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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望闻到了一丝自己被骗的气息,老头子不会是真诓他来念书的吧?!
不能够吧,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四品京官,不会这般不稳重吧?
怀着稍微有些忐忑的心,黎望等来了黎父下班。
“这不是我儿知常嘛,老夫想见你一面,可真是比面圣还要来得难呐。”黎父这一开口,便知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所以说嘛,蜀中黎家俱是讲礼节之人这样的话,也就骗骗外头的人。
实际上呢,真是不提也罢,黎望觉得自己对亲爹尊敬不起来,绝对不是他个人的原因。
“父亲您贵人多事,先大义后小家,儿子哪敢多在您面前添堵啊。”
黎江平轻呷了一口茶,只道:“听说你入京之前,拿为父的名帖救了个书生?”
黎望假作讶异道:“竟传得这般快?”
“你少在老夫面前耍滑,若是把这心思放在读书上,说不得明年就能同希声一道下场了。”希声是黎錞的字,取自大音希声。
“儿子哪有这等天分啊,儿子惶恐。”黎望几乎是将不思进取写在了脸上,气得黎父直想动家法,可再看大儿子这苍白的脸色,他再大的火也消下去了。
然而等到晚间用饭看到小儿子头上的伤时,他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家门不幸啊,这一个两个也太难管教了,难怪三弟至今都不愿成家。
“你这又是怎么弄的?”
黎晴便硬气道:“跟人打架打破的,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好家伙,黎父当场就要撸袖子揍娃了,毕竟大儿子打不得,皮糙肉厚的小儿子还打不得吗?!
“爹,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
“怎的,你打架还打出光荣感来了?”
黎晴自然点头:“我这伤是那严奇打的,不过他更严重,谁让他整日里欺男霸女,好大个人了,竟连我都打不过,爹你放心,他不敢上门来告状的!”
黎父再也忍不住,抽出鸡毛掸子就挥了过去:“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黎母面色那叫一个淡定,趁着这功夫,竟还悠悠然给大儿子盛了碗肉汤,撇掉了浮油的那种,可见这等场面,估计上演的次数不少。
“父亲他该喝些降火气的药膳汤了,明日儿子就亲自为父亲做一盅。”黎望相当贴心地开口,十足一个好儿子样。
黎母:……那你父亲可能只会更上火。
第二日,黎望还真起了个大早,让小厨房做了好大一盅北杏党参老鸭汤,滋阴润肺,补肺益气,准保老头子今日比昨日更上火。
黎父呢,得了这份汤食,虽说心里恼得很,可无奈这汤香得很,便还是提溜着去了衙门,等中午吃饭时让人略热了热,香得整个督察院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有同黎父交好的,便来问道:“黎兄家,这是新换了厨子?”
若是女儿煲的汤,那还是一桩美谈,这儿子还给煲汤,听着味儿就很奇怪了,黎父惯来爱些小面子,便当真点了头,反正那混小子在外也称自己是个厨子,他这么说也算不得什么错处。
“这滋味,黎兄你家何时宴客啊,可得给老夫下帖子啊。”
黎父:……
“说起来,你家长子也该抵京了,可是要去那应天书院读书?”
这话题,黎父就更不想多谈了。官家今年动作太多,近日更是把应天书院也改为了国子监,还亲自题字,可见重视程度。他家那混不吝的儿子,身体不咋样,脾气却是横得紧,他可不敢把人放出去祸祸。
却说黎父心里几番计较,那边十二岁的黎晴心里也很有一番小心思。
今日东京城天和日暖,黎晴因跟人打架告了假不去上学,他也是个待不住的,听二哥要出门逛街,便自告奋勇要当向导,也不知他十岁出头的人,哪里来的勇气。
黎母本要拒绝,可又想兄弟俩多熟悉熟悉,便派了十个力士跟着,这才许二人出门。
“二哥,你在江南时,也带这么多力士吗?”
黎望折扇一摇,夸张道:“这便算多了吗?不过才二手之数,等下次你去江南,为兄带你出去走走。”
“别别别,可饶了我吧,这么多人跟着,也太大阵仗了,就跟那严奇没两样了,没劲。”黎晴浑身别扭道。
“昨日就听你提这严奇,这严奇究竟是哪方人物啊?”
说起这个,黎晴可就有话要说了:“不过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他舅舅是已故威烈侯葛登云,咱爹说很有脸面,让我别和他闹得太僵。”
“……不认识。”
然这番黎望刚说完这话,走过鼓楼大街路北到吉升店附近,竟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打头的是个穿着锦绣衣衫的少年公子,端的是横眉立目,旁若无人,只他眼角乌青,损了些牌面。
“哟,这不是咱们御史中丞家的二公子嘛,怎么,今日也想多管闲事?”
黎晴突然庆幸自己今日带了十个力士,自然是半点儿不慌的:“严奇,又是你!”
原来这就是那位什么侯的外甥啊,这明显就是等着来找茬的。
“哟,今日还带了个病秧子出来啊,难怪排场这么大,御史家的公子排场这般大,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严奇一双眼睛转了转,那膈应人的话是张口就来。
“你——”
黎晴刚要骂回去,却没想到被柔柔弱弱的二哥抢了先:“别人说不说闲话小生不知,公子却很是会说闲话,小生体弱不过多带了些人拿东西,怎么在公子眼中,就是排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