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童养媳 第16部分阅读
名医童养媳 作者:肉书屋
快,就象饿急了的绿头苍蝇,赶都赶不走。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平安兄妹的行事做派在普天之下很难有敌手了。
“娘,你没事吧?快起来。”沈妍快步来到雕栏下,看都没看武烈侯府派来的人一眼,扶起平氏,坐到石椅上,“秋霜,快去拿药,顺便把唐嫂叫来。”
“妍儿、妍儿,你终于来了。”平慕轩一手拉着沈妍,一手扶着平氏,想开口诉说事端,欲言又止,脸上布满气愤、委屈和急切,眼圈都红了。
平慕轩心思不少,也有很强的个性,可毕竟年纪还不大。教养嬷嬷打着武烈侯府和松阳郡主的的旗号,他身单力孤,应付起来很吃力,急需沈妍做帮手。
几个婆子把书香和墨香推搡过来,按跪到雕栏下,正好与林嬷嬷和高嬷嬷面对面。武烈侯府的人看到书香和墨香挨了打,脸上都流露出或深或浅的愠怒。
高嬷嬷拍响桌子,气乎乎站起来,看到林嬷嬷不动声色,闷头喝茶,又重重坐下了。书香墨香是她调教出来的丫头,又都跟她沾亲,她们挨了打,直接落了她的面子。可同是教养嬷嬷,她低林嬷嬷一头,处置沈妍要等林嬷嬷发话。
林嬷嬷看懂高嬷嬷的心思,低声说:“你处置吧!”
从一开始,又是打人骂人,又是罚平氏主仆下跪,又是震慑平慕轩,都是高嬷嬷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林嬷嬷一直在扮演看客的角色。沈妍让婆子打了书香和侍香,她也觉得丢了脸面,但还不足以让她跳出来针对沈妍。
高嬷嬷拍桌而起,指着沈妍怒斥:“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懂不懂规矩?”
汪仪凤母子在武烈侯府打零工时,沈妍和高嬷嬷有一面之缘。当时,她和沈蕴都被高嬷嬷指挥下人捆了起来,她对这个老婆子印象深刻。一年的时间,她辗转来到金州,人长高了,也长胖了,估计高嬷嬷是不会记得她了。
“嬷嬷千万别气坏了千金贵体,她本是家乡遭了灾荒,要卖身为奴的,我姑母经不住蛊惑,又可怜她,才让她给轩少爷做了童养媳,她哪里有什么身份?哪知道什么规矩?”平安兴灾乐祸,居心恶毒,一个劲儿贬低沈妍,讨好高嬷嬷。
平蓉赶紧端起茶盏递给高嬷嬷,陪笑说:“嬷嬷别生气,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昨晚,王举人为平蓉确定了人生的伟大目标――给平慕轩做妾,王秀才、平大夫和王氏都认可了王举人的说法。平蓉却另有打算,她要努力成为正妻,如果不行,也可以做妾。平安很支持她,兄妹细细商量,想法做法都达成一致了。
无论做妻还是做妾,第一步都要讨好武烈侯府派来的人,跟她们混熟,想得松阳郡主青眼,也有了阶梯。于是,他们今天早早过来,说是给平氏请安,其实就是来给教养嬷嬷溜须拍马,掐尖讨巧,鼓动教养嬷嬷对付沈妍。
高嬷嬷昨天就充分了解了平家的情况,也把沈妍做为开刀的对象,但没敢确定。今早听平安平蓉说起沈妍的来路和身份,确定她无背景和依附,就决定拿沈妍试试刀。明知平安兄妹居心不良,有他们献宠,高嬷嬷自然也会照单全收。
林嬷嬷接过平安递来的茶,点头道谢,眼底的轻蔑一闪即逝。在武烈侯府做了大半辈子奴才,混到她的份位,能不知道平安兄妹的打算吗?高嬷嬷急于和平安平蓉相互利用,好在松阳郡主来金州之前拨头筹,殊不知枪打出头鸟。
“我问你话你没听到了吗?你一个童养媳算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连郡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敢打。”高嬷嬷拍着桌子高声怒呵,一脸气急败坏。
平慕轩气急了,冲上去跟高嬷嬷理论,被沈妍拦住,使眼色示意他忍耐。秋霜拿药回来,沈妍伺候平氏服药,看到唐嫂带几个婆子进来,她暗自冷笑。
平氏昨天生病未愈,一大早就被高嬷嬷派人叫起来训斥规矩,一言不和,就被拉出去罚跪。她又气又恨,见沈妍受委屈,她无可奈何,只能叹气哽咽。
高嬷嬷见沈妍不理她,气愤怒吼:“书香和墨香都是郡主看中的丫头,打她们就等于打郡主,连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你们吃罪得起吗?赶紧把她们放了。”
几个婆子听到高嬷嬷的话,害怕了,忙转向沈妍,以眼神求助。看到沈妍不理不睬,一脸沉静,婆子们放下心,狠狠按住书香和墨香。
沈妍根本不把高嬷嬷的威胁之语放在心上,更不会被她那狐假虎威的行事做派吓倒。这道理不是很明白吗?松阳郡主派她们来做教养嬷嬷,教平氏母子及下人规矩礼仪就是个幌子,她们比松阳郡主早来半月,本身就有试探。
如果她们规规矩矩,以礼相待,沈妍还真不知该怎么防备她们。她们一来就要给下马威,其实是蠢人的行径,恰恰正中沈妍的下怀。让她们先出手,双方较量,让松阳郡主知道她的下人有错在先,知道平氏母子不会随便任人揉圆捏扁。
打了丫头又怎么样?这些丫头婆子虽说是松阳郡主的心腹,仍是奴才,能同平慕轩相比吗?松阳郡主不顾暑热,几千里车马劳顿来看孙子,有什么隐秘目的暂且不论,她为会几个奴才跟平氏母子闹得生硬了吗?
