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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说法是,自然的每一寸都是有生命的,这当然也包括竹子。
竹人下笔要慎之又慎,更要永怀敬畏。
梁舒顾不上热,直接在院子中央支起半人高的工作台,放开了手脚。
开学在即,兴趣班也已经结课,程汀自觉地留下在一旁练习。
只是她始终欠缺点天分,纸上画得再如何好,下刀后还是少了些东西。
程汀也不气馁,不行就是重来,没有过一句抱怨。
蝉鸣声未曾停歇,气温又升高了些。额上的汗滑落在眼皮上,模糊了视线,梁舒伸手去擦,又习惯性地唤道:“魏······”
刚出声才想起来,今天到了这会儿魏宇澈人还没来呢。
刚才荒诞的想法还未完全驱散,梁舒心里别扭着,抿了抿嘴角,说:“汀汀,你去把空调扇拿出来吧。”
程汀应了一声,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听到矮墙另一边,传来一阵响动,乒乓当啷的,动静还不小。
梁舒弯腰低头,拿刀观察着屏风,权当没听见。程汀犹豫不到两秒,就决定闭嘴继续走。
但另一边像是对她们的置若罔闻不满意一般,轰轰的声音更大了,还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咚”得一声,跟打雷似的,连房间里写作业的程溪都不自觉脱口而出了句“我的妈呀”。
梁舒吊高了嗓子问:“魏宇澈,你干什么呢?”
噪声中传来一句“没什么”,断断续续的。
梁舒把刀放下,预备着翻墙,又想到程汀也在,还是走了大门。
魏宇澈院门没关紧,一推就开了。这么没戒心,以后家被偷了都不知道。
梁舒心里埋怨着,脚步快得很,上了楼。水流直往外冒,已经淹到了楼梯口。
两人循着尽头找到了洗手间门口,门一拧开,就看到魏宇澈拿着布条子尝试把破开的水管缠起来。
淡色 T 恤被水一浇得贴在了身上,近乎透明,那水跟长了眼睛似的,就淋了腹部肌肉那一大块儿。
魏宇澈一回头,先是笑,眸子里划过些狡黠,等看到她身后程汀的时候,就猛地转过身去,“啊呀,程汀怎么也来了。”说着手忙脚乱地拽了条浴巾披着。
程汀压根儿没时间往他身上看,就听到这句,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梁舒:“怎么回事?”
魏宇澈坦然地说:“水管破了。”
“我知道破了,我是问你怎么破的。”
“我不知道啊。”
梁舒视线挪到不该出现在卫生间的铁锤和老虎钳,重复道:“你不知道?”
魏宇澈自觉毫无马脚,揣测说:“应该是房子老化吧。这么多年都没人住了,难免的。”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两家的电路跟水管都是去年一起找人重新换的。”
“那就是找的人太不靠谱了。”魏宇澈游刃有余地接上,愤愤不平地说,“我要保留追究他们法律责任的权利。”
梁舒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只觉得一口气横亘在胸口,当着程汀的面不好发作,便妥协道:“打电话给汪叔吧,让他帮忙叫个人来修。”
“修是肯定的。”魏宇澈顺势而为,“但是这水淹的太厉害了,我房间木地板都快泡烂了,估计也得处理一下。”
“那就多找个人一起处理了。”梁舒说着,使唤程汀回去拿手机。
“是,但问题是······”魏宇澈面露难色,看着她们,“处理的话,我估计就不能住这儿了。”
梁舒一愣,总算明白过来,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第72章 不该一直一往无前
“你看,水管要换了重新埋,这用水什么的多麻烦啊?”
“还有地板,泡烂了要掀开重铺,里面水泥什么的都得填。”
“这还是肉眼可见的,别的地儿我还没仔细看,估摸着也有损失。”
“现在天儿这么热,离开空调你可叫我怎么活?住酒店行是行,但多浪费钱啊,而且我还要起早监督你呢,这要是住宾馆,来回时间不就浪费掉了吗?所以啊,我觉得我最好还是能住你家,房间也不用麻烦,你隔壁······哎,你别走啊,梁舒,梁舒!”
任凭魏宇澈在后面怎么叫唤,梁舒头也不回,冷硬得像块石头。
怎么不好使呢?
这可是他思考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法子,于情于理梁舒都不该拒绝才是。
他胸中郁闷着,叫住没来得及跟上的程汀,打听道:“你梁老师怎么了?”
程汀全程什么都没看懂,诚实地摇了摇头。
脚在冷水里泡得有些久,凉意陡然袭来,魏宇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懂了!
是水太凉了!梁舒又是生理期,肯定更不舒服;扭头走,一定是怕在程汀面前会露出马脚。
魏宇澈美滋滋地说服了自己,嘱咐程汀回去的时候给梁舒多倒点水喝。
至于他。
他关了水闸,在“沦陷”的房间里待了半小时,才装模作样地将一早收拾好的两个箱子又拉了出来,当着程汀的面,正大光明地搬到了梁舒隔壁。
梁舒去了菜市场,买了早点,又从汪叔那里找了工人回来。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让水继续这么流着。
进了门,魏宇澈没了影儿,水阀倒是关了。
梁舒心里又骂他,这不就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