
“嗯。”
闭上眼睛,疼了一夜的小宝很累。
门被人关上了,小宝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反锁了门,再关上窗户,小宝让小贝抱著装满热水的竹筒,然後提著食篮爬到了床下。尽管身子还在微微的痛,可是小宝却是奋力往前爬。鬼哥哥,鬼哥哥……第一次这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鬼哥哥。
推开木板,看到鬼哥哥动了,小宝的大眼睛里又有了泪花,这回是幸福。爬出密道,快速爬到鬼哥哥身边,小宝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後软软的小手拨开鬼哥哥脸上的头发,低低地唤了声:“鬼哥哥。”
“宝……”聂政的眼皮动了动。
不敢移动受了伤的鬼哥哥,小宝原地坐下,让鬼哥哥枕在自己的腿上,从小贝手上拿过竹筒,眉眼弯弯:“吃饭喽。”
聂政张张嘴:“宝,吃。”
“吃过啦,饱饱的,哥哥。”拉过鬼哥哥的手自己鼓鼓的肚子,小宝的眉眼更弯了。
没有听到小宝肚子饥饿的叫声,聂政配合地张开了嘴,甘甜的热水缓缓地流入嘴中,随後是香喷喷的r包子、清脆可口的苹果还有微哭的药丸。
小宝嘴角的笑就没有停过,直到喂鬼哥哥吃晚饭,他都在笑著。抽出腿,拿过洗干净的布巾,小宝喂鬼哥哥清理,却被鬼哥哥避开了。
“哥哥?”
聂政在地上慢慢地写道:去睡。
嘴角的酒窝深陷,小宝握住鬼哥哥的手,软软地说:“不累。有鬼哥哥,疼,我已经,好了。”亲亲鬼哥哥的脸,小宝在鬼哥哥耳边甜甜地说:“哥哥在,我没有,那麽疼了。谢谢,哥哥。”
聂政的喉结动了动,微微合起手掌,包住小宝软软、暖暖的手。
“哥哥……”小宝的眼眶湿润了,他又多了一个人疼他,是不同於叔叔伯伯婶婶的疼。
轻揉地给哥哥清理了,小宝把昨晚丢在这里的砂锅和脏了的布巾带出去洗了。又给哥哥在身下垫了垫子,拖来自己的被子,小宝贴在鬼哥哥的身边和哥哥盖著一条被子,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地下很暖和,还有哥哥在,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心里想著鬼哥哥,头顶上是鬼哥哥的呼吸,小宝很快就睡著了,睡了自娘离开後最幸福最甜蜜的一觉。
铁链声轻微地响起,聂政闻著小宝身上独有的孩子味,一手贴住他的小手。这麽小的手,这麽虚弱的身子,如何能把他救出去?他到底该不该让这个孩子陷入泥沼,还是推开这个孩子?但是,这也许是他唯一的一个逃离此地的机会。他不能就这麽死了,聂家一百多条人命,爹娘妻子不能就这麽白白地冤死!他要找到叶狄和无月,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
挣扎了许久,聂政深深吸了几口气,他要抓住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哪怕,会连累了这个孩子。
对不起,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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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去睡会儿,你们先打打牙祭
(14鲜币)宝贝:第十二章
沈沈地睡了一觉,醒来的小宝浑身都是劲。通风孔有光透进来,天还亮著,小宝也不知道是什麽时辰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香很香。尤其是醒来的时候鬼哥哥就在身边,被窝里暖暖的,小宝低低笑出了声。铁链微动,聂政早就醒了,只是紧紧贴著他的孩子睡得很沈,他不忍打扰,即使他快要忍不住了。
暖暖的被子透著孩子身上好闻的气味,聂政忍了忍,还是出声:“宝……”
沈浸在幸福中的小宝马上抬头,见哥哥的眉头锁著,他立刻爬了起来,低问:“哥哥,解手?”
“嗯。”难为情地应了声,聂政想爬出来。
“不动。”轻轻按住鬼哥哥,小宝快速起身拿来旧竹筒,掀开被子,熟练地帮鬼哥哥解了手。然後小宝又提来那个装泔水的桶,困难地扶起鬼哥哥,让鬼哥哥坐了上去。
“不忍著。”含蓄地说了一句,小宝拿著旧竹筒挪到水沟处清洗去了。故意磨蹭了许久,小宝才返回来,然後扶著鬼哥哥躺下,给鬼哥哥清理下身的污物,再把桶提到水沟处清洗。无法自理的聂政这种时候只能靠这个孩子,被折磨了这麽久,即便是很丢脸、很苦闷,他也必须咬牙挺过去,没有什麽比活著出去对他来说更重要。
收拾完,又喂鬼哥哥喝了水,小宝爬回了房间。打开门,天暗了,小宝招来小贝:“小贝,去厨房,乖。”
“吱吱吱。”小贝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小宝从井里打了桶水,大口喝了好多,井水很凉,不过喝了之後小宝更j神了。擦擦嘴,揉揉饿了的肚子,想到昨天南伯伯让他过去洗身,小宝为难了。想了想,小宝决定先等小贝回来,然後他去南伯伯那里走一趟。
坐在门槛上,小宝满脑子都是救鬼哥哥的事情,就在他深思的时候,小贝吱吱吱吱叫著跑了过来。小宝回神,这才看到叔叔端著热腾腾的饭菜过来了。
“叔。”马上站起来。
“小宝,好点了吗?”
“好了。”
跟著叔叔进了屋,小宝惊喜地发现今晚的饭菜好丰盛啊,有鱼呢。
把饭菜放下,叔叔小宝的头:“刚才你南伯伯去厨房说让你吃了饭後去他那儿,他给你洗洗。小宝,怎麽身上都是土?晚上跟小贝闹什麽了?”
