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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 第43部分阅读

      暖香 作者:肉书屋

    真相,就可以让云桥回到自己身边来,如今他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他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为什么妹妹要他隐忍,决不能在皇上面前表露出对云桥的异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凌夏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想着云桥刚烈的性格,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让云桥知道了洪飞扬死亡的真相,她会怎么做?

    凌想容来到披香殿,子矜正在给孩子做衣服。

    整日闷在这里,子矜实在是无聊,洪氏的账册她一个月看一次,消息也是有才传进来。前些日子她还可以去馨怡宫找想容,如今凌夏回来了,她也不敢随意走动,担心碰到他。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凌夏。

    看到想容过来,她赶紧迎过去。想容都八个月的身孕了,可要小心些。

    “怎么过来了?有事叫我一声就是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身子有多重。”子矜担心地抱怨了一句,换来凌想容轻轻一笑。

    “我没事,坐凤辇过来的。”凌想容拉着她的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就是坐凤辇才更需要小心一些的。要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在路上放上打滑的石子,或者抬辇的太监有一个被人收买,路上摔一跤……总之,以后要少出门。”

    “知道了。我以后就在馨怡宫,不出门就是了。”

    两人紧挨着坐下,子矜让其他人都下去,这才低声问道:“是不是……他不肯原谅我?他要跟桑氏联姻了吗?”

    “没有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昨晚说了什么了?”凌想容看子矜这个样子,立即就明白她对哥哥还是有情的,不然不会在意这些。

    “昨晚?昨晚他来过么?我怎么不知道?”子矜大吃一惊。

    “你没看到他?”想容也震惊了。随即她便明白过来。难怪哥哥生气呢,他一定是偷偷潜进来,却看到云桥对着洪飞扬的画像诉说思念,难怪他如此气怒难平呢!

    子矜回想起昨晚,并不太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好像看了一会儿画册,然后就陪着飞扬说了一会儿话,就上床休息了。凌夏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些什么呢?

    “你们两个……唉……”凌想容叹息一声,“云桥,你就不能把洪飞扬的画像收起来么?”

    “为什么要收起来?”

    “你这样放在寝宫里,每天都看着,皇上看到了不高兴,我哥看到了也不高兴啊!”

    “皇上高兴不高兴我才不管。至于凌夏……”子矜停顿了一下才道,“他也有权利知道真相。想容,我爱飞扬,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飞扬那么好,遇到他是我的幸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爱上他。至于凌夏能不能接受,不是靠隐瞒和欺骗来达成的。”

    想容愤怒地瞪着子矜,她就不能少提那个洪飞扬吗?她明明是爱哥哥的啊,怎么就变成爱洪飞扬了呢?想了想,她忽而一笑道:“云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二哥亲自带雨辰来京城了呢,估计下个月就要到了。你想不想他?”

    “真的吗?什么时候出发的?还有多久到?”子矜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辰儿要来了,辰儿要来了啊,她的孩子,现在还记得她么?

    想到分离那么久的孩子,子矜忍不住泪流满面。

    “云桥,你想好怎么见辰儿了吗?你想他再叫你一声母亲吗?”想容不断诱惑着。

    “我……”子矜怔住了。是啊,她要以什么身份见辰儿呢?

    “云桥,你要知道,辰儿有多想你,你忍心不认他吗?”凌想容继续诱惑道。

    “不,我怎么会不认他呢?”子矜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想容怎么会认为她会不认自己的孩子呢?

    “那你要再怎么认他?难道你要告诉他,你不要他的父亲了,你另外给他找了一个爹爹。而且,现在你的身份可是皇上的嫔妃呢!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准备怎么跟辰儿解释?”

