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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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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陛下赐了些君山银针,你去倒两杯尝尝。”
银针产自君山洞庭湖上,因添了娥皇与女英的故事便多了些回味。叶蓁蓁从前在家也饮过几回,只为不喜黄茶一脉,她对这银针的味道也兴趣缺缺。
听得谢贵妃有心炫耀,叶蓁蓁便轻移莲步,执起六瓣水晶莲纹壶,先就着浅黄的茶汤称赞了一回,再替谢贵妃斟满,这才给自己浅浅倒了一杯。
叶蓁蓁的举止端庄,俨然大家闺秀之气。她擎着杯子先放在鼻端闻香,这才略尝了一口,由得那茶香挑动味蕾,复又连声称赞。
谢贵妃素爱声乐歌舞,多以丝竹之声打发时光。她平日不喜茶艺,纵然身居高位,究其出身却比叶蓁蓁少了些底蕴。
她茶道本不及叶蓁蓁,却偏忍不住卖弄几句,尝了尝玉泉山水泡出的茶叶,却只是轻叹道:“还是可惜这水不是白鹤水,口感终究差了那么一点儿。”
为了一点银针茶,连个莫须有的白鹤水典故都要拿出来搬弄,叶蓁蓁尤为反感的便是谢贵妃每每仗着一只半解,却故做满腹锦绣,说话间总是半含半露,时刻想要旁人逢迎几句。
桐叶碧油耳坠上东珠泠泠然的色泽如冰,映上叶蓁蓁波澜不惊的面容。她声音轻柔,似拂面而过的杨柳风,装做极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娘娘,君山银针蓁蓁到是略知,但不晓得那白鹤水又是什么东西?”
一段叶蓁蓁早便熟知的茶史经由谢贵妃断章取义地教授几句,叶蓁蓁唯有装着受教的样子,再将那茶水细细一品,暗忖好歹哄住了这半老徐娘的性子。
本待就着叶蓁蓁对何子岩的敬而远之薄责几句,叫这两人齐心协力为自己铺路,谢贵妃瞅着叶蓁蓁娇憨可爱,大多时候亦是朵解语花,埋怨的话到底没说出来,只得语重心长提及她的终身大事,只说是待她及笄便求仁寿皇帝指婚。
叶蓁蓁心下厌恶至极,若说从前听到谢贵妃呓语之时只是心惊,当她从母亲正房里取走那些东西时,再视谢贵妃便是蛇蝎。
两次求见至善不得,叶蓁蓁极为不安。她本待拿这些东西换取至善对自己的庇护,却已然不被对方信任,只得另谋他法。
叶蓁蓁此前还悄悄给赵将军与钱将军写了信去,想要问一问边塞的情况,再略提及自己的处境,却是泥牛入海,不曾有半字回音。
几件事情合在一处,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实在难以承受。
她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拼一拼,不能赔上后半辈子的幸福。听谢贵妃如此说,却也只是满面娇羞,垂着头看似柔顺地应了一句:“待凭贵妃娘娘做主。”
谢贵妃见如今的叶蓁蓁提起婚事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一口浊气方才缓缓吐出。欲待悉心教导几句,偏是长春宫离得馨馥宫不远,苏梓琴那里一起驾,丝竹声声便就悠悠扬扬,隔着几道轩窗传入长春宫中。
将手上茶盏狠狠一顿,谢贵妃方才灿若桃花的一张脸冷冷一变,又添了几分肃杀。她连茶也不喝,只俯着手走至窗前凝望馨馥宫的方向。
只说是因为自己与陶灼华先有罅隙,这迎来送往的风光事才落到德妃头上,谢贵妃却也不傻,若不是德妃的一双儿子争气,她又如何母凭子贵?
说一千道一万,既收了何子岩为义子,一定要祝他夺下太子之位,那才是下半生的富贵荣辱。当今之即,若是何子岩夺不下那个位子,指不定先皇后的案子便重新翻起,连带着从前做过的龌龊事也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便不是富贵荣辱,而是生死大事了。
谢贵妃收敛了眼中的不甘,招手唤叶蓁蓁上前,温柔地与她道:“蓁蓁,你也瞧见了,如今旁人的风头时时盖过咱们。若想出人投地,便须要为人上之人。你如今体会不得尊卑高低,再过得几年便就能晓得,本宫当真是实实为你打算。”
事到如今,叶蓁蓁从与不从都不是问题。利益当先,谢贵妃才不管她是否是故人之女。想起叶蓁蓁的母亲时,谢贵妃却又唇角微撇,露出丝变幻莫测的神情。
叶蓁蓁一直甄首半垂,从头到尾都挂着柔婉的笑意。她并未开口反驳,也不出声应允。两人便那么久久立在窗前,听得馨馥宫那畔的丝竹之声渐行渐远。
苏梓琴一袭明黄阑边的凤鸣九天朱红云锦大氅,高挽的发髻正中九口凤佃垂下赤红的缨珞,堪堪滴落在眉心正中。
松鹤长春红毡铺就的甬道上,她与德妃娘娘一路携手,两人相谈甚欢。直待走至马车前头才含笑道别,又向陶灼华略略招手。
这几日住在宫内,陶灼华有意叫苏梓琴又见了何子岚几回,苏梓琴拿现如今眼中的何子岚与前世记忆里放浪形骸的女子不断对比,终是难以确定是否为同一个人。
她犹犹豫豫地对陶灼华说道:“我只记得芙蓉洲间与她照面,对方身量极高。我自认不是小巧玲珑之辈,却须对她仰视。”
苏梓琴拿着李隆寿的身高与记忆里的何子岚相较,却骇然惊觉对方低头对她俯视之迹,那股子压迫的感觉尤为强烈。
她低低与陶灼华说道:“若瞧着模样,实在并无二致,可是前世那位六公主立在我面前时,却好似居高临下,平白高出许多。”
☆、第四百一十三章 示好
明黄织锦的金丝鸾凤流苏华盖之下,两姐妹并肩而立,身高的比对一览无余。
苏梓琴与陶灼华都是身量高挑的女子,离着她们几步之遥,便是伴在德妃娘娘一侧的何子岚淡然伫立。
稍稍侧目便就能察觉,如今的何子岚已然十二三岁,个头比两个人略矮着半头。若说她身量未足,便是再长上一些,也不过只能比肩,又怎会给苏梓琴造成俯瞰的压力?
陶灼华听得精神一振,直觉瑞安红木缠枝软榻上那个必定不会是何子岚。她始终觉得许家兴许另有漏网之鱼,听了苏梓琴的话到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她轻拍苏梓琴的肩膀,与她悄悄说道:“如此说来,我心里大略有数。回去叫瑞安瞧一瞧你这一趟大阮之行收获有多丰厚,她必定不后悔今次叫你出行。”
苏梓琴点头回应,亦以极低的声音说与她,叫她只等着瞧一出好戏。
淡淡的笑容之后却有深深的隐忧。旁的都不担心,陶灼华唯一牵念的还是母亲的坟冢。只认做姐妹二人依依稀别,她眼中满含着黯然低低与苏梓琴说话。
“瑞安的手难以伸到大阮皇城,便如同我对青州府同样鞭长莫及。本待求玄武前辈冒险出手,他却又不在京中。刘才人与小皇子的身份特殊,我不能再调动她们身畔的青龙与朱雀,只好系希望于你的李隆寿和那个渣人。若有什么消息,务必第一时间传递给我。”
苏梓琴轻握着对方的手郑重点头,示意陶灼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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