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遥来归 第13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气,“你以为之前他们的铩羽而归真的是因为人手没带够?”

    “我,确实不知。”若岫喃喃的说。

    “你们刚一上岸,他就知道你来了,吩咐我们不许拦着,我们这才糊弄着半拦半放的让你们见了他。”钟莫语意味深长的看着若岫,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来了。”若岫低下头不看她。

    “这我可不能说,等到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的。”钟莫语笑得一脸神秘,“你呀,到时候别把我给卖了就好。”

    若岫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傲气的很,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他不想见就是不见。可是你一来,还没等我们这边放行,他就巴巴的把你叫去见面,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猴儿急的时候。”

    “可是,我们……”若岫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什么。

    “我知道,喜欢你是那人一厢情愿,可是,我看你也不讨厌他不是?”钟莫语不让若岫说完,就继续说,“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那么安安静静、冷冷淡淡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没办法让他注意。以前的他沉静是沉静,却一点活力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有些死气沉沉的,不过这也跟……”

    钟莫语忽然顿了顿,又继续说,“自从上次他独自出岛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生机了,我还真没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怕你手上留了疤痕,专门为你炼药,见你上岛,立刻通知我们每一个人不准为难你,你要他救那个断剑山庄的人,他就随你出岛,你家出了事,他也要先陪你回家,你弟弟中了毒,他为了不让你伤心,把所剩不多的疗毒的珍贵药材都用在那个小肉包子身上,现在还要帮你调查陶府惨案的真相,不然我和西门今天为什么要提出去保护两个素昧平生的人?还不是他示意我们去的。”

    若岫震惊的看着钟莫语,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知道你已经有了婚约,还要这么做,真是个呆子,他不说,我们不说,你自然一辈子都不能知道。”钟莫语撇撇嘴,“我却看不惯这样吞吞吐吐,拖拖拉拉。索性做一回恶,来与你说了这些,也省得我们跟着着急。”

    第五十六章 悠悠我心

    听着钟莫语的话,若岫心里似乎有一条湍流,又急又猛地流过每一寸血管,汇入胸口,心里涨得满满的像是快要炸开了,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岫也曾经猜想子默这次是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才会跟来,却不知道子默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钟莫语不说,估计她这辈子都没可能知道,她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人这般无条件地为一个人付出。

    还有那些钟莫语不知道的,子默背负着她在悬崖求生的时候,子默陪伴她一路寻找微水城的时候,她早该知道的呀,只是一直迷迷糊糊、昏昏噩噩的不去想、不去管罢了,在钟莫语刚才说完的时候,若岫才忽然醒悟,自己对子默的感觉,恐怕也不光是被子默所做的事情感动那么简单,难怪自己会看到他就觉得心平气和,难怪会喜欢看那双安静的眼,喜欢听那清朗的嗓音,都是因为早在悬崖上的时候,不,或者更早的,在他还是那个沉默的车夫,脸红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触动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若岫只觉得心里梗得厉害,勉强开口,若是他真的有意,当初送她回来就该提,如今这又算什么呢。

    “他那个性子,和师父简直一模一样。”钟莫语似乎有些伤感,“母子俩都太内向,只知道默默付出,却不懂得如何表达。加上你又和文瑾定了亲,他更是不会开口了。”

    文瑾!两个字像是敲在若岫心上,若岫从失神中顿时醒了过来,怎么会忘记了呢,她也是定了亲的人了,别说和子默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就算是两人表明了态度,两心相属,又能怎样呢?

    若岫缓了缓神,对钟莫语微笑道,“是啊,我已经定亲了呢。”

    钟莫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抿一口茶,又皱眉,“既然都说开了,我也便不再藏着说话。若不是我见文瑾对你似乎也是礼遇有加,却热切不足。也不会和你说这事,免得你为难。”

    若岫低头思考,慢吞吞的啜饮着茶,等到她柳眉微挑,才慢吞吞地将她和文瑾订婚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叹气道,“整件事情都是混乱,说到最后也不知到底谁欠谁的。”

    “世间的事,可不都如此。”钟莫语似乎也有所感慨,“哪儿能像戏文里一样,黑白曲直都说得分明呢?此时却是不好办了,那人虽是为你而来,却不能这么说,如此一来,的确是你们欠了文瑾。”

    “我也是敬服他的宽大气度,”若岫道,“这事,还是不要提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婚姻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况且,曾经生活在一个谈情说爱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随意的世界的若岫,对于喜欢和爱还是能够分辨的。

    平心而论,若岫对子默的感觉,动心,有,感动,也有,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若岫有些失神。还缺了些什么?她不知道,隐隐的感觉那是被她遗弃在很久很久以前,艳阳高照的一个午后,西式的庭院里,洁白的建筑,还有,还有些什么?怎么记不得了?

