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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 第105节

      也不知宁殷在盘算什么。莫非,真做好了与她一同毁灭的准备?
    毕竟对于小疯子而言,“毁灭”应、算得上最美好的归宿。
    见虞灵犀难得着急一回,宁殷眼中漾开极浅的笑意,靠在椅中道:“现在赔嫁衣,怕是来不及了。”
    原来你也知道来不及啦?
    虞灵犀的本意也并非真的索取嫁衣,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板着明丽娇柔的脸道:“既然衣裳来不及了,那便请殿下像当年离开虞府一样,允我从王府中带走一样东西作为陪嫁。”
    听到“陪嫁”二字,宁殷微微眯起眼眸。
    “我要带走殿下的清白。”虞灵犀抿唇道。
    宁殷摩挲玉雕的手一顿,意外道:“带走什么?”
    “殿下的清白。”
    虞灵犀又无比认真且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宁殷听清楚了,眼眸微睁,第一次浮现出明显愕然的神情。
    “生米煮成熟饭后,自然也就失去了奉旨成婚的资格。”
    虞灵犀衣单腰细地坐在对面,煞有介事道,“到时候事情败露,我便说静王殿下才是我的姘夫,我与殿下早已暗通曲款,大不了一起做对苦命鸳鸯。”
    宁殷被她安排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他短促而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得大氅上的黑狐毛都在微微抖动。
    他笑得眼尾都泛起了红,屈指点了点自己的腿,以恣睢纵容的口吻道:“来拿。”
    虞灵犀起身,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反正退无可退,既然赌心,不如赌得彻底些。
    宁殷的双腿结实修长,刚坐进怀里时,尚能察觉冬日清晨的冷意。渐渐的,霜寒融化,唯有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顺着血液暖遍全身。
    虞灵犀咬了咬唇,解了宁殷的大氅系带,而后抬手松松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柔顺黑长的头发顺着腰线散落,凉凉地搭在宁殷白皙匀称的指节上。
    宁殷好整以暇地看她,捻起指间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玩了起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弄得虞灵犀耳后发根一阵酥麻。
    她捧着宁殷的脸,看着他漆眸中倒映的小小的自己,忽而一笑,染了墨线般的眼睫扑簌,宛若钩子撩人。
    她先是轻轻吻了吻宁殷的鼻尖,再往下,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的喉结,偏生对他饥渴的唇瓣视而不见。
    宁殷喉结动了动,悠闲玩着她头发的手慢了下来。
    这招永远有用。
    虞灵犀的脸颊也随着身下紧贴的热度渐渐升温,最终晕开朝霞般绮丽的绯红,可她依旧笑着,带着明显的得意,故意将唇息撤离。
    宁殷眸色一暗,倾身压了过来。
    上下颠倒,两人顷刻间换了位置。
    书房的大门尚且大开着,庭外残雪枯枝,青檐黛瓦,随时都可能会有侍从路过。虞灵犀却无暇顾及,她满眼都是宁殷逼近的俊颜,那双深邃的眼睛几乎能将她整个溺于其中。
    廊下侍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虞灵犀吓了一跳。
    “殿下,虞大姑娘谒见,说应期前来接人。”
    王府的侍从训练有素,禀告时低头躬身站得远远的,目不斜视,虞灵犀还是下意识埋进了宁殷怀中。
    宁殷笑了声。
    方才撩得大胆,这会儿倒知道要脸了。
    虞灵犀被他笑得耳根红,又懊恼,没想到阿姐他们来得这么快。
    今日不管如何,她都要出面了结此事,这是一开始就在家书中商量好了的。
    可是,这柴火才刚刚点着,还未来得及煮米呢。
    虞灵犀撑着宁殷的胸膛,眨眨眼,唤道:“殿下。”
    宁殷视若罔闻。
    “下去。”
    他屏退侍从,并不打算这么停住,指节沿着她起伏轮廓下的系带一挑。
    “不是要拿走本王的清白吗?”
