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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美人了,她与芈瑶一同住在合欢殿。
她见了我,起身行礼,我执裙上阶与她面对面席地而坐。
“在娘娘面前抚琴,真是班门弄斧了。”卫素娥笑着递上茶。
我含笑接过:“美人不在宫里抚琴,倒跑到外面来吹冷风,还是要多添些衣物,这里不比南疆,莫要着凉了。”
“多谢娘娘关怀。”卫素娥笑着,虚虚拨弄着琴弦,“妾方才弹奏的是《阿房赋》,素闻娘娘一曲俘获圣心,被陛下当成至宝,妾想让娘娘为妾指点一二。”
我笑着摆手:“本宫许久未弹奏了,已然退步许多。卫美人与芈美人同住合欢殿,芈美人也是个琴艺精湛的,怕是要比请教本宫更有用。”
“陛下方才来了合欢殿,没说几句话,芈美人也来了,和陛下谈论着什么汜胜之书。”卫素娥笑着,虚虚拨弄着琴弦,“妾也不懂,便跑了出来,不想能遇上娘娘,还望能得娘娘指点。”
“不瞒娘娘说,妾幼时得以跟随父亲进宫,当时都城还在洛阳。”卫素娥像是陷入回忆,“晚间下了席,太后姑母安排我与母亲住在了宫里,当晚我便听到了娘娘的琴声,彼时还是藩王的陛下和着娘娘的《阿房赋》舞剑,当真是英雄美人。”
张矩当了藩王后并没有去封地,继续留在洛阳行宫帮着公子明铲除异己,我也自然住进了行宫,直到公子路步步紧逼,才在长安开府。
可还没前去就藩,公子路就以呈现兵败倾颓之势北逃,张矩奉命追杀,我也就继续被留在行宫做了人质。
突然又回忆起了洛阳行宫里的日子,一时无言。
“其实妾听到过更激昂澎湃的《阿房赋》,在随着父例行回长安回禀公事后回益州时,途径凉州被安王拦下,说是宴请招待。”卫素娥抬头看着我,唇边的笑意有些难以捉摸,“一位琴师在宴请时刻弹奏了一曲《阿房赋》,当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所以,这一曲,还望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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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干(六)
张矩的生辰礼热闹隆重。
一早青兰就拖着我梳洗熏香,我自己化着眉,铜镜后看到几个宫奴拿了一套海棠色的宫装来,我皱了眉:“这套未免过于随意了,不够庄重。”
说着,我拿起口脂伸出指腹沾了少许正准备往嘴上抹时,青兰从库房里拿出什么东西走了过来惊了我一下:“娘娘怎的突然想用这般艳红颜色了?”
又看了一眼重新拿来的黑色朝服:“娘娘,这颜色太压人了,就算娘娘生的国色天香也别总穿这些颜色了。”
我岂会不知她们话里的意思,不外乎是为了取悦张矩罢了。
由着青兰为我挂上东珠耳坠,圆润剔透。
闺阁时父亲在古玩的行当里也给我淘来过一副,虽然不比东珠珍贵,我那段时间常常带着,后来在洛阳行宫的逃亡下被青烟摘了去。
张矩登基后每年都要赏了我副东珠的耳坠,都是一模一样的样式,唯一不同在于后来的这些珍珠的色泽品质皆高于丢失的那副。
两厢僵持下,我妥协一步同意穿一套墨蓝蚕服赴宴,朱红绀带系于腰间,最后坠上羊脂玉便匆匆往长乐宫赶去。
君王寿诞,午宴招待朝臣,只有晚宴才会来内廷。
我带着一众后妃跟着太后在佛堂前抄经祈福,祈祷国运昌盛。
结束后,太后故意慢下脚步等着其余后妃散去,我也停下脚步等待太后指示。
“皇后,哀家听说皇帝殿里收了一个人。”太后幽幽开口。
我跟上她的脚步,笑着颔首称是。
“皇帝由着自己性子,你贵为两宫皇后,得要规劝皇帝,皇子皇孙什么的更得名正言顺才是!”说完,讥讽地笑看我一眼,登上辇车。
青兰搀着我起身,我有些头疼,张矩不给名分地把人扣在宣室殿里,连太后那里都没有讲清原委。
对于太后的暗含警告,若真是他的孩子,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无辜稚子下手,这般突如其来的训示我如何应付的来。
晚宴开始的要早些,张矩最后才到,梁平高声恭迎。
我起身行礼,垂首只觉肩头被握住,头顶传来张矩低缓的声音:“平身。”
起身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肩,嘴角挂着一丝笑。
许是上一回张矩赏了乐府新编的琴曲,今日的节目有一半都是琴曲,几个美人也争相抱着琴献奏,我满脑子想着卫素娥的试探,心里是沉了又沉。
“在想什么?”张矩在一侧出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偏头看去,他斜靠在席上,目不斜视地把玩着手中的金樽,仿佛刚刚的询问是我的错觉。
“妾在想,陛下今日劳累,美酒开怀也要适量。”我换上往常得体的笑容,轻声开口。
张矩终于转过脸看着我,突然欺身靠前,我惊慌看向阶下臣子,张矩捏着我的下巴被迫看回他:“今日我已命人去收拾温室殿了,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嗯?”
最后一声根本不成调,像是粗重的气音从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