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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对于贺靖祥来说,昨晚是他人生中噩梦的一夜。他在和石娉大眼对小眼的时候,贺家派人来接他和姐姐俩人,石娉大概是扫了兴致,赶鸭子似的要将他和姐姐贺品珍送上了车。他岂会甘心如此糊里糊涂地被送走,贺家车子拐了个弯,他就下了车折返督军府,让贺府车子先行送贺品珍回去。
    守卫的士兵见贺家少爷去而复返也有些纳闷,但是最近督军和贺家姐弟走得很近,今晚还特别留宿了他俩,眼见贺公子回来,就听信了他所说的有东西拉下的理由,开门放他入府中。贺靖祥进去找石娉的时候,石娉正闷头在床上乱蹬发脾气中,毕竟欲求不满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格外折磨,她一个晚上接二连叁的扫兴,这心头的怒火快压不住了。
    贺靖祥折返的时机很不巧,石聘听到了动静,一见到对方那张脸就格外扫兴,当下横眉冷对道:“贺公子从哪来该回哪去,这里是督军府,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轻易来去自由的地方。”
    贺靖祥是圆脸,圆脸显得稚气,加上他未曾经过男女情事,故而此刻还用懵懂的表情发问:“石娉,你是不是因为喝醉了,所以刚才搞错对象了?”
    石娉几乎从鼻孔里发出一丝冷笑,她这个状态要说是喝醉了,骗鬼鬼都不信。她坐直了身体,从床边抽屉里拿出烟盒,随手点上,她身上还随意披着睡衣,用一根带子系上,因为没有纽扣,那领口敞开太大,几乎是袒胸露乳的状态。她也完全不在乎,一手撑在腰后侧,一手叼着烟,头向后仰起,对着头顶上方吐出烟圈,烟圈散在空中。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床边的台灯拧开着,灯光斜照下,石娉眉毛乌浓,唇红齿白,单是这样坐着,长发披散,真的是有种倾国倾城的美感。烟让人上瘾,人更让人上头,贺靖祥吞咽了一下口水,鬼使神差地朝着床边走去。
    石娉并没有在意,虽然她平日里嬉笑怒骂、不拘小节的样子,究其本质性格上傲慢不逊、飞扬跋扈。她混迹在军队这么多年,浸染了太多恶习,算起来是一个真正腹黑的老流氓,所以她根本没把贺靖祥这种白面书生放在眼里。
    “石娉,我喜欢上你了。”贺靖祥实在是被石娉吸引得魂牵梦萦,觉得此刻不表露心思,就错失了再好不过的良机。
    石娉抽烟的手一顿,脑海想到当初贺靖祥去妓院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当时她还以为对方是童子的原因,搞了半天原来是喜欢男人。她颇为不耐道:“贺公子,你搞错对象了。缺兔子的话,我回头到戏班子给你捞几个送府上。”
    贺靖祥听得莫名其妙又面红耳赤:“我干嘛要那些不男不女的家伙?我喜欢的是你。”
    这不男不女四个字就跟扔了炮弹一般炸开了,让石娉彻底冷下了脸色。她因为自认自己有生理缺陷,最恨别人提到不男不女,总感觉就是在嘲笑她去势的身体,根本难以一展男人雄风。要知道说男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不行。太特妈的伤自尊了,石娉简直要怀疑贺靖祥折回来是来冷嘲热讽她的。
    石娉不动声色地盯住了贺靖祥,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准备再给一个台阶下:“贺少爷,今个儿晚了,请回吧。”
    贺靖祥也能感受到石娉话中的冷意,可是眼前的女人像是一块糖,摆出那么诱人的姿势,真的很想咬上一口,他通体灵透般的兴奋起来,他完全是疯魔了一般,胆大妄为,不管不顾地俯身一把扣住了石娉的脖子,他伸出舌头去舔弄,堵住对方嘴唇去吮吸。他身体燃出了火,滚烫沾上身,即使对方会将他烫脱一层皮来,也令他甘之如荠。
    石娉猝不及防被贺靖祥偷袭成功,随即怒不可揭,直接甩出一巴掌结结实实招呼在贺靖祥脸上,几乎恶狠狠道:“你找死。”
    贺靖祥被这一巴掌打得醐醍灌顶,他捂住了脸,这辈子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令他少爷脾气蹭地就往上冒,但瞬间又压了下来,心知是自己孟浪了,咽下唾沫咽下这口气,他垂眸道:“对不起,石娉。刚才是我冲动了,你实在太美太让人动心了,石娉,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上你。”
    石娉简直忍无可忍,心想这是什么玩意,什么货色也敢在她的地盘嚣张?她一个男人,居然被当成兔子一样夸漂亮?简直是奇耻大辱,贺伯涛就是再有脸面,她也想宰了贺靖祥这小子。石娉面上的冷笑几乎凝固,随即默不作声地从床下枕头里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贺靖祥大腿处毫无预警的就是一枪。
    贺靖祥仰天哀嚎,那大腿肉被一枪打穿后,血流如注,贺靖祥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如此剧痛,顿时委顿着身体,不停痛苦哀嚎。
    枪声加上惨叫声立刻惊起了警卫的注意力,本来在后院待着的人马立刻由副官带领下冲上了主楼。副官奔在最前面,他吓得魂不附体,因为副官长出发前特别叮嘱他要保护督军安全,如今要是督军出了意外,他自己也小命不保。
    他一马当先冲到门口就看到督军衣衫不整的样子,手里拿着枪,眼神藏不住的杀气,而贺少爷则是抱着大腿缩成团的痛哭流涕中,这一幕吓得他赶紧转身,同时挥退了一众警卫们。他战战兢兢背对着石娉道:“督军,您要不要先整一下衣冠?”