今天的事若让松阳郡主知道,她不但不会责怪平慕轩,哪怕做做样子,也会褒奖安慰他,还会处罚高嬷嬷几人。沈妍决定与平慕轩保持一致,将来事发有他顶着,惩治高嬷嬷等人,无须担任何责任,这才是大快人心的妙法。
平氏拉住沈妍的手,“妍儿,赶紧把人放了,别惹恼教养嬷嬷,免得……”
“娘,你千万别着急、别生气,这件事让我和轩哥儿来处理。”沈妍拉了平慕轩一下,吐了吐舌头,低声问:“你知道什么叫下马威吗?”
平慕轩点点头,很认真地说:“让她们的马掉进粪坑里。”
沈妍拉住平慕轩的手,强忍笑声,说:“好,见机行事。”
高嬷嬷发现自己说话等于放p,气得脸都青了。她压不住沈妍,连粗使婆子都不鸟她,此时情景,在威威赫赫的武烈侯府都不会出现,她哪里能忍受?
“童养媳算什么东西?说白了,你在侯府连通房丫头都不如,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奶奶吗?这么小就跟爷们拉拉扯扯,真是要多贱有多贱,你就是……”
沈妍不理会高嬷嬷,询问了平氏的身体状况,得知无大碍,就让秋霜和雪梨送她回房休息。平氏温软懦弱,又惧怕武烈侯府的势力,有她在场难免掣肘。
平氏知道平慕轩和沈妍少年心性,争强好胜,害怕惹出大麻烦,想说服他们屈就。平慕轩嫌烦,皱眉强劝她几句,让丫头把她半拉半扶弄回房了。
高嬷嬷尖声怒骂,嗓子都哑了,浪费了感情和热情,仍得不到回应,火气更大。她恶狠狠咬牙,张牙舞爪向沈妍扑来,恨不得把不鸟她的沈妍揉碎撕烂。
“唐嫂,把这老婆子捆起来,免得她象疯狗一样乱咬。”沈妍面带浅笑,抛给唐嫂一个放心的眼神,指了指高嬷嬷,说话语气比家常闲话还平淡。
平慕轩在心里对沈妍有很深的依赖,沈妍敢做初一,他就敢做十五,“还不快点动手,把这老婆子绑了,送到马棚去,让驴蛋塞她一嘴马粪。”
高嬷嬷听到沈妍和平慕轩的话,愣了一下,但她仍认为两人只是吓唬她。她打着武烈侯府的旗号施威,当然要死撑一口气,刚要怒呵叫骂,就被唐嫂等人按住了。绳子缠在她身上,嘴也被堵住了,她这才害怕了,用力呜咽挣扎。
沈妍对几个婆子说:“我们家的规矩是什么?告诉她们。”
婆子们齐声回答:“我们家的规矩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在我们家无知猖狂。”
平慕轩抚掌称赞,“这规矩好,你们以后都要记住了。”
侍琴侍画刚想开口,被林嬷嬷以眼神阻止了。林嬷嬷很明白,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沈妍和平慕轩都不会给武烈侯府留面子,她们都别想全身而退。松阳郡主派她们来教导平氏母子规矩礼仪,事情没做好,还是她们这些奴才的责任。
沈妍冷冷哼笑,对跪在地上的平家下人说:“你们愿意听她们的话下跪,是不是早已忘记谁是你们的主子了?不愿意下跪者,马上站起来。”
武烈侯府对于平家人来说太过高贵,不容半丝半毫轻慢,只能听命下跪。见沈妍和平慕轩要跟教养嬷嬷叫板,她们齐刷刷站起来,把四个看管她们的媳妇撞得东倒西歪。不用沈妍多说,那四个媳妇就被她们按倒在地,连踢带打。
平安抓住讨好的机会,忙喊叫:“你们怎么能对武烈侯府的人无礼?快住手。”
平蓉快步过来,扶住高嬷嬷,“嬷嬷,你没事吧?快给嬷嬷松绑。”
平慕轩指着平安兄妹,怒声斥呵:“把他们赶走,告诉门人不许他们再来。”
不容平安和平蓉再开口,就有两个婆子上前驱赶他们。他们本想再卖乖表白一番,见平慕轩脸色阴沉得吓人,不敢再说话,乖乖离开了。
高嬷嬷被绑了,四个使唤媳妇正挨揍,书香和墨仍被按在地上。武烈侯府派来的十个人,只有林嬷嬷和侍琴侍画还站着,脸色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沈妍走上台阶,仰头对林嬷嬷说:“嬷嬷和姐姐们是来教导礼仪规矩的,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是教是学,谁心里都不舒服,干脆就好说好散。我想给嬷嬷和两位姐姐留几分体面,你们收拾东西,自己走,别让人再赶你们出去。等郡主来了,我和轩哥儿会向她请罪,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让她们走太便宜她们了,应该把她们都绑起来,全丢到马棚去。”平慕轩绷着脸,指着高嬷嬷说:“她不是爱骂人吗?让驴蛋塞她一嘴马粪。”