    想容一连串的追问下来,子矜彻底愣了。是啊,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

    “我要出宫去!我回洪氏别院!我已经离开他那么久了,我不想再离开他了。”子矜站起来就要跑出去找皇帝。

    “等等!云桥,你要怎么跟皇上说呢?你要向皇上坦诚你和哥哥的关系吗?”想容赶紧拉住她。

    “是啊,要跟皇上说实话么?”子矜停下脚步,又缓缓走了回来。皇上对她有情她是知道的,皇上在打什么主意她也不是不知道。当初之所以答应进宫,主要还是为了尽快覆灭杜氏为飞扬报仇,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他的问题,但现在为了辰儿,她必须冷静下来。“不行,不能直接告诉皇上,不然他肯定要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的……”

    想容听到子矜这句话,这才松了口气。

    “我告诉皇上,我要送飞扬回江南,然后另外找个院子住下就是。最好就在将军府隔壁,我们修一条密道,随时都可以来往。啊,这样好!”

    “为什么要另外找个院子?就在将军府不好么?云桥,你心里真的没有我哥哥了么?”想容愤怒地质问道。

    “我……”子矜迟疑了。

    她和凌夏曾经深深相爱过,凌夏是她的初恋,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当初也是因为误会才分开,因为误会才将那些浓烈的爱意变成了怨恨而刻意隐藏起来。如今误会解开,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过去就猛然爆炸开来。

    她无法否认,自己对凌夏的确还有感情。可是,如今她心里更多的是对飞扬的思念和愧疚,她又怀着飞扬的孩子,她和凌夏又怎么可能破镜重圆回到过去那样的甜蜜幸福呢?

    看子矜这个样子,想容就明白她心里还是有哥哥的位置的。如此,她也就放心了。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洪飞扬的死因了。

    “云桥,如果洪飞扬没有死,而你和哥哥的误会又解开了,你会选择谁呢?”

    “飞扬。”子矜几乎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想容愤怒地瞪着她,如果不是身子重了,她几乎要气的跳脚。

    子矜无奈地拉着想容坐下来,轻轻道:“想容,你不要生气……”

    “我能不生气么?我哥哥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就这样抛弃他……呜呜呜……”想容越想越生气,最后竟然忍不住伤心落泪。

    “是我的错……”子矜低头,“可是我们已经因为误会而错过了,如果飞扬还在,我是决不会离开他的。想容,我已经愧对一个人了,我不能两个都辜负了啊!”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想容怒吼。

    “是啊,飞扬已经离开了……”子矜凄婉一笑。飞扬离开了,而这个时候解开与凌夏的误会,也算是对她的安慰吧!

    离开凌夏以后,她曾经一度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直到遇上飞扬。然而飞扬死了,她的世界再次崩塌,幸而这个时候解开了与凌夏的误会,让她的心再次温暖起来。原来凌夏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他们过去的那些幸福,她所不知道的他的寻觅,都给她幸福和温暖。即便他们以后咫尺天涯。

    “云桥,你能告诉我洪飞扬是怎么死的么?”想容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初衷。刚才都被云桥给气糊涂了,差点把正事忘记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说是自己害死了他么?你那么爱他,怎么会害他呢?我想知道。”这理由有些牵强,但勉强可信。

    想起飞扬的死,子矜心中一阵钝痛,自然也没有心思分析想容为什么问这个。

    飞扬被刺史所有人都知道的,但刺客洛无尘是与她有旧却没多少人知道。子矜从飞扬被刺说起,一直说到她为了给飞扬报仇而进宫。

    想容细细一想,也就明白那个御医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可惜子矜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竟然没有发现。

    凌夏处理了那两个多嘴的小太监,随即向皇帝禀报。

    李明道脸色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又松了口气,便成释然之色。想不到桑陌竟然自作主张,但随即想到他也是为了自己好,李明道便释然了。子矜能进宫来,的确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

    李明道夸赞凌夏作得好,便让他注意下是否还有知情者,暗示他要斩草除根。

    凌夏平静地接下命令,直到离开勤政殿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他不喜欢做这些事情,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真刀真枪的战场。可是想到云桥,他又忍了下来。不知为何,听到洪飞扬真正的死因,他竟然有些为她心疼。

    今晚,再去看看她吧!

