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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懒洋洋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着手机上的委托邮件,也没说话。
服务员心中一凉,心想这两个客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外面那些只会用小道具助兴的小情侣比起这对差远了,这种寒意刺骨的双S气场,服从vs征服之间的困难抉择,不用想都知道今晚绝对是一场争相驯服的恶战……得提醒夜班的人随时注意,万一收到求救信号立刻拨打急救电话,毕竟刀都拿出来了,谁知道这两个能玩多大……
加茂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服务生脸色变了又变,由惊诧到恭敬再到苦恼,最后荡漾起一脸诡异的甜蜜微笑。
果然是被误解了吧……真想把禅院甚尔宰了,要不是之前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在房间里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吃烛光晚餐,这算什么,御三家叛逃人士的邪恶团建?
服务员已经将菜品布好,点上蜡烛,还在花瓶里插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太多余了。加茂怜绝望地闭了闭眼。
“今天的前菜是伊势龙虾南瓜蒸蛋、梅渍银杏果和蟹肉松茸芝士浓汤。”
“主菜有黑松露吞拿鱼塔塔配赤海胆刺身、生鸡蛋牡丹虾塔塔配三文鱼籽、北海道仙凤趾生蚝刺身、照烧鹅肝鳗鱼卷配法葱、味增酱烤黑鳕鱼以及m5和牛丼饭。”
“甜品有新鲜的夕张蜜瓜、柚子酱金箔冰淇淋以及白色恋人巧克力慕斯蛋糕。”
“餐酒为来自勃艮第的黑皮诺红葡萄酒。”
他将冰好的酒瓶从冰桶里取出,用毛巾擦干上面的雾气后,啵地一声打开了木塞。
紫红色的酒液深沉而清透,在幽幽烛火下缓缓倒入醒酒器中,发出清脆悦耳的敲击声,像一滩软化的紫水晶。
加茂怜看着这一桌,忽然觉得烛光晚餐也没什么不好的。
服务生在介绍完菜品后就识趣地退场,走之前还说:“如果需要收餐具拨打前台服务电话就行,如果不需要打扰,也可以将餐具放在房间门口,会有人专门来收拾。”
等对方把门一关,加茂怜立刻掐灭了蜡烛,自顾自坐下开始用餐。
短短几秒,浪漫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点良心吧小鬼。”禅院甚尔在他对面坐下,“要不是我答应下来,你现在就只能去餐厅吃儿童套餐——速冻牛肉生菜汉堡配咸味薯条,佐餐一杯成长快乐热牛奶什么的。”
他叉起一块鳗鱼卷囫囵塞进嘴里,将几千块的食物吃成了章鱼小丸子路边摊。
禅院好像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分明是从御三家出来的,却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大家族的影子,有时候通达世故,圆滑得要命,有时候又能把人气炸,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磨练出这样一副德行。
盘子里的菜一点点消失,就算是几个小时前才吃过拉面,加茂怜显然还能干下去一头牛,高中男生似乎在胃口这方面没有底线,连禅院甚尔都自愧不如,他说:“你看上去就像饿了一个月。”
加茂怜将蛋糕咽下肚子,没反驳,只说:“我确实饿了一个月。”自从搬到出租屋后,加茂怜天天以廉价面包和折扣饭团度日,就没怎么吃饱过。
“真可怜。”禅院甚尔不带丝毫感情地感叹了一句,这种语气让人觉得他既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又像真心实意地在嘲讽,可无论是哪种都又欠又嘴臭。
少年洁白的犬齿扎进蜜瓜里,果汁四溅,浸入味蕾,干脆利落的劲就好像刚刚咬的是男人的脖子。
叮咚——
响亮的短信提示音在房间中响起,禅院甚尔啧了一声,抬头对加茂怜说:“催债的来了,上面说,你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看来我们俩优哉游哉地在房间里享用烛光晚餐让他很不满啊。”加茂怜惬意地吃掉最后一勺冰淇淋,“第三次威胁了,他看起来很着急。”
“第三次?”禅院甚尔扬眉,“房间里的血迹也是?”
“我猜是那家伙干的。”加茂怜肯定了禅院的疑问,“从我们回到旅店开始,他就一直在监视我们,包括送信、转账、我回房间……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有时间顺序的,那家伙只要安排得当,就能造成层层递进的心理暗示,先利诱造成你我内讧,再威逼我放弃委托,换一个心理承受力差的术师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让你来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禅院甚尔感兴趣地盯着加茂,没想到少年能从中推理出这么多信息。
“我猜一个人接两个目的相反的任务,在地下组织里是要被拉入黑名单的吧,所以你当初把寻找人面犬的任务给我,而你自己则准备捡漏抹杀——他这样把我吓走,又给你提高一倍的赏金,就是在逼你放弃另一头的委托。”
加茂怜幽怨地瞪着男人,“所以果然造成这一切麻烦局面的人还是你。”
面对指责,禅院甚尔没有一点愧疚心,他撑着脸,表情比谁都坦荡。
“更何况我昨晚不是还发现了墙壁里的怨气吗?”加茂怜指腹叩着一旁的墙壁,就像划过无声的黑白琴键,咚咚作响,他瞥向甚尔,“你的委托人大概率是这家旅店的老板或投资人什么的,他非常熟悉旅店中的环境并且能够自由出入每个人的房间,他已经察觉到我昨晚把符纸揭下来过,因此无论我继不继续这个委托,他都会想方设法将我赶走,避免我发现他藏起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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