沈妍拉了平慕轩一下,低声说:“算了,她们毕竟是郡主派来的人,把她们赶走就行。凡事留三分余地,等郡主来了,咱们也有话可说。”
“好吧!就听你的。”平慕轩沉着脸,怒呵:“赶紧让她们滚出去。”
林嬷嬷深深看了沈妍一眼,虽处于对立面,她还是很欣赏沈妍行事风格。高嬷嬷咋咋呼呼施下马威,沈妍强忍怒骂,只把她们赶出去,算是留足了颜面。
松阳郡主就是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怪沈妍和平慕轩无礼,只会责怪她们办事不利。她和高嬷嬷都是武烈侯府的老人了,要是今天的事传到府里,她们几十的老脸就丢尽了。事情闹到现在,她们被赶出去,也算是给足她们面子了。
高嬷嬷听说要把她们赶出去,气恼急怒,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跟林嬷嬷交流。松阳郡主的脾气她很清楚,今天这事要是闹开,不重重责罚她们才怪。她宁愿被平家人打一顿,塞一嘴马粪,也不愿意丢脸、被罚。
沈妍冲林嬷嬷笑了笑,说:“嬷嬷先走一步,让侍琴侍画去收拾你们的行李。”
事到如今,只能委屈林嬷嬷了,沈妍于心不忍,也没有单独留下她的道理。
林嬷嬷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平家的下人请出来了,相比高嬷嬷几人被绑被押,她还是一身轻松。高嬷嬷等人被推搡到大门口,威仪气势早已消失怠尽了。
“等一下。”驴蛋铲着一锨马粪跑过来,鼻子下面的“粉条”异常晶亮。
听说主子要把京城来的贵人们丢进马棚,驴蛋着实荣幸了一把,正兴冲冲准备,又听说主子的计划有变,他是个实诚孩子,只好送粪上门了。
平家的下人都笑出声,把高嬷嬷等人推出大门外,又指了指高嬷嬷的脸。驴蛋一向是指哪打哪,这几年铲马粪,练得眼力又准,双手又稳。
一锨马粪不偏不倚盖到高嬷嬷脸上,酸臭气弥散开,平家下人赶紧关闭大门,武烈侯府的人没被绑住的人忙捂住鼻子,被绑住的人赶紧咬牙闭气。
马粪的冲击力太大,高嬷嬷倒在地上,双手被绑,不能动弹,只好用力摇动脑袋身体,马粪四下溅开。此时,她真的很庆幸她的嘴被堵住了,否则……
林嬷嬷强忍笑声,斥呵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替她收拾了。”
除了林嬷嬷,只有书香和墨香没被捆绑,两人听到林嬷嬷斥呵,摒住呼吸替高嬷嬷收拾干净,给她松了绑,扯掉堵嘴布,又把四个媳妇解开。
高嬷嬷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紧接着一阵狂吐,五脏六腑都快呕出来了,她才舒服了一点。她扶住墙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半点体面都不顾了。
“林嬷嬷,咱们怎么办?你拿个主意,”高嬷嬷急切询问,看着四周陌生的街道和行人,也好象一只惊了窝的母鸡,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先到驿站找文统领,缓和一下再说。”林嬷嬷沉着脸,扫了几个丫头媳妇一眼,冷声说:“今天的事谁回府要是敢说半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嬷嬷放心,奴婢们回府绝口不提。”
侍琴侍画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物品,就被赶出来了抱厦。唐嫂让她们看着锁了抱厦的门,把钥匙交给她们保管,并保证她们留在抱厦的东西不会有人动。
两人背着几个包袱出来,看到林嬷嬷等人,忍不住哽咽叹气。侍画把高嬷嬷等人的随身物品分配给她们,又和两个媳妇到街口去找马车。侍琴扶林嬷嬷走在前面,把沈妍准备的药方和几包药材偷偷拿出来,让她过目。
林嬷嬷没说什么,面色舒缓了很多。她理解沈妍的做法,沈妍不想让人知道她们认识,才一视同仁,又暗中给了药材,也算是对她的照顾了。
平安和平蓉见林嬷嬷等人被赶出来了,又来献媚邀宠,让林嬷嬷一行住到他们家,被林嬷嬷冷脸生硬拒绝。被平慕轩赶出来,住到他们家去,别人会怎么说?松阳郡主会怎么想?除非林嬷嬷等人脑神经短路,才会接受他们的邀请。
这是个机会,平安平蓉不会放弃,林嬷嬷不买帐,他们只好另想办法。靠不要脸就能搭上武烈侯府,好处多得是,这点小投入对于他们来说能算什么?