    傍晚,李明道来到披香殿。

    两人商讨了一些政务,愉快地吃了晚膳,在李明道离开前,子矜才开口说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飞扬跟她说想回江南去,所以她打算尽快扶棺下江南,让李明道尽快安排。

    若不是知道子矜直来直去的性子,李明道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洪飞扬之死的真相。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哄进宫来,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子矜,你怎么这样胡闹?”李明道板下脸来,一顿斥责,“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洪飞扬,难道你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了吗?你忘记自己为什么进宫了吗?要是半路上出点什么事情,你要如何向洪飞扬的在天之灵交代?”

    “我小心一点就是了。杜氏也不可能随时都监视我吧!要不然你再将披香殿封紧一点,不让人知道我离开了就是。”

    内心深处,子矜并未将杜氏的威胁放在心上。当初进宫,那也是担心杜氏不顾一切发动手中的城卫军直接到别院杀人。如今杜氏已经垮台,她才不怕他们。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李明道强忍着心中怒气,转身狠狠地瞪着她,“你知道自己怀孕有几个月了吗?”

    “现在孩子五个多月,正是相对稳定的时候,等我到江南,也就八个月的样子。我就在洪家把孩子生下来,也好让老夫人欢喜欢喜……”子矜缓缓道来,显然已经考虑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宫?”李明道屏住呼吸冷冷地问道。

    “回宫?”子矜的美梦被打断。她要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还回宫做什么?“皇上可以安排柳妃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亡,这样也算有个交代了。我就不用回来了吧?等孩子长大一点,我再带着他回京看望你和外婆好了。”

    “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李明道越想心中越怒。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么?她就这么迫切地想离开他。

    “也就是昨晚做了那样一个梦,今天才想到的。”子矜也不笨,她早已听出皇帝口气中的不悦。但她相信自己背后还有太皇太后呢,皇上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李明道直直地看了她好半响,冷笑一声,最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扶着她的双肩道:“子矜,朕告诉你实话,既然你已经进宫了,那就别想着离开。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吧!这是个女儿,她会是朕最尊贵的公主!皇后肚子里的也是个公主。以后,朕不会让别的女人生下朕的孩子。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生一个皇子,朕以后让他继承大统!”

    为了她,杜氏垮台后他也没有把小斯母子接进宫。他是那样惊喜她的进宫,他是那样迫切地希望她早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她再帮他生一个儿子。他们的儿子,他会爱若至宝的。

    子矜震惊地瞪着他,他竟然算计了那么远……

    “我是你妹妹!”她惊呼。

    “表妹嫁表哥,再好不过!”李明道嘴角一扬,笑得好生得意。

    “不,我不答应!”子矜不断摇着头后退,一边退一边流泪。“我要出宫,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跟飞扬回江南去……”

    “朕劝你最好别做梦了!朕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李明道跟进几步,双掌再次握住她瘦削的双肩,眼中的势在必得紧紧锁着她的双眸。“子矜,你是那样聪明,你早就知道朕的心意。可你还是进宫了,你利用朕为洪飞扬报仇,难道不应该付出一点代价么?”

    “你,你原来一直在算计我……”子矜再次推开他,惊恐地往后退。

    “这怎么能是算计呢?子矜,朕以为你心里明白的,朕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你,还有江南的洪氏,朕都要!连皇祖母都知道的。子矜,你不会告诉朕,如此聪明的你是那样天真,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吧?”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是你说洪府别院不安全,只有皇宫能保护我和孩子我才进宫的,是你欺骗我的!”子矜一边退,一边哭喊。她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她从未想过那个对自己千般隐忍、万般呵护的表哥竟然一直都在算计她。

    “欺骗?就算是欺骗又如何?”李明道索性也开始耍浑了,“子矜,你明知道朕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进宫为妃,你仗着朕的宠爱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朕满足了你的一切愿望,甚至差点被杜如峰那个老匹夫逼宫!难道你以为朕的宠爱是白给的?忘了那个洪飞扬吧,朕会疼爱你的,只要你肯当初用在洪飞扬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给朕,朕就能将你宠上天去。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哪怕是皇后的位置!”

