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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真是懂事,得知皇帝病了,一路跑到长信殿求着哀家给她一次侍疾的机会。”太后慢悠悠地走过来,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和孙姑姑话家常一般,“真是难得她对矩儿的一片痴心了。”
我仍行着跪礼,太后似是没有看见我一般,走到跟前了才“哦”一声:“皇后侍疾来了,怎的在外面不进去?”
我起身笑得一派和善:“母后还说呢,芈姑娘精通医术,妾在里头什么忙也帮不上,倒真真成了讨嫌,不如躲个懒,待芈姑娘累了妾再来顶上。”
太后也笑着,但笑意明显不及方才明显了:“是辛苦她了,皇后大度。”
我岂不知太后并非诚心夸赞,只不过对我的反应有些失望,想再来刺激我,我笑意更浓:“说不上大不大度,陛下能多一人照顾妾便能多一份安心,其实妾出来是为了去问问宣室殿的宫人,如今陛下卧病,开窗通风的本分都忘了,得好好训示一下。”
此言一出,太后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嘴角抽搐一阵,一旁的孙姑姑见状赶忙打圆场:“深秋寒凉,陛下正需发汗,晨间开过一阵子了,再说陛下节俭,还不到陛下肯用炭火的时候,里头热一些陛下也能好的更快一些。”
一席话说的太后心情舒畅,话里话外间不仅找补了太后昭然若揭的心思,还暗讽了我一番。
我知道她在指我宫里提前许多用炭的事,长安秋冬寒冷,不比钱唐湿暖,我经常需要添衣,可依然手脚冰凉,严重的时候还会小腹微痛。
于是每次过了秋分,御府的人就搬来了上好的木炭烘烤,我原以为是各宫都有,直到我查了福宁殿的开支,发现有一整个月的炭火钱没有计入,问青兰她只说账目没有问题,再去问御府的人,他们告诉我只有福宁殿提前一个月用炭,而这一个月的帐挂在宣室殿了。
我有些怔怔,晚间张矩来用膳,我就和他说了这件事,并让他把剩下的炭拿了给各宫分了,不然着实让我心内不安。
他不置可否,笑着说先吃饭,后面还是让人提前许多就送炭来。
等入了冬,鹅毛大雪时分,温室殿是个绝佳的取暖去处,火墙的炭火一烧,就跟暖炉一般,张矩那时会把温室殿作为寝殿,夜里经常传召我去侍寝。
我起先以为是他怕冷,后来再查账,发现深冬的几个月我用的几乎都是秋月里的炭火,因为其余时间我都在温室殿了。
走神间,寝殿内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接着是女子的惊呼,伴着哭腔。
我心里凉了半截,秋风刮过,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
转头欲走,只见芈瑶擦着眼小跑着出来,胸口濡湿一片,看着我,又看了看太后,忙下跪问礼。
太后眼角笑意刚荡漾开来,寝殿内传来低沉的呼唤,让太后神色瞬间僵硬。
“皇后在外面么,朕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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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嘿嘿
秋枝散(三)【二更】
我闭了眼又睁开,整理了笑容,转身往内殿走去。
张矩斜斜地歪靠在枕席上,面庞潮红,白色中衣的袖口被泼上了一小片药渍,看到我,虚弱地牵了下唇角:“你来了,劳烦皇后帮朕开窗通一下风。”
我沉默着走到窗边,心里烦思又冒了出来,张矩这是什么意思?
张矩见我关完窗,招手让我过去,我低眉走近,他依旧抬着手不放,平静地看着我。
终于我败下阵来,抬手放到他掌中,拉着我坐下,刚想说话,太后带着芈瑶又进来了。
我想要起身,张矩攥着我的手不放,余光瞥到太后看着我和张矩纠缠的指,脸色不豫,口气也不甚很好:“皇帝如今身体好些了吧?也不枉瑶儿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了。”
张矩不说话,垂下眼睑只顾着捏我手心的软肉,我看他不说话我也沉默着。
“哀家看着瑶儿方才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泪眼朦胧地,瑶儿入宫六年,皇帝可不能继续薄待了人家!”太后面色严肃,紧紧盯着我和张矩。
这话看来是直接挑明,不打算绕弯子了。
张矩抬头望向太后,又看了一眼缩在太后身后的芈瑶,最后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朕记得,芈瑶如今在阿浓宫里当差......”
“芈姑娘秀外慧中,要是继续待在阿浓身边才叫薄待了。”我打断了张矩的话,抽回手,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妾早就想着抬一抬芈姑娘的位份,只是不知道陛下与芈姑娘是何情深意重,怕委屈了芈姑娘。”
寝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我垂着眼也看不到张矩的神情,只听身后有人扑通跪地。
“民女谢娘娘抬爱,只是民女蒲柳之姿,不敢凌驾于娘娘妄图陛下宠爱,民女只愿陪伴伺候陛下,再多的不敢贪求。”芈瑶伏在地上,一席话说的婉转动听,此中隐忍情谊催人断肠,把我活生生衬托成了一个不明是非的怨毒女子了。
我莫名有些恼火,但还是选择忍耐不发,我起身扶起芈瑶:“芈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切莫妄自菲薄,以后同是伺候陛下的姐妹,不必如此客气。