    钟莫语担心的晃了晃若岫,把她从记忆中摇晃回现实,“你没事吧?面色不大好看。”

    “没什么。”若岫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正在奇怪为什么上次见到他的时候面上一片漠然,冷得怪吓人的。”

    “唔,”钟莫语忽然语塞,想了想才开口,“他有的时候是这样的,有的时候会变得异常冷漠,有的时候又安静平和,还有……嗯,可能和他小时候的遭遇有关,你,会害怕么?”钟莫语吞吞吐吐的说完,有些担心的望着若岫。

    “害怕?”若岫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想到乐水,又微笑道,“不会的,不管他什么表情,都还是他啊。”

    “真的么?”钟莫语很认真的望着若岫,似乎在寻求一种保证。

    若岫也收起笑容,郑重地对钟莫语点点头。

    “那,如果十五那天我们没能赶去和你们会合,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吧。”钟莫语一字一顿的,很认真地说。

    “照顾?”若岫有些疑惑,“那么大人了,还需要照顾?”况且,从来都是他在照顾她呀。

    “每个人都有需要照顾的时候,就算是天下最强的人,也会有那样的时候。”钟莫语似乎话里有话,却又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若岫有些好奇,又觉得不好问,只能心里暗暗嘀咕。

    “你以为我爱做这种事啊。”钟莫语看出若岫的嘀咕,斜睨着若岫道,“若不是那个话痨这次没跟着来,何必我来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难道姑娘不是在练习如何做一个职业的三姑六婆?”若岫取笑道。

    钟莫语一横眉,“这妮子好生淘气,我好心帮你,竟还敢取笑我。该打。”说着,青笋般的玉手狠狠拍在若岫手上。

    若岫哀号一声,慌忙跳开,“你还真下得去那么重的手。”

    “给你打肿了,好让有些人有个表现的机会啊。”钟莫语似笑非笑的看着若岫道,说罢扬起白玉小手作势又要打过来。

    若岫连忙躲闪告饶,“姐姐饶了我这回吧,以后再不敢了,姐姐还要问什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还谄媚的福了身,钟莫语被若岫逗笑,这才收了手,又坐回去,拉扯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两人此时该说得已经讲完,都有些困倦的倚在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眼皮越来越沉,渐渐都睡着了。

    断剑山庄离平源不算远,只是一行人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忙碌,此时都有些人困马乏,不过这样低沉的气氛很快被一个好消息打破了。

    断剑山庄那边传来消息说,自从吃过那药,庄主就清醒过来了,除了还不能运功以及手臂上的一块黑紫色印记之外,几乎和常人无异,众人听了都觉得精神一振,路上也开始欢歌笑语起来。

    路途走到一半的时候,众人来到了郁彰城,这是靠近京都最近的一个大城,人口众多,贸易兴盛,一派繁华景象。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里歇一天,采买一些补给。

    ——————————————————————

    嗓子疼了好几天,我终于不负所望地倒下了……轰……

    第五十七章 红牙板歌

    来到古代最让若岫感到不适应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能每天洗澡,在旅途中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总算在郁彰城的客栈里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若岫心情顿时大好。乐水来邀她出去逛逛的时候,她很爽快地同意了。

    小乐山现在除了不能开口,其他一切都还不错,这两天在马车里睡得多了,自然特别想出来热闹一下,文瑾便陪着他们一道找了家临街的茶馆,几个人坐在二楼临窗的桌上吃茶果、看热闹。

    乐水选的这条街恰好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二楼的客人挺多,中央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素色衣服的姑娘,看上去袅袅婷婷,面容虽不算出众,却也有几分动人之态。