小宝的脸红了,心虚。
一看他这样子,叔叔笑了:“一定是晚上跟小贝偷溜出去玩了吧。”
小宝的脸更红了,还是笑著不答。
擦擦小宝鼻尖上的泥土,叔叔说:“你身子不好,白日里还要跟著师傅学医,不要贪玩,要早点睡。”
“好。不玩,不玩。”小宝大力点头,拽拽叔叔的袖子,“叔,我自己,洗。能不能,告诉,南伯伯,我不,过去了?”
叔叔想了想,说:“好吧,叔叔回去正好顺道去你南伯伯那儿告诉他。”然後他颇为心疼地说:“小宝啊,你要多学些本事,今後出去了才不会受苦。”
“知道,谢谢,叔。”抱抱叔叔,小宝的鼻子酸了,舍不得叔叔伯伯婶婶们。
小宝的头,叔叔忍下心酸:“快吃饭吧,吃完了就去睡觉,明早再把碗送过去。”
“好。”
放开叔叔,小宝送叔叔离开,然後擦擦眼睛回到屋里。
把小贝最爱吃的r包子给它,再给它夹了一大块鱼r和一个荷包蛋。小宝吃了三分之一的煮得软软的白米饭,然後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倒入砂锅里。今晚叔叔伯伯婶婶们不会来看他了,小宝放心地反锁了门,提著砂锅钻进密道。
聂政早已不记得鱼是什麽味道了。当小宝掀开砂锅的盖子时,扑鼻的香气令聂政有些头晕。然後,他听到了熟悉的儿音:“鬼哥哥,吃饭喽。”
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随之喂到嘴边,聂政不知道小宝有没有吃,就在他犹豫时他听到小宝说:“叔叔伯伯,婶婶们,做了好多。我已经,吃完了,哥哥快吃。”然後,他的手被人握住,“哥哥。”
不像前两天是瘪瘪的肚子,聂政放心地张开了嘴。
难得能吃到鱼,小宝却仔细地挑出鱼刺,把鱼r全部喂给了哥哥。在鬼哥哥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後,小宝嘴角的酒窝深陷。吃了剩下的鱼尾巴和鱼头,小宝又喂鬼哥哥吃了药,然後抽出腿,低低地说:“哥哥歇。”
聂政点点头,不好奇这孩子要去做什麽。现在的他就是个废人,什麽都做不了。
小手轻轻地鬼哥哥的脸,给鬼哥哥盖好被子,小宝走到密道爬了进去。找到他留在密道里的小锄头,小宝干起活来。看不到的聂政只听到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却听不出那是什麽声音。想到可能是小宝发出的,他放松身体让自己陷入沈睡,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
接著从刑房透进来的微弱的火把光亮,小宝从床下的密道口开始挖。密道很窄,小宝坐不起来,只能趴著挖,而且锄头也不大,每一下挖下的土都不多,可是小宝毫不气馁。不管要挖多久,他都不会放弃,他一定要把鬼哥哥救出去。
林宅内,子时的更声敲响,小宝并没有听到。他专心致志地挖土,衣服上满是大片大片的汗渍他也不知道。汗水一滴滴地从他的下巴尖落下,变成深红色的泥土一圈圈扩大。小贝也在帮忙,小宝挖土,它就用爪子刨土,见小贝的爪子都破了,小宝握住它的两只小爪子心疼地说:“小贝,你把土,搬出去,好不好?”
“吱吱吱吱。”小贝捧起一小把土钻出密道,不一会儿它又返回来再捧起一把土钻出去。
对著小贝赞许地笑笑,小宝继续挖。泥土迷了眼,嘴巴里也落了土。小宝吐出泥土继续挖,早一天挖好,他就可以早一天带鬼哥哥出去。左手酸了,换右手;两只手都酸了,小宝就停下喘几口气,然後再接著挖。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太阳都出来了,密道里的挖土声才停了下来。累坏的小宝和小贝蜷缩在满是土的密道内相依地睡著了。梦中,小宝似乎看到了娘,娘对他说:“小宝,不要怕,你是宝贝,会有很多很多人疼你。”
“娘,小宝不怕,小宝现在又多了哥哥疼。娘,小宝想你,小宝,想你……小宝,不要做阎罗王的孩子,小宝,要救出哥哥……娘,小宝,想你……”
“小宝,你是最勇敢坚强的孩子,即使娘不在你身边,你也会幸福的。小宝,娘的小宝……”
“娘……”
低喃,小宝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睁开眼睛,发现洞口很亮,迷糊中的小宝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天亮了。脑子里一个激灵,想到鬼哥哥该饿了,小宝赶紧爬出洞口。打开门来到院子,拍拍身上的土,小宝先点著炉子烧水,洗了手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後关好门,带著小贝去厨房。
到了厨房,饱饱地吃了一顿,又拿了两张饼子、两颗蛋和一个苹果,小宝高兴地带著小贝回了住处。水已经烧好了,小宝灌进竹筒里。然後淘米、切腊r、洗青菜。叔叔婶婶伯伯们让他回来休息,今天不会再有人过来了,他可以放心地给哥哥做吃的。腊r的香气渐渐飘出,加入青菜,剥入蛋,粥熬好了。
等著粥凉的工夫,小宝找了一个只剩下一半的破木桶,把昨晚挖了一夜的土从密道里抬出来。本来小宝是打算把这些土倒到外头去,正好他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菜叶子,顿时双眼一亮。把院子里堆著木柴的角落收拾出来,把土全部倒在那里,小宝踩了踩。可以在这里种菜呢,这样不仅可以省下银子,还可以常常给哥哥弄菜吃。这里只有叔叔伯伯婶婶们会来,他们都希望他能多学本事,不会起疑的。
这样想著,小宝笑出了声,就算他带哥哥逃出去後花完了银子,他也可以靠种菜卖菜来养活自己和哥哥呢。
待把洞里的土都抬出来了,小宝的腿也瘸得愈发厉害了。尖瘦的小脸在忙碌了一夜之後似乎更瘦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是神采飞扬。把不那麽烫的砂锅包好,小宝把身上干净的衣裳脱下来,换上那身满是土的脏衣服,然後再次钻入了密道。
没有说自己昨晚做了什麽,小宝伺候了鬼哥哥吃喝,又给鬼哥哥清理干净身下的污物,便又钻进了密道。挖土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宝的眼睛晶晶亮。
(19鲜币)宝贝:第十三章
“小宝子,过来。”
正在帮师傅切药的小宝站起来,擦擦手,走了过去。
龚师娘皱眉盯著小宝的脸,问:“最近很累吗?师娘看你是一日比一日瘦了。晚上回去是不是没饭吃?”
