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吟 第4部分阅读
清尘吟 作者:肉书屋
的是不能和主子同屋而眠,我就在南侧稍间,格格有什么事唤我便是了!”
雨苓离开后,或许是有些认生不适,本有的困意转眼没了踪迹。我倚着床框,望着那幽幽的烛光,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起来。车祸,离奇的穿越,现在社会里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么,那我的父母,他们怎么办,定是会肝肠寸断,或者会不会有另一个灵魂也附体到我身上……那个冷面君子和玉佩,还有十三,今日相似的背影……零零种种越想心绪越乱。
突然间,一缕笛声划破寂静的夜。悠扬细腻的音符如饮烟般穿越着紫禁城的夜空,徐徐袅袅地飘入我耳朵时。我干脆卧躺了下来,枕着胳膊,听着那隐隐的笛声。《金枝欲孽》里孔武和安茜不就因为笛声传情。这悠悠的音符想来有是个有情之人在倾诉自己的感怀,这笛声却似相识般,像那雨夜里伴我入睡的悠扬,即便那是幻听却也是美妙之极……
我幽幽地闭上双眼……
宫里的日子实在是清冷的发荒。几天的工夫,我就把同顺斋前前后后兜转了好几遍。先前的兴奋和好奇劲一过,便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晌午十分,我斜躺在贵妃椅上正眯目养神。说实在的,看来人这东西极易会奢华享乐。从简入奢易,进了宫别的没学上什么,养尊处优的贵族习气倒是一学一个准。
“格格,快醒醒!”雨苓焦急地推着我唤道。
“怎么啦?”我睁开眼,嬉笑着道,“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难道是着火了不成?”
“格格……”雨苓嗔了我一眼,“您还真是有心思开玩笑,李公公来了,正在内厅候着呢!“
“啊!李德全。”我一股脑翻身而起。他来干吗?
刚进了内厅,远远瞧见了正四处张望的李德全,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不知什么来路的太监宫女。
“李公公久等了!“我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
“呦!格格吉祥!”李德全见了我赶紧打千行礼。这老小子倒是挺势力的,上次瞧见他还拿捏摆架子的,由我主动请安,这回他倒自觉行礼起来。看来他见风使舵的本事非比寻常,难怪混上了太监的大总管。
我嘴角含着笑意,只是继续看着他,心里暗暗指望着让这种势力小人这么躬身多站些会。“格格。”雨苓扯了扯我衣襟儿。,以为我又走了神。
“哦,李公公。快请起快起身。”我顺着雨苓的台阶作势扶他起身。李德全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谢恩。
“格格,皇上有旨。”他笑着道。我正纳闷,见他手一挥,一群太监宫女便涌进了屋子。“咳呵……”李德全清了清嗓子,挺直着腰板,朗声道:“皇上有赏。”
现报来了!唉!我只好跪落地下,就听李德全继续扯着嗓子吼道:“皇上有赏,赏靖晖格格,翠镶红白玛瑙银碗一对,珐琅珍珠两串,掐丝珐琅冰梅纹双环炉一对,苏州织造进贡的锦帛绸缎十匹,……”你说受赏就受赏可他偏要这么扯破嗓子地喊,好象这等荣耀的事情巴不得整个紫禁成的人全听到。于是李德全抑扬顿挫地高声念着,太监宫女们按顺序地一个劲往里头送。
“靖晖谢皇上赏赐!”
终于,可以起身了,膝盖好一阵酸麻,现在知道为什么小燕子要发明那“跪的容易”,这宫里头莫不要说奴才就是主子也动不动下跪。想来或许他们的膝盖是磨出茧子了,可我是受不来的。
“格格,”李德全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说了前些日子忙着三门砥柱的事疏忽了,格格要是还在这宫里头缺些什么尽管开口或者告诉德妃娘娘也可。”
我笑了笑答道:“有劳公公了,请替我回皇上的话,德妃娘娘照顾地周全,什么都不缺。”
我这厢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的小太监朗声报导:“德妃娘娘到!”这紫禁城虽大,可是消息走动的速度可是快的惊人,一点也不逊于现代先进的传媒通讯,更何况是眼皮底下的事呢!
淡昧萦绪
“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福下身恭敬地行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身旁的李德全也是堆着满脸的笑容。
德妃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起身,眼风扫到李德全处,笑着道:“呦!李公公也在这儿啊!”
李德全躬着身答道:“回娘娘,赶巧着皇上赏赐东西给靖晖格格,奴才这不就来同顺斋了,这刚准备给娘娘您去请安呢!”