    若岫一面听曲,一面逗小乐山,乐山比较喜欢吃桂花糕和栗子面小窝头,若岫总是坏心的和他抢,惹得他小脸通红。乐水则被这两个贪嘴的家伙支使着跑东跑西的买各种各样的小吃,堆了满桌。

    唱曲儿的姑娘唱的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只见她手里执着一红牙板,微微一笑,便开口唱了起来,歌声圆润绵长,让人听了忍不住喜欢。

    一曲唱罢,那姑娘轻巧地托着一个粗瓷盘,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若岫探手进怀里,打算掏荷包,却被文瑾摇头阻止,顺手在盘子里搁了赏钱。

    通常听曲的人也就扔一两个铜板,这颗银豆子虽然不算什么大手笔,也算是不错的进项,唱曲姑娘惊喜地看着盘中的银豆子,又忙抬头,看到出手的文瑾面色如玉,气度非凡,不由地有些发怔,白皙的脸上渐渐染晕了微红,轻声道谢,“多谢这位公子。”

    文瑾笑道,“是姑娘的曲好,这些是应该的。”

    唱曲姑娘听了脸上红霞更盛,一汪春水柔柔的看了过来,又羞怯的低下头,走向旁边一桌。

    在茶馆的角落里,有一桌比较特别,几个彪形大汉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动作吃相好不爽快,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连杯盘碰撞的声音都几乎没有,与他们粗鲁的吃相完全不符。

    唱曲姑娘看了看那一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窗边的文瑾,见文瑾并没有看过来,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犹豫地走了过去,探着白皙的手将那粗瓷盘子伸到其中一个大汉的面前。

    “小姑娘边去。”大汉不耐烦地对唱曲姑娘道。

    “多谢。”唱曲姑娘似乎还挺有胆色,一面抖着声音,一面鼓起勇气将手里的盘子又向那大汉递了递。

    大汉拧眉,挥手驱赶那姑娘道,“快走开。没看我们这忙着呢。”

    唱曲姑娘瑟缩地站在那里,泪汪汪的朝窗边那桌看过去,却只看见若岫和乐山好奇的目光,她于是觉得自己更加委屈,简直要哭出来了。

    “没听见么?”旁边另一个大汉有些不耐烦,直接伸手推了那姑娘一把,想将她推开一些。

    这大汉或许觉得自己用了很小的气力,可是放在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身上显然就有些重了,唱曲姑娘被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粗瓷盘子也被丢在地上,摔碎了,铜钱撒了一地,那颗银豆子骨碌碌的滚到了另一桌下面。

    唱曲姑娘狼狈地跌在地上,素色衣服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有些零乱,她潮红着脸,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就快要哭了。

    那桌的一个村妇模样的圆胖女子低头,又瞄了一眼那边倒在地上的唱曲姑娘,迅速拾起那颗银豆子,装进荷包里,动作之迅速和她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唱曲姑娘看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她哭得很美,只是流泪,眼睛还睁着,面上的表情也是楚楚可怜。

    若岫看了不禁称奇,这姑娘不知如何生的,竟然哭起来还能好看,想起自己哭的时候,拧眉皱鼻的,而且还经常涕泪齐下,难看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个推她的大汉似乎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不禁推,面上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坐在他旁边一直背对着众人,没说过话的男子沉声道,“这位姑娘,我们都是江湖草莽,听不懂那些风花雪月。还请见谅。”他说完,扔下一块银锭,便带着那几个大汉起身,出了茶馆。

    唱曲姑娘眼泪汪汪的拿起那块银锭,转头又看那妇人,被那妇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瑟缩了一下,连忙从地上起身,整理好衣角,回头又看了一眼文瑾,眼里透着些哀怨和自怜,然后迅速低下头,迈着小碎步准备离开。

    文瑾不是没看见小姑娘的眼神,只不过他行走江湖时日也算长,这样的事情不知遇到过多少,为了姑娘的清誉和避免麻烦,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避开那姑娘的眼神,低头看向地面,却没想到恰好看见地上躺着一条锦带,他仔细盯着那锦带看了几秒,然后眯了眯眼,开口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唱曲姑娘愣了愣,回头看向文瑾,眼里有一丝不敢置信和惊喜,又迅速掩下表情,楚楚可怜地道,“公子唤我何事?”