小宝深深笑笑,回道:“不累。师娘,不担心,有饭吃。”
龚师娘蹲下,十三岁的小宝个头却比同龄的孩子低了很多。小宝的脸,龚师娘仍是不放心地问:“小宝子,不怕,你告诉师娘,是不是在家里有人欺负你?你刚来的时候脸上还红红润润的,可你看看你现在,脸上没血色不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小宝的笑更深了,抱了抱师娘,软软地说:“没有,没有。我要多,学本事,在学种菜。”
“种菜?”龚师娘惊讶,“你头发上每天都沾著土,是种菜弄的?”
小宝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欺负的委屈。龚师娘看了他半天,犹豫地问:“小宝子,你为什麽要学种菜?是不是你爹……对你不好?”
小宝愣了愣,却还是笑盈盈地说:“好,好,是我自己,要学。师娘,不担心。”抱住师娘,忍不住在师娘怀里蹭蹭,小宝仰头,“叔叔伯伯,婶婶都,疼我。我好好,吃饭睡觉,师娘不,担心。”
龚师娘的鼻子有点酸,她岂会没有看到小宝眼中闪过的不安。她捏捏小宝尖尖的下巴说:“师娘跟你师傅说了,从今天开始,你早一个时辰回家。记得你答应师娘的,要好好吃饭睡觉,不要再让师娘看到你这麽累的样子。”
“会,会。”小宝猛点头,就怕师娘问多了他会说露嘴。
龚师娘站起来,牵住小宝的手:“走,师娘给你洗头去。”
“药。”小宝不愿走,他还没切完。
“走了,那麽多药一天也切不完。师娘熬了汤,你带回去,晚上让婶子给你热热喝。”
“师傅师娘,喝。”师娘每天都给他煮蛋,他不能再要了。
龚师娘假装板起脸:“听话!”
小宝的酒窝深陷,抱紧了师娘。
比以往提前了一个时辰回来,在药铺里已经喝了一碗汤的小宝照例把带回来的汤全部给鬼哥哥喝了。今天是四月二十五了,哑巴驼自从那天丢下一桶泔水和一碗水後就一直都未出现过。小宝在安心和紧张中盯著日子,眼看著半个月就要到了,小宝的心揪了起来,阎罗王是不是要来了。他白天挖不了,再加上自己的力气有限,密道挖得很慢。而且他还要想办法把鬼哥哥从密道里拖出来。鬼哥哥一身的伤,弄不好的话会更加重鬼哥哥的伤,小宝为此伤神不已。
菜已经种上了,知道小宝要学种菜,厨房的婶婶们还特地给他拿了菜籽,手把手地教他怎麽种。叔叔们还从外头挑了土给他。小宝在用心学种菜之余满是对疼他的叔叔婶婶伯伯们,还有师傅师娘的愧疚。但是鬼哥哥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能说,不能让阎罗王发现,不能连累最疼他的人。
派小贝在屋里守著,锁紧门的小宝在密道里奋力地挖。一直到小贝在密道口叫了,小宝才爬出密道,洗干净手脸,换上干净的衣裳。今天师娘刚给他洗了头,小宝拿布子包住了头,免得明天去了师娘看他一头的土又担心他,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到厨房吃了饭,因为小宝这阵子瘦了,脸色也不好,厨房的婶婶们每天都给他装好些吃的让他带回去吃。当然,这些吃的也都进了鬼哥哥的肚子里。鬼哥哥能清楚地叫他“宝”了,每次听到鬼哥哥叫他,小宝的心窝都甜甜的。他喜欢鬼哥哥叫他“宝”,感觉比“小宝”还要宝贝。
看小宝吃完了,一位婶子把食篮拿给他,说:“小宝啊,下个月二十八是老爷的生辰,老爷今年要宴大客(以盟主的身份邀请武林豪杰前来贺寿),夫人说到时候会有上百人来府里。这两天就会有人入府了,你可要当心点儿,没事儿千万别到前院去。”
“知道了。”小宝记下,这阵子他会躲好。以前爹宴大客的时候他曾不小心被人撞见过,被爹关进柴房里饿了三天。他要照顾鬼哥哥,一定不能被关起来。
“叔叔婶婶伯伯们最近都会很忙,会照顾不到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再瘦了。”婶子不满地捏捏小宝的尖下巴。
“不会,不会。”小宝抱了抱婶子,提著食篮走了。心里想著:那这阵子叔叔伯伯婶婶们该不会有空上他那里去了,他可以有多的时间挖密道了吧。这麽想著,小宝不禁雀跃。
鬼哥哥说了阎罗王就这两天会来,小宝把该收拾起来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密道。自从发现了鬼哥哥之後,小宝就没有在床上睡过觉了。累得紧了,他就窝在鬼哥哥身边睡一会儿,早上大多是在密道里醒来的。鬼哥哥虽然还不怎麽能说话,但这阵子吃得好,手指头的动作也灵活些了。鬼哥哥告诉他刑房里不能太干净,不然阎罗王会发现。小宝就让小贝在刑房里解手,臭是臭了,可是一想到鬼哥哥又要被阎罗王虐待了,小宝也无心在乎那点儿臭气了。
从厨房回来,小宝钻进密道里继续挖。天晚了,该不会有人来找他,小宝就让小贝在鬼哥哥身边守著。小贝这阵子跟著他也累了,他怕把小贝累坏了,说什麽也不让小贝帮忙了。正挖著呢,小宝感觉到密道里的光亮暗了,一回头,就见小贝好像钻了进来,还把木板关上了。心下一突,小宝丢了锄头就爬了过去。
小贝很机灵,在小宝爬过来之後没有叫,而是很焦急地指指外头。小宝的脸色刷的白了,难道是阎罗王来了?!刚把眼睛凑到木板的缝隙处,小宝就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紧接著,一颗光头在铁门外出现,小宝马上捂住了嘴,眼圈红了。小贝躲进了小宝的怀里。