平氏听说沈妍和平慕轩把教养嬷嬷赶走了,又是惊急,又是担忧,怕惹祸上身,重重斥责了他们。沈妍软言宽慰,平慕轩绷着小脸讲道理,总算安抚了平氏。
管事婆子进来,回道:“奶奶,郑知县求见。”
“郑知县?”平氏怔了怔,想到了满城县的县令,她面露惧怕,局促不安。
去年,郑知县受人鼓动,差点以莫须有的罪名要了平氏母子的小命。他是武烈侯府的奴才,得知松阳郡主要到金州看平慕轩,就来攀交情了。
平慕轩咬牙切齿,顺手抓起一个鸡毛掸子,抡了抡,又重重扔下了,“我正想找他报仇雪恨呢,让驴蛋铲上一筐马粪,全部喂到他嘴里。”
平氏赶紧拦住儿子,斥责他几句,又转向沈妍,“妍儿,我们……”
“娘,别担心。”沈妍递给平慕轩一杯温茶,“你要找他报仇雪恨何必急在一时?你现在出去跟他闹一场,只会让他有所防备,对咱们反而不利。”
平慕轩很听沈妍的话,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沈妍笑了笑,吩咐管事婆子说:“去回郑知县,就说少爷怕松阳郡主查他的功课,正加紧时间读书,奶奶是妇道人家,不方便见男客,让他们回去。”
平氏听沈妍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去回吧!”
“是,奶奶。”
平慕轩揉了揉沈妍的发髻,“妍儿,你明天跟我去学里吧?”
沈妍正想出去玩呢,见平氏冲她点头微笑,很高兴,“好,我扮成你的小厮。”
陪平氏吃过午饭,沈妍又去看汪仪凤,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汪仪凤没责怪沈妍,只是提醒了她几点,沈妍都记下来,准备一一照做。
松阳郡主此次派来十个人,四个使唤媳妇不算,林嬷嬷和高嬷嬷各属一派,又各自有两个丫头。今天她和平慕轩彻底把高嬷嬷和书香墨香得罪了,以后少不了她们的小鞋。还好有林嬷嬷在,让她们互相牵制,才是出奇制胜的手段。
以前,只有两个小厮陪平慕轩上学,一个粗使婆子负责赶车看车。现在,他考中了童生,身份也不同了,平氏重新给他安排了下人,有七八个之多。
这个时空,考童生是学子的第一道门槛,只有考中童生的学子,才能进府学上课。府学也分班级、分阶段,每天的课程都不一样。
府试的成绩出来,平慕轩名列第三,没等他上门拜师,府学就象他抛出了“绣球”。短短几天,松阳郡主要来金州认孙的消息就传了金州,平慕轩的身份更是今非昔比。他们一行刚到府学门口,夫子和管事就亲自出来迎接了。
把平慕轩送进课室,沈妍跟管事婆子说了一声,就背起她的大包袱溜了。她雇了一辆马车,先去了驿站,托门人把点心鲜果和使用物品转交给林嬷嬷。顾不上歇口气,就拿出金砖给她留地址,准备大白天去拜访她那位金贵的主子。
马车停在金府门口,沈妍下车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并不只因为金府的大门富丽华贵、金壁辉煌,还因为金府和金州府衙斜对门,威仪气势比府衙足多了。
牛叉年年有,何时到我家?
沈妍咂了咂嘴,刚想跟穿金戴银的护卫搭讪,就见金砖和金条出来。两人见到沈妍很高兴,把她领进去,边走边逢人就说“半两来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来,抓住沈妍,激动得又哭又笑,“半两,你可来了。”
“是呀!是呀!我来了,你贵姓?”沈妍很惊诧她怎么就这么受欢迎,一路走来,满身光鲜的仆人不少,每个人都一张笑脸跟她热情招呼。
“我叫一两,比你多半两,你以后要听我支配,明白吗?”
