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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又赞了一句,好灵巧的心思。想来是记挂未及笈的小姑娘戴不得钗环,金饰宝石未免落俗,故而择了这对琉璃耳坠。
    真不愧是世家小姐的行事作风,教人半点挑不出错。
    邹氏也顾不得什么种菜浇水了,当下便拉着沈令宜进屋,听她细细讲完了所有后,突然道:“这几日你爹他们不在,你就可劲儿地胡天作地罢,等他们回来了,少不了你好看的。”
    “我哪里胡天作地了?”沈令宜被当头棒喝般,委屈道:“不就是同师姐姐说了几句话嘛……”
    “小丫头片子,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咱们如今住的这府邸原就是她家!”
    邹氏轻戳了戳她脑门,望着女孩懵懵懂懂的目光,告诫道:“还有那耳坠子,约莫是西洋货呐,把你卖了恐怕也不值一半银子。”
    “啊?”
    沈令宜一下惶惶然了,手里的锦盒简直像颗烫手山芋似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师姐姐会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不过做了几碗吃食罢了……
    于是她立刻道:“那、那我将礼还给她罢!我这就去还!”
    “哎哎哎,回来回来,收都收了,还有什么可还的?”
    邹氏又将她一把揪了回来,似笑非笑道:“再说了,倒也不用你还。等你开平哥回来,你就一五一十地跟他说,让他替你还。”
    闻言,沈令宜不解道:“可他凭什么替我还啊……”
    将她卖了都不值一半银子,将孟开平卖了只怕会值的更少。
    “他欺负人家,该的,你不用心疼他。”邹氏继续忽悠道:“你要不让他花点钱费点事,他那张嘴指不定还怎么欠呢。”
    “师小娘子现在可怕他了,所以他得想法子送礼哄她开心啊。你这回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正瞌睡,你就给他递枕头了。”
    沈令宜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最要紧的一点还是参透了:“开平哥……是不是想娶她呀?”
    “聪明姑娘,真是一点就透!”邹???氏当即一拍手:“他都二十了亲事还没个影儿,你胡叔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抱上我家老二了,你说他着不着急?”
    “我觉得他根本不急。”沈令宜哼哼唧唧道:“而且他有点儿配不上师姐姐。”
    “他长得没她好看,说话也难听。上回我问他‘黟县’的‘黟’怎么写,他居然满脸不耐烦,跟我说是一二三四的‘一’!我猜师姐姐一定读过好多书,认识好多字,根本瞧不上他。”
    邹氏被她这番话噎住了,好半晌才勉强回道:“嗯……对,你说得不无道理。但开平也不是故意不读书的,他们从小都苦,包括你爹和你胡叔,整日忙着干农活还干不过来,哪有闲钱去学堂呢?”
    提起她爹沈善长,沈令宜终于颔首,表示同情理解道:“我就是觉得他应当待师姐姐好些,起码让她常出来走走,不要总是闷在院子里,人都快被闷坏了。”
    邹氏叹了口气,无奈道:“等他回来,你再将这话说给他听罢。他心里怨气重得很,哪里肯听旁人相劝?”
    说到这儿,她又接着叮嘱道:“你且记好了,明日便是师小娘子不来也不许你胡闹,你得体谅人家。”
    沈令宜一脸不识愁滋味道:“可她说自己日日有空啊,我怎么不体谅了?”
    邹氏推开窗子,指着外头渐升的圆月,轻叹道:“今日是七月半,中元节。”
    “人家今日愿意见你已是不易,她爹娘新丧,哪里能有心思替你过生辰呢?”
    *
    正如邹氏所言,此时,师杭见夜色渐浓,便披了件单衣推开房门。
    她与柴媪在院子西边选了处干净地方,放好铜盆,三人围成小圈,借着烛火将纸钱点燃。
    城破那日是七月初七女儿节,早几日府内便备好了香案与贡品,哪知根本没机会乞巧,眼下却用来祭奠逝者了。
    师杭穿一身素服,将指尖灼烧的纸张放进盆中,心中默念。
    爹爹,阿娘,女儿不孝。你们不在了,女儿居然连为你们披麻戴孝都做不到,终究还是让你们蒙羞了。
    身处贼窝,受人所制,苟活而已。
    “姑娘,省着点儿烧罢,烧完咱们就赶紧回去。”柴媪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哽咽道:“就这么些纸钱还是好不容易求来的……”
    虽说她也想祭奠儿子与孙女,但这府里守备森严,倘或教人发现了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香案前,师杭将三支香插在炉中,又把事先写好的诔文焚了,而后仰头望月。
    她先是不语,在地上规规矩矩叩首三回,方才起身悲凉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