铁门开了,进来的人没有看躺在地上的聂政,而是走到一侧墙边,握住木把手转了起来。随著铁链的哗啦声,聂政的身子抽动,他的半个身体被吊了起来。想到应该就在附近的小宝,聂政咬紧牙忍住,不让自己叫出来。随後,哑巴驼又走到另一侧,摇起木把手,聂政整个人凌空,针板放在了他的脚下。
做完之後,哑巴驼把木碗丢到木桶里,然後拿过扫帚把地板打扫干净,接著就出去了。在脚步声远去走,小宝哭著退开木板,刚要出去,他就听到了鬼哥哥的声音:“不要,出来……”血水顺著聂政身上被穿透的地方流了出来,聂政沙哑地又说了一句:“快回去。”
小宝紧咬住唇,哭著关上了木板,阎罗王要来了,阎罗王要来了。怎麽办,怎麽办……泪水决堤,在残忍的一刻还没到来时,小宝已是泣不成声。不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了,小宝一手把小贝的脑袋压在怀里,不让它看到外面即将发生的事情;另一手捂紧自己的嘴。
“哗啦”
“哗啦”
“啊!!唔──啊!!”
“聂政!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聂家刀在哪儿!”
“啊啊啊──!!”
“好!你嘴硬!下次,你若还不肯说,我就把你做成人彘!”
“你知道什麽是人彘吧。就是把人的四肢剁掉,挖出他的眼睛,在耳内注入铜水,嘴里灌入哑药,再割去他的舌头,令他成为又聋又哑又瞎的猪。然後把他丢到茅坑里直到他死。聂政,我有心留你一命,你别不知好歹。等你成了人彘,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还指望叶狄或蓝无月来救你吗?哈哈哈,你别痴心妄想了!这麽多年,叶狄早已不知死在何处,蓝无月逃了又如何?五年来他音信全无,估计早就被毒死了。”
“聂政,告诉我聂家刀的下落,我留你一条命!”
聂政虚弱地喘息,如以往那样不理不睬。林盛之怒急,潘灵雀已经猜到了聂家一事与他有关,那人心思难辨,难保日後不会反咬他一口,他必须尽快得到聂家刀。眼神闪过y鸷,林盛之从炉火里拿出火钳。
“刺啦──”
“唔唔……啊啊啊!!”
伴随著皮r烧焦的味道,聂政的身子再一次不停地抽搐,不止一次被烙过的x膛又留下了一处焦黑的烙痕。当疼痛达到极限时,聂政一口咬住了嘴唇。小宝,不要看,不要看。
这一次林盛之铁了心要从聂政嘴里逼问出聂家刀的下落,刑问的时间比以往久了许多。一直到聂政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快要不行了,林盛之才恨恨地丢下刑具,掰开聂政满是血的嘴,丢了一颗药进去。
整理了整理溅满血迹的衣裳,林盛之打开铁门,喊了一声:“哑巴。”
沈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哑巴驼弓著身子出现了。
林盛之脸色y沈地交待道:“把他放下来。”
哑巴驼低著头进去了,对满地的血水视而不见,甚至没有看聂政一眼,他放下两侧的铁链,聂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下个月府里的人多,我就不来了,别让他饿死。半个月後你再给他提一桶泔水。”
哑巴驼点点头。
接著,林盛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交给哑巴驼:“每四天喂他吃一颗。”
哑巴驼又点点头,接过药收了起来。冷冷地回头瞧了眼聂政,林盛之自言自语道:“你的命还真硬,这样也好,免得你挨不住死了。”
说完,林盛之便走了。
哑巴驼没有跟著离开,而是拿过扫帚把地上打扫干净,然後没有关铁门就出去了。一块和墙体的眼色一样的木板背後,一人低著头缩在那里,眼泪把身下的泥土打成了泥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人准备出去时,脚步声又传来了,他赶紧缩了回去。透过木板,不敢看地上的鬼哥哥,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那人泪眼模糊地看到哑巴驼提著一桶泔水,拿著一个木碗进来了。
把泔水放在聂政的头边,又从水沟里舀了一碗浑浊的污水放在桶边,哑巴驼锁了门走了。小宝哭著在小贝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後推开了木板。被吓坏的小贝围著聂政转了两圈,然後跑到门边跳了上去,钻出铁栏。
仍是不敢看鬼哥哥,小宝两只手死死捂著嘴,低头无声地哭泣。每过多久,小贝回来了,跑到小宝跟前吱吱吱吱叫了几声,还摇了摇头。
小宝放开手,爬出密道,哭喊:“哥……哥……呜呜……”哭声压抑而哀伤,“鬼……哥哥……呜呜……”
爬到鬼哥哥身边,小宝的手伸出去却又瞬间停下,他不敢碰,鬼哥哥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血,都是血。