“不明白,我……”
一两双手叉腰,绷着小脸说:“难怪主子给你取名叫半两,你可真蠢,我叫一两,你叫半两,一两比半两多半两,你连这个帐都算不清?这府里不只人,连花草树木和主子的玩物都有名字,比方说哈巴狗叫五两半,鹦鹉叫二两半,牡丹花叫八两半,芍药花叫四两半,蛐蛐叫一两半,反正挂‘半’的都不是人。
再拿仆人来说,我叫一两,还有二两三两四两……一直到千两万两,只有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人才是金字辈的。总之,你就知道你叫半两,既不是人,也不是东西,你比我还低,我就能指挥你,这回你听明白了吗?”
金财神,我xxoo你全家呀!你这是给人取的什么鬼名字?真让人郁闷。
一两递给沈妍一只喷水金壶,“半两,去浇八两半和四两半,快点。”
沈妍接过水壶,好气又好笑,迷茫的目光看向金砖金条。二人对一两支配她视而不见,反而嘻嘻哈哈逗乐子。沈妍明白了,不用问,这是金财神要折腾她。
“半两,去给二两半换鸟食。”
“半两,去抱十两半出来晒太阳。”
……
一两站到雕栏上,指手划脚支配沈妍,俨然一副小鬼当家的气势。沈妍抱着金壶一动不动,正暗自琢磨怎么把金壶据为己有,而一两却越喊越上劲。
“半两、半两,你来了太好了,快来伺候爷更衣、睡觉。”
听到金财神的声音,沈妍咬牙,猛然转身,冲声响的方位砸去。一个羽毛鲜艳的鹦鹉在她头顶盘桓几圈,赏了她一泡鸟粪,就怪笑着飞走了。
“半两,你怎么能砸二两半呢?它比你多二两,你眼里有没有主子?”
“去他娘的主子,让金财神忧郁死吧!我走了。”沈妍倒掉金壶的水,抱着金壶要走,冷不防看到金财神那张冰冷的忧郁的脸,微微挑起的凤眼满含气恼。
金财神丢给沈妍一本空白帐册,“我要出门几天,你有事找万两,滚吧!”
“主子、主子――”沈妍一手拿帐本,一手抱着金壶,小脸上布满讨好的笑容,象一只准备偷食的小松鼠,一溜小跑跟在金财神身后。
“不许拿走金壶,否则……”金财神头也不回,就识破了沈妍的想法。
“真小气,不就是一只破金壶吗?我有的是。”反正吹牛也用上税,尽管吹。
听到一两又在支配她,沈妍不理不睬,拿起金壶就向他丢去。金财神可太损了,给她取一个谁都能呼来呵去的名字,这不是变向报复吗?
沈妍坐到石椅上,打开包袱,要把空白帐本装进去。她随手一抖,一张银票从帐本里掉出来,面额五千两。沈妍看着空白帐本和银票,对金财神的怨愤立即消失怠尽。这五千两银子归她支配,空白帐本是让她记帐用的,这些银子足够开一间炮制药材的大作坊了。金财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还真不错。
有银子就能大展身手了,沈妍又兴奋又激动,心情那叫一个好。她迈着八字步,从金府往外走,小小身板一摇一晃,几乎是打横走路了。
“沈丫头,有什么高兴的事?”走到府衙门口,有人拦住了她。
“苏师爷,你能认出我?嘿嘿……”她现在可是小厮打扮。
“进来,我正有事找你,也有人想见你。”
“什么事?谁想见我?”沈妍跟在苏师爷身后进到府衙的门房。
苏师爷指了指花厅,说“你先进去,一会儿出来我再找你。”
沈妍点点头,来到花厅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就伸出小脑袋往里张望。花厅里有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衣冠齐整,神采飞扬,正在热切谈话。两人看到门口有人,都怔住了,睁大眼睛看她,脸上慢慢呈现惊喜。
蓝衣男子把她拉进花厅,仔细看了看,“你就是妍儿?是妍儿?”
“是,我……”沈妍突然脑神经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跟阿凤小时候一模一样。”身穿深紫色长袍的男子也很高兴。
“妍儿,我是舅舅呀!”蓝衣男子一把抱起她,激动了热泪盈眶。
舅舅,你不是死在平安州了吗?沈妍心里打起了n个小问号。
第六十九章 缘份
蓝衣男子就是汪仪凤的亲哥哥汪耀宗,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会在金州府衙?沈妍不得而知,也不想多问,心里对他突然出现有些排斥。
紫衣男子是顺天府尹项怀平的堂弟项怀安,原是金州府衙的正六品典正。平安州暴乱,知州被杀,他被临时调往平安州暂代知州一职。他在平安州近一年的时间,政绩做得不错,此次回金州述职,顺便参加知府杜大人的宴请。
项家和汪家是世交,汪家未获罪离京之前,两家来往紧密。项怀安曾是汪孝贤的得意弟子,在京城时经常出入汪家,与汪耀宗兄妹关系亲厚。
汪耀宗抱沈妍坐在他的腿上,沈妍小小身体扭来扭去,很不舒服。十来岁的处甥女坐到舅舅腿上,甥舅亲切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沈妍是小瓶装老酒,皮嫩心老。她对帅叔免疫力极差,但汪耀宗和项怀安都是她的长辈,她能不别扭吗?