    这句却把文瑾问住了,他想了想,走过去俯身捡起地上的锦带,对那唱曲姑娘问道,“这是你的?”

    唱曲姑娘看了那锦带似乎吓了一跳,忙伸手进袖带里摸了摸,才对文瑾感激地道,“的确是我的物件。多谢公子。”

    文瑾点点头,不再说话,坐了回去。那姑娘对于文瑾就这么坐回去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于是收好那锦带,离开茶馆。

    ——————

    感冒状态不好~~~更新的比较少哈~腼腆~~~

    第五十八章 似喜似忧

    明明断剑山庄已然在望,行程却奇怪的又拖延了两天,这两天里乐水也被叫去帮忙,文瑾和张志远更是忙得看不到人,若岫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开口询问,文瑾既然有事,那就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文瑾虽然看上去温和可亲,却绝对不是一个管闲事的人,如果是他不在意的人或事,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漠然,这一点上和子默倒是有些相似之处。与他的漠然相映成趣的是,面相凶恶的张志远,反倒是个热心肠的人。

    因为没有人陪伴,乐水不让他们出门闲逛,若岫只能呆在屋里胡思乱想,她隐隐觉得众人最近的忙碌和那天的唱曲姑娘有些关联,想起那天的经过,又觉得那桌行为古怪地彪型大汉也颇为可疑,这么想一回,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无聊和疑神疑鬼来,于是不再琢磨那些,勉强打起精神看乐山和子默一真一假两个哑巴大眼瞪小眼。

    屋子里一片寂静,时间长了,难免让人感觉有些尴尬,若岫决定打破沉默,起码应该对子默说句感激地话,于是清了清喉咙,开了口,“那天听莫语说,你给乐山用了很珍惜的药材。真是多谢你了。”

    子默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若岫之前为了避嫌,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单独相处,更不要提开口说话了,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才开口道,“这样恢复的快些。”

    “那……”若岫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随便说说的话题,不觉有些着急,鼻尖上冒出一层细汗。

    子默见她如此,便开口解围道,“你方才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若岫讪讪地掏出帕子,在鼻翼上轻轻按了一下,想了想,决定挑一个安全一点的话题,“当初,你为什么会去平源城做车夫?”

    “还债。”子默低头想了想道。

    “做车夫还债?”若岫觉得有些黑线,这叫什么,结草相报么?“你欠陶家人情?”

    “不是。”子默说的慢吞吞地,似乎在斟酌如何说,“是我娘欠陶家四夫人一份人情。”

    “四夫人……”若岫喃喃道,一时竟都没想起来他说的是谁,过了几秒才醒悟过来,四夫人不就是若岫早就死去的亲娘么?她似有所悟地抬头看着子默。

    “本应早些时候去,可之前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才拖到今年。原想问问,四夫人需要我为她做些什么。”子默淡淡地道。

    “有时候帮助别人只是举手之劳,无须报答。”若岫轻声道,再怎么说,四夫人也已经去世多年了,那个据说温婉贤淑的女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烟岛从不欠人情。”子默低声道。

    若岫听了这句话,不知怎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恼意,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了些嘲讽,“于是你就结草为报,来陶家做车夫?”

    子默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看着若岫,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若岫回过神,知道自己失言,连声道歉,“我瞎说一气,你别介意。”

    子默摇了摇头,又开口仔细解释道,“我出了烟岛后,打听到四夫人也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于是准备去看看她的女儿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后来我知道陶府要出远门,估计你们正要买车买马,就买了一辆马车去应征。”

    “于是你就成了陶家的车夫?”若岫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江湖人报恩都是挑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踏月而来,飞檐走壁的翻墙进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人面前,吓人一跳。”

    子默瞪大了眼像是看怪物一样若岫,“这样是坏了人家的清誉,乃是报仇,实非报恩。”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若岫所说的那分明是采花大盗的行径,哪儿会有正经的人去做那样的事情。

    若岫尴尬了一下,忙转移话题,“怪不得,那时你总是问我是不是想要嫁傅青云,还说要帮我。”原来是为了报恩,若岫虽也一直觉得子默不可能对自己一见钟情,但此时知道原委之后,却也有些小失落。

    子默静静的看着窗外道,“我当时确实希望你说想嫁他。”

    若岫不觉好笑道,“难不成我若是愿意,你就要去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我?”