    他笼罩着虞灵犀,像是一只盘踞在猎物身边的野兽,指节往下,再一挑,“拿啊。”
    这个一时半会可拿不走。
    虞灵犀有经验,太了解他了。
    “都怪你,不早回来一个时辰。”
    她绯红着脸颊道,一脸的不认账,“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我要先去准备。”
    宁殷不语,侧倚笼身,抬手轻抚着她。
    他不想放人的时候,虞灵犀是逃不掉的。
    可是阿姐临时赶来,府中必定出了什么变故,不能再拖下去了。
    虞灵犀努力忽视那阵微凉的战栗,视线往下,落在宁殷腰间与香囊并列悬挂的一块龙纹玉佩上。
    她伸手将玉佩摘了下来,握在掌心晃了晃:“这个,就当做殿下送我的信物。”
    宁殷望着她手中的玉佩,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眸色暗了暗。
    “别着急。”
    宁殷抬手挥下隔帘,于影绰晃动的碎光中道,“既是姘夫的信物,当然要拿最好的。”
    明明逆着光,他的眼眸却分外明亮。
    虞灵犀便知道,他又要耍疯了。
    她萌生了些许怯意,问道:“什……什么?”
    “但凡名家私藏的珍品,都会在上面盖个私印,以示占有。”
    宁殷俯身凑近,低沉带笑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我给灵犀盖个章,可好?”
    “盖章?”
    虞灵犀看到了他掌心的玉雕。
    方才虞灵犀满腹心事,只觉他把玩的墨玉材质温润眼熟,却并未仔细留意。
    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玉雕通体玄黑,线条柔软起伏,雕成一个春睡半卧的美人形态,横陈于四方玉身之上。
    美人的姿势也有些眼熟,再定睛细致一瞧,越发觉得美人的发髻与眉眼纤毫毕现,十分眼熟,就像是、像是……
    虞灵犀猛然想起秋日在罩房,宁殷说让她“给玉雕做个参照”的事儿,不由脸颊一燥。
    宁殷竟是去繁就简,仿照她的容貌和身形雕刻了这尊墨玉。
    “这玉是当初灵犀送我的,我想了许久,唯有灵犀的模样才配得上这枚私印的雕花。”
    宁殷冷白的手指顺着墨玉美人的起伏轮廓轻碾,黑白交映,靡丽无双。
    他问:“喜欢吗?”
    这么奇怪的私印,也就疯子才喜欢!
    虞灵犀腮上如胭脂晕染,憋了半晌,轻促道:“衣裳呢?”
    宁殷垂眸,随即“哦”了声:“太麻烦,所以略去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虞灵犀无言反驳。
    “这枚私印,盖在何处好呢?”
    宁殷认真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视线往下,随即眼眸微亮,“有了。”
    下一刻,虞灵犀察觉双腿一凉,来不及反应,纤细的足踝便被大手攥住。
    片刻,虞灵犀惊愕咬唇,蹬了蹬腿。
    若换做前世,她断然不敢再踹宁殷,但冰凉的触感还是让她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这还不如煮饭呢!
    宁殷却是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乱踢的脚踝,放下来,整理好裙裾。
    他欺身侧倚,点了点落章的地方道:“别蹭花了,回来后,本王会核查印痕是否完整。”
    穿衣齐整迈出王府时,虞灵犀莲步轻移,恨不得将一步分成三步走,怎么走怎么觉得不对劲。
    耳尖发烫,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宁殷方才说了“回来后”。
    他笃定她会回来。
    所以,他其实埋了什么棋子,只是隐而不发么?
    正想着,府门外徘徊的虞辛夷眼睛一亮,大步走来道:“岁岁!”
    “阿姐。”
    “怎么出来得这般慢?再没动静,我就要杀进去捞你了。”
    虞辛夷拉住虞灵犀的手,快言道,“薛家那边临时将吉时提前,已经着手准备迎亲之事了。”
    虞灵犀被姐姐拉着上了马车,最后回头看了眼静王府空荡的大门,方抬手贴着脸颊吁气道,“为何突然提前?”
    “不知。”
    虞辛夷抱臂道,“父亲已经将红珠移交大理寺卿,拿到供词后便和大理寺卿一同面圣。只是始终没找到薛家存有‘百花杀’的证据,也不知能否赶在拜堂之前拿到结果。”
    虞辛夷甚至做好了万一计划不顺,自己则代替妹妹出嫁的打算。
    无奈众目睽睽,薛家又对她们姐妹俩了如指掌,她想要取代妹妹的身段容貌,几乎是无稽之谈。
    “没事的,阿姐。”
    虞灵犀温声道,握紧了手中的龙纹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