    看着泪流满面的子矜,李明道也有些心疼了,不由得放柔了语气,尽量诱哄着。

    “你做梦!我永远不会答应你的!”退无可退,子矜只能选择坚强。她猛然挺直了背脊,用衣袖匆匆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用力朝他怒吼道:“我明天就走!你别想拦着我!我告诉你,我柳子矜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你想我乖乖留在后宫里给你当嫔妃,那是痴心妄想!”

    李明道也怒了。他一把将子矜拉近怀中,捏着她的下巴,第一次露出了他凶狠的真面目。

    “朕是皇上,是天子,这世上没有朕做不到的事情,没有朕得不到的人!你不过就是仗着朕心里爱你,所以这么嚣张。如果你肯乖乖留下来,朕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了;但如果你想离开,那是做梦!朕就算打断你的双腿也要把你留下!”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三十章 一如从前(和好了)

    子矜瞪大眼睛看着李明道有些扭曲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紧紧攫住她的心。她真的害怕了,很怕很怕。

    她早就知道皇宫是黑暗的,皇帝的情事不可信的,可是因为他是表哥,因为他的温和谦让,因为他刻意的诱哄呵护,她竟然忘记了老虎始终是老虎,老虎吃人的本性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李明道看她满眼惊恐,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心底有些得意,同时也有些怜惜。

    “别怕,”他伸手轻轻将她拉过来拥在怀里,声音立时又变得温柔起来,“只要你不惹朕生气,朕就不会伤害你的。乖一点,朕会对你好的,好到让你离不开朕。”李明道低下头,看着因为震惊和恐惧变得乖顺的子矜,心情大好,不由得又加了一句:“永远不离开朕,做朕最宠爱的贵妃……”

    “不——”听到贵妃两个字,子矜总算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李明道,双眼喷火地瞪着他道:“想用强权压迫我,你做梦!想要我做你的妃子,宁死不从!”

    宁死不从?李明道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温柔和怜惜立即被恼怒所淹没。

    “好,好一个柳子矜!敬酒不吃吃罚酒,朕有心怜惜你身怀有孕,忍了这么久,看来朕是错了。你就是个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朕也不要等了,朕今天就要得到你!”

    李明道再次向子矜逼过来,一边走一边脱衣服。

    子矜一见,拔腿就跑,同时尖叫道:“救命!老祖宗救命啊——”

    李明道迅速拉住她,一个转身就将她圈在怀中,他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再叫朕就一掌打死他!”

    子矜立即闭嘴,她喘着粗气愤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李明道,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哈哈哈哈……”李明道一阵狂笑,神色竟然很兴奋,“你知道就好!你以为皇帝是这么好当的么?”他看子矜似乎妥协了,心中畅快无比,将所有的怜惜和那一点点的心疼愧疚全都冲散了。他不断告诉自己,他以后会补偿她的,他会给她最多最多的宠爱来补偿她的。

    李明道松开了子矜的头发,转而捧着她的脸,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

    子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子矜,朕真的很爱你,你乖乖听话,朕会小心一点不会伤到孩子的……”呢喃间,他的吻已经滑到她唇角。

    子矜忍耐不住,侧头躲了开去。同时不断在心里祈祷,外婆,你可要快一点啊!子矜等着你救命啊!

    李明道一怔,眼神一变,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又加重一些力道。子矜担心他压到孩子,立即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是孕妇,是孕妇!李明道,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李明道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地强吻下去。今夜,他一定要得到她!女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第一次,习惯了就不会抗拒了。

    子矜忍不下去了,鱼死网破吧!

    “啪——”

    寝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明道难以置信地怒视着子矜,脸上火辣辣的疼,然而滔天的怒火还在心里。从小到大,他何曾被人打过耳光?

    子矜喘着气后退两步靠着墙壁上飞扬的画像,右手手掌仍隐隐作痛。死就死吧!就算死也不能让他得逞。外婆就要来了吧?