“哥哥……”轻轻地伏在鬼哥哥的身上,小宝抖得厉害,“不要,丢下……小宝……哥哥……呜……哥哥……”
谁来救救鬼哥哥,谁来救救鬼哥哥……谁来救救小宝的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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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最後一段的时候我哭了
(17鲜币)宝贝:第十四章
这一宿,小宝一夜没合眼。鬼哥哥伤得太重了,他不敢随便挪动鬼哥哥。想到哑巴驼还会来,小宝把泔水桶提到一边,然後给鬼哥哥熬了粥,给鬼哥哥喂了药。粥里滴了许多小宝的眼泪,一整个晚上,刑房里的哭声就没有断过。
鬼哥哥不再那麽烫的额头,小宝把药丸用水弄成糊抹在鬼哥哥的伤口上。阎罗王这个月都不会来了,他要在阎罗王来之前把鬼哥哥带走。他受不了,受不了鬼哥哥再被这样对待,更受不了鬼哥哥被阎罗王做成什麽人彘。
在鬼哥哥的脸上轻轻亲了两下,小宝擦擦眼泪,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眼前阵阵发白,小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样下去怎麽救出鬼哥哥呢?小宝的眼泪一直往外淌。拿出一颗药吃下,小宝缓了缓又站了起来。
钻进密道爬回房间,小宝把入口的地砖推过去盖好,然後爬出床底出了屋子。打开门,天刚亮,四周静悄悄的。小宝返回去换了衣裳,然後锁好门带著小贝离开了。驾著小马车来到药馆的门口,药馆还没有开门,小宝钻进车内搂著小贝躺下,这样就不怕睡迟了。
街道上渐渐传来了人声,药馆的门板也从内被人取了下来。小宝的师兄在取下两块门板後惊呼一声,急忙把门板放到一边,走到门外的马车旁掀开车帘。
“师傅,师娘!”
大徒弟朝药馆内喊了一嗓子。
“来了,出什麽事了?”龚师娘手拿扫帚地跑了出来,龚师傅则拢著头发出来了。一看到小宝的马车停在屋外,龚师娘丢了扫帚跑过来:“怎麽了?可是小宝子?”
“师娘,您看。”大徒弟掀开车帘,龚师娘探头一看,脸色变了,急忙扭头喊:“相公,是小宝子!”小贝已经醒了,j神很不好地叫了两声。
龚师傅出来了,朝车内看了一眼後他把龚师娘推到一边,说:“我把小宝抱进去,你赶紧去做饭。”
“哎!”
龚师傅把没有动静的小宝抱了出来,龚师娘吩咐大徒弟看著药馆,她急急忙忙跑回内院去做饭。
把小宝放在自己的床上,龚师傅立刻给小宝诊脉,小贝坐在床脚,耷拉著耳朵。龚师傅的眉头越拧越紧,然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收回手,给小宝脱了衣裳和鞋,再盖好被子。
“小贝,跟我出去,让小宝好好睡一觉。”
“吱吱吱。”小贝摇头,不走。
“走,去吃饭,吃饱了你再回来陪小宝。”
“吱吱。”
小贝站起来看看小宝,一手拉住龚师傅的手跟著龚师傅出去了。
龚师傅一出来,在厨房忙活的龚师娘擦著手就出来了。
“小宝子怎麽了?”
龚师傅满眼疑惑地说:“小宝是太过疲累,心伤过度,再加上身子太虚,现下是昏睡过去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再吃点好的,我一会儿就去给他开药。等小宝醒了,你把药给他熬上。”
龚师娘点点头,同样是满眼的疑惑:“小宝回去後到底是怎麽了?要不要待会儿去找找汝信,问问?也不知小宝究竟是谁家的。”
龚师傅想了想,说:“等会儿我亲自去找汝信问问,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看看能不能说服小宝他爹,让小宝跟了咱们过吧。”
龚师娘笑了:“我老早就想把小宝要过来了。反正小宝他爹也不疼他,不如给了我们疼。”
“你先去做饭,小宝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守著药馆,我吃完饭去找汝信。”
“好。”
林府的偏院里,南汝信在听到龚师傅说的事情後,格外诧异地问:“小宝累倒了?”
龚师傅严肃地说:“汝信,小宝是谁家的?他不仅是累著了,身子虚的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的样子,昨夜似乎也是哭了一夜。”
南汝信拧紧了眉,好半晌後,他说:“小宝的身世你别问,这不仅是对你好也是对小宝好。可是小宝没有好好吃饭这就奇怪了。他在你那里不可能吃不饱,回家後也不可能饿著。他爹对他虽不好,可不曾克扣过他的吃食。等我问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龚师傅说:“汝信,我想收养小宝,你帮我问问他爹,能不能把小宝给了我。”
南汝信一听,急道:“你可别动这心思,万一让小宝他爹知道这件事,小宝可就麻烦了。你若想小宝今後好,就不要过问小宝的身世。这两年你好好栽培他,小宝聪明,这两年从你这里学到的本事够他出去找份差事养活自己了。”
“你这话是何意?”龚师傅心下大惊,“小宝两年後要走?”
