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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往后都再难抬头了。”
    他倒会怜香惜玉。容妃往常没看出养子是个情种,只以为他因为美色才对纪明夷念念不忘,可如今瞧着,倒像入了魔一般。
    虽暗暗恨他不成器,容妃也不想伤了彼此体面,只推心置腹道:“话虽如此,等你们成了亲,你好生待她也是了,至于旁人怎么说何须理会?这日子总是过给自己看的……”
    哪知陆斐却伤心地抬头,目露痛苦之色,“可是母亲您可知晓,儿子已非完人,势必不能给纪姑娘幸福。”
    这话原是筹至烂熟的,一直没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不曾想容妃自己给了他机会。
    现在就看容妃肯不肯信了。
    容妃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极了,诚然,陆斐这番说辞来得太巧了些,恰在她疑心那些饭菜之后。
    但,若非确有其事,哪个男人肯不顾颜面泄露私隐,不怕被人耻笑?
    容妃张了张嘴,作声不得,半晌才艰难道:“……果真么?”
    陆斐重重点头,悲愤道:“儿不知天意还是人为,倘遭奸人所害,来日必得叫此人五雷轰顶,乱刀分尸!”
    容妃:……
    大可不必。
    第20章 赶车
    纪明夷听到马车背后窸窸窣窣的响动,心里不由起了警觉。
    多年宫中生涯,令她对危险有种天然的感知,何况她已经嘱咐郭绍不必送了,郭绍何必跟来,还鬼鬼祟祟的——只有陆斐才这样厚脸皮。
    但是陆斐也犯不上,纪明夷自觉方才两人的谈话尚算愉快,他强送她首饰,她也心平气和收了,没有动怒。
    若这般陆斐还给她找麻烦,那生意实在不必谈下去。
    纪明夷悄然拔下那支崭新的银簪,等马车行至拐角处时,猝然掀起车帘,将簪尖朝向外头,也是她想象中贼人的咽喉。
    对上的却是许从温那张白白净净的俊脸。
    纪明夷愕然,“表哥。”
    许从温望着那截雪亮的簪子,本来想借一步说话的,此刻却没了胆子,只悄然咽了口唾沫,踌躇站在原地,“明夷妹妹。”
    纪明夷松口气,将武器插回头上,“表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也不怕吓着人。”
    许从温挠了挠鼻子,自然是因为结伴长大,朝夕相处,甚少注意这些小节。
    他讪讪道:“方才在宫门口就想同你招呼的,只是……”
    几次来永平侯府寻她,总是不见踪迹,许从温几乎疑心对方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现在证明是事实了。
    偏偏他又没那个身份参加贵妃赏花宴,只得想了个笨法子,在外守株待兔。
    纪明夷有些尴尬,这么说,自己与郭绍与陆斐的谈话全叫他听去了?还好白清源不在,否则她可成什么人了!
    然而适才的只字片语已足够令许从温拼凑出一鳞半爪,“怪道你拒我拒得那样干脆,原是答应了郭家求亲。”
    其实郭绍回京远在那之后,不过许从温一定要如此误解,纪明夷也没法子——横竖她早就将许从温踢出名单了,难道还要吊人胃口么?
    许从温脸上有种落寞的神情,“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明明我与明妹认识的时间更加长久。”
    纪明夷无法安慰他,从始至终她都没将感情作为评判的标准,更与先来后到无尤。只是郭绍的确是最合适她的人选,仅此而已。
    纪明夷想了想,叹道:“表哥身为男子,又蒙家中倚重,天生就拥有抉择的权力,可我却不及你这般自在。诚如表哥所言,三年后中举再来求亲,试问彼时我年岁几何?我生母早逝,又无兄弟,所思所想,唯一己终身,表哥以为,我等得起么?”
    许从温结结巴巴道:“那,不妨先议了亲……”
    纪明夷轻轻摇头,“哪怕写了婚书,也终有退亲之忧,何况令堂对我颇有成见,设若再有反覆,三年后我已年近二十,表哥以为,那时我还能寻到更好的人家么?”
    许从温已有些动摇,呢喃道:“我不会变心的……”
    纪明夷轻笑起来,“是啊,我相信表哥待我的心是真的,可表哥究竟能做多少主呢?”
    不同于郭绍已在军中参事,享有自己的那份俸禄,许从温一饮一食莫不来自家中,他想同双亲抗衡,谈何容易?
    纵使私奔,只怕也会落到穷愁潦倒下场。纪明夷没那么在乎名节,却不得不考虑生计。
    她微带些怜悯看向对面,“表哥,男儿志在四方,如今的你或许把情爱看得比什么都可贵,等再过几年就不会这么想了,这世上有多少人终生无法觅得知己?可离了柴米油盐却是万万活不下去的。”
    许从温的缺憾在于他还太过天真,而纪明夷的缺憾则是经历得够多,早已失去追逐挚爱的勇气。
    所谓青梅竹马,不过是一厢情愿。
    许从温默然,说不上是难过还是焦躁,只巴巴地抬眼道:“你既对郭绍无意,为何要嫁他?这样勉强来的姻缘是不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