    “柳——子——矜——”李明道怔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子矜,双手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子矜一见,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她猛然拔出头上的簪子护在胸前,仿佛一头受了伤蓄势待发的小兽。

    “别过来!”

    “你以为就凭这支簪子就能伤得了我?”

    李明道一声冷笑。

    子矜手腕一翻,立即将簪子比到自己脖子上,眼中是嗜血的光芒:“是的,我伤不了你!如果你想要一具尸体,你就过来!”

    “你——”李明道停下来,继而又嗤笑道,“你少用这些伎俩威胁朕,你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么?”

    “我自己都保全部了,哪里还顾得上孩子?”子矜手上用力,锋利的金簪入肉,立即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李明道看她不像作假,这才停下来,双眼紧紧瞪着她雪白的颈侧那颗越变越大的血珠。那一抹鲜红是那样耀眼,竟然让他的心也隐隐作痛起来。

    “子矜,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好好说,把簪子放下来……”李明道看着子矜眼中的倔强和不顾一切的绝然,这才相信这个女人决不是自己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女人。这个女人,该死的聪明。哄着她还好些,威胁对她是完全没有用的。她竟然真的不怕死!

    “出去!”子矜一手握着簪子,一手指着外面吼道,“立即滚出去——不然我死给你看!”

    李明道看着她眼中的疯狂和决绝,看着她眼眶里倔强的始终不肯滑落的泪水,缓缓后退,然而心中更加势在必得。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来福高声唱道:“太皇太后驾到——”

    李明道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又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赶紧抓起地上的外袍披上。同时,子矜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太皇太后手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急匆匆地赶来。

    当她掀开最后一道锦帘,看到子矜满脸泪痕以及她脖子上鲜红的血迹,立即心疼地扑了过去。

    “子矜,我可怜的孩子,这,这是怎么受伤的?……皇帝,你怎么可以伤害你妹妹?”

    子矜适时扑过去,抱着太皇太后的同时就放声大哭起来。

    李明道的随身太监来福、子矜宫里的贴身宫女、扶着太皇太后过来的宫女们都不过趁此机会看了三位主子一眼就赶紧退了出去。主子的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太皇太后看子矜哭得这样伤心,又见她脖子上的伤口竟然那样深,心痛不已。

    “皇帝——你就是这样爱护你妹妹的吗?你当初怎么答应皇祖母的?”

    “朕,朕只是一时情急……”李明道不敢直视太皇太后愤怒又心痛的眼神,慌乱而愧疚地低着头,小声辩解道,“子矜说她要离开,朕担心她出去遇到危险,所以才……是朕心急了点,皇祖母别生气。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这样吗?”太皇太后低头拍拍子矜的背,安慰,“别哭,别哭,有外婆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告诉外婆,你想去哪儿?”

    “我,我想出宫,我想回江南去……呜呜呜……”子矜泪眼模糊地抬头看着太皇太后,哽咽地答了一句。那模样楚楚可怜,万分惹人怜惜,不止太皇太后,连李明道见了都愧疚心疼不已。

    太皇太后侧头与李明道对视一眼,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轻轻在心中叹息一声,安抚地拍拍子矜的背,柔声道:“你皇帝哥哥也是担心你在路上有危险,所以才激动了点。你是有身子的人,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今天欺负你,外婆绝不偏袒他,你去好好洗漱一下,上药休息,外婆这就把他赶出去!”

    子矜听太皇太后这么说,心都凉了。外婆果然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却没有提醒她,反而促成了李明道的心愿。可见,她这个外孙到底是不如人家从小承欢膝下的家孙的。

    “外婆,子矜的夫君尚未入土,又身怀有孕,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子矜低着头嘤嘤哭泣,心痛难忍。原来所有的爱都是有限度的吗?是她太天真了。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黑暗凉薄的地方。