南汝信无奈地说:“小宝两年後就得离开家,依他的身世,他不可能留在这里,必须到别的地方去。我把小宝交给你也是清楚你不是藏私的人。原本我是可以教他,但著实不便。”想到此事,他心情沈重地说:“小宝肯定是每天看书,不好好休息,这才累坏了。他想这两年多学些本事,等日後出去了也好养活自己,不让我们担心他。”
龚师傅还有话要说,南汝信截断他:“你就听我一句,别多问小宝的事。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小宝离开这里远比他留在这里好。小宝是个不愿意让人为他c心的孩子,再苦也不会对人说。他娘走了之後他一直是一个人过,昨晚他肯定是又梦到他娘了,所以才会哭。袭山,小宝我就暂时交给你了。”
“别这麽说,我和你嫂子都是真心喜欢小宝。”见收养小宝无望,南汝信也不再多留了,道:“小宝想多学些本事,那我就给他多些时间。这样,他隔一天到药馆去学徒,小宝很聪明,不出两年他就能在药馆看场子了。这样他日後出去也能到药馆找份差事,若还学了其他的本事,就更不会饿到自己了。”
南汝信点点头:“有劳你了。”
告别了南汝信,龚师傅回到了药馆,听到他的回复後,龚师娘凑到龚师傅身边小声问:“你说……小宝子会不会是林家的孩子?”
龚师傅马上说:“不要多问!咱们不怕麻烦,但不能害了小宝。汝信都这麽说了,咱们就当什麽都不知道。我打算从今天开始让小宝隔天到一次药馆,他肯定是晚上回去後又看书看到很晚,第二天还要早起来药馆,所以才累坏了。小宝的身子从娘胎出来的时候就不壮实,这样他既可以多些时间看书,又不耽误他学徒。”
“也好。”龚师娘心酸地低语:“若小宝子能留下来就好了。”
龚师傅只是叹了口气。
一直到傍晚,小宝才幽幽醒了过来。肚子咕咕直叫,迷迷糊糊的小宝被师娘扶了起来,喝了一大杯蜂糖水,又吃了满满的一碗粥,小宝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靠在师娘温暖的怀里,小宝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娘……”眼泪随即涌出。
龚师娘擦擦他的眼泪,双手从後搂著他问:“小宝子,告诉师娘,怎麽了?”
小宝翻身,埋进师娘的怀里边哭边叫:“师娘……呜呜……师娘……”
他这一哭,龚师娘的眼泪也忍不住了,著小宝的头直道:“小宝子,告诉师娘,受什麽委屈了?师娘给你做主。”
小宝摇头,不是他受委屈了,是鬼哥哥。眼前全是满身是血的鬼哥哥,小宝的心窝子疼得厉害。
龚师娘以为小宝是不愿意说,也就不追问了。紧紧抱住小宝,让他哭个痛快,龚师娘在心里把小宝那个爹骂了个狗血淋头。
哭声变成了轻轻的抽泣,小宝这才从师娘的怀里退了出来,抬起头,双眼红肿地说:“师娘,我,没事,了。我昨晚,梦到,娘了。”
果然是梦到娘了。龚师娘擦擦小宝眼角的湿润,慈爱地说:“师娘就是小宝子的娘。小宝子以後想娘了就来找师娘。”
“师娘……”小宝嘴角撇撇,又要哭了,可是眼睛里却是被疼的幸福。
搂著小宝坐了许久,龚师娘把今天跟龚师傅商量的事情告诉了小宝。听完後,小宝心里又愧疚又高兴。愧疚的是,他瞒了师傅师娘,让师傅师娘为他担心了;高兴的是他有多的时间可以挖密道了。
“小宝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嗯。”
他要养j蓄锐救鬼哥哥。
“晚上要早点睡,每顿都要多吃饭。”
“嗯。”
不会再让师傅师娘担心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龚师娘有心留小宝住下,可是又顾忌著南汝信的叮嘱。喂小宝吃了药,又给他包了药材和吃的,龚师傅和龚师娘把小宝送出了药馆。
“小宝,有什麽困难要跟师傅说,师傅这里不多你这一双筷子。”
“谢谢,师傅。”
小宝忍回眼泪,抱了抱师傅和师娘,上了马车。
回到小院子,小宝就看到南伯伯、黄伯伯还有几位婶婶们都在等他。大家都从南汝信那里得知小宝今天累倒了,能抽出空的人基本上都来了。每人手上都拿著东西,有的是吃的,有的是穿的,有的是喝的。小宝当即就眼圈泛红地扑到了婶婶的怀里。
南汝信又给小宝诊察了一番,婶子们在一旁不停地念叨叮嘱。总之,大家都很心疼小宝,尤其是小宝的脸色很不好,眼睛和脸颊都红红肿肿的。就在小宝回来前,厨房的叔叔婶婶们已经商量好了,以後每天都要给小宝加餐,他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定是晚上饿了没得吃所以才会身子虚。
小宝一个劲地跟伯伯婶婶们道谢,心里又十分的愧疚。但是鬼哥哥的事他不能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在心里对叔叔伯伯婶婶们说对不起。
黄良玉给小宝带来了一箱的书,什麽方面的都有。黄良玉帮不到什麽,他希望小宝能多看些书,这样出去後就知道该怎样独自生活了。这是小宝最喜欢的礼物,笑得两只红肿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想著让小宝早点休息,大家夥叮嘱完後就离开了。穿著婶子们给他做的新衣裳,嘴里含著婶子给的麦芽糖,小宝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下了床,关紧门窗,小宝换上自己的脏衣裳,把头包起来,爬进了床下
(20鲜币)宝贝:第十五章
鬼哥哥这次伤得很重,小宝一方面更加j心的照顾,一方面则抓紧时间挖密道。为了能更好的照顾鬼哥哥,小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每天都保证睡三个时辰。所幸小宝不必天天去药馆,而厨房的叔叔婶婶们给小宝加的餐足够小宝和鬼哥哥吃了,也因此小宝不必再时常饿肚子。七八天後,小宝的脸色又变得红润了起来,大家夥总算是放了一颗心。