    “我自然有办法。”子默淡淡道。

    “什么办法?”若岫追问。

    子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手上有他的把柄。”

    “你人明明在烟岛,怎么会有傅青云的把柄?”若岫奇道。

    子默正要开口解释,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乐水一面推门进来,一面询问道。“乐山今天如何?”

    “他很好。”若岫回答,仔细看着若水有些疲惫的神色,忙给他让座,还去倒了茶来。

    “你们……”若岫看着乐水牛饮,皱了皱眉头,斟酌着用语道,“还要忙多久?”

    乐水微微一笑,“已经有眉目了,估计出发也就这两天的事。”

    若岫扬眉,乐水于是继续解释,“是断剑山庄的私事,我不方便说。还是等文瑾解释吧。”

    看似温吞的文瑾,办起事来竟然颇有雷厉风行的味道,当天晚上便请同行的人去城里的万壑斋吃饭,顺便解释最近忽然忙碌的原因。

    若岫猜得没错,果然和茶馆那天的事情有关。那个唱曲姑娘俨然也在受请之列。

    万壑斋的素斋很有名气,每到晚上都是爆满,断剑山庄虽然名声在外,却也没办法订到包厢,便在二楼隔了一道屏风,算是个小隔间。

    唱曲姑娘此时换了一身嫩粉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娇怯怯地,面上微微擦了粉,描了眉,她柔顺地坐在文瑾的旁边,也不知是因为擦了胭脂的原因还是在害羞,微垂着的面庞红润可爱。文瑾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态度十分温和可亲。

    乐水他们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若岫愣了愣,乐水却皱起了眉头,张志远迎上来张罗着照顾他们,若岫带着小乐山和子默作了邻座,另一边是则乐水,和文瑾遥遥相望。通共就那么几个人,大家落座之后,就开席了。

    文瑾举了酒杯示意大家,“今天其实是有件喜事,不如先共饮一杯。”说着仰头饮尽杯中酒。

    众人也跟着饮了一杯。

    文瑾才要开口解释,却听得屏风外忽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直让人感觉地面都要跳起来一般,众人神色一凛,若岫反射性地将乐山搂进怀里,乐水和子默同时伸手去拉若岫,然后同时一怔,子默像是抓了烫手山药一般迅速松开手,乐水则顺势将若岫拉到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桌对面的文瑾也将唱曲姑娘护在了身后,然后对张志远道,“你去外面看看。”

    张志远点了点头,转过屏风走出去。

    文瑾这才看向若岫,温和地道,“都到里面来吧。”说着让出地方,让若岫和乐山进去靠墙的位置。

    若岫点了点头,抱着乐山走过去,文瑾又对子默道,“不如医者也一起过来,志远做事比较随性,而且我也想出去看看。乐水留下如何?”

    乐水点了点头,他才不愿意去凑热闹,仅剩的两个家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文瑾安排好了里面,又检查了一遍餐桌周围,这才徐步走出去。

    ——————

    我,忘了上传……擦汗……

    第五十九章 喜从何来

    若岫看着唱曲姑娘爱慕的眼神随着文瑾的身影一路飘来荡去,觉得怪怪的,爱一个人难道真的能够如一见钟情那么简单?还是说她自己其实是爱情感应缺失侯症群而不自知?

    乐水见若岫又在走神,忍不住叹了口气,敲在若岫脑袋上,“怎么总是这么漫不经心的?”

    若岫揉着头抱怨道,“我这是极度信任大哥的表现。”说罢,还赖皮地望着乐水。

    她也知道这会儿正是不明所以的时候,不该径自发呆走了神,可是身边有乐水,还有让人安心的子默,她很轻易地就放松了心神,魂飘四野之外去了。

    “还敢顶嘴。”乐水作出一脸凶恶状,逗得若岫和乐山都笑了。乐山还伸手过去抓着乐水的衣角扯啊扯,乐水无奈,若岫笑得更欢。

    唱曲姑娘看着他们笑闹,突然羡慕地开口对若岫道,“陶姑娘,你真幸福。”

    若岫愣了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临时改了口,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她说着,看了看怀里的乐山,又看了看身边的乐水和子默,笑意更深。

    “我……我从没见过自己的家人。”唱曲姑娘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地道。“真的很羡慕陶姑娘。”

    若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还真没遇到过这样柔弱无助又自伤身世的姑娘,她无法体谅唱曲姑娘的哀怨心事,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位姑娘……”

    “叫我青青吧。”唱曲姑娘微仰着头,看着若岫道,“我叫你岫姐姐可好?”