    石娉本是不在乎这些细节琐事,不过刚有贺靖祥把她当成了兔子,石娉颇为恼羞地将自己身体彻底遮掩起来,总觉得是自己残缺的身体才会给人造成自己不男不女的错觉。
    石娉穿戴好以后,冷面下了命令:“喊军医过来,给贺公子疗伤,止血后抬回贺府去。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副官连连点头,眼见督军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厌恶表情就知道贺少爷踩中雷区了,当下一挥手示意勤务兵去请军医,同时将贺靖祥抬去客房。贺靖祥痛得死去活,泪流满面,心中是全然的悲愤和迷茫,甚至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没有彻底明白,自己的表白怎么就会如此遭罪。他这么不堪、这么不入石娉的眼中,以至于要直接拔枪射伤他?
    待军医处理他伤口的时候,他反而呼吸平稳起来,神情带有一丝诡异的安宁,可泪水却无声地流,流淌出来的是他对石娉的感情,入眼发红的是他对石娉的恨。
    且不说贺家那里如何的翻天覆地,这边石娉对赵临恒一见如故,她觉得两人如此有缘分,说明能做朋友。男人嘛,认识简单,相处也容易,吆喝着一起吃喝玩乐,没多久就能玩到一块去。
    只是她那头热情,赵临恒却心里百般不愿意,谁愿意和一个兵痞子相处。赵临恒少年时家道中落,很早混迹江湖,黑白两道纵横至今,早已炼成一双识人慧眼。虽然他一开始很惊讶石督军是女人,但是短短时间相处后,他就发现眼前这人只是披了一张漂亮女人的皮囊,里面藏着戎马倥偬的武夫灵魂。能年纪轻轻就执掌一省军政大权,自然是枭雄一样的人物,赵临恒当然不会小觑。
    一根烟抽完,赵临恒陪着石聘参观了一下他这个宅院,宅院虽小,胜在别致。黄庆置办产业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座洋房的前主人是一位意大利艺术家,艺术家审美在线,搞得异国风情浓郁,处处都是惊喜。及至后院游泳池处,躺椅上还放着刚才赵临恒看到一半的书,书面朝上,纸张劣质,字体倒是硕大,还是用鲜红色印刷而成,赫然写着《潘金莲床战武松叁百回合》,如此醒目,想要不被注意到都不可能。
    石娉默默地看了看躺椅上的书几秒之后,露出了一副男人嘛都懂的表情,赵临恒却是一脸菜色,毕竟谁也不想被外人发现自己看小黄书,而那个外人既位高权重又还是个异性,这丢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赵临恒考虑要不回去时候游回去?顺便洗刷一下自己脸面?
    石娉表现得格外善解人意,她朝着赵临恒挤眉弄眼表达了自己同样的爱好:“赵兄,我那有不少珍藏版,什么《艳女风尘记》、《十八摸》,还有——”石娉踮起脚凑到赵临恒耳边贼兮兮道:“还有外面弄不到的好东西《袁世凯风流史》”赵临恒听闻,简直把他那双丹凤眼撑大成了熊猫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拼命在往外冒,连忙摆手拒绝:“不需要不需要,督军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顺手翻翻。”
    石娉当然也只是假客套,开玩笑了那些可都是她的珍藏版,轻易她都不舍得拿出来翻,唯有每年六月初六晒书节。寻常人拿出那些四书五经,典籍珍藏晒太阳,而她则是一箩筐一箩筐往院子里面搬各类春宫图秘籍和五花八门小黄书。杜南禛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冷着表情,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在院子里忙乎,要不是石娉亲眼见过杜南禛鸡巴硬过,她几乎以为那家伙有问题,面对如此满园春色,那家伙居然一眼不看,只盯着她忙前忙后,累出一身臭汗的样子。
    “赵兄平日是坐在这里看书吗?”
    赵临恒点了点头,不解石娉为何有此一问。
    “赵兄从北方来不知我们福建这里日晒厉害,长时间在外恐怕容易晒黑。”石娉边说边看了赵临恒一眼,这才发现对方虽然人高马大,浓眉大眼,鼻梁挺拔,整体五官深邃,可是那全身都泛着白光一般,犹如一块奶油蛋糕。石娉下意识朝赵临恒腰腹处看了几眼,穿了衣服看不出内里情况如何。如果有腹肌,那就是一块带腹肌的奶油蛋糕,要是没有腹肌,那就是一块垮掉的奶油蛋糕。
    赵临恒立刻察觉出石娉对自己相貌审视的打量,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我比较喜欢晒太阳。”
    石娉眼睛一亮,颇为兴奋地寻求同道中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白成了一道光,特别没有威风,特别想有那身古铜色肌肤,显出威风凛凛的男子气魄?”
    赵临恒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石娉,有一刹那间他还以为自己肚里蛔虫跑出来了,怎么能够把他的心思猜得如此一字不差?
    石娉当然不是赵临恒肚子蛔虫变化的,只是要说晒黑增加男性魅力,她最有发言权了。因为早年她就是这么折腾过的,因为长得细皮嫩肉,她每天都为自己过分神似的太监形象唉声叹气。
    “赵兄,说到晒太阳,你可找到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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