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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褚唯帆掛着黑眼圈,无神地盯着客厅的天花板。
    争执过后的不知道第几天,也是他失眠的不知道第几天。
    他已经煎了好几宿的鱼,身心灵都很疲惫,几乎都是到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入睡,然后就一路睡到下午才挣扎着甦醒,也就是因为这样不健康的作息,他一次次完美地和屋主错过了。
    在他交往过的诸多女孩子中,从来没有人和他共演这种炸开花的戏码,就连分手都是和平到可以当作教科书的,他甚至还被说过是玩咖中的模范生,结果却在一个连八字都没一撇的男人这里吃了败仗。
    原来和在意的对象吵过架后会陷入自我厌恶的回圈里面啊,真是长知识了,人生阅歷又新增了一笔。
    在沙发床上翻来滚去了好一会,褚唯帆像诈尸一样弹起上半身。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躺在这边当鱼乾的时候,要振作啊振作。
    这几天他除了搓着罪恶感球球,私底下还去了趟以前奶奶住的医院,进行一些和正事无关的调查,拼拼凑凑的结果再加上用机智的小脑袋瓜脑补,距离一幅完整的拼图应该有个七成至八成的完成度了。
    也因为这样,在意的程度又往上增长了,他的球球也越滚越大颗。
    努力打起精神后,他往矮桌上一瞥,发现上面压了一张纸条,简单地写着一句话,告诉他早餐在厨房的电锅里保温。
    「哈啊......」褚唯帆用便条摀着脸又倒回沙发,这是知道他接下来有课所以会在中午前醒来才留的吧,不要在这种时候对他好啊,和好感度一起levelup还会有自我谴责耶。
    话又说回来,那个人没问题吗,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受伤,要说是单纯的意外他才不相信,之前的相安无事果然只是时候未到吧,不好的事情是会随着时间扩散开来的。
    兀自又消沉了几分鐘,他伸手摸索着不知道被他塞到哪去的手机,就在摸到外壳的同时,手机就震动着传出来电铃声。
    显示在萤幕上的是一组陌生的手机号码,他也没多想便接通了,「你好。」
    「早啊唯帆,这个时间就算是大学生也差不多该醒了吧,希望没有吵到你。」
    长辈特有的语调让褚唯帆愣了一下,对方的声音不算陌生,可是因为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接到那位的电话,所以一时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迟疑地反问:「您是......?」
    对方像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似的,笑着打消了他的不确定,「前阵子才一起吃过饭而已,连婆婆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反射性地正襟危坐,褚唯帆赶紧撤掉刚才的散漫消极,搬出所谓的电话礼仪,「婆婆好,因为没想到会接到您的电话,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请婆婆不要见怪。」
    「没事,别这么拘束,我不是说过吗,我喜欢轻松一点,尤其是跟你这样的孩子说话。」林理事长的嗓音依旧带着笑意,就在褚唯帆以为开场白还要持续下去时,她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你最近在查林氏企业的事对吧?怎么没来找婆婆聊一聊呢,别看婆婆这样,我这对耳朵也是听过很多故事的。」
    「因、因为......」彻底清醒过来的褚唯帆一时语塞,在得知林氏企业和榕林村的关係后,他就曾向傅语承提过他认识一位林姓理事长,因为还不清楚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关连,怕直接找上门会打草惊蛇,所以就先依靠傅语承的管道去蒐集资料,然而最后并没有什么值得拿来一说的进展,甚至无法验证同样的姓氏是常见的巧合还是血缘的分支,而乾净的个人经歷也毫无可疑之处,就如同他们对林家的探查一样,难以找到切入点,再加上他很清楚对方在亲切和蔼的表象底下藏着多深的城府,来往交集能避则避,所以这条看似捷径的路才被暂且封闭起来,如今对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前途未卜的展开让他本就状态不佳的脑袋更混乱了。
    「你不用紧张,会打这通电话就表示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然按照我们林家的老派作法,你可能已经没有机会接起电话了。」
    开玩笑的语气即使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隐约的威胁,不过让褚唯帆精神一振的是老妇人所说的、直接帮他勾销一个问号的那四个字。
    「双木林是一个很常见的姓氏,只是同姓其实也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其实我们是那个林家的旁系亲族。」
    林理事长这一脉很早就往国外发展,几乎断了和本家的联系,连自家人都鲜少听说过的渊源,大概就只有像林理事长这种经时累月的老前辈才会晓得了。
    但就算老早就不相往来,她对于直系家族的行事作风也并非毫无概念,就像她说的,自己曾耳闻许多故事,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很显然,这并不适用于林家。
    「人类的迷信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陋俗如果加以利用,就会变成达到目的的最佳手段,就算时过境迁,伤痕也不会被磨灭;就算想要瞒天过海,也总有到头的一天。」
    老妇人缓缓地道出这么一段话,听着有点空泛笼统,但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褚唯帆静静地听着,直到电话那头用沉默表示语毕,他才接着开口:「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不觉得这位理事长婆婆会这么好心,即便在祖谱上是远到快要变成陌生人的旁系、出了事也不用担心会受到波及,但以她这样的辈分地位,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给一个游手好间的大学生拨电话?