“那真是辛苦李公公了,快起了吧。”德妃由宫女搀扶着踏进内厅。“谢娘娘,替主子办事那是奴才的福分,谈不上辛苦,奴才啊,心里高兴着呢!”李德全的马屁拍得我浑身冒着鸡皮疙瘩,要是赶在原来我铁定是要在一旁作出痛苦的作呕状。可现在也只能装傻似的陪堆着笑脸。
“娘娘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赶着回万岁爷那里复命去了!”李德全也看准了眼前是个惹不起的主借势想开溜了。
“恩,回吧!”德妃挥了挥手。就看到德妃身后的宫女塞了些什么到李德全的手里,看来是德妃怕我不懂礼数,替我赏了李德全。他回过身,恭谦地道:“谢谢娘娘赏。哦,娘娘,刚才打干清宫来的时候遇到四爷,四爷知道奴才来同顺斋嘱咐奴才要是遇到娘娘就和娘娘说一声。四爷等十三爷,十四爷下了晚课,就一同到您这里请安。”
“好,有劳了。”提到自己的儿子,德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李德全走后,德妃又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等把人都送走了,雨苓、云珠就忙着收拾起满屋子的赏赐来。我闲着也是闲着,她们拗不过我也只得同意我加入收拾的行列。大家伙拾掇了一个大下午,终于把赏赐的玩意连同同顺斋以前的一些古玩摆设重新归纳。我拍了拍手,插着腰,满意地看着进宫以来最大的“劳动成果”,心满意足地泛着傻笑。却听到那边永和宫的总管太监蒋六进门请安,他抬头瞧见了我,甚是一惊,忙道:“靖晖主子,您……您这是……”
我这才发现忙活了一下午经过长久未沾碰过的体力劳动,头发也散了,衣服也褶了,简直就一个疯婆子形象,哪还有半边贵族格格的样子。
“公公,娘娘有事吩咐?”我赶紧扯开了话题。“哦,是。我家主子设了宴,留列位爷在宫里用晚膳,这会让奴才请您也过去。”
这一回,云珠和雨苓拾掇的对象不是古董珍玩而是我,不过好在两人皆是心灵手巧的人,不一会,我就焕然一新,重新恢复了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蒋六在前面领着路,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从同顺斋到永和宫的正殿不过只步之遥,我却走地异常艰难。看得出德妃待我不薄,可是隐隐地我总感到那么一丝不塌实。可能是知道了这宫闱间的权益倾轧,反正见着这宫里的人我都觉得浑身别扭,更何况现在要见的不止是德妃还有她的儿子。未来的皇帝雍正,十三爷怡亲王,还有什么大将军王十四爷。反正知道了一大堆人后来的命运心里没有欣喜却只有添堵。
心里正琢磨着,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隐隐地从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蒋六躬身掀开帘子,招呼我道:“格格,德主子、四爷、十三爷、十四爷都在屋里了,格格快请进吧!”
“哦!”我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迈步踏过了那高高的门坎……
屋子里淡淡的麝香味混杂着酒香、菜香,倒是透着股“家”的温馨。虽然低着头却感到好几道目光刹时都射向了我。有些窘然,便赶紧一个机灵先福身请安:“靖晖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见过列位爷,列位爷吉祥!”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拘束!来,快入座吧!”德妃温婉可亲的声音如春风拂柳。
身旁的宫女赶紧扶我起身,我浅笑着答道:“谢娘娘!”微微地抬起头,望向前方,德妃正半倚在塌椅上,像是喝了些酒,脸色略显红润,将视线转向德妃身边……
哐当!我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退,身后刚踏进门坎的送菜小太监恭谦手捧着的一大碗羹汤整个险翻在他的身上。顾不得眼前,我急急地转身,看着俯身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烫着吧?”
我这一开口,全屋子都哑了声。刚要开口训斥的蒋六半张着嘴,直楞楞看着我。地上的小太监更是诚惶诚恐地一个劲后退磕头,嘴里连连哀求:“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冲撞了格格!”
“有意思,怎么这没喝酒的倒仿佛已经是醉了!”耳边传来一声不冷不淡的调侃。
我回过身,那个该死的十三爷正端着酒杯,轻轻地将唇角上扬,脸上泛起一种玩世不恭的邪邪笑意。他的那张嘴仿佛是有一刻不揶揄我便不爽似的,要不是因为见到他们而一惊,我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么?