哑巴驼每四天来一次,喂了聂政药之後便离开。小宝每天会把桶里的泔水倒掉一些,造成贵哥哥有吃的假象。不过哑巴驼似乎并不关心聂政有没有吃,更不好奇聂政这几天怎麽没有解手,好像只要做到林盛之交代的事情就够了。观察了几次,小宝大著胆子把鬼哥哥破衣服下的伤口都清理了,结果哑巴驼也没发现,这下小宝放心了。
这阵子府里来了好多人,小宝相信了阎罗王的话,看样子阎罗王这个月都不会再来伤害鬼哥哥。不过小宝的时间仍然非常紧迫。密道只挖好了一半,小宝还要想办法把鬼哥哥弄出地道。小宝想了好几个法子都不成,鬼哥哥一身的伤,他必须考虑把鬼哥哥带出来後不会加重鬼哥哥的伤势。
在这样紧张忙碌的日子里,五月的初一和十五,小宝如往常那样犯病了。这两个晚上,虚弱的聂政紧挨著小宝陪了他一夜。在小宝疼得大哭时,他用他满是胡子的下巴轻蹭小宝的额头,然後不停沙哑地低唤:“宝……宝……”
这一次,聂政伤得极重,可却不像以往那样难熬,因为有一个为他哭泣的孩子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给了他活下去的坚持。当那双温暖柔软的小手颤抖地擦拭他的伤口时,他觉得,老天爷还没有遗弃他。
从鬼哥哥的怀里醒过来是小宝最最幸福的时候。犯病後的第二天,身子极弱的他就坐在鬼哥哥身边看黄伯伯给他的书。力气回复了,他就继续努力地挖密道。眼看阎罗王的生辰就要到了,密道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挖完,小宝在药馆想了一天,下了决心,哪怕和鬼哥哥一起死,也不要再让阎罗王欺负鬼哥哥。
告别师傅和师娘,小宝驾著马车回了家。先去厨房吃了饭,再回来喂鬼哥哥吃了饭,小宝洗了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留下小贝,趁著夜色壮起胆子踏上去前院的小路。今天是五月二十五,再过两天就是阎罗王的生辰了,听叔叔伯伯婶婶们说生辰过後,府里的客人们要三四天才会全部离开。阎罗王一定会在客人们都走了之後才会再去找鬼哥哥,算算日子,他还有最多六天的时间。这六天里哪怕不睡觉也要把密道挖好。
越往前走,来往的人越多。小宝尽量缩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二娘的住处走,他今天就要跟二娘辞行,密道挖好後,他就连夜带鬼哥哥走。小宝的心怦怦怦直跳,好怕会遇到阎罗王,不过现在天已经暗了,阎罗王应该不会出来吧。心里越害怕,右脚就越不听使唤,小宝几乎是拖著右脚走路了。前方传来一人的笑声,好像是府里的客人,听声音是往这边走来了。小宝赶紧挪到墙g站住,低著头等著来人走过去。
笑声越来越近,小宝的头埋到了领子里,身子也不禁瑟瑟发起抖来,如果阎罗王和客人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被罚的。
“潘庄主与盟主关系匪浅,此事还需潘庄主在盟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呐。”
“哈哈,王老板谦虚了。我不过是会养几只鸟儿,盟主这阵子恰巧有心於此罢了,要说替谁美言,我可没那麽大面子。”
随著这声充满讥嘲,毫不给对方面子的言语,一位身著七彩绫罗衫的俊俏男子从回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看到此人,林府的仆从们纷纷行礼问好,一路上就听著不同的人喊他“潘庄主”。小宝紧张地竖起耳朵,听起来阎罗王似乎不在,他稍稍放了心,然後更缩起身子,希望对方不要看到他。
潘灵雀和做丝绸生意的王老板并肩而行,看也不看沿途向他问候的诸人,不过对这种恭维的场面他是极为受用的。总是闪过讥嘲和邪佞的他目中无人地朝自己的住处而去,向前走了几步,潘灵雀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了头。
“潘庄主?”王老爷疑惑地跟著回头看去,什麽都没有啊?
潘灵雀的眼里闪过不悦,转身走到墙g处。王老爷定睛一看,啊!那里有个人!
“你,抬起头来。”潘灵雀冷眼看著这个在墙g处发颤的孩子。离得近的几位奴仆看到了那人,心下大惊,他怎麽到这儿来了!
小宝吓坏了,想到这人认识阎罗王,他更是缩了缩身子,不敢出声。
“我叫你抬起头来!”潘灵雀声音一沈,在周围的惊呼声中甩手就给了小宝一个巴掌。瘦弱的小宝哪里受得住习武之人的一巴掌,小小的身子瞬间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痛呼在出口时被咽了下去,头晕目眩的小宝顾不上身上的疼,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个劲儿地低头说:“对,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对方为何打他,但道歉一定没有错。
王老板看不下去了,劝道:“可能是哪个院的小厮吧。潘庄主,这是盟主的家府,我看还是个孩子呢,您别动气。”
“孩子就能乱了规矩吗?盟主掌管天下武林,府里的人不懂规矩,岂不是落人口实?我替盟主教训他的家奴,盟主只会谢我。”潘灵雀很恼火。这个孩子见到他不仅不行礼问候,还一副被吓他到的模样,难道他长得很可怕吗?没规没矩。就是林盛之见了他都不敢给脸色,一个孩子算什麽东西。
他走到小宝面前,照著小宝明显残疾的右腿膝盖就是一脚,小宝“啊”的痛呼一声,跪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
小宝的脸都白了,眼睛里全是泪水。不敢再躲著,他害怕地抬起头,潘灵雀的眼神变了,这麽丑的东西居然还敢怕他!
“啪!”
