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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陈若景说,“我还真是料事如神。”
宋文煊神色变了几变,此前强撑出来的风轻云淡,轻松闲适,已在这顷刻之间坍塌大半,他却依旧不肯认输,咬牙站着。
陈若景几乎就要同情他了,轻叹一口气,“喝点东西吗?”
宋文煊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陈若景说:“喝点东西吧,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索性把话全部摊开了,慢慢聊,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煮咖啡太麻烦,陈若景给他们泡了两杯茶,又打发两个保镖出去,单独跟宋文煊坐在小会客厅里。白色的热气慢慢地冒出来,四散在周遭的空气里,宋文煊坐在陈若景对面,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陈若景捧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老实说,阿煊,我不是很懂你——”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同时爱上两个人吧,”陈若景慢悠悠地说道:“但是我想,既然你爱一个人,那你肯定不忍心看他伤心,是不是?”
宋文煊没有说话,陈若景自顾自托起下巴,偏过头看他,“可你伤害了江医生,也伤害了我,知道我刚刚得到你跟江医生在一起的消息时,心里什么感觉吗?”
宋文煊抬眼看他,陈若景说:“万箭穿心。”
宋文煊眼睫猛地一颤,面色几乎在这一瞬间白了个透彻,他嘴唇嗫嚅着,试图说些什么,陈若景却没给他机会,“阿煊,你爱过我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不等宋文煊回答,他又道:“我猜你不懂。”
“你要是懂,你就不会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去撩拨江医生;你要是懂,你就不会毫不犹豫地朝我、朝江医生,说出那番话,你可能不是很愿意承认,但阿煊,你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爱江医生,但是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你在自以为是。”
宋文煊默默摇头,越来越快,他的眼睛里也在这一刻浮现出痛苦的颜色,他试图否认,陈若景再次拿话堵住了他的嘴,“你觉得我说错了?你想说你爱我?”
宋文煊想要点头,想起了什么,又猛地顿住,陈若景装作没看到,风轻云淡地笑笑,“那你告诉我,你爱我,为什么还要背叛我?你爱我,为什么还要毫不犹豫地往我心口捅刀子?你爱我,为什么还要收买张桐,推我下水?就为了得到文景,为了跟宋思尔斗气……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宋文煊起初只是摇头,过后他猛地睁大眼睛,他刚要否认,又猛地止住话头。
宋文煊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可他千分之秒里做出的反应依旧没能逃过陈若景的眼睛。
陈若景垂下眼睫,狭长的眼眸中,溢出淡淡的笑意。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辛喜之前就梳理了一份文件发到你的邮箱里,你可能没有留意,回去翻一翻。放心吧,文景比你想象得要坚强,没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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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向日葵和J
夜风吹微,江潮拍打着岸堤,激起白色的浪花,宋文煊趴在栏杆上,抽着烟,白色烟雾被潮湿的江风吹散,拂过他的面颊,宋文煊在这片烟雾里看见幼年时的自己。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眼巴巴渴望父亲三不五时的探望,和母亲的目光。
母亲待他当然是好的,前提条件是他得听她的话,哄父亲开心,让父亲多笑,喊父亲多来,父亲如果不来,母亲就会不开心,母亲如果不开心,自己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母亲当然不会动手打他,她也不会骂他,她只是不愿意理睬他。
……
后来母亲如愿以偿嫁给父亲,每天都能看见父亲的脸,晚上睡在父亲身边,宋文煊以为母亲会开心,以为自己的日子会好过,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一个环境,过更困难的生活。
母亲要他比照宋思尔,处处胜他一筹。
宋思尔学习成绩好,他就要比他更好,宋思尔比赛拿冠军,他要在别的地方赶超他,总而言之,宋思尔会的他要会,宋思尔不会的他要学,他要比宋思尔更加优秀,更能得父亲的欢心。
可宋思尔在父亲身边十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了十多年,无数金钱和精力堆积起来的荣誉和光环,岂是他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可以轻易胜过?
母亲再次对他露出失望的目光,学校的日子也变得难过,最最难受的那段时间,宋文煊一度想要潜进宋思尔的房间,在睡梦中杀死他,再杀死自己给他陪葬。
这时候他遇见了陈若景和江青止。
……
跟陈若景在一起的日子无疑是快乐的,最初的那几年,他几乎再没想过那些不堪的往事,陈若景很爱他,并且毫不避讳爱意的表达,宋文煊爱他爱自己的模样,他的心也因这份热烈的爱而变得充盈,变得阳光,他成了下属眼中风度翩翩的小宋总,不复往日躲在阴沟里臭虫的模样。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过下来,他们或许真的能够相伴白头,携手到老,但陈若景创办了文景,并且投入越来越多的注意力在工作的事情上,他开始很少陪他吃饭,没时间陪他做爱,他开始忘记一些很重要的日子,不再时常捧着他的脸,说他有多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