    若岫点头,却总觉得不自在,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青青对文瑾很明显的好感,只是不知道青青是否知道她和文瑾定了亲事,如果知道的话,这声“姐姐”可谓是大有意趣。

    “我从小都是一个人,如今有了个姐姐真是再好不过。”青青轻拍着手道,面上满是喜悦,不似作伪。

    若岫勉强微笑,忽然有点同情若竹,当时自己对她莫名其妙的亲近,应该也让她觉得很无措吧,世间之事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如今还到她身上,她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奇怪。

    外面的嘈杂很快平息下来,文瑾和张志远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看样子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关我们的事。”文瑾道,“怪我太草木皆兵了。”

    “怎么会,出门在外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乐水点头道。

    “咱们别受影响,继续继续。”张志远呵呵笑着,拉众人重新落座。

    “对,不是要宣布一件喜事么?”乐水也笑道,“吊了我们半天胃口,总该说了吧。”

    “说起来,外人可能不知道。断剑山庄为什么收留了这么多孤儿做弟子,其实这和我师父师娘的遭遇有关,我师娘因为体质关系,成亲十年才有了一个女儿,师父师娘两人喜欢的不得了,可惜当时正逢仇家寻衅,师父夫妇为了孩子的安全,只好将襁褓中的孩子托付给他们的一个朋友,没想到,那个仇家打不过师父,便丧心病狂的乱杀人,朋友也被连累,一家惨死,师父的女儿也消失了。师父和师母伤心欲绝,却也没办法,以后也没能再有孩子。这件事情就成了师父师娘心中一直以来的心病。”

    张志远在一边点点头,接口道,“师父师娘为了移情,开始收养孤儿,并且教导他们读书习武,断剑山庄在前几代一向人丁稀少,只有这一代,因为师父师娘的念子之心和慈悲宽厚,收了我们几个孤儿,后来又有丁容他们过来,这才热闹了些。”

    “我自幼被师父师娘收养,自然知道他们心中的遗憾。”文瑾继续道,“这几年师父师娘益发想念当年的那个孩子,我们几个不忍两位老人如此难过,便决定四处走访,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没想到,之前在茶馆,看到青青姑娘掉落的绳带,上面有一个师父的玉珠子,虽然不算什么值钱的物什,但确是师父独有的。”

    “也是文瑾心细,才会留意到那个绳带上那么小一颗珠子。”张志远笑呵呵地道,“换了是我,铁定认不出的。”

    “所以,你们最近是在忙这些?”若岫了然道,看样子这个青青应该就是那个被遗失的孩子。

    “我记得师父曾经提过,他家中的那种珠子一共有三颗,两颗现在还在师父那里,一颗当年被女儿硬是抓去玩,随着消失了。所以我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也是吃惊了一下,然后决定从这颗珠子开始查探。”文瑾解释道。“其间还烦劳乐水帮忙查了些事情。”

    乐水摇头,“不必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这两天我们仔细查了一些线索,又有这颗珠子做引,加上多方印证,现在应该是可以确定,青青姑娘就是师父师娘遗失的孩子,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妹。”文瑾笑的很开心,这么多年的遗憾和痛苦,如今能够化解,真是让人再欢喜不过了。

    “此次就是要带小师妹一同回去,好让师父一家团圆。”张志远兴奋的脸庞红通通地。

    “我才要多谢两位师兄,”青青细声细气地道,“若不是你们,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亲生爹娘。”

    “加上这次子默再能把师父的毒解了,就真的皆大欢喜了。”张志远乐呵呵地道。

    众人都在笑,若岫也在为他们而开心,失而复得的喜悦确实是再美好不过了,乐水却有些低落,默默坐在角落里,径自出了神。

    若岫知道乐水是联想起自己家破人亡,陷入沮丧和自责,忙岔开了话题,举杯对子默道,“我借花献佛,借今天的酒,谢你一谢。多亏了你仗义相助,乐山才捡回一条命。”