我冷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子,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走到桌边,冲着十三福了福身,灿然一笑,回答道:“十三爷说的极是,娘娘这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啪……啪……啪……”他身旁的俊朗少年竟鼓掌高喝起来,“哈哈哈,说的好,答的妙,有意思,有意思!”一屋子的下人也都在一旁掩嘴啧啧而笑。我定眼看去,那少年和十三年纪相仿,应该就是十四阿哥胤祯。他样貌丰绅俊伟, 剑眉星目,率性不羁的眼神正凝望着我,嘴角挂着淡淡善笑。冲着他刚刚的那一赞,我扯了扯嘴角冲他盈盈一笑,算是致谢。
“好了,好了!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蒋六让他先收拾了退下去,快去上些百玉散。”德妃发
了话,小太监这才敢收拾了退出了屋子。我偷偷瞥了眼,德妃倒还是静气凝神的模样,唇角还是噙着抹笑意。她招了招手:“靖晖坐这里来。”两个宫女在娘娘和十四之间搬了张凳子。我横眉竖眼地瞪了他一通,他倒是饶有兴致地回望着我,好似毫不在意,更无丝毫讶然之色。我挑衅似地挑了挑眉,绕过他,走到德妃旁坐了下来。
这才后了悔,这个好位置不偏不移刚到对着圆桌对面的四爷胤禛。我刹时明白为何在沧州在破庙每每遇到那双深邃的黑眸总那么窘然心怵,原来他便是日后的雍正皇帝。这雍正绝对是个得罪不起的主。我偷偷地用眼角瞥了眼,他面如沉水,慢慢擎起酒杯,悠然饮尽。这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难怪即便最后他坐拥了江山,却落得众叛亲离,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从人世的情感而言,他不过也是个失败者,甚至一败涂地。正痴痴地想着,忽地,他目光一聚,一道幽深直直射来。我一楞,脸颊“嗖”地蹿红,无措地端起酒杯就饮,一股辛辣从喉间延至腹胃。
“额娘,”十四阿哥胤祯站起身,端起酒杯,“今儿难得这么高兴,儿子再敬您一杯!”
德妃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微笑着摆了摆手,答道:“不行咯,额娘老了不胜酒力了。”她转而向我,柔柔道:“靖晖丫头,你就替我敬爷们一杯吧!”
“是!”我点头微颌,遂举起酒杯,宛然一笑:“靖晖敬四爷、十三爷、十四爷!”说完,根本没敢去看众人的目光,便仰头而尽。真该死!这穿越了没几天,我都快成酒鬼了,动不动就喝酒!就听到酒杯落桌的细微响声,该是他们也都喝下了。
德妃接过宫女替上的热帕子敷了敷额头。“额娘,没事吧?“四阿哥蹙了蹙眉,问道。“没事,谐是许久没喝那么多酒了,这会头有些个晕乎,一会就好!”德妃边答着却边坐起了身。她的目光温和地投向对面坐着的胤祥。
“胤祥,你啊,从小没了额娘,跟着胤禛打小一块在我身边长大,我也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了,你说自个儿子的事做额娘的不操心谁来操心啊!”
“额娘说的极是!”胤祥敛起了笑容,回答道。我抬眼望去恰恰寻到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孤傲,心竟陌名地一酸。
我记得胤祥和四阿哥胤禛虽非一母所出,却情同亲兄弟,看来和各自的遭遇也有关。历史上记述胤禛幼年曾过继给康熙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但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撒手人寰。从德妃看着眼前两个亲生儿子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她是极其疼爱幼子。可能是年长的缘故,似乎胤禛始终和她隔着层什么。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十三阿哥胤祥呢?
就听到德妃继续道:“前些个日子,你皇阿玛和我说,这老十三是被他给宠坏了,就像个脱了缰的野马,总没个稳性。我一想是我这个做额娘的疏忽了,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的哥哥们在你这里年纪早就娶妻置府了,所以呢!我寻思着也是该给你娶一房福晋,好好管制你一下了。”
见胤祥并未回答,胤禛平静地问道:“不知额娘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这事我和你皇阿玛也商量了一下,只是你皇阿玛知道了这老十三的倔脾气,所以让我先来探探口风,我们觉得郎中阿哈占的女儿瓜尔佳氏就不错,这孩子是上届的秀女年芳十五,秉性贤淑,长得也清秀,她的出身当个皇子的侧福晋也不为过。胤祥,你的意思呢……”德妃将柳眉一挑,淡笑着望着十三。
我抿了抿嘴,这样的场合,本就没有我掺和插嘴的份。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来喝这趟酒,吃这趟饭。微垂着睫毛轻轻地一抖,目光仍旧忍不住朝着十三瞥去。他冷侧着脸,未见些丝喜悦,眼风却一扫忽地对上了我的目光。我一怔,那目光恰似沧州集市上初见时定定的一眼。我心不由一收,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手指紧扣住手中的酒杯……
“额娘,”胤祥回过目光,嘴角轻轻一扯,淡定清晰地答道:“儿子的事全凭皇阿码和额娘做主了!”
