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 作者:夜雨惊荷

    自从芳菲去紫竹院瞧过闵芳蕤之后，文秀就暗地里传来消息，二姑娘也不缠绵病榻了，日日吃的饱，睡的足，气色比往日加红润。

    文秀还悄悄告诉了文鸢，闵芳蕤自己拿针线做了个十分精致的人偶，上面写了名字和生辰八字。文秀不识字，趁闵芳蕤去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偷偷照葫芦画瓢抄录在了帕子上，然后拿给芳菲瞧。

    芳菲见那上面的“苓”字就明白，闵芳蕤心中已然生了毒刺，二姑娘和三姑娘再不能像从前般和好如初了。

    晃进了十月，天气渐渐转寒，这日，大太太唤来芳菲和闵芳华去颐心堂做衣裳。久不露面的黄姨娘也在，mó yàng 却十分憔悴。

    芳菲忙给她见礼，黄姨娘虚弱的笑：“四姑娘恕我不能起身回礼了！”

    大太太摆摆手，体谅道：“你如今是保养身子为主，什么客套的虚礼概都免了。今儿要不是给你量衣裳，我也不会把你折腾来。”

    黄姨娘低着头：“太太关心妾身，其实妾身去年冬天的衣裳还十分新，太太大可不必为我重新缝制。倒是两位姑娘，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穿新样子才好看。”

    大太太望着两个女儿，开怀笑：“何曾少过她们俩的穿戴？只是这次我娘家xiōng dì 送来许关外的好皮子，除了孝敬给老太太，还余下许。今年又是个冷冬，去年的大毛衣裳怕毛不好了，所以每人再做两件。或是家里宴客，或是穿出去走亲戚。都十分体面。”

    三人再次谢过。不时，金线楼的女师傅们便打外面进来给三人量身。

    年光景。芳菲的个子往上又蹿了不少。身形加窈窕，腰肢加纤细，就连胸口也鼓鼓的，有着少女的馨香。

    为芳菲量身的女师傅面不停手中动作，面与大太太笑道：“去年来给四姑娘做斗篷，还是小小的个子，今年可是大变样。怕以往的东西都穿不上了。”

    李氏和蔼的笑道：“说的极是！小姑娘长的快，我们芳华这样大的年纪时，也是年十好几套衣裳。有时候往往是新做的还没上身。隔天就小了。”

    女师傅赔笑：“大小姐随了太太，都是高挑的美人儿。说起来，大姑娘今年也有十七了吧？恕我句嘴，大小姐可许配了人家？”

    李氏淡笑：“还在相看，只是富春城就这么大，世家子弟年纪相当的也不，想要议定婚事，也不是朝夕能成的。对了，你们日日在深宅大院间走动。可有什么适当的人家？好歹我们家是你们金线楼的老主顾，怎么着也该替我家大丫头留心留心。”

    女师傅觑着闵芳华僵硬的脸蛋，笑意不断：“日前在扬州，我和师妹去户人家。看见位公子，今年十五，长的好生俊俏的mó yàng 。我想着太太家两位小姐都不曾婚配。心里就有意给太太搭个线。要论这位公子的mó yàng ，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只是不知道大太太是什么心思。所以不敢造次。大太太要觉得好，我便和师妹去探探口风。”

    芳菲明白，女师傅口中的婚事，应该只是说给闵芳华。

    果然，大太太迟疑了片刻就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人家？”

    女师傅笑道：“是宝应县县令的长公子。”

    大太太似乎对zhè gè 家世还算满意，微微颔首：“可惜年纪小了两岁。”

    “这有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何况大小姐只比那位公子长了两岁。”女师傅喜出望外，她开始只当李氏是要将四姑娘做婚配，没想到却有yì ;之喜。个嫡出长女，个庶出幼女，宝应县县令自然要选前者。

    大太太就势请对方帮忙留意打听，女师傅忙不迭答应，去时又说了许动听的好话，哄得大太太合不拢嘴。

    芳菲在旁偷瞄着，发现闵芳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可见，大太太欢喜的婚事，在闵芳华这儿却行不通。

    金线楼的人走，闵芳华再也撑不住，当即发作起来：“母亲凭什么做主给我找那样户人家？”

    大太太收起笑容，冷冷道：“那人家怎么了？和咱们样的官宦出身，恐怕还好些，至少他父亲还做着宝应县县令。”

    “反正我是不嫁的，太太喜欢那家的权势，叫四妹妹嫁过去jiù shì 。”

    芳菲见矛头直对自己，又见大太太也往自己这边观瞧，忙笑道：“长幼有序，况且我年纪小，还想在太太膝下孝敬两年。”句话，不但将婚事与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偷偷表白了志向。