听沈妍简单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两人不禁唏嘘,激动感慨,并大骂沈承荣。两人问长问短,对他们母子关爱有加,沈妍不得不感动,心里却很压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去年,他们母子沦落如斯,汪耀宗生死不明,项怀安远在平安州,没人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她被逼无奈,才去卖身。现在,他们母子在平家生活得安泰平静,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事业,前途一片光明,可汪耀宗和项怀安同时现身了。
她因此而排斥、而压抑,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们母子到了金州,就能得到汪耀宗或项怀安的照弗,她就不用去卖身,又怎能成为平慕轩的童养媳?又怎能结识金财神这只金棍呢?或许这就是缘份,阴差阳错间,天意难违。
“舅舅,项伯伯,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府学呢。”
“我送你回去,正好去看看你娘,自她嫁给沈承荣,我就见过她一次,唉!”
项怀安也跟着叹气,“我也去,自你们家离开京城,快二十年没见阿凤了。”
沈妍连忙摆手,说:“我们跟平家人只说家乡闹灾荒,到金州寻亲不遇才卖身的。平家人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底细,更不知道我们跟沈承荣的关系。本来挺和气,你们突然跟我回去,会闹出误会,不如等我回去先跟娘和平家说清楚。”
汪耀宗想了想,点头说:“你们既然一直隐瞒身份,这时候还是不泄露得好,松阳郡主就要来金州,我也怕有什么差池,给你们惹来麻烦。”
“佑廷(汪耀宗表字)兄,我在妙音寺后面有一座宅院,不如你住进去,明天让阿凤带妍儿和蕴儿借口来妙音寺上香,到我家里一聚,说话也方便。”
“也好,妍儿,回去告诉你娘,就不要跟平家人多说了。”
“知道了。”沈妍冲两人施了一礼,微笑说:“苏师爷还有事要找我呢。”
两人送沈妍出来,正好碰到苏师爷,彼此打了招呼,沈妍跟苏师爷进了偏厅。
“你只说有人找我,又不告诉我是谁,害得我吃了一惊。”沈妍跟苏师爷说话也不客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天都过午了,我还要去府学接人呢。”
“我想让你惊喜,怎么?见到你舅舅和项大人不高兴?”苏师爷笑了笑,也没多说,就从袖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里面裹有一只金镶玉的簪子,他小心摸了摸簪子,递给沈妍,说:“这是你家奶奶不小心遗落的,代我转交给她。”
沈妍仔细看了看簪子,问:“什么时候遗落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家奶奶的?”
“去年你们在府衙打官司时我拣到的,你又不戴簪子,仆人也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首饰,当然是你家奶奶的。”苏师爷说得合情合理,目光却不停闪烁。
“好,我回去就代你转交,多谢。”
从府衙出来,沈妍先去买了平氏喜欢吃的桂花糕,才一溜小跑去了府学。平慕轩正跟下人在府学门口喝酸梅汤,看到沈妍气喘吁吁跑来,忙站起来迎上去。
“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把你丢了呢。”平慕轩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递给她一碗酸梅汤,嘴上责怪,脸上满含关心。
“我去驿站了,做了些点心给林嬷嬷送去了,又玩了一会儿,就晚了。”沈妍喝了一口酸梅汤,又说:“我认为林嬷嬷比高嬷嬷人好,不愿意弄得太僵。”
平慕轩点点头,无论沈妍做什么,他都认为很有道理,一定是为他好。名誉上,沈妍是他的童养媳,在他心里,沈妍又是比平氏还让他信任的依靠。
“她们没说要回来吧?”
“没有,她们被赶出去,落了脸面,肯定要抻几天劲儿,过几天再说,反正郡主还有十几天才来呢。”沈妍根本没见林嬷嬷,但她很清楚她们的心思。
“好,上车,回家。”
坐上车,平慕轩就打开沈妍的包袱拿桂花糕吃。还好这个包袱是她精心缝制的,有很隐秘的夹层,帐本和银票放到夹层里,不仔细翻找,根本看不到。
先前,平氏给了她一千两银子,给平慕轩把书买齐、又置办好打点礼物才花去了二百两。她计划把剩余的银子做为投资,作坊建起来,有平家两成股,也是一份长长远远的营生。以后就是不进京,不做官,也少不了日常花用银子。
她想先把作坊建起来,再告诉平氏母子,松阳郡主到来之前,她不想再让他们分心。武烈侯府突然来认亲,提高了平氏母子的身份,也增加了他们的压力。
回到家,听管事婆子说家里来了贵客,平氏正在花厅宴请,平慕轩就皱起了眉头。松阳郡主要来金州认孙之事传开,平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沈妍认为应该低调,以免被人非议。平慕轩认为沈妍的想法正确,对平氏见贵客很反感。
“嬷嬷,哪里来的贵客?”