“锵”的一声,我手中的白瓷酒杯应声落地……
在空中浮动的融融月光,辐射到庭院的每个角落,柔和地笼罩了万物月色洗尽了这紫禁城白天的繁华和沉浮。一阵冷风拂面,吹散了身上蕴着的酒气,深吸了口那清冷的空气,身子顿时爽然了不少。
“你先回去吧?”冲着在前头提着灯笼引路的蒋六,我淡淡地说道。
“啊,”他一楞,诧异地转过身子,面露难色,“格格,这……奴才恐怕……“
我停住了脚步,肃声地说道:“没什么恐怕不恐怕的,这都是永和宫的地界,走几步就到同顺斋了,我只想自个儿一个人好好清净一下。你回去就禀报娘娘说我已经回了同顺斋,让娘娘不必操心。歇会儿,我自己回去就是了,碍不着事!”我不冷不淡的语气却摆出了十足不可辩驳的架子。
“喳!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蒋六不敢多言语,打了千,领着另一个小太监匆匆而退。
我顺靠着回廊的柱子,坐到了廊凳上,手指捻了捻眉心,今晚这顿晚宴,我可是洋相出尽了。先前那一撞不说,后来那杯子一落,自然是引来众人惊谔的目光。好在有“前科”在先,我借口说着了点风寒,不胜了酒力,醉意之下才不慎摔了杯子。德妃看着我今晚状况迭出的模样,显是相信了我的话,还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传太医瞧瞧。我搪塞了几句,便借口早些回去安寝,才抽身而出。
脑子里这会儿又乱烘烘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刚才竟那么失态,一场相逢,一次相游,一句戏言,又能代表不了什么,我犯得着那么激动么。那样一个生在皇家的纨绔子弟,他娶他的小老婆,关你赵靖晖什么事。不过几面之缘,用现代社会的话而言,充足量也只不过就是留了点好感在心里,更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即便他是个玉树林风,风趣幽默的帅哥又如何。如此娶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给她一生的承诺。在我而言,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罢了!我甩了甩头,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更何况是帝皇贵胄。他们有他们时代的法则,在这里我不过是个十三岁的黄毛小丫头,即便就是本人不过谈过场学生时代青涩的恋爱,对爱情观念淡薄的很,怎么这回到了这里倒犯了迷糊,去这淌这浑水。从现在起,我还是继续做我的伊尔根觉罗·靖晖,守着那小院子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等着有朝一日重新回去,摆脱着纷扰的旋涡。
庆幸,我是个单细胞的动物,渐渐自己想通了,心里也舒畅了不少。我站起身,见四下无人,抡了抡胳膊,扭了扭腰,松弛了一下刚才都快蹦到断裂的韧带。
时候不早,该是回去的时候,我第一次单独赴宴,这会雨苓指不定还在同顺斋为我担忧着呢。
可刚迈了几步,步子便嘎然而止。耳边又是那悠悠的夜曲,一串串悠扬的音符随风飘荡,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这不是梦不是幻,虽然略喝了几杯,可我却没有醉。这抑扬顿挫的笛音正是从这花园的回廊而出。我微闭了闭眼,心潮起伏……
我喜欢这笛声,那是中蛊惑地陌名,自打误入这时光的隧道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不知何时,我竟喜欢上这悠扬缠绵的笛声,缥缈的音符如暗香浮动,一点一点地驱散我内心的彷徨和烦忧。而此刻这笛声魔幻般地牵引着我的脚步,循声而去……
我拾阶而上,将眼底月光投影在回廊上的黛瓦在心里一行行默数过来。一,二,三,四……那
音符愈来愈近,穿过那九曲回廊,是婉约的水榭间……
月光下,一个孑然的长影横跨在栏杆上,银白的长袍,袍摆被风轻轻掀起 ,修长的十指微微震动;唇边,那杆竹笛的每一个笛孔正溢出清澈泉水般的叮咚。
月光投下的淡淡光辉渐渐低转,投射到黑暗中那张的脸孔上。
是他!