    听着子矜这么说,太皇太后狠狠地瞪着皇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把你妹妹吓成什么样子了?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对她好,你就是这样爱她、这样对她好的么?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朕的不是,是我太心急了,子矜别气了,朕这就走……”李明道又愧疚地看了看子矜,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看李明道走了,太皇太后这才扶着子矜坐下,又传宫女送热水进来,亲自带着子矜擦脸,柔声道:“傻孩子,你跟皇上硬碰硬做什么呢?他心里有你,你只要顺着他的心意,把声音稍微放软一点,他不就什么都听你的了么?你明知道他不会放你离开,又何必提起,平白的惹怒了他……”

    “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出宫啊!飞扬还没有入土为安,我怎么能……”子矜侧过头去,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外婆都明白的。孩子,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也只能尽力顺着他了。好在你身怀有孕,只要不激怒他,拖到孩子生下来应该不成问题的。其实你皇帝哥哥不坏,他对你是真的好,你用心去体会,他何曾对一个女人这般温柔迁就过?他也就是太爱你了,担心你离开,所以才会这么激动的。你别惹怒了他,他应该不会强迫你的……”

    太皇太后轻轻拍着子矜的手,带着些无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原本想着既然皇帝爱慕子矜,让他们表兄妹在一起相互扶助也是好的,没想到子衿突然醒悟过来要出宫,这可怎么办才好?子矜出宫去她不放心不说,皇帝肯定会心痛愤怒的啊!

    说来说去,还是要她妥协?子矜心中一痛,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哽咽道:“子矜知道了。外婆不要担心,您年纪大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子矜将太皇太后送到寝殿大门口,看着她坐上步辇,慢慢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一颗心越来越凉。她下令关宫门,而后独自呆在寝殿里,不允许任何人打搅。

    宫女们知道她需要时间恢复,一个个都乖巧地呆在外殿里,什么话都不说。

    子矜回到寝殿,看着飞扬的画像,伸出手细细描绘他的眉眼,最后实在忍不住泪如雨下。迷蒙的双眼看不清飞扬的温柔和笑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只感到恐惧和后怕。她心里明白,飞扬已经走了,再也不能保护她了。现在,连太皇太后都不能保护她了。

    想起皇上狰狞愤怒势在必得的脸,子矜忍不住缓缓滑坐到画像下面的地毯上,曲起双膝,埋下头无声地哭泣。

    忽然,她敏感地感觉到空气的波动,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黑衣人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她怔怔地望着他,虽然眼中泪水太多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和表情,但只需一眼她就知道是谁。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凌夏看着她迷蒙的发红的双眼,看着她脸上乱七八糟的一道道泪痕,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和衣襟,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伤痛无助,不觉心中又酸又痛。

    曾经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被人这样欺负,心如何能不酸?如何能不痛?就在刚才,他好几次都差点跳出来救她了。好在他熟悉她的性子,知道她敢这样与皇帝正面对抗,肯定是有所依持的。果然,她的身后还有太皇太后,虽然令他吃惊,但现在他眼中只有她的楚楚可怜无所依持,哪里还记得其他?

    凌夏缓缓向她走了过去,最后在她跟前蹲下来,伸出手,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别怕,我来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行……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他……”

    “呜呜呜……”子矜深深地将头埋在他怀里,再次哭出声来,同时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地叫了一声又一声,“凌夏,凌夏,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有我在,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凌夏搂紧了她,干涸的心田仿佛在霎那间被她的泪水浸润,虽然不是甘霖,虽然有那么多的酸涩,那么多的痛楚,却让他空虚的心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他总算又将她抱在怀里了。

    这一刻,凌夏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客栈里遇到穆甘,回到房间后他曾这样紧紧拥抱她,万分的愤怒与愧疚;他想起他们婚后,她为了救想容被毒蛇咬,他曾这样紧紧拥抱她,心疼而感激;他想起她被母亲打了耳光昏迷过去,他也是这样紧紧抱着她,愤怒、心疼却又惊喜……