    乐水听了这话,回过神来,站起身道,“小岫说的是,这次如果不是你,陶家的血债就又多了一笔。”他这么说着,眼睛微微的泛红,连忙掩饰地举起面前的大海碗,哗啦啦的倒满,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个涓滴不剩。

    子默自然明白若岫的意思,他点点头,“无妨。”也擎了一只海碗,倒了酒,一饮而尽。

    既然开始喝酒,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一席人热热闹闹的开怀痛饮,将一路的疲惫和沮丧一扫而光。

    第六十章 琴棋书画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顺利,一行人很快到了传说中的断剑山庄。

    断剑山庄在桐城郊外,占地很大,俨然像是一个村落的模样,和若岫想象中的武林世家相差甚远,没有华丽繁复的雕花,也没有戒备森严的围墙,每一处都安排得让人觉得很舒服,断剑山庄的建筑属于简洁明快的风格,装饰的东西比较少,给人的感觉大气而不拘束。

    唯一让若岫觉得有些郁闷的就是庄子实在有些大,如果单凭走的话颇为费时费力,故而就连庄子里来回穿梭的丫头都会些轻功,若岫这个不会轻功的自然比较郁闷,想要从庄子这边走到那边得花上大半天工夫,让她稍微有些安慰的是,青青也不会武功,两人结伴慢慢行走,也不算太过怪异。

    客人们都被安排在梨香苑,陶家三兄妹被安排住西厢房,子默住东厢,中间隔了一曲小小的溪流横穿过整个院子,墙角还斜斜的种了几棵不知名的树。青青则是另做了安排,不和他们一处。

    在前厅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布衣中年人,据说是路浩他们的师叔,之前一直在代替庄主管理庄内的大小事务和田地店铺。

    子默才到就被立刻请去后院问诊断剑山庄的主人,想来因为陶府的事情拖延,这边已经等的万分焦急了。子默的医术果然了得,自从他来,眼看着庄主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手臂上的印记的颜色也日渐浅淡,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到了第十天,子默终于宣布,庄主体内的毒已经除了八分,剩下两分已经不构成威胁,只要这一年之内持续服药便可彻底排去,无须复诊。断剑山庄的众人自然千恩万谢,激动万分。

    庄主身体无碍,加上这半个多月来各方查探的结果都表明青青确是庄主遗失的女儿无疑,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块粉红色的菱形烙印,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虽然别人不记得,但是作为亲娘的庄主夫人记得很清楚,所以当她看到那块烙印的时候,直接欢喜的晕了过去。

    断剑山庄的人并没有调查出青青为何会幸免于难,只查到青青当年被一个农妇在当年那个朋友家附近捡到,然后养到六七岁的时候卖给了村里的一个傻子做童养媳,那村子后来遭了大旱,傻子的爹娘为了生存,又把青青卖进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见她生得伶俐,本要买去做家中小姐的侍读,却没曾想姑娘嫌她生得漂亮又娇弱,坚决不要这样的丫头,夫人没法子,便把她转手又买回人伢子手里,辗转数次之后,她到了一个专门为大户人家调教姬妾的地方——珍宝阁,那里有教坊里曾经红极一时而今年老色衰的妇人,专门教她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姬妾。后来青青被一家买去,那家主人是个老色鬼,夫人却是个善心的,怜惜青青年纪小又孤苦无依,便偷偷放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出来了,青青虽然恢复了自由身,却身无分文,学得东西又是如何讨好男人,生活潦倒,无以为继,几经坎坷,沦落到卖艺为生,直到之前被文瑾遇到。

    这些消息都是青青告诉若岫的,这姑娘这些天来总是跟在若岫身后,拉着她谈天说地,若岫觉得奇怪,这样的话题,不应该是尽量隐瞒或者不愿提起,为什么她会和自己说这些?不过她因为目前寄人篱下,也不好驳乐她的面子,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