我屏住了呼吸,淡定地走了过去……音随步而止,他转过身来,讶然地望向我。我顺势一屁股坐到了他一旁的反向的廊凳上,侧着脸,敛着笑意,道:“怎么不吹了?想不到十三阿哥一个人如此好的兴致竟躲到这儿吹笛!”
胤祥冷笑了一声, 反唇相讥: “想不到有人借口生病,一个人溜出来夜游!”
“你……”我转过脸来,怒怒瞪了他一眼,却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我既没有请安行礼,就这么一屁股地坐下了这要是让外人瞧看见是一条十足的不敬之罪, 这里不是宫外,在紫禁城里,他的身份是皇子,
我如坐针毡,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行了,坐都坐了,那就坐着吧,”胤祥看着我讪讪的表情,估计也猜出了七八分,他调笑着,道:“再说你口里说着‘吉祥’,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吖,”这回我可是不服气了,拉长了调,当即噘嘴道:“十三爷,您这话说的,您是皇子贝勒,我要是敢诅咒您,那不是找死么?”
他眸光一闪,问道:“我以为你靖晖格格是胆大过人,无所畏惧,怎么,你也有怕的?”
“恩!”我耸耸肩,认真地点了点头,“怕,怕掉了脑袋!”
“哈哈哈!”随即引来了他爽朗的笑声。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彼此身上包裹着的尖刺在笑声中渐渐柔去。
“没想到,你既然是……”我笑定了,忽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的‘伯父’是我的阿玛。”
我俩的目光交凝在朦胧的月色里。
我尴尬地挑了挑眉,浅浅一道:“我们彼此都刻意隐瞒了身份,那么就扯平了!”
“你好象真的与众不同?”他根本是在答非所问。
“啊,什么?”我斜了斜脑袋,不明所以,嗫嚅着:“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个嘴巴,两个眼睛,外加两个出气的孔!”
“哈哈哈哈……”这回胤祥竟狂笑起来。我忙不迭地起身,欲用手去捂住他的嘴:“诶呦,我的爷,您轻点行不,我可是骗了娘娘溜到这里的,你想把所有人全引来,存心让我活不……!”
最后的“成”此刻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脸颊上瞬间蹿上了两团飞霞。因为我的手正被胤祥生生地拽在掌心,慌忙间,我想抽回却被他更加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散着一股暖意,那掌心的温度传递到我纤纤指尖,酥酥麻麻的。
“你……”大脑严重缺氧到了语无伦次。换作从前,我会抡起另一个手,坚实地给眼前的色狼一巴掌。可是现在……那如星辰般的目光使我动弹不得。
他对望着我,眸光如月光般深幽,银白的月下那飘逸的身影如曳地银霜整个笼罩在我的心房。他慢慢俯下头,我可以触到那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却足以使我沉溺般地醉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我额前的一缕散发……
“啪……”一声,他食指一弹,手指尖重重打在我的额头。“啊!”我惨叫一声,抬起头,迎上了那痞邪的笑脸。
“小鬼!”胤祥得意地笑道,“醉了吧?就知道你酒量不行!”
我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前额,该死的十三,一点怜香惜玉都不会。我的脑袋可不是铁打的。眸中余怒未消,可我却将嘴角一扬,微笑着道:“谢十三爷赏,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总有一天我会悉数奉还的!”、
他漂亮一跃,从栏杆上翻身而下,清澈的黑眸定定看向我:“好!那我便等着这一天!”
万籁俱寂的夜。
烛光下,铜镜中反映出我那张微凝俏丽的脸蛋,我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肤如莹雪,眉似柳叶,高高挺起的小鼻子,还有那双引以为豪的秋水盈动的大眼睛,白齿红唇,那头如云似水般的青丝顺肩而下。我还是那个我么?容貌大致依旧,但不觉之中眉宇间却增添了几分古韵的气质。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开始怀疑究竟是赵靖晖还是伊尔根觉罗·靖晖。
“我漂亮么,雨苓?”我开口地问道。
雨苓的手上忙着用梨木质的梳子梳理我那头柔滑的青丝,听我这么一说,乍是一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格格,您这是怎么啦,怎么那么不害臊起来?”
我转过脸来,扯下她忙碌的手,认真地道:“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当然漂亮啦。”雨苓的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却是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们福晋啊是出了名的美女,听老嬷嬷说福晋年轻的那会儿,求亲的贵胄可是踏破了门坎,不过福晋眼里偏偏只有老爷的俊朗英姿。而格格您,秉遂了福晋的模样‘钟灵毓秀’,能不美么?雨苓早说过,您的美丽断是这宫里任何主子不能比的!”