“郑县令的夫人,大舅奶奶,表少爷和两位表小姐,正在正院的花厅吃饭呢。”
“我去把他们赶走。”平慕轩变了脸,撒腿就往正院跑,被沈妍扯住了衣襟。
“你现在跟他翻脸,反而会落人口舌,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理会他们,才是你的风度。你是读书人,跟一帮妇女斗气,人家会笑话你的。”
“什么风度?你的腿没被打折,你不疼。”平慕轩本是有心眼的人,去年被诬陷,又险些丧命,他跟郑县令、黄秀才、王氏等人结下的仇比山高、比海深。
“他们以前打折你一条腿,你现在能打折他们两条腿吗?要是不能,就必须忍耐。”沈妍目光清亮,在夏日的阳光下,好似冰花冷艳灿烂。
平慕轩看着沈妍的眼睛,重重点头,“你跟娘说我去读书了,不见客。”
沈妍先让丫头去给平氏回了话,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梳洗收拾完毕,才带上桂花糕去见平氏。她也很反感王氏母子,只是她想见见郑县令这位夫人。
“一看姑母您就面善,是有福气的人,松阳郡主亲自来见您,真羡煞人了。”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满含恭维讨好,想必就是郑知县那位夫人了。她是妻,平芙是第十八房小妾,她居然按平芙的辈份管平氏叫姑母,真是惊煞人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沈妍想起这句话,促侠一笑。老鼠给猫当伴娘是要钱不要命,他们是巴结权贵不要脸,别说,还真有一拼。
沈妍穿过花厅的过道,想进去,又停住了脚,冲准备给她打帘子的丫头摇了摇头。狗嘴吐不出象牙,但她仍希望郑夫人和王氏母女不一样,至少象个官夫人。
“姑母呀!咱们是一家人了,可有句话我真不好开口。”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尽管说吧!”
“我要说的是轩少爷的亲事,他是皇亲国戚、名门公子,要是让人知道他有一个逃荒卖身的童养媳,会让人笑话,郡主肯定也要责怪。童养媳也没什么,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低贱,还不如小门小户的正经女儿,说起来还是小家碧玉。”
平氏叹气说:“妍儿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身份,可她是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孩子,就象女儿一样贴心,断缘大师也说她福泽沈厚、旺夫益亲。”
“一听姑母您这话,就知道你是良善人,别说是逃荒卖身的人,就是随便拣来的野狗野猫,您赏它口吃食,它还冲您摇尾乞怜呢。”
“姑母,我一直认为你和轩哥儿都被人蒙骗了。”平安气愤且无奈的声音传来,“断缘大师是何许人?京城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推卦算命,他都不赏脸,他会给一个逃荒要饭的丫头算命?依我看,那天你们遇到的断缘大师是假的。姓沈的丫头诡计多端,肯定是她买通的人,合伙来欺骗你的。轩哥儿努力读书才考中童生,姑母有福气才得松阳郡主青眼,说姓沈的丫头旺夫益亲,轩哥儿不也……”
“轩哥儿不也被人陷害,差点把命丢在满城县大牢吗?好在折了一条腿,保住命。”沈妍甩起帘子进来,冷眼扫过平安等人,“大表少爷是想说这件事吗?我确实不够旺夫,要不怎么能让害他的人得逞呢?好在苍天有眼。”
“小贱人,你是什么身份?这轮到你说话了吗?”平芙咬牙切齿怒骂,连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都随着身体颤抖,她觉得骂不解气,又抓起一杯热茶向沈妍泼去。
伺候在平氏身边的大丫头手疾眼快,用团扇挡开茶杯,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王氏忙扶平芙坐下,轻声劝慰,瞟向沈妍的目光好象尖刀一般。平安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沈妍,平蓉则高声怒骂,好象沈妍是他们一家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平氏也知道王氏母子欺人太甚,叹了口气,使眼色示意沈妍先出去。郑夫人撇起嘴角扫了沈妍一眼,安慰平芙几句,又陪上一张笑脸讨好平氏。