    「就像你想要帮助别人一样,自然也会有人想要帮你一把。」老妇人呵呵一笑,「每个决定的背后都有相应的代价,这通电话就是我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接下来我不会再干涉任何一方的行动,好自为之吧。」
    通话到此结束,褚唯帆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或者多问什么,他看着暗下的手机萤幕,心绪有些难以平復。
    会要他好自为之,看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不喜欢虎头蛇尾,对于自己最初的决定,他肯定是要有始有终的。
    那他就只好听从劝告,小心谨慎地继续和那个传说中的林家唱反调囉。
    林梓凰放下手机,侧头望向落地窗,外头透进了明媚的阳光,映出的自己与访客的身影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将办公椅转正,她面向那名坐在沙发上的男性,对方一丝不苟的姿态从落座后就一直维持到现在,「你说,你们家的唯帆和你的个性怎么就差这么多呢,还好他不像你这么一板一眼,要是跟你一样那该多无趣。」
    褚向恆放下茶杯,淡淡地瞥了下正在把座椅往左转往右转的老妇人,「多亏家母的教育方式,才养出了能入得了你的眼的有趣小孩。」
    「听谁提起她都可以,就是不想听姓褚的这么说,你们这些姓褚的果然没几个好东西,还特别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点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林梓凰微微瞇起双眼,上半身前倾,手肘抵着实木桌面,十指交扣,「娶了永晴还敢死得这么早,除了混帐也没别的形容了,你那混帐老爸当年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带着她离开村子,看你的态度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吧,只是没想到你肯为了这个儿子做到这种地步,要是告诉唯帆,或许可以改善你们的关係也说不定喔?」
    她一直都在盯着那棵看似枝繁叶茂实则日渐腐朽的大树,当发现那个褚家的孩子居然掺和进来时,她就知道有人要坐不住了,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看上去独裁强势的为人父者没有直接把小孩抓回家关禁闭,反而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联手的计画。
    明明清楚对手会不计手段清除于己不利的威胁,却没有撇清干係明哲保身,而是直接跳进池子里激起大片水花,这对一个规避风险追求利润的商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自杀行径。
    「你我都晓得这不是退让就能避免的问题,与其留下后患,不如合力迎击,这也是为了保全家父留下来的事业。」褚向恆抬手看了看腕錶,一边回应一边站起身,随后扣上了西装外套的扣子,「你在等一个可以全盘接收的时机,而我则是要免于让公司受到影响,因为对双方有利,所以达成共识,做生意不就是如此吗。」
    「你在我这倒是挺会说漂亮话,怎么到了自己的家人那就惜字如金了呢。」目送蓝眼男子朝门外走去的背影,林梓凰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啊,还是试着坦率一点吧,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他。」
    访客没有回话,门被缓缓关上。
    独自静坐了好一会才撑着办公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林梓凰走向窗边,侧身靠着玻璃,有些出神地凝视着那片忙碌的街景。
    在拨出那通电话以前,她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动作都在檯面下进行,因为她的立场,有些事情是不能被摊在阳光底下的。
    她会尽可能把伤害和影响降到最低,可是人算毕竟还是不如天算,她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晴。」
    曾经,她把呼唤就能得到回音视为理所当然,如今,她却要花上半辈子去习惯呢喃过后无止境的沉寂。
    「你会保佑他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