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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戊戌等人有些责怪的看虞世基,竟然替嫌犯开脱?太不够义气了。
裴蕴看看激愤的丹阳系官员,只觉这些人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很有不问是非,不看大局,只想为老朋友报仇的意思,简直是被仇恨迷住了眼睛。他看看胡雪亭,虽然胡雪亭现在还和以往一般,但哪个为人子女的人能够在听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后还保持冷静?一旦身为皇帝的胡雪亭下了命令,这事情就会不太好办了。
他一咬牙,干脆说得更加的清楚:“假如是有人妒忌杜如晦的才能和职务,又知道并州往事,故意陷害杜如晦呢?”这案子疑点重重,若是普通人的案件,绝没有一个官员会急着讨论嫌犯的权力,监督嫌犯什么的,但“大越山东道行军总管杜如晦牵涉刺杀大越皇帝父母的血案”,每一个字的分量重的吓死人,相信一路上凡是知道了内(情)的官员全部吓坏了,封锁衙门,连夜上报那是最基本的操作,召集了军马,死死的盯着山东道行军衙署,随时准备大军杀入也不为奇。不如此,万一胡雪亭认为不看重她的父母的血案就是不尊重她的父母,就是不忠心皇帝,那怎么办?如此珍而重之的操作方式,谁都会把小小的疑点当做铁证,把大大的“不可能”改成“可能”,以此表示忠于王事,假案作成铁案的可能性大得惊人。
佘戊戌等人怒视裴蕴,我们是那种邀功请赏,或者拍胡雪亭马屁的人吗?
裴蕴瞪回去,眼神中明白极了,都是官员了,成熟一点,别学那些市井懦夫,不敢承担一辈子找不到真凶的痛苦,随便找个疑点满满的路人甲当凶手,就以为大仇得报,从此心安理得。这种垃圾心态要不得!
“以微臣之间,陛下可召见杜如晦及杜氏诸人进京,微臣却在山东火速拿下了杜家的仆从,若是能够得到确切的证据,自然是最好,若是最后证明不是杜家做的,只是有人诬告,也不会损了君臣之义。”李密道,也就是说拿他这个刑部侍郎当刀,杜如晦是贼人他就拿功劳,不是贼人他就当替罪羊,向杜如晦负荆请罪或者贬谪到地方去。
一群大臣微笑着看李密,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心机小子啊。李密被放在刑部就是捆了他的手脚,若是放到地方,那就是山高皇帝远了。
胡雪亭认真看李密,堂堂李密就这么废物。
“来人,下旨,让杜如晦进京。”
一群官员睁大眼睛看着胡雪亭,真要按照李密的主意做?
……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中,杜如晦静坐在廊下,身边斜斜的放着一张古琴。
“没想到如晦也有无法决断的时候。”杜淹笑道。
杜如晦苦笑:“房谋杜断,可是,那也是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啊,关心则乱。”
李逍和李遥去了许久了,肯定是早就到了县衙送上了求情书信,救了李元吉,那县令不论是否给面子放人,无论如何都该写书信联系杜如晦的,放人则拉交情,不放人则义正言辞的怒斥杜如晦一通,可为何该县县令的书信还没有到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此是疑点之一。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下辖一些军队,以前各个将领对杜如晦很是客套,保持着良好的上下级的虚伪关系,公事公办,绝不多说一句废话,这几日却来往的异常的热切,拎着酒菜来的,邀请赏花观月的,大有每天要见上十几面的意思。为何这些将领忽然改了性子?此是疑点之二。
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有数百士卒常驻护卫安全,这几日不知不觉之间至少换了一半的人,而没有换的一半人都是守卫大门,大堂等等日常被杜如晦看到的士卒,这换人换得也太讲究了一些,是不是故意不想让度入户知道?此是疑点之三。
有这三个疑点,杜如晦再傻,也猜到被李元吉反咬了一口。这大越朝廷多半是知道当年是杜家杀了沈子晨夫妇了,引而不发,只是还在上报胡雪亭的过程当中。
“眼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走为上。管它李元吉有没有出卖我等,管它胡雪亭会怎么处理,只管逃之夭夭,虽然未必就能顺利逃走,但总有人能够逃得出去。”杜如晦道。杜淹点头,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军队没有明着看押他们,总有办法逃走的,操作得好,核心人物逃出一半都不是问题。“这条路很稳妥,如晦为何不选?”
杜如晦苦笑:“若是外人,定然会以为我贪恋权力,舍不得这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官位,可是我虽然喜爱这官位,想要一展拳脚,但怎么也没有性命的好啊,若仅仅为了总管的官位,杜某是毫不犹豫的就弃官而走了。”没有了小命,还有什么权力和地位?杜如晦绝不会蠢到贪慕权位而丢了性命。
“杜某没有选择逃之夭夭,是因为这条路其实是条死路。”杜如晦认真的道。
“杜某逃了,不论李元吉说了什么,朝廷上下都会认为杜某负罪潜逃,李元吉说得任何东西都是真的,杜某立刻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大越的天下,杜某能逃到哪里去?”杜如晦惨笑着,该死的,假如这里是江西或者并州太原,他毫不犹豫的就逃了,杜家在并州几十年,他在江西数年,都有后手留下,不论是隐姓埋名购买的田地房屋,还是山洞地道,杜家和他都有小心经营,在画影图形中的人像全靠有没有刀疤辨别的年头,换个发型都能蒙住一大群人,杜如晦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来,开开心心做个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退路。但在这该死的山东道,他真是人生地不熟啊,只要他敢逃,几天之内就会被关卡的士卒,被农庄的管事,被追踪的衙役逮住,然后送往丹阳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