沈妍恨得心疼,暗暗咬牙强迫自己忍耐,若不是松阳郡主要来,她怕这时候横生事端会给平氏母子惹来麻烦,她早就掀桌子了。
她没理会平氏,转身就往外走,刚到外厅门口,就与迎面走来的平慕轩撞了满怀。平慕轩脸色发青,看到沈妍满脸气愤出来,他的脸都气得扭曲了。
“真是身份低贱的人,一点礼数都不懂,进来出去连声招呼都不打,也就是姑母您能包容她。”郑夫人见平氏脸色不好,忙拉着她的手,忙笑说:“姑母,不如您就把那份收童养媳的文书毁了,凭她一家逃荒来的,还敢告您不成?你就看蓉儿多乖巧懂事,她可是您的亲侄女,您看着长大的女孩多放心呢。安少爷将来肯定会中状元,蓉儿也是大家小姐,不如您就给轩哥儿订下蓉儿,多般配。”
这郑夫人原是武烈侯府的二等丫头,因相貌平平,没被主子收房,配给了当时还是奴才的郑知县。这几年,郑知县升官发财了,她也成了官夫人,总是刻意遮掩自己的出身,好象说别人身份低,就能抬高她自己一样。
她也知道王举人想让平蓉给平慕轩做妾,但她不支持,她希望平蓉做妻,这也是郑县令的想法。自得知平慕轩的真实身份,郑县令就为曾经逼供平氏母子提心吊胆,只怕松阳郡主一来,他官位不保,还有可能丢了小命。
好在平芙是平氏的亲侄女,只要平芙出面,平氏不会不顾及亲情。先稳住平氏,再说服平氏毁掉童养媳的文书,接纳平蓉,就完事大吉了。郑夫人怕平芙会踩到她头上,不愿意让平芙做大,被郑知县好一顿训骂。
“姑母,要不您赏我一个面子,让我给轩少爷和蓉儿做媒,你看……”
一只果盘飞来,重重落在桌子中间,砸得桌上碗碟碎裂,羹汤菜肴四溅纷飞。
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平慕轩就冲过来,一把掀起桌子,朝王氏母子翻去,桌上杯盘滑落,汤菜洒得到处都是。平安远远跳开,弹掉衣服上的菜叶,皱起眉头看着盛怒的平慕轩,眼底流露出惧意,而看向沈妍的目光则满含怨毒。
桌子倒来时,王氏出于本能反映,推开了平芙,用自己的身体扛住了,人被桌子压倒在地上。满桌的菜肉鱼虾基本上没糟蹋,全部洒到了她的身上和头上。
平蓉扶着平芙站到一边,平芙受了惊吓,气恼怨愤,脸色很不好。两人不敢埋怨平慕轩,愤怒恶毒的目光怒视沈妍,好象推翻桌子的人是沈妍。
郑夫人扫了平芙一眼,脸上闪过嫉妒不屑,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就去讨好平氏了。下人赶紧把桌子抬起来,又扶起王氏,收拾满地狼籍。
“把他们赶出去,全部赶出去,谁放他们进门的,每人打二十大板。”
平氏哽咽叹气,“轩儿,你这是干什么?郑夫人听说我病了,来看我。”
平慕轩咬牙冷笑,“你被关进满城县大牢,打得满身是伤的时候,县衙与大牢只有一墙之隔,她怎么不去看你?大舅一家谁去看你了?”
郑夫人听到平慕轩的话,讪讪强笑,王氏母子巧嘴滑舌,也不知该如何辩白了。他们想说服平氏,继而讨好平慕轩,此时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你……”平氏抽泣叹气,也无话可说。
沈妍目睹这一幕,暗自冷笑,也没劝阻,就悄无声息离开了花厅。在王氏母子看来,平慕轩生性软懦,平氏更是好拿捏的人,他们就想临时抱佛脚,跟平氏母子打好关系。其实,软懦只是平慕轩的外表,他的内心很强硬,尤其是他认准的事。平氏是没主意的人,经不起别人三言两语的好话,好在平慕轩不好糊弄。
孙嬷嬷快步进来,要进花厅,看到沈妍冲她使眼色,就停住了脚步。
“姑娘,这……”
“出去说。”沈妍把孙嬷嬷带进厢房,讲述了花厅里发生的事。
“这帮人整日算计,还不就是看奶奶面软吗?”孙嬷嬷气得变了脸。
“以后这种事少不了,让轩哥儿处理吧!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沈妍跟孙嬷嬷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又拿出那根金镶玉簪子,问:“嬷嬷看这簪子是奶奶的吗?”
孙嬷嬷仔细看了看,点头说:“是奶奶的,这是当年爷送给奶奶的首饰,奶奶很喜欢。老奴有三四年没见过这根簪子了,怎么在姑娘手里?”
“你三四年没见过了?”沈妍满腹疑团,顾不上多思考,忙说:“我、我昨晚收拾轩哥儿的书厨看到的,我猜是奶奶的,回头交给她。”
“自平家老太爷过世,舅爷、舅姐姐、表少爷、表小姐们几乎天天过来,看到奶奶有好东西就连抢带偷,这些年,也不知被他们搜刮了多少去。轩哥儿有心眼,惹不起他们,就把奶奶的东西藏起来,有时候他藏的东西奶奶都找不到。这根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