    恍惚间,他们仿佛从未分离过,他只是去了一趟军营,他只是来了一趟长安,他们还在将军府,她依然是他的妻子,是他心心念念最心爱的妻子……

    凌夏小心地将她抱到床上,替她脱去靴子,脱去外袍,取下头上歪斜的绢花和珍珠,而后起身准备弄一盆热水来帮她洗脸。不想她竟然紧紧抓着他的手,惊恐地望着他。

    凌夏一怔,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又坐在床边。这一刻,他的心还有那么多的酸涩,但她的信任和依赖却仿佛一道甘泉,缓缓流进心里,将那些酸涩和疼痛冲的七零八落。

    “我不走,我只是想出去打点水给你洗个脸。”他拂开她脸上被泪水打湿的乱发,声音是那样的轻柔。

    子矜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水再次滑落。

    “凌夏……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凌夏心中一震,激动地跳上床将她紧紧抱住,眼中同样闪动着滚烫的泪水。

    “你心里感到愧疚么?”他闷声问道。

    “凌夏,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女人,我自私又冲动,我……”

    “如果真的感到愧疚,就好好补偿我吧!以后,用更多的爱和信任来补偿我,补偿我们的孩子……”

    “呜呜呜……”子矜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再次痛哭起来,“凌夏……你这样好,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配不上你……”

    “不要紧,我还配得上你就行。”凌夏忽然笑了笑。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幸福的喜悦。他觉得,他的妻子,还跟从前一样。

    “可是我现在,我……”她嫁给了飞扬,还怀了飞扬的孩子,他也可以不计较么?他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云儿,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凌夏忽然幽幽叹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现在好了,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子矜只觉得心中无限酸楚。她不清楚他究竟吃了多少苦,但她明白,他吃过的苦,他心里的伤,绝对不比自己少。如今靠在他怀中回想往事,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凌夏是这样好,这样爱她,当初,她怎么就会离开他呢?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三十一章 心之阻拦

    “你想问什么?”

    凌夏撑起头来,拨开她被泪水打湿的一缕缕乱发,温柔地抚摸她的脸,细细地看她。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了,感觉却一如从前。

    “我……”子矜又迟疑了。她能问什么呢?问他是否真的不介意她和飞扬的过去?不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先洗个脸,给伤口上点药,我们再慢慢说话不迟。不要着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凌夏的手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脸,打算出去要一盆热水进来。

    “你别去,我去!”子矜挣扎着要起身。

    凌夏不容拒绝地牢牢将她摁在床上,轻轻叹息道:“我找你那个管事姑姑云琳就是,她是你的心腹,我不会让她出去乱说的。”

    子矜含泪点点头。凌夏连云琳的名字都知道,显然之前就一直关注着自己,可是她却始终不肯相信他,不肯主动迈出那一步。但是,飞扬尚未入土为安,她怎么能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可是,凌夏不是别人啊……

    凌夏下床,抬起头就看到洪飞扬那幅巨大的画像,那脉脉含情的目光仿佛正看着床上的云桥。

    凌夏动作滞了一下,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洪飞扬,洪飞扬……

    原来没有变的只是自己,等在原地的也只是自己,而她的心早就将他埋葬,鲜活的只有一个洪飞扬而已。

    她……如今她心里究竟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洪飞扬的分量更重一些?她只是因为皇上的逼迫才抓住他的吗?还是她心里依然有他,只是因为愧疚、因为怯懦所以不敢主动向他伸出手来?

    凌夏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那些被洪飞扬勾起的酸涩又涌了出来,很快将他淹没。他是那样一心一意的爱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对婚姻的承诺。可是她呢?误会解开了,她还是他的妻子吗?她还是从前那个深爱着自己的云桥吗?她要求爱情的专一,可是她还能给自己专一的爱情么?洪飞扬已经死了,她又怀了他的孩子,只怕永远都不能了吧!

    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的幸福吗?