    大多时间都是青青在说,若岫在听,听她讲自己小时候在村子里做农活,听她讲唱曲的艰辛,听她讲珍宝阁里的门道。

    “唱曲儿是必不可少的,朱唇轻启,低吟浅唱,最是动人。字儿也要认识几个,方好按照主人填的词唱曲,写字的话,只要横平竖直,够用就行。”青青回忆道,“说起来,也就唱曲儿最花功夫去学,其他都是为了讨人喜欢,做个花样子罢了。”

    “你们可是学琴棋书画四样?”若岫有些好奇,又装作不经意地问。

    “琴艺是不怎么教的,一来琴艺本身就难,教来太过费功夫,没有读过几卷诗文,没有十年功夫苦练,根本下不来,通常是那种生下来就在那儿的姑娘才会学琴。画也就是对付着来,通常来珍宝阁的人都是风雅的读书人,人家可是画画儿写字儿了一辈子,怎么着不比我们精通?这种人最喜欢什么咱不一定非得知道,可他们最讨厌什么,却得摸清楚,风雅人儿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附庸风雅的人,你说我学了半天画,画出来像个绣花儿的描花样子,还喜滋滋的给人看,这不是招人嫌么?”青青笑容微冷,似乎沉浸在那段日子的回忆中。

    “青青,如果勉强,就别说了。”若岫看得有些不忍,劝她道。

    青青摇摇头,没有理会若岫的话,继续说下去,口气带着些嘲讽地道,“说起来,惟有棋这一项,是必备课程。你道是为何?”

    若岫摇摇头,她对棋的认知还只停留在“金角银边草肚皮”上,连乐水的偶尔邀约都是能推则推,推不了则赖,她是绝不会主动提下棋的。

    “姐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青青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透过若岫看到了别处,“也不知,我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可怜你。”

    若岫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忙抬头看她,似乎瞧见她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却很快被她掩了过去。

    青青微微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姐姐应该知道的,姬妾在家中地位极低,甚至不比丫头,除了正室,夫君通常不会多么留连哪个,无聊的时候,下棋确实是最好消磨功夫的,加上后院里本身就有争斗,比起抓破美人脸,男人们更希望手谈一局定输赢,美人执棋,皱眉思忖,却也是可爱的。”她这么说着,唇角含讽,却让若岫有些说不出话来。

    “青青,你不要再想过去,你现在还这么小,还应该好好享受爹娘的疼爱才对。”若岫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

    “也是。”青青倒是爽快地答应下来,笑得温温柔柔,一脸甜蜜,似乎方才那个眼神凌厉、面含嘲讽的人根本没存在过似的,她轻扭着腰,用很漂亮的姿势站了起来,笑着对若岫道,“我去看看爹娘在做什么。”

    若岫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面上若有所思。

    第六十一章 心如乱麻

    为了庆祝庄主的痊愈和失散多年的骨肉重逢,断剑山庄办了一场认亲仪式,不算盛大,但很郑重,订了个黄道吉日,请来了与他们相交颇深的友人作为见证,青青正式认祖归宗,随庄主姓了郑,改回了最初的名字:翩然。

    庄主夫人当场哭得稀里哗啦,青青亦是花容带泪,庄主虽然面上含笑,眼眶却也微微泛红,其他人也是欣慰欢喜,不一而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似乎忽然全部陷入忙碌之中,先是几天前断剑山庄轰轰烈烈的认亲仪式,再是三天前路浩代替庄主去了少林,昨天丁容的爹又稍了信来让他回家一趟,杜娟则去为家里的奶奶祝寿,据说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一时间,若岫所熟识的几个人全部跑得没了影儿。

    虽然还是在别人的地方,但是若岫的生活总算是度过了混乱期,恢复了之前的淡泊清静,心思也不似初来的那个秋天那么浮躁不安,经历了那么多混乱和离丧,似乎让若岫本来闭塞的心找到了出口,她之前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总是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知道如何面对生离死别,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别人和自己,如今这一路走来,她也在慢慢学会如何面对现实和面对自己的心。

    若岫镇日无事,就给小乐山讲故事,陪着他玩些小游戏,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是愁的小家伙过得最滋润,原本因为病痛有些瘪下去的小脸又变得圆鼓鼓的,恢复了红晕色泽。

    对面住着的子默,因为解毒工作已经基本结束,除了定时的查看一下庄主的状况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