被她这么一逗,我“哧”地掩嘴一笑,笑骂道:“死丫头,还说我不害臊呢,你不说的更不臊么,要是让别人听去还不笑掉大牙!不过……“我忽地敛了笑容,叹息着道:“额娘钟情于阿玛,阿码的心坎上也只有额娘一个。可是……”
“可是什么?”我这一喜一悲的,搅得雨苓有些迷糊。
我低下头浅浅一笑,“没什么,我可能真的是醉了!”
幽澜默跃
如今每日到永和宫请安倒仿佛成为我枯聊日子里一项每日必行的课业。在德妃面前也渐渐熟络起来,没有先前的拘束。我还会将进宫前一路上种种有趣的见闻,从雨苓那里听说的加上自己经历的,说书般地讲述给她听。当然,沧州和破庙那浓重的一笔是被我巧妙地隐去了。
胜在我有一张乖巧的嘴巴,能绘声绘色的将故事说的生动无比,常常逗得德妃破颜一笑,就连一屋子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也沉浸其间,常常在一旁掩嘴偷笑。这些可怜的人,这紫禁城的连绵高墙已经把他们与外面热闹喧嚣的繁华市景割断开来。每当我浓彩重笔的描述时,那一双双炯炯聚神的目光总让人不由叹息自由的可贵。
德妃坐在我一侧的塌上,顺手接过宫女沏好的茶,拿着杯盖儿轻轻地撇了撇茶叶沫,慈爱地望了我一眼,道:“靖晖,这些个日子,看来你已经习惯宫里的生活了?”
我笑了笑,稳稳地答道:“那是因为娘娘照顾的周全。”
她浅浅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伸过手将我的手暖暖拽在手心:“你这孩子,真是张甜嘴啊,我自个的闺女都比你大却没见着你那么乖巧贴心的,或许是缘分,我这一见你,就甚是喜欢,以后这永和宫就你自个的家。这宫里头有宫里头的规矩,倘若今后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告诉我,娘娘自会为你寻公道的。”
“娘娘!”我心坎上一阵酸意泛出,眼眶中也不觉湿润起来。我不知道德妃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可是听起却是十分的暖意。在这一世上,除了雨苓和图勒海我仿佛再没有了别的亲人。眼前这个慈爱的女人短短几句,却推心置腹般地说到了我的心窝里。同时也不禁可怜起眼前的这个美妇,人人只知道她生了两个得力的儿子,在后宫的地位举足轻重,真是所谓“万千宠爱于一身”,但谁又能料想到以后的母子失和,兄弟相残,她晚年的光景也实在令人心酸。
“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叩见靖晖格格,格格吉祥!”蒋六进厅躬身请安。
德妃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蒋六躬着身,上前几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谦声说道:“娘娘,今早安徽进贡来的‘齐山六安瓜片’,皇上知道娘娘您喜好这个,所以谴内务府的人送来一大盒子。”
德妃的脸绽放一抹隐隐的妩媚的笑容,嘴上却淡淡地道:“恩,那好生搁着吧。”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笑着道:“其实啊,倒不是我喜欢喝这六安瓜片,是胤禛他喜欢喝?”
“四爷!”我一怔,那双深邃森幽的黑眸,夺人的目光仿蓦地闪现眼前,不由干咽了口嘴里的吐沫。
便听到德妃继续笑着道;“这六安瓜片内质香气清高,水色碧绿,滋味回甜,消暑解渴生津……是上等的好茶,且稀贵,所以每次我都提意备着点等他来的时候好沏泡。”
毕竟是母子连心,既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又岂有不疼爱的道理,只不过……唉!想着想着,我竟长叹一声。
“怎么啦,丫头?“德妃蹙着眉,不解地问道。
“哦!”我缓过神来,咧了咧嘴,笑着道:“靖晖是在叹息自己,不懂风雅,向来对茶道知之甚少。过去也只是喝普洱而已。 ”
德妃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也是个不懂茶道的人,向来都是下人们伺候着,没什么大的讲究。倒是你,我看还略懂一二,我虽然不懂茶艺可也知道这普洱也是上品啊。这样吧,回头我让人送些六安瓜片去同顺斋,你也尝尝。”
“谢娘娘!”我粲然一笑。心里却嘀咕着,这不是明摆着猪八戒吃人参果,我这哪是懂什么品茶啊,不过是因为大学里听人说每日喝绿茶能减肥这才跟了风,况且我喝的普洱可不是什么上品,不过是图它味香耐泡,不浪费。但想想既然是未来雍正爷喜欢的品的茶尝尝也不妨。
又和德妃闲扯了一会,也规矩坐了好半天,腿不由发麻。“娘娘,时辰不早,靖晖也该回同顺斋了,不耽误您午间小憩!”看着德妃脸上淡淡的倦意,我顺势起身福了福身示意要告退。
德妃刚要开口,却听到门口的小厮进厅禀报:“主子,宜妃娘娘,良妃娘娘,定嫔娘娘来了。”
“快请!”德妃赶紧起身,欲出门口相迎。糟糕!来了一群三姑六婆,我也不好就此马上开溜,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德妃的身后。一阵朗朗的笑声从外间传来,三个珠光宝气的美妇便跨门而去。
“我就说姐姐还没午歇吧,这不被我们寻着个空,叨扰您了。”走着最前头的宫妃着这件紫玫瑰的旗装,簪着大朵绛红的牡丹旗头,一袭的雍容华贵。
“宜妹妹说什么呢?大家伙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能是叨扰啊,来来快里面请。”德妃笑脸盈盈地招呼道。宜妹妹?想来她该是九阿哥胤禟的生母—郭络罗氏,儿子是有名的大财主,怪不得母亲也如此雍容贵气。
“呦,这姑娘是……”后面一位生得娇艳的宫妃将目光投向了德妃身后的我。
德妃转身,看了看我,微微点了点头,道:“靖晖来见过宜妃娘娘,良妃娘娘,定嫔娘娘。”我缓步向前,福下身子,稳稳地请安道:“靖晖见过宜妃娘娘,良妃娘娘,定嫔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呦,这就是那个靖晖格格吧,果然是生的水灵啊。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难怪……”宜妃顿了顿,掩下了最后的一句,随后倒是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我咧了咧嘴,装作羞涩地笑了笑。
“妹妹们还是里面坐着聊吧。”德妃热情地招呼着,向后走了几步拉住最靠身后的那位宫妃的手,关切地道:“良妹妹,可是许久没到姐姐我这里走动了。”我定眼望去,不禁大呼惊艳。这宫里的女人大多长得俏美。原以为德妃已是艳盖群芳,可没想到今天既然见到如此一位超凡脱俗的女子。她的美断不是胭脂水粉的堆砌,那是种天然的白玉般的无暇,美的仿佛不沾染一点世俗尘埃,尽管脸上隐有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是瑕不掩玉,淡淡的一颦一笑间是风华绝代的眩目。
良妃娘娘!我刹然顿悟:史书上说她本是辛者罪籍奴仆,想来大约是整个清朝妃嫔中母家地位最低的嫔妃。如此的美貌的光环无论在哪里都是遮掩不住的,这样一个美丽出众的女子,得到康熙的垂爱相必有它的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但浮生梦里,再美丽的窈窕年华不过只是刻在帝王眸底短短的一瞬。
几位娘娘亲热地在一块互聊着家常,看得出良妃是个喜静之人,总是默默地点头,或者微微一笑。我仿佛一个局外人士,反正也插不上什么话便借着机会请安告退。
终于逃出了出来,“呼……”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身后的粉墙黛瓦中有传来隐隐的惬意笑声。“粉妆宜面玉搔头,深锁春光一院愁”这荣华富贵的背后的几多愁又有多少人知晓。
顺着回廊穿过永和宫的花园,就可以回到我那与世无争的快乐小天地。可走着走着步子便停滞不前,心绪又回到了那一夜,也是在着廊子上,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缥缈的悠扬,那双月光星辰般的黑眸,还有……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眦了眦牙,心中恨恨自语道:“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格格,怎么啦?怎么不走了?”我奇怪的表情自然会引起雨苓的诧异。
“没什么,只是累了想在这儿站回!”我淡淡笑了笑,却不觉地闭上了眼睛,用心去追忆那悠扬的旋律。他的笛声很美,美的让人沉醉,可是为什么那夜那婉转悠扬间仿佛隐着淡淡的哀思。尽管我知道他以后命运里的坎坷,可是在现如今的整个皇宫里谁人不知他是除了太子以外康熙最最疼爱的儿子。那旋律间的忧伤从何而来。因为他的母亲又或者是那个并不爱的瓜尔佳氏?
我睁开眼,幽幽地叹道:“此曲只应归月华,悠悠何意寄伊人?”
“格格!格格!”“雨苓在一旁小声地催促着。
我难得感怀的兴致损了一半。只好打算转身离开,目光一瞥,整个人的身子也一僵。转眼明白雨苓催促的深意。不远处的菩提树下,一袭玄色长袍的四爷胤禛正静默地站着,一双深黑的瞳眸凝望向我……此刻,本该带上那甜美笑容福身请安的我,竟铁钉般地楞楞钉住了……
“四哥!这位是……”倘若不是这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依旧会如此窘迫下去。一个身材颀长,面冠如玉,眸如朗星的男子脸上正带着温和的笑容望向我。他身姿挺拔,周身透着一股浑然天成,不沾世俗尘烟的谦谦儒雅,如此一个俊美的男子恐怕只有像良妃娘娘那样的绝世佳人才会诞出。那么他应该就是有名的八贤王——胤禩。
恍然间,感到同时射向我的不止这两道目光,放眼仔细瞧去……天哪!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看来凑热闹的不止是那群贵妇娘娘,八阿哥的身后还有另两位锦衣长袍的年轻人。能够与两位皇子并立而行的应该也是皇子之一。看来生育的基因遗传因素的确是占了很大的比例的,康熙的妃子们的美貌自不在话下,再加上与身俱来的天胄贵气,所以他所产之子才个个生的英挺不凡。此二人虽没有眼前的胤禩俊雅,但一个剑眉星目,俊逸挺拔,另一个额宽鼻正,眉宇间倒是透着几份憨意。
只是,我突然浑身一颤,明明不只有四爷么?这另外三位却又是何时冒出来的呢?而四爷他又究竟在树下站了多久?
“靖晖!”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平淡如水的一言,“这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
“哦!”我缓过神来,走下廊子,雨苓也随我一起福下身子,稳稳地请安道:“靖晖(奴婢)见过四爷、八爷、九爷、十爷,爷吉祥!”
“不必多礼,快请起!”稍近些的八阿哥略微躬身伸手欲将我扶起。手触碰我衣襟儿前的那一刹那,我自行起身,顺势自然向后退了两步,笑了笑,道:“谢八爷!”不知为何,即便眼前是如此一个俊美儒雅,仅仅一个眼神便能迷煞弱水三千的男子,潜意识下,我不想在四爷面前与他有过多的亲络。八爷党和四爷党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旁人不知,我心里却明了的很。
众人还未开口,倒是那个额宽鼻正的上下打量了我,嚷嚷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敢违抗圣旨的小丫头!”
“老十……” 胤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撇了撇嘴,怏怏地退到了后头。那模样倒是像足了刚刚受了父母责罚的孩童。八阿哥微微点了点头,冲着我道:“早年我随皇阿玛平定噶尔丹叛乱的时候,与马锡泰将军关系甚好,将军他文韬武略,才智过人,实乃我大清之柱石。”他随即双目微弯,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可惜天妒英才,失此英雄乃大清之憾矣。”
我心中倒吸了大口的凉气,好个“贤王”,果然是颇会笼络人心。如此洋洋洒洒的一番恭词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受宠若惊了吧。可惜了,这一套本姑娘并不受用。
我微微一笑,道:“谢八爷。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伊尔根觉罗家族世世代代效忠大清王朝,家父虽已先逝。但靖晖的叔伯哥哥们定会继续为朝廷效忠,为大清的万世基业鞠躬尽瘁。”
八阿哥显然没有料想到,我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流竟能如此对答,双眸中是掩不住的惊诧。
“你读过书?”八阿哥身后的九阿哥超前了一步,精妁的眼神仿佛要把我里外探究个明白。
废话!我知道你们满族八旗向来不注重视女子读书习字,即便是贵族女子能稍微读书识字也是大幸了。不过我好歹也是曾经寒窗苦读了十多年的21世纪大学生,赶在你们的时代算不上进士可至少也是秀才级别的,出口成点小章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苦涩难懂的文言文和繁体字反倒使我成了个半文盲。
“回九爷的话,在家的时候郭罗玛法和额娘曾教授了一些。”我稳妥的回答道,倔强自傲的我又岂会甘心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文盲。
“呵呵!”八阿哥却淡淡地笑了起来,“九弟,看来你是有所不知,早年我便听说鲁豫家的掌珠聪慧伶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所以鲁豫甚是疼爱此独女。”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八阿哥的话如晴天霹雳,我额前突地一炸,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