    凌夏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心情很是沉重。

    今夜出了这样的事情,披香殿的宫女太监们都没有睡,虽然柳妃娘娘说了不要他们伺候,也不让他们进内殿,他们还是在管事姑姑云琳和管事太监德福德带领下,全都在外面守着。

    云琳是太皇太后派过来的人,今年不过二十二岁,再有三年就可以出宫了。德福是皇帝派过来的人,也不过二十来岁,相当伶俐。但因为子矜不喜欢太监近身服侍,所以披香殿的宫女太监一直以云琳为首。

    凌夏隔着一道锦帘看着外面,在灯火的照应下,外颠几个人的影子清晰可见。他没有出去,也没有出声,只是抓住一串珠帘摇动了一下。

    云琳听到珠帘的碰撞声音,以为是子矜出来了,连忙迎进去,小声道:“夫人,可是要热水?”

    凌夏没有作声。

    云琳心中有些奇怪,掀开帘子进去,却并未看到人。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颈侧一麻,就被人点了哑|岤。她惊恐地回头,便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凌夏站在自己身后。

    凌夏冲她点点头,便掀开帘子往内殿而去。云琳怔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到了内殿,凌夏才沉声道:“准备热水给夫人洗漱,放在外间就好,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知道么?”

    云琳惊恐地点点头,心中疑惑到极点。凌统领怎么会在内殿?是皇后派过来的还是皇上派过来打探消息的?

    凌夏没有立即解开她的|岤道,反而继续说道:“你大哥云麾从军,如今在江南水师;你弟弟运沛在扬州一家洪氏粮米店里做工,你可知道?”

    云琳震惊地望着凌夏,这些事情凌统领怎么知道?她还是在去年的是很认识了夫人,托夫人打听到的。

    凌夏这才放心地解开她的|岤道,退后两步道:“我知道你是太皇太后的人,但从此刻起,你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柳妃娘娘。你要听她的话,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心中要有数,知道么?”

    云琳心中又是一震,立即蹲身行礼道:“奴婢知道了!”

    凌夏点点头,满意地说:“只要你忠心,将来我和夫人都不会亏待你和你们云家的。现在准备热水吧!”

    云琳告退,凌夏回到床边坐下,子矜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云琳的事情?”

    凌夏侧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洪飞扬的画像看了一会儿,之后才低着头道:“想容告诉我的。”

    子矜明白,想容一直在为他们牵线搭桥,想必是做足了功夫的。然而见了凌夏的表情,看他望着飞扬的画像沉思,她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们之间不仅仅是误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误会,他早就过了找她了吧!她嫁给了飞扬,还怀了飞扬的孩子,凌夏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换做是自己,如果凌夏真的在她离开以后娶了别的女人,她是决计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吧。

    她早就知道,他们回不到从前了。先前的拥抱只是源于怜惜吧!凌夏向来宽厚,他们曾经那样相爱过,又有一个孩子,他怎么忍心看自己被人欺负?

    可是现在静下来了,才发现问题依然存在。她背弃了他们的婚姻和爱情嫁给了别人,他又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云琳很快带着几个宫女端来几盆热水放在外间,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凌夏绞了毛巾帮子矜擦了脸上的泪痕,由帮她擦去伤口的血迹,然后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帮她上药。

    伤口并不深,子矜自己是大夫,所以避开了颈动脉,她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李明道而已。她怀着孩子,才不想死呢!

    然而看到她的伤口,凌夏却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李明道的逼迫,想起她的愤怒和决不妥协的倔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疼惜,以及熊熊的怒火。皇上!

    子矜看着凌夏眼中的温柔与疼惜,轻轻一眨眼睛,忍不住又是一串泪珠滚落,两排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果然是疼惜啊!只是疼惜么?疼惜是爱么?

    回想起刚才的拥抱,她的心还是感动的。凌夏真的很好啊,可是他越好,她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怎么了?还疼么?”

    子矜摇摇头,没有说话。

    帮她处理好了伤口,凌夏又将水端出去,然后缓缓踱来坐到床边,半天都没有说话。

    寝殿里安静极了,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只是在沉思。

    “凌夏……”

    “嗯?”

    “今天谢谢你……”

    “……”

    “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凌夏猛然回头,几乎是愤恨地等着她。然而看着她的伤感和疲惫,他的怒容缓缓收敛,带着几分沉思看了看对面洪飞扬的画像,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