    黄姨娘看着屋子里斗鸡似的三人，早不敢吭声，瑟瑟躲在边，此刻她是想出去也不敢，留这儿不敢，只希冀大太太别发现她。

    芳菲说这话的时候，黄姨娘暗暗咋舌。她在京城跟了大老爷年，最明白大老爷是怎样疼大小姐的。zhè gè 小小的四姑娘却敢直接驳回大小姐的面子，还真是有些无法无天。

    可黄姨娘转念又想起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都说，大太太待四姑娘，有时比亲生的长女好。开始黄姨娘还不信，等回来待产，黄姨娘才感到大太太对四姑娘的重用，对大小姐的漫不经心。

    想到自己眼下处境，想到儿子还控制在管姨娘手中，黄姨娘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奉承大太太。

    闵芳华见三人齐冲自己发难，又是委屈又是气愤，闹得正不愉快时，大老爷闵朝宗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进门看也不看芳菲与黄姨娘，只满心欢喜的对闵芳华道：“宫中的旨意已经进了富春，眼下宣旨的公公才到渡头，你快快收拾打扮，免得叫贵人误以为咱们失了礼数。”

    大太太急忙起身：“怎么这样快？”

    闵朝宗颇为得意的笑道：“那位传旨的公公和平南郡王十分交好，所以提前打发了小太监骑快马进城来通知我。不过眼下倒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丫头穿戴未免太素淡了些，你快些预备衣裳，务必要叫咱们的女儿鸣惊人！”

    芳菲下意识瞧了瞧闵芳华的打扮。

    绯色的柳花缀锦细袄，下身配着条朱红色百褶如意月裙，晃的人眼睛酸疼的还是闵芳华脚上那双金灿灿的五彩祥云绣鞋。这么身亮瞎人眼睛的妆扮，在闵朝宗看来却是素淡至极！

    芳菲不仅暗暗腹诽：要依着大老爷的意思，怕是将皇后那身明黄色穿在身上，才堪匹配这位大小姐。不过老实说，闵家这些女孩儿中，也jiù shì 闵芳华才压得住那些大红大紫的正色。

    大太太默默瞧了瞧闵芳华，扭头叫着丫鬟宝莲：“去把给大姑娘预备的衣裳首饰取来。”

    宝莲连忙应下，不时就从隔壁箱笼中取出整套礼服。众人只觉得眼前亮，闵朝宗是赞不绝口，眉开眼笑：“还是夫人心思缜密，想的比我们都长远。”

    这种恭维的话并没叫大太太欢喜，她只是淡淡道：“芳华也是我的女儿，虽说进宫就要天各方，但好歹这是她自己的执念，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

    大太太从宝莲递来的匣子中取出串晶莹剔透的项链，瞧着不像玛瑙，琥珀，依稀和水晶有些相仿。

    “夫人！”闵朝宗又惊又喜，显然是认出了这串项链的来历。

    大太太面无表情，沉声与闵芳华道：“这串链子叫做菡萏冰脑，是我当年的陪嫁。如今转送你，望你前程似锦，圆了你父亲这些年的企盼。”

    菡萏冰脑是水晶中的极品，玉髓清澈明亮，外面像是裹了层蛋清似的油滑细腻。真是件难得的珍品！

    闵芳华强压下狂喜，复又亲亲热热挽住了大太太的臂膀：“母亲最疼的果然还是我！”

    闵朝宗忙看向李氏神情，尴尬的笑道：“这是自然，你是你母亲的嫡出女儿，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大太太嘴角微微上翘，眼眸里却无笑意。

    大太太心里清楚，闵朝宗是铁了心要送闵芳菲去宫中争宠，她千般阻拦只会落个里外不是人。不如宽厚些，让二人都念及自己的好。

    jiù shì 可惜了自己那串菡萏冰脑。

    且说闵芳华在十几个丫鬟服侍下，当即就在大太太的后罩房里换了衣裳，重新梳妆打扮。等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闵朝宗看着花容月貌的女儿，笑的合不拢嘴：“咱们家大小姐必会中选。”

    黄姨娘和芳菲纷纷附和。

    时，外面老太太那里急唤了人来请，闵朝宗领着妻子女儿，身后浩浩荡荡跟着许丫鬟婆子，径直去了焦恩堂。

    当下，老太君正拉着周夫人焦急的翘首企盼，见长子家子赶来，忙招手叫到什么：“老大，宫里的贵人可是已经入了城？”

    闵朝宗笑道：“错不了，我已经打发了小厮盯着那船，半个时辰前就上了岸，是知府亲自陪着，大约片刻后就要往咱们家来。”

    老太太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我这心总是七上八下，怕咱们家大丫头没那个福气。现在好了，有平南郡王在其中牵线搭桥，何愁咱们家不能再出位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