又是一个耳光落下,小宝的身子飞落,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是妖还是魔?”潘灵雀走到小宝跟前,“你那是什麽眼神?”周遭的奴仆们各个都急坏了,又不敢告诉潘灵雀这人是老爷的儿子。
“对……不起……”小宝的嘴里满是血腥,眼睛也被泪迷住了,强忍著不敢哭出声。
潘灵雀怒了,若这里是雀庄,他定把这不懂规矩的小鬼丢到鹰笼里,叫他被鹰活活啄死!控制不住体内不断涌上的残暴,潘灵雀一手提起了小宝。
“潘庄主?怎麽了?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惹您不高兴了?”
就在潘灵雀另一手掐住小宝的脖子时,得了消息的安若谣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的出现使潘灵雀冷静了下来,松手,丢开软绵绵的小宝,转身:“二夫人。”
看著小宝没有生气地瘫在地上,安若谣忍著怒气强颜欢笑地说:“潘庄主对林府的家奴有何不满跟我说便是,我定叫人好好教训他。潘庄主说什麽都是贵客,我这个女主人管不好手下的家奴,惹了您不悦,叫老爷知道了定会怪罪於我。”
这话给了潘灵雀面子,却也告诉了他这里是林府,你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客人,无权对林府的家奴出手。
潘灵雀自然听出了安若谣话中的意思,勾起抹冷笑说:“夫人都说我是贵客了,怎麽还有人见了我跟加了鬼一样?”
安若谣招手示意跟来的人把小宝带走,不理会潘灵雀的不满,盈盈笑道:“潘庄主在江湖上谁人不知?何必跟个孩子较真呢?这孩子平日就在後院整整花草,他娘在世前是我的干姐妹,去世後把他托付给了我。只是他胆子太小,府里人来人往的,我就怕他不小心触了谁的霉头所以把他安置在了後院。若我知道他会惹潘庄主您不悦,我定不会叫他这个时候来见我了。”
见潘灵雀还是面色不善,安若谣继续笑著说:“潘庄主,您就当给我个面子吧。以後潘庄主来府里,我绝不叫他这孩子到前院来。您也瞧见了,这孩子模样不好,也免得他污了您的眼。您不快了,老爷也不饶我。我就代这孩子给您赔个不是了。”
一听这孩子跟二夫人的关系不俗,而且二夫人还给了他台阶下,潘灵雀也收起了脾气,笑笑:“二夫人都这麽说了,我若还较真那就说不过去了。我就给二夫人这个面子,不过二夫人也该知道我的脾气,下回他见了我还对我不敬的话,我可不会手软了。”
“那自然是,有了一怎能有二呢?”安若谣微微福身,算是替小宝给潘灵雀道歉了。她都做到了这个份上,潘灵雀自然满意。不是没有看到安若谣眼底的紧张,潘灵雀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待会儿我就让人给夫人送药过去。”
“多谢潘庄主赠药。”安若谣不客气地收下了,雀庄的伤药千金难求,何况还是他打伤的小宝!
这场风波就这麽过去了,潘灵雀回他的住处,安若谣则派人去找南汝信,她匆匆赶去小宝的住处。来之前她已经吩咐家仆把小宝带回後院去。
一进屋,看到床上的人,安若谣就神色慌张地跑了过去,眼泪刷的涌出了。小宝的脸肿得骇人,更是青得发紫,更别说脸上、眼角、额头、下巴的擦伤了!单薄的衣裳也磨破了,露出流血的肩膀和手肘。安若谣擦去小宝嘴角的血水,气得直骂:“他算什麽个东西!这里是林府,不是他的雀庄!他凭什麽动林府的人!”
“夫人,您小声点儿。”安若谣的侍女提醒,并急忙关上门。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小贝急得双眼通红。
“二……娘……”小宝一张口,血沫子就吐了出来,吓得安若谣急忙说:“不说话,小宝不说话,你南伯伯一会儿就来了,小宝不怕啊。”
“咳咳……”小宝摇摇头,却努力地勾起嘴角想对二娘笑一个,“不……疼……”
安若谣的泪一滴滴往下落,她擦著小宝的嘴角勉强笑著说:“二娘知道小宝最勇敢,小宝不说话了好不好?”
“不……哭……”小宝还是努力要笑,血沫子又流了出来。
安若谣受不了了,她扭头对侍女喊:“快去看看南汝信怎麽还没过来!”然後她双手发颤地脱下小宝的衣裳,这才发现小宝的身上有多处瘀伤,右腿膝盖更是肿得老高,紫黑紫黑的。
“小宝还是个孩子!他怎麽能下得去手!”安若谣第一次对自己的丈夫有了不满。如果潘雀灵知道小宝的身份,g本就不会这麽对他!
这时候门开了,南汝信提著药箱走了进来:“夫人,小宝怎麽样了?”接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怎麽能这麽对小宝!”
“小宝?!”跟著他一同前来的黄良玉看清床上的人後,眼前发黑,“怎麽能有这麽狠心的人!怎麽能有这麽狠心的人!”
“吱吱吱吱……”林小贝的爪子抓破了床单。
小宝还是努力摇头,宽慰大家:“不……疼……我……不……疼……”
“小宝……”安若谣忍不住抱住小宝哭了起来,这个傻孩子,这个,傻孩子……
小宝的院子里不一会儿就聚满了人,小宝在自己的家里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众人愤怒之余更是对老爷林盛之异常不满。叔叔伯伯们站在门口各个牙关紧咬,婶婶们则是不停地擦眼泪。潘雀灵把药送到了安若谣那里,安若谣的侍女送了过来。南汝信没有用潘雀灵的药,他沈著脸异常痛心地给小宝上药、喂药。
在小宝沈沈睡去後,南汝信对二夫人说:“夫人,让小宝……早点儿走吧。”
安若谣看著小宝直掉眼泪,过了半晌後,她点点头:“走吧,早点儿走的好。”
屋内和门外的众人都擦了擦眼睛,